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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

作者:琳達.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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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無論她是死是活,名字仍然不會變,不是嗎?」
第二個抵達的人是黛卓,這讓潔珂琳有些意外。她這名助理今年才廿四歲,有著極為活躍的社交生活,這也意味著她不慣於早起。她一向準時,但通常要到八點整才會踏進辦公室,在黛卓的世界裡鮮少出現「早到」這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中槍了?還是被人敲破了頭?」
「食物。雙倍豪華版布朗尼,加上巧克力糖霜,由我這雙柔嫩的玉手親自製作而成。若要說起一名殺人嫌犯最需要什麼,絕對是巧克力無疑。」黛卓說道,放下咖啡和皮包等物品。
「是的。」
「我看見一個男人。他有可能殺了她,但我沒辦法確定。」艾瑞克和賈維警佐似乎都不怎麼看重她對於灰髮男子的那番描述,而且若梅麗莎並未見到他,她將無法證明那個男人真的存在。再說,她也沒有確實看見他走進「宴廳」。如果當天不會再有其他約定好的顧客造訪,梅麗莎或許已經鎖上了前門。那名男子大有可能繞到前面,發現門已上鎖後便離開了。
事實上,她還不如忘掉受傷的感覺,忘掉他,把他乾脆拋在腦後。他們共度了一夜,但那對男人來說算不了什麼。儘管她如何警惕自己要謹慎,別過分投入,但結果她還是允許自己期望太多。現在無論她怎樣嘗試自我爭辯,都對兩人從頭開始不抱太大希望。話說回來,他或許也沒興趣跟她重新來過。既然他都能把她當成殺人嫌犯看待,搞不好會認為最好別跟她這種人牽扯太深。如果他真的這麼想,她也無法責怪他,因為就連她自己也頗有同感。
弔詭的是,憤怒的感覺竟讓她不再那麼憂慮眼前可能吃上官司的處境。不,她憂慮的程度並未減輕,只是不再那麼全心專注於其上。傑克至少還有這點好處。
「妳很明智,她打妳可能就是希望妳會做出什麼事,好讓她有藉口能控告『卓越』。我以前也遇見過像她那種人,他們喜歡逼迫別人,總是故意找麻煩,想看看自己能囂張到什麼程度,彷彿這樣能讓他們興奮。」
沒啥好擔心的。這就是傑克.懷爾德的人生哲學,無論遇到何種險要的困境,他總是奉行不悖。「希望如此。但在事情解決之前,我不得不擔心。」她瞥了眼時鐘。再聊下去她就要遲到了……至少https://www.hetubook.com.com比她預計的要遲。自己當老闆當然很不賴,但以「卓越」這樣的小公司而言,也意味著她和瑪德琳必須長時間工作,才能確保業務蒸蒸日上。「抱歉,我得出門了。我們這星期的行程很緊湊,而且——」
「傑克!我至少有半數以上的工作在晚上進行!你該知道人們通常都在夜晚舉行婚禮或派對,我這個星期每天晚上都得工作,不能沒有車子。但即使我不必工作,答案仍然是『不』。」
「她還心胸狹窄兼苛薄。」黛卓乾乾地說道。「別忘了這兩點。」
黛卓倒抽了口氣。「妳看見了兇手?」
「沒啥好擔心的,」他愉快地說道,「警方會釐清一切。」
傑克沉默了片刻,然後道:「真慘。」
這段描述完全符合了凱芮的個性,潔珂琳暗忖。「當時我只想到要儘快讓承包商們離開,免得凱芮也出手攻擊他們。艾絲特芳妮就像是座小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我幾乎能看見情況演變成一場混戰,最後登上報紙版面。凱芮還要求退款,不過我提醒她,她簽的合約裡載明所有退款均需按已完成的工作比例扣除費用。她聽了很不高興,但她也無計可施。之後我就走了,梅麗莎當時人在辦公室,所以沒看到我離開。我坐進車裡的時候,正好有個男人駛進停車場;他看到了我,但我不認識他,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找到他,況且他也許就是殺害凱芮的兇手。」
「我昨天就忘了。直到警方提起之前,我甚至沒發現我把它留在了『宴廳』。跟凱芮會談實在太令人沮喪。」
「我一秒也沒有懷疑過。如果他們懷疑的是我——」他停下來,彷彿領悟到自己正要承認某件他或許不想提起的事物,接著順溜地繼續說道:「死的是什麼人?我認識嗎?」
黛卓的表情很意外。「妳從來不會忘記妳的公事包。」
「他的車就停在我旁邊,應該不可能沒看見吧。」
「好嘛,如果妳一定要這樣彆扭。」他不悅地說道。
「妳媽媽打電話給蜜桃,蜜桃再打給我。警方真是太可笑了,竟然認為妳會殺害那個賤人;不過就算真是妳幹的,我也會提供妳一個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妳甚至不必付我錢。」黛卓的深棕色眸子閃閃發光。「我不該說死人的和*圖*書壞話,但見鬼了,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好話可說。」
那迅速、無條件的信任讓她立刻淚水盈眶。「他們可不這麼肯定。謝謝你沒有懷疑我。」
「她今年幾歲?」
「嘿!沒必要這樣無禮,丫頭。蘿拉不是什麼浪|女。」
「不,」她堅定地回答,「我完全不考慮。我更擔心自己可能要因謀殺罪嫌被逮捕,沒空去想你是否需要一輛名牌轎車,好向你最新的浪|女玩伴炫耀。」
「那代表答案是肯定的,雖然那並不重要。就算她年齡與你相當,我仍然會拒絕。你弄壞一輛車子的速度就跟你花錢一樣快,我只有一輛車,我需要它。」
知道這其實是她自己的錯——誰叫她遺忘了公事包——更加深了她的沮喪。她皮包裡有艾瑞克的名片,背後寫著他的私人手機號碼。她一點也不想打電話給他,但也許他會說:「沒問題,那個公事包並非凶器,妳可以來警局領走它。」也許!雖然她懷疑機會不大,但也不是全無可能。因為她嫌犯的身分,她認為警方八成會扣留公事包,作為她曾在場的證據——彷彿他們還需要更多證據似的。也許公事包會被當成間接證物,證明她有理由在見過瑪德琳之後再度回到「宴廳」。
「她的名字是——曾經是凱芮.愛德華茲。」
黛卓眼裡的疑問讓潔珂琳歎了口氣。她很不願提起那些不堪的細節,但凱芮當著那麼多人面前打了她,這種事不可能隱瞞得住。「昨天從頭到尾都是場災難。」她道,「葛蕾欣不幹了,艾絲特芳妮也打算退出,然後凱芮打了我一巴掌,把我開除了。」
在不到十二小時內接連兩次來電?他一定非常想借用她的捷豹轎車,好讓他最新的女伴印象深刻。有時潔珂琳會長達數月毫無他的音訊;當然,她會嘗試聯絡他,但電話總是被轉入語音信箱,然後她會聽到語音信箱已滿的訊息,以致無法留言。那是傑克最愛用的招數之一,藉此來躲避他不想接的電話。
「這只是個巧合。」
「對,至少昨天下午之前是的。她在遇害前把我開除了。」
他的道別十分簡略。潔珂琳掛上電話,猜想自己接下來幾個月都不會再接到他的電話。一部分的她覺得鬆了口氣,但另一部分則為此感到哀傷,但總的來說她感覺相當憤怒。後者幾乎已成了她每次和父親打交道後的必然和圖書反應。她愛傑克,卻從未想過要依靠他。她的玫瑰色眼鏡多年前便已破碎,早就徹底看清了他的本色。
她倉促完成著裝,抓起她的記事本,有那麼短暫的一刻開始尋找她的公事包,直到猛然記起它仍在警方手上。「噢,真糟糕。」她呻|吟道,氣惱地閉了閉眼。她需要她的公事包,裡面裝著接踵而來的每一場婚禮和預演的細節。她今天應該就能把它拿回來了……吧?她想不出任何不能拿回它的理由,因為她的公事包和凱芮的命案毫無關聯,只除了它剛好落在了凶案現場。還是警方會將它視為證據?也許那上面沾染了凱芮的血跡。
黛卓大概看多了電視上的犯罪影集,因為她深色的瞳眸睜得更大了。「如果他是殺害凱芮的兇手,」她犀利地說道,「那妳就是唯一能指認他去過凶案現場的人證。他知道妳看見他了,妳必須躲起來!」
「凱芮.愛德華茲,凱芮.愛德華茲……」傑克喃喃道。「我沒聽——等等,本州的參議員,打算競選國會席次的那個丹尼森,他兒子的未婚妻遭人殺害了。那個女的是妳的客戶?」
潔珂琳做了個深呼吸。沒有必要對他隱瞞這件事,況且她真的需要完成著裝好趕去辦公室。「昨晚跟你通完電話後,警方來找我問話。」她脫口而出,顯然焦躁絕望到甚至打算向傑克尋求支持。「他們懷疑我殺害了我的一名客戶。」
「見鬼的早,我可不會為別人這麼做。」
「她不可能真的那麼糟,她有愛她的家人和朋友。我們只看到她要求多又難搞的那一面,但說真的,沒有人該因為這樣就丟了性命。」
「她年紀多大有什麼關係?」他閃躲道。
不試試看永遠不會知道結果。只是瞄了一眼時鐘後,她發現現在打電話過去也許太早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工作時間這一點,更指出了她這麼快就跟他上了床,是多麼荒謬至極的魯莽行為。
她直接就著紙盒吃了幾口早餐玉米片,但它們嚐起來和木屑沒兩樣。她做了個鬼臉,把盒子放回櫥櫃裡。也許她今早湊合著喝杯咖啡就好,她的胃仍因緊張不安而無法承受任何食物。電話鈴聲在她換衣服時響起,她快步撲了過去,沒查看來電顯示就抓起話筒。「嗨,甜心。」線路另一端傳來傑克雀躍的嗓音。
潔珂琳愣住,領悟到昨晚無論是艾瑞克或賈m.hetubook.com.com維警佐都沒有確切地說出凱芮的死因,而她也太過困窘不安遂忘了問。「我不知道,我只是假定她是遭人槍殺。」
「妳是說妳沒問?」黛卓看起來很震驚,似乎無法相信潔珂琳的輕忽。「我沒想到要問,那些警探訊問我的時候我很氣憤。」布朗尼溫熱的香味引誘著她,讓她瞬間胃口大開。她掀開盤子上包覆的鋁箔紙,深吸了口氣。「妳多早起床準備這些?」
「我覺得很丟臉,因為我只是默默承受,沒有回她一巴掌。」潔珂琳坦承道。「但話說回來,我從來沒跟人打過架,她很可能會把我痛扁一頓。不過畢夏說我若動了手,她一定會控告我和『卓越』,所以我什麼都沒做。我維持了在法律和道德上的有利地位,但我該死的痛恨得這麼做。」
「不行,你不能用我的車。」她說道,「也別一直纏著我想說服我,我今天沒心情應付這些。」
「等一等!在妳掛電話之前,能再考慮一下借我捷豹轎車的事嗎?」
她喪氣地驅車前往「卓越」。停車場上空無一人,整棟建築物裡也沒有一絲燈光,因此她從置物箱裡拿出她的湯瑪士小火車手電筒。握著手電筒和她的防狼噴霧器,她打開後門的門鎖,進入了磚造樓房。開了燈,重新鎖好門後,她煮上一壺咖啡,開始了每天的例行公事,列出本日所有的待辦事項。她們今晚有兩場婚禮預演,瑪德琳負責粉紅色那場,潔珂琳的則是「牛頭犬婚禮」。
潔珂琳把話筒移開耳邊,不敢置信地瞪著它看了好幾秒。直到聽見「喂?喂?」的聲音傳來,她才將話筒乂放回耳邊。
「他看見妳了嗎?」
所謂的牛頭犬,指的當然是喬治亞州州立大學的吉祥物,烏嘎。這不是她經手策劃的第一場以美式足球為主題的婚禮,也不會是最後一場。畢竟這裡是南方。
第二天一大早潔珂琳就強迫自己起床。她先看了幾分鐘本地新聞——凱芮的謀殺案並無任何新進展,代表沒有人遭到逮捕,這場噩夢很快就會像肥皂泡泡般隨風消逝。瑪德琳昨晚一直待到午夜過後方才離去。她一面試著安撫潔珂琳,一面再三確認那天下午她在「宴廳」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也因此完全抵銷了安撫的效用。但無論她們怎麼想,或有多沮喪,工作還是得繼續。今天晚上她們有兩場婚禮預演,再加和*圖*書上接下來三天裡共五場婚禮的細節安排,意味著她現在就得起身著裝,準備前往辦公室。
「我沒問過。」
「感謝上帝妳決定今天提早來上班。警方訊問我的理由之一就是因為我把公事包遺忘在『宴廳』了,現在它在警方手裡。」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比我年輕?」
不過要諒解他調查她只是在盡警探職責這一點,恐怕還得多花點時間。
「但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忙,」他開始使出哄誘的伎倆,但想必是她嗓音裡的某種東西激發了他深埋已久的父親基因,因為他突然頓住,然後問道:「出了什麼事?」
「好吧,她要求多又難搞,心胸狹窄兼苛薄,但仍罪不致死。」潔珂琳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替凱芮辯護。她從來都不喜歡那個女人,也很高興凱芮開除了「卓越」;這樁命案唯一讓她氣惱的理由在於它發生的地點,以及她自身也成為嫌犯。她倒是很為凱芮的未婚夫難過,但要是任何事都不曾發生,而他真的娶了凱芮,潔珂琳可能會更替他感到抱歉。
潔珂琳把盤子放到桌上,嘴裡已經開始分泌唾液。「雙倍豪華版?」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只要和巧克力有關,肯定是好東西。「妳怎麼知道的?」
她手裡抓著皮包、公事包、一杯超大杯的星巴克咖啡,以及一個被包覆住的大盤子,辛苦掙扎地走進來。潔珂琳一看見她,立刻從桌邊跳起,匆忙從黛卓手中接過快要掉落的盤子。考慮到它的大小,盤子的份量比她預期的要重了許多。「這是什麼?」
「他們究竟有多蠢?」他立即反問道。「妳當然沒有殺人。」
就算無法取回公事包,她辦公室的電腦裡還留存了所有文件的備份。叫出每個檔案好找齊她需要的資料將會耗費大量時間,但不失為可行之道。
她仍然擔心自己被視為凱芮命案的嫌犯而受到訊問一事,有哪個神智正常的人不會擔心?但她又能怎麼辦?她不可能親自跑去調查,試著自行找出真正的兇手;她對調查犯罪一竅不通,那是艾瑞克的工作,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他是個真正稱職且優秀的好警察。
「我想是吧……我的意思是,她的名字當然不會變,但她已經是過去式了。」一大清早談論這個話題實在有點詭異。
「噢,我的天哪。」黛卓張大嘴巴。氣憤地看著潔珂琳。
「妳晚上不需要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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