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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惡魔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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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德林瀚大宅邸之一

一、德林瀚大宅邸之一

約翰爵士和法國伯爵說了些什麼之後,兩人一道走出房間。
瑪格尖銳的喊叫起來:「好呀!麥妮娜!」她說:「如果喬爾應該清楚,馬利亞妳更該清楚,千萬別跟麥妮娜鬥嘴……妳說是不是?」我點頭。「妳永遠辯不過麥妮娜,再說她是校長的女兒,而妳僅僅是鄉紳的……沒關係,她反正比妳聰明。」
「也許是第一次,」他建議我。「我知道妳喜歡音樂,天空多麼美,多麼罕見的清新夜空,月亮陰暗,星辰無光,妳看看東北方的金牛宮七星,妳知不知道當它們出現在夏末,代表著什麼嗎?在這樣的季節裏,它們是不受歡迎的。我一直對星象的研究很有興趣,時常佇立片刻,抬頭看。這兒有兩個渺小的人類在注視著永恆,這真會令人渾然忘我的。妳有沒有感覺到?」
法國伯爵站起來禮貌地說:「小姐,很高興看到妳。」他轉頭對喬爾說,「我已經見過瑪多斯小姐了。」
馬利亞直截地、喃喃地說:「瑪格胡說八道。」
「妳看起來好像很激動,」她帶著柔和責備的語調說我。她認為到德林瀚宅邸喝茶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我不至於快快不樂才對。「妳不喜歡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活在過去,
有了母親對我的信任,我也決定讓她信任我。我走出去,走過那片樹林,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否興奮。因為在課堂上,我與瑪格和西比為伍,對他們瞭如指掌,沒什麼好興奮的,只不過是換個場地而已。當我走出那片樹林,看到綠草如茵的草坪背後那棟房子,不禁燃起一股想要進去探個究竟的歡悅。灰色石頭砌成的圍牆,有豎框的窗戶,這棟房子的外牆曾經被克倫威爾的手下拆毀過,而且經過王權復興時代之後,或多或少有些改變。有位名叫丹尼爾.德林瀚的,奮勇拯救國王,國王封他為男爵,並賜他土地。
「這所學校還能滿足我們生活所需。」
「我當然想,不過我不明白妳又是怎麼知道的。她是否常常把自己關起來?妳家裏常發生這樣的事?」
「那是因為你在這兒成長。」
瑪格出現了:「麥妮娜,妳在這兒做什麼?」
「這一次是為伯爵舉行的。他特別喜愛莫扎特的作品。」
「這樣才好,麥妮娜小姐,這樣比較好。」
「我確信他一定很難受,昨晚他和我父親談論發生在幾年前,市場騷亂的那件事,從瓦塞河運貨物往巴黎的船隻被攻佔,一袋袋的穀物被搶,他還說了不少令我父親印象深刻的事物。他說那是一場『叛亂的預演』,如此令人傷感的話題妳一定非常的厭煩。」
「喬爾,我想這兒需要你。」馬利亞指出。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是,畢竟,她是嫁給他了。」
「他……非常的像約翰爵士,奇妙得很,真的,妳可以說,他是三十年前的約翰爵士。」
「對呀!拜託,」我反駁她。「別再胡說了,我若想知道我的外貌和性格,我會向人討教的。」
我們沿著樓梯間上去,她把臉轉向我,對我笑。我們一塊兒進入日光浴室。
我們找到一張有樹木遮蔽的桌子,喬爾對我說:「我敢說,妳一定覺得那個法國伯爵有點兒不尋常。」
馬利亞不再提衣服不合適這回事了。
「這是因為我第一次拜訪這棟宅邸,我迷路了。」
我說:「因為……你出生在這兒……因此,自從你出生那一天起,這兒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你多麼幸福呀!如果你出生在一個窮苦人家,就……」
「妳必須弄清楚。」
我猜測媽媽一定在等著我回家,當她看見陪我回來的人是誰時,眼睛都亮了起來。
「我這麼說實在很鹵莽,我太直腸子了。」
「如果妳想知道,我告訴妳,我很少看到她,伮伮在照顧她,我聽說她不喜歡被打擾。我們為何以他們為話題呢?妳喜歡來和我們一起喝茶,對不對?」
他說:「我當然知道妳是誰,我帶妳去找我妹妹。」
「喬爾,」馬利亞插了一句,「如果你去招呼我們的客人,我知道麥妮娜不會見怪的。」
「原來妳認識我?」
「誠然是的,尤其可以從他的舉止言行看出來,妳說是不是?」
她眨起眼睛,對著我笑。
「當然她會去參加的。」媽媽說。
她顯出胸有成竹的神色。
「那只是個神話!」
「我忘了。」
他的眼睛閃爍著,記得瑪格說他是個捉摸不定的人,現在他還笑呵呵的,說不定待會兒就光起火來了。我從他手中奪回我的頭髮,站立起來。
「妳媽媽並不是真的病了,是不是?」
「如果把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帶到德林瀚宅邸來撫養,而把你帶到窮苦人家去撫養,等你們長大後,誰又能分辨你們的差異呢?」
當然家母在德林瀚宅邸中並不是客人。甚至於像思想豐富的約翰爵士,也從未曾邀請女校長到他的家中,雖然他親切有禮(這是他天性使然),卻從未把我們列入他的社交圈裏。
音樂演奏的間隔時間,人們在走廊上走動,互相問候,喬爾向我走來。
「我只知道你是伯爵,你是瑪格的父親,你住在法國,時常到德林瀚宅邸來。」
我們一邊走,我一邊看著自己,觀察我的四周,想到邂逅喬爾.德林瀚就有一股歡悅感,他比他的妹妹們可愛多了。
這沒有什麼……這不代表什麼,就像那個法國伯爵的吻。這是我必須切記,也得讓她知道的。
雖然我媽媽就像一般平凡的婦女,但她的心裏有時候仍會有年輕少女般羅曼蒂克式的夢幻。她所編織的美夢,是我多次應邀到宅邸裏去做客,在那兒遇見某人,這個人不一定是地位很高的人士,但是最起碼他能提供給我比我在學校教書更舒服的生活。在此之前,她的如意算盤是我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以便將來繼承她的衣缽做一名女校長。現在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簡直是不著邊際,而且她又是個事業有成的婦女,沒有嘗過愁苦滋味。
剛開始的幾年間,業務雖然並不很成功,但也能提供我們最起碼的生活。我也曾經是那兒的學生,在我母親的教導下,接受良好的教育,而且在這種環境下的耳濡目染,使我在很短的時間就躋身教師的行列,在最後的三個月裏我和她一同執教。
瑪格堅持要幫我整理頭髮,她一邊整理一邊閒聊著。「我親愛的,這樣不好看嗎?哦,是的,這是個事實,妳的面貌姣好。妳不應該浪費一生的光陰待在這兒教育一群愚昧的學童。」她注意著我的反應。「顏色像玉蜀黍的頭髮,」她說道。「矢車菊般的藍色眼睛,嘴唇像罌栗花。」
德林瀚夫人身穿淡紫色絲質衣裳,親切的招呼著。當她看到我時,緊緊握住我的手低聲說道:「妳來幫助我們真是太好啦,麥妮娜。」短短的詮釋雖然帶著懇切的語調,我立即明白自己到這兒來的原因。
「妳是來這兒尋幽的,」他提醒著我,「我認為妳還是等會再走才不至於太不禮貌。」
「妳到樓梯間做什麼?妳在窺伺,對不對?」
「瑪格,妳這樣說妳父親,好可怕哦。」
冷盤業已備妥在餐桌上,我們下了樓走進飯廳,有個穿戴整齊的德林瀚僕役制服的隨從進入飯廳裏,找尋約翰爵士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走近他,我看到他輕聲地說了幾句話。
「這對麥妮娜有欠公平,她不熟悉這棟屋子的環境。」西比抗議。
媽媽很高興。茶會的前一天學校一放學,她把那件她認為唯一適合我舞會時穿著的長裙拿出來清洗乾淨燙好。那是一件祖母留下來的藍色細麻衣,衣服的邊緣還帶著精美的花邊,她自鳴得意地燙著這件衣服,確信她的女兒能繼承她的衣缽,可以代替她周旋在權貴之間。難道她不知道媽媽對她的期望嗎?她難道不曉得在上流人士面前仍然要泰然自若嗎?難道她不是比那些人多受了幾年良好的教育嗎?(是真的。)難道她的穿著不夠高雅,容貌不夠漂亮?這些恐怕是做母親對子女的偏愛,事實恐怕並非如此。
「無法辨認上面的字說些什麼?是嗎?」
這一天的改變,證明了它對我一生的重大影響。那就是芳登.德利比這個法國家庭搬到德林瀚宅邸來居住。芳登.德利比伯爵,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股厭惡感。他看來高傲,目中無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處處表現他的優越感。伯爵夫人則截然不同,但是人們很少看到她。她在年輕時代一定是個美人胚子——並不是因為她現在這把年紀,而是因為我的不成熟,以為人一過三十歲就算老了。那時我才十八歲,瑪格十六歲,後來我聽說,德利比伯爵和他的夫人結婚時,她才十七歲,婚後一年,就生下瑪格。事實上,我從瑪格身上發現了許多有關婚姻的事,瑪格當然也是那位熱心的約翰爵士推薦到我們學校裏來的。
「一定很重要,僕人才會老遠跑來。」
「兩年前我和我父親到法國去探望伯爵,看到那個國家動盪不安的情勢,他們似乎不像我們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樣的警覺。他們的生活情形使人覺得情況似乎沒那麼嚴重。」
有人以生硬的英語在我背後說話:「午安,真高興遇到妳。」
「什麼遊戲?」她追問。
「我必須如此,否則我就不該來。」
「她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法國人不喜歡外國人,偏偏她又是個外國人。」
她點點頭,顯出不悅,我身上的衣服很明顯的弄髒了。她說:「我想我應該給妳做件新衣服,也許像天鵝絨那麼漂亮的衣服。」
「牙齒整齊潔白,」她繼續往下說,「鼻子像……妳們怎麼形容的……具有侵略性?嘴唇豐厚……笑起來,帶著嚴肅的表情,我知道這是什麼,我的朋友麥妮娜呀!這增加妳的魅力。與此相對照的是,眼神充滿善感與柔順,哦,但是等一下……看看妳的鼻子,看看妳的嘴唇。哦,是的,它們說我面貌姣好,我很熱情……真的,我可沒胡說,拜託!」
「妳不要這麼說,這是個有趣的理論。」
打從最初開始,我就能夠和瑪格溝通。也許是因為我學習語言的天分,我比媽媽更能與瑪格交談(雖然媽媽的法語比較合文法),因此我的法語學得比西比和馬利亞快些。我媽媽常常說我是龜兔賽跑裏的烏龜。
「是的,我是,但是我請你不要告訴別人我曾經下樓來。」
我衝動地說:「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出身豪門吧!」
我鼓起勇氣走向門邊,他並沒有躲開讓我通過的意思,我兩眼無助的望著他,心裏發著慌,不知道他想對我怎麼樣。他的下一步行動竟然是向我走來,抓住我的手臂。
「真是莊嚴肅穆的一幅畫。」
「也許你認為你應該……」
「但是我和妳所說的禮貌是妳欠我的禮貌。請妳記住,我可沒欠妳什麼,妳是個闖入者,小姐,妳窺伺我的房間,妳真有失體面。」
瑪格提議玩捉迷藏的遊戲令我覺得很意外,這到底是孩子們玩的把戲,她竟然為此沾沾自喜。
「哦,對了,媽媽,我剛去的時候遇見了喬爾.德林瀚。」
「我們常常有這樣的演奏會。妳應該常來。」
「我的地位可不像國王那麼高,雖然如此,我的地位還算高,但是我無法分辨約翰爵士的女兒和女校長的女兒有何不同。」
湯姆.費爾丁鞠個躬,問我喜不喜歡音樂,我告訴他說我非常喜歡。
「但是,我相信她是個很有魅力,很美麗的女子。」
「我是麥妮娜.瑪多斯。」
「我聽說他們的皇后是個揮霍無度的人。」
「哦,但是我們只在這兒玩,如果我跑到樓下去,闖進客房裏,才會引起別人不悅,我要去躲起來囉。」
演奏會繼續進行,我一直在想著法國伯爵。我有什麼吸引了他,我可以合計得出來,他喜歡女人,雖然我還未成熟,他知道我很快就會成熟。他的意圖毫無意義,而且顯然是很可恥的。但是令我害怕的是我並不感到氣憤,反而覺得很迷惑。
「是的,很好玩。」
「我也會好好記住這一次的,」我輕聲的回答,「對我而言,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因此妳讓妳的女兒去參加那個舞宴。」
「當然,如果她是妳的女兒,妳一定會這麼做的。」
「他們為什麼還要再邀請我?妳是不是沒有弄清楚他們的用意?他們邀請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湊人數。妳又不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被邀請去湊成十四數,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湊成人數,我當然會識相一點,以免人家說我是多餘的。」
他抬起手來,抓住我一股辮子,我媽媽很仔細地幫我繫起髮辮,尾端繫上藍色帶子以搭配我服裝的顏色。
「妳躲到那兒去了?」我問。
「麥妮娜找到我。」瑪格說。
「他似乎深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相信如果人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會很生氣。」
那兒有幾扇門,門後是一道道的長廊。我小心翼翼的打開其中的一扇,強烈陽光的照射使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我停了幾秒鐘才再度適應前面的微暗。我看到有一個人躺在躺椅上,她是伯爵夫人,瑪格的媽媽,我立即輕輕的關上門,惟恐驚醒地,讓她發現是我,會有損我的名譽,我的媽媽也會受損,甚至令她難堪,嚴禁我下次再接受德林瀚宅邸的邀請。或許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該接受他們的邀請,而這一次只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因此我必須善加利用。
瑪格聳一聳她的肩膀說:「我覺得很好玩。」
「但是如果換了父母那就不會是我了。」他說道。
「是的……他不是英國人。」
約翰爵士點點頭,走近那個法國伯爵,我注意到他的表情並非沒有一絲懊惱。那時,他正在與艾格利斯頓的妻子談得很熱烈。艾氏已過中年,又患痛風病,她是個年輕不守婦道的妻子。我看到她癡癡的傻笑,可以想像他們談話的內容。
但是她卻沉溺在自己所編織的美夢裏。
從我們的言談中知道瑪格對她的父親談不上愛,也談不上恨。她承認她很怕他。在法國,他管理鄰近農村(顯然是他所擁有的)和自己的家,猶如中世紀封建時代的大地主。每一個人都很怕他,他雖然有時很仁慈、慷慨,但是這種性格能持續多久是沒有人能預料的。瑪格告訴我,他會一時興起,對他的僕人一頓鞭打,第二天給他一筆錢。他行事為人全憑自己的喜怒,他從不為自己的殘酷行為懊悔,對自己的慷慨贈予亦然。瑪格神秘兮兮的說,「只有一次,」正當我要繼續追問下去時,她反而什麼也不肯說。她還很傲慢地指責她父親是個魔鬼。(當然是背著她父親的面說的。)。

「當然,這是很自然的,妳有一束美麗的秀髮,小姐,我說妳的頭髮就像八月間的玉蜀黍,妳同不同意我說的?」
他對我笑,表示暗示,我臉頰發紅,他知道我心裏在想著他吻我,以及我毫不端莊地掙脫他那回事。
「我完全被這棟房子迷住了。」
「哦!只是玩些捉迷藏、猜謎等孩童把戲。」
喬爾繼續說:「他們本有七個女兒,獵戶星座的三顆明星追趕她們,她們向天神求助,拯救她們掙脫獵戶星座的貪婪,於是她們都變成鴿子,被放置在天邊。」
「遇到他,妳很高興。」
「法國的情況相當可怕,」我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我想妳大概不屑於他的言行舉止。」
西比說:「妳還是喜歡玩這種愚昧的遊戲,待會兒,妳又躲起來,我們怎麼也找不到妳。」
「但是媽媽,要在什麼場合穿呢?」
自從馬利亞說到回家的事,我心裏就開始盤算著是否我該走了。那時已經十點半,我不該是最後一個離去的客人。
「人們都喊我麥妮娜。」
我想些什麼?我不是新娘子,約翰爵士也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在他的土地上。懷著這樣的思想令我感到羞恥。和法國伯爵的邂逅對我的影響大過我所想像的。
「你一定很喜愛這棟房子。」
喬爾說:「小姐們,我得走了,瑪多斯小姐,再見啦。」
瑪格以帶鄉音的英語道:「別光是站在那兒乾瞪眼,麥妮娜,難道妳沒有看過太陽嗎?」
我媽媽常常強調,如果我要做一件可能會引起爭議的事,最好先找出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的理由。我窺探這間屋子的理由何在……只為了好奇……沒有其它原因。喬爾.德林瀚說他很高興我喜歡這棟房子,我相信他不會在意的。約翰爵士也不會在意,而且這又很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不會去接近他們。」
「根本就沒有鬼,」馬利亞提高聲調說。
喬爾說:「我想休息時間就快結束,我們該回到座位上去了。」
「麥妮娜.瑪多斯,」他重複一次,接著說,「我明白了,妳是校長的女兒。」
「因為這是我朝思暮想的。」
「妳已經學到了什麼嗎?」我問道。
「似乎我並不很受歡迎。」
「西比和馬利亞一定會知道的,而且馬利亞會迫不及待的提醒我,我在這兒只是個替身。」
我說:「哦!瑪格,妳真可笑。」但是我的語氣中帶著對她為我解圍的感激。
當我回到家裏,她正憂心忡忡地等著我。
我發現這真是個令人興奮的場合。我喜歡音樂,尤其莫扎特的作品更能強調演奏會的流暢優美。
「怎麼樣?」瑪格問,「有什麼不對?」
當他走了以後,媽媽拉我到她懷裏,緊緊的抱住我。
「否則人家不敢再邀請妳了。」
他似乎很驚訝,我知道我把思想表現在言談中,這種方法不是我母親所贊同的。
「原來如此,他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
我要穿的那件衣服平擺在床上。
「你說得沒錯……」
「不知道妳對我的認識有多少。」
「她提到有關……她說了什麼?」
他的眼神令我驚訝,「小姐,我向妳保證,妳是很受歡迎的。」
「有人說,這樣的命運安排比死了還強些。」我加上了註解。
「環境……出生……會帶來什麼影m.hetubook.com.com響?這麼多年來,醫生們對這些問題都一直很困惑,這不是幾個月就可以解決的事。」
「哦,是的,」她同意道。「我對妳有興趣,西比……馬利亞……都很討厭。」她嘟起嘴唇說:「他們很愚鈍,還沒開口我就知道她們要說什麼,而且妳是校長唯一的女兒,妳與她們不同。」
「原來妳對我已經有了成見,我是個罪人,因為我不能使用妳們的語言像妳使用我的語言那麼自如。」他以流利的法語迸出這一段話,希望我聽不清楚,我知道這是他的用意,但是我的法語根基還不賴,原來我就已經心慌意亂,也知道我處在劣勢,清楚他不是會輕易放過我的那種人,我無法假裝鎮定強顏歡笑。我用法語回答他說,他所使用的字眼都是我曾經使用過的,如果他還想到別的字眼,還可以說出來,我會明白的。
他點點頭號:「也許妳該坐下來。」
德林瀚夫人親切的答謝,約翰爵士向我表示我來這裏幫忙他,實在太令他高興了。
「只要她不對別人說,那也沒關係。」
她驚駭的叫起來,「那不是個舞宴,妳應該穿件像樣的服裝前去赴會。」
天空只有半個月亮,發散著微弱的月光,把草叢照射得怪模怪樣的,我覺得自己在夢中。現在是夜深人靜時,喬爾.德林瀚明白向我表示他喜歡和我在一起。這一定是很明顯的,否則馬利亞用不著如此擔憂。我知道我媽媽一定要說,她睜著眼睛等我回家。她一定以為大宅邸會派一個僕人送我回家,當他看到是他們的兒子、產業繼承人送我回來一定會興奮不已。
他抓把椅子坐在我身邊,我知道他刻意注意我很久了。
「日安,瑪多斯太太……還有麥妮娜,德林瀚夫人有一個請求,我們今天晚上舉行晚會和晚宴少一位客人,芳登.德利比伯爵夫人只願待在房間裏,她不來,我們只有十三個人。妳知道,人們迷信十三是個不吉利的數字,客人會不高興的。我前來請求妳是否允許令嬡接受我們的邀請。」
珍惜每一個時刻,
喬爾就在我旁邊。他說:「我們到餐桌上去,挑妳想吃的東西,挑完我們找張小桌子坐下來。」我很感激他,他是如此善解人意。他知道我在這兒誰也不認識,需要一位保護者。有各種名稱的魚和各式冷盤,我只吃了一點,因為我並不太餓。
「非常喜歡。」
「妳是指罪惡嗎?如果你希望我用法語來說明……」
我聽到馬利亞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我很敏捷的穿越房間,發現日光浴室還有另一扇門,我打開那扇門走了進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個螺旋形的樓梯間,我衝動的盤旋而下,不斷的圍著圓形繞著,似乎要用盡力氣才能走到它的盡頭。我來到這棟屋子的另一部份,這兒的走廊很寬敞。窗台上掛著厚絲絨的窗簾。我詳細打量其中的一塊,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坪和日晷,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房子的前端。
他婉拒我邀請他進入屋子裏,把我交給媽,似乎我是個有價值的對象應該妥善保存,向我道聲晚安後離去了。
「但是她們要找的是瑪格,現在她們還不會找妳,這是一棟大房子,夠瑪格去躲的。」
我說:「不不,我們在玩捉迷藏遊戲,我在找瑪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伯爵先生。」
他慇勤的回答說:「我應該謝謝妳賜給我這樣的機會。」
「我只是打比方。」
我告訴地,重複說過的話。「他看來很不錯。」她說道。
「如果不合宜的話,我應該會止住不說的。」
「妳在哪裏?」她把手指放在唇邊,「來吧!我們上樓去。」
我往最壞的地方想,他把我當作一名女傭看,我很害怕。而且這是我的錯。
談話的內容很瑣碎,我看得出來喬爾是個很用心的年輕人,很想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
「我只是要求你不要說出我的膚淺無能。」
「我在學校曾經見過妳,」他一邊說一邊穿越草坪,「我父親常常說,家產能和學校相毗鄰,真是太好了。」
我不由自主的躡著腳尖走進去。
我說明我們在一起喝茶聊天,以及女孩子們穿什麼衣服。
「原來如此,」他仍然說得很快,「妳真是個伶牙利嘴的小姑娘,我們來彼此互相瞭解吧。妳找尋的是妳稱為瑪格的、我的女兒瑪格麗特,她躲在這棟房子的上廂房,這是妳所清楚的,但妳卻跑到這兒來找她。哦,小姐,妳不是來找瑪格,而是來這兒探險,妳承認吧!」他面露不悅的神色,我確定他心裏一定在盤算著對罪有應得的人應該給予什麼懲罰。「我不喜歡不說實話的人。」
「妳不要急著走,」他說,「既然妳來看我,就在這兒待一會兒吧!」
我們走近屋子,笨重的大門輕輕開啟,他把門推開,我們進入大廳。高高的窗台,大理石砌成的地板,雄偉的拱形圓屋頂和精心設計的橫樑,我都看呆了。在房子中央有個大型橡木餐桌,桌上放著金屬餐盤和高腳酒杯。石壁上掛著盔甲,邊上的座椅業已斷裂。座椅都是卡洛琳式的,查理二世的巨幅畫像佔滿了整個大廳。我躊躇了幾秒鐘,仔細觀察他憂鬱、輪廓優美的臉龐,閃爍著幾分幽默的眼光,並從他嘴唇的弧度感受他的和藹可親。
喬爾向我介紹這位年輕男子:「他是湯姆.費爾丁,這是瑪多斯小姐,湯姆。」
他被引入我們的客廳,我看到他和平時一樣,帶著慈祥的笑容,心裏如釋重負。
「當然,這樣才好玩。媽媽整晚都將待在房間裏,今天下午她一直在哭泣,又是我爸爸惹她生氣。哦!我爸壞透了?但是我媽很愛他。有女人愛他,我真搞不懂。」
「那時妳在做什麼?瑪格。」
我猛然回頭,看到那個大魔頭就站在門邊,兩手交叉著,兩個烏溜溜的眼珠瞪著我看,好像要透視我似的,還咧著嘴笑,我說他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一點也不為過。
「小姐,我不認為這是膚淺無能。」
「我很像他。」
「並不很合適。」馬利亞作評論。
「最起碼我長得很像家父。」
「你不要太晚回去,」我提醒他,「否則他們會擔心你不知發生什麼事。」
「我想是的。」
「是忠直的勸諫。」
「我才不要呢,如此禮遇一生遇到一次就夠了。」
「家庭女教師令人厭煩。」法國伯爵坐在我身邊答腔。「她們既不是我們的家人,也不是我們的女僕。還得為她們預備住處,真是令人厭倦的事,這不為我們自己,只為安置她們。她們對自己的地位斤斤計較,反而不顧階級的存在。喬爾,還有瑪多斯小姐,妳們同不同意我的看法?我們先王路易十五世的一個朋友,他是一名公爵,提醒國王說他的情婦是廚師的女兒,他回答說:真的嗎?我沒有注意到。也許是因為我高高在上,以致不知如何分辨公爵和廚師。」
我沿著走廊向前行,我很高興看到一扇半開著的門。我把它推開偷看屋內的情形,除了有張四根支柱的床,及厚重的窗帷之外,和我剛才看到躺在躺椅上伯爵夫人的房間沒有兩樣。我還注意到美化牆壁的精美刺繡。
我媽媽一直在談論著喬爾.德林瀚。我也一再的重複著他對我說的話。她又在編織著羅曼蒂克的美夢。哦,這真是愚昧。她告訴自己說,伯爵夫人的不適不可信,而是因為喬爾想跟我做進一步的交往,所以說服他的父母邀請我去參加晚宴。「哦,媽媽,」我自忖道:親愛的媽媽,只因關心女兒而甘於做個傻瓜。如果她能親眼看見我有美滿歸宿,她一定會死也瞑目的。
我是多麼的想好好的窺探這兒的一切。我很想知道過去和現在發生在這一棟房子裏的每一件事情。瑪格或許已經知道,德林瀚家的女孩可不。她們一定以為校長的女兒已經因為這兒的富麗堂皇而眼花撩亂了。
「怎麼說?」瑪格大聲問。
「媽媽,妳是不是想要把一個女教師打扮得像個公主?」
喬爾看來很不舒服。這樣的對話,我相信他一定感到不是滋味,但是我看得出來,那個法國伯爵,就像我一樣,已壓抑不住自己,要發洩出來。
「他遇到我也很高興。」
「他是這個家庭的大恩人。」他說。
「你在尋我開心。」
有個樓梯間銜接著大廳,我們走進一道掛滿畫像的長廊,沿著螺旋的階梯盤旋而上,來到一處有好幾扇門的地點,喬爾打開其中一道,我立即聽到西比的聲音。她站在那兒對我說:「麥妮娜,請進,我們在等著妳。」
「我會送瑪多斯小姐回家的。」喬爾把握機會。
喬爾笑著,我卻禁不住反駁他:「你就是這樣,伯爵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分辨公爵和廚子?」
「我同意妳。」他鼓勵我。
「我教育妳總算沒有白費心機,妳的教養和她們一樣的好。我認為應該在妳的頭上打一個髮髻,這樣才顯出妳頭髮的色澤。女兒,妳的頭髮最能表現妳的特徵。我們必須讓妳的特徵凸顯出來,我希望那件衣服是hetubook.com.com藍色的,這樣才能陪襯出妳藍色的眼珠。矢車菊藍色是很少見的,我是指像妳這種深藍色的眼珠。」
她指著地板說:「他們在那兒午覺,起來以後就到客廳來喝茶,這很好玩。縱使晚上比較好,但是黑夜會有鬼出現。」
「這正合我意,」她哭泣著。「妳父親常常說,當我下決心就會得到所要的,因為我有堅定的信念去創造機會。」
「有時候。」
「你是否真的認為,如果我不到場,會有人注意嗎?真的會有人計算人數,發現只有十三人,而罩上不祥的陰影嗎?」
我猛然回頭,看到喬爾.德林瀚就站在我身後,我一定是太過專注研究這個日晷,沒注意到他跨過柔軟的草地。
她的眼神亮了起來。她說:「妳沒有告訴我。」
我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那位法國伯爵,想到他竟然如此強吻一個良家婦女,心裏就有氣。不管什麼事,他都是乘興而做。當然,他可能也很氣憤,並且很可能把我闖進他房裏,窺伺他這回事告訴了約翰爵士。雖然他待我有如對待……有如對待什麼?我怎會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如果我媽媽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非常震驚的。
儘管如此,我和瑪格的交往頗受鼓勵,因為我們之間的交往有助於她學習英文,瑪格的父母回法國,把她留下來,好讓她磨練英文能力。這點令我媽媽頗高興的,因為她有一個必須長久留在學校,支付比別人較高學費的學生。瑪格的父母,通常只有她父親,在這些季節期間到這兒來時,才會偶爾蜻蜓點水似地拜訪宅邸。
瑪格到校舍來找我,她顯得很興奮。
「我帶妳去找她。」喬爾說。
「我的看法不同,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叫梅羅帕發出更明亮的星光,因為她比她的姐妹更勇敢、更獨立,但是沒有人同意我的看法。」
充實妳每天的生活,
「或許我該去向德林瀚夫人道謝再走。」
「妳以為我會說?」瑪格反擊。「我可能會再去躲在那兒。」
「是的,」我還是不想把事情弄僵,「這是我第一次進到這棟宅邸來,我承認我是有些好奇。」
「妳忘了……妳遇見喬爾.德林瀚。有一天,他會變成德林瀚爵士,這兒的一切都會成為他的。妳是怎麼遇到他的?」
我說:「瑪格,妳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們有些人一生下來就具備這些知識。」她說。
他仔細的打量著我,他的舉動令我心蕩神馳,不知所措。
我很少與喬爾.德林瀚談話。他是約翰爵士的獨子,今年大概廿一、二歲,長得很像他爹,我想當他到他老爹目前的年齡時一定會一模一樣。他有一束淡棕色的頭髮,蒼藍色的眼珠,鷹釣鼻,想到約翰爵士和他的兒子,躍入我思潮的形容詞就是親切。他們是屬於那種有同情心、憐憫心,毫不鬆懈的人。每想到這些字眼,我認為是我對別人最好的恭維。
我們離開教室,來到樓梯頂端的走廊,馬利亞打開一扇門,西比打開另一扇。這是一間臥房,我注意到這是馬利亞和西比睡的房間。裏面有兩張床,床上各有半個天蓋,兩張床離得很遠,分佔房間兩個角落。
「或許這一次有麥妮娜的幫助,我們可以找到她。」西此說道。
我轉身對喬爾說:「你要送我回家,真謝謝你。」
「我現在該走了。」我說道。
我因為害怕心跳加速,接著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有人把門關起來,長了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我現在所處的位置讓我魂不守舍。在如此情況下,我可以立即找到藉口,相信自己能夠從窘惑的局面中脫險,但是此時我真的很害怕。我們曾經談論到一些超自然的事物,我感覺到我似乎也將經歷到。
我立刻提高聲調說:「他不顧自己的貴族身份,紆尊降貴地幫助一位女教師,他會去注意到一位女教師——是件奇怪的事,她的身份怎能與他相比?」
喬爾說:「湯姆,吃點杏仁餅,我們的廚師特別拿手的。」
女孩子們都已經回到座位上去啦,瑪格看起來神情愉快,馬利亞有點兒不高興,西比則面無表情。
由於接二連三的不幸事件,我來到了塞凡尼亞城堡。家父原是個海員,在我五歲那年和他的船一起沉入海底。家母大半生舒服慣了,為了養活自己和我這個寶貝女兒,必須自謀出路,才能過個穩固舒服的日子。我的母親說,一個一貧如洗的婦人,必須靠著拖把或針線度日,除非她受過一些教育,才能扭轉她的生活。因她屬於後者,她可以有兩種選擇:教育年輕人或陪伴老年人。她選擇了前者。她是個意志堅定的婦女,只要稍微發揮她的組織能力,就能決定她的成功。她向薩西克斯的約翰.德林瀚爵士租下他財產中的一棟小屋,創辦一所教育年輕女子的學校。
我們都沉默不語的一路走回校舍。
「如果我告訴妳,妳也告訴我當時妳在做什麼,哦!但這並不是公平交易。妳是否想要窺探這棟大宅?」
我回答說:「字跡全被青苔掩蓋了。」
「也許吧!」
「我當然不應該對他下推測論斷的,而且,我對他所知無幾,我說過。」
我堅定地說:「我迷路了,但是我不喜歡被誤認為是個愚昧的女孩。」
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我才能站在那兒把他看個究竟。
她又笑了,並沒有再說什麼。我把衣服穿上,它很快就會合我的身。瑪格按了鈴。女裁縫師立即帶著針線趕來,不到一個鐘頭就完工了。
有一道岩石砌成的小徑,可以穿越草坪,兩旁各是古老的小松木交錯著,這些個松木的樹齡一定比聲譽只有二百年壽命的清教徒黨還長些。在草坪中間有一個日晷儀,我禁不住跨越草坪去瞧個究竟。上面的碑銘禁不住歲月的摧殘已模糊不清,字跡雖然難以辨認,但是仍然可以知道這是經過工匠精心細刻的。
我看著她的笑臉,以及閃爍著的黑眼珠,濃密的眉毛,豐厚的黑髮,像極了她的父親。她長得很迷人,而且似乎有點兒神秘。我想她一定是偷偷的跟著我下了螺旋狀的樓梯間,她一定藏匿在什麼地方。
西比說:「妳已經來了,我叫僕人把茶預備好。」她不忘記自己是女主人。「我們要在教室裏喝茶。」
「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一點都不會,我媽常說,我們要注意時勢變化,更不能忘記歷史教訓。在課堂上我們也念法國報紙,事實上我們一再的研讀這些報紙。因此我對動盪不安的時代有所聞,然而暴動已經被壓制下來了。」
「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他說。
「是的。」
我認為我媽媽創辦這所學校,最令她欣慰的是她能供應我一切需要。德林瀚家的兩個女兒西比和馬利亞,是這兒的學生,當然還有其它家庭把孩子送到這兒來受教育。他們常常說,這樣可以省下一筆家庭教師的費用。每當攜帶子女的訪客來到德林瀚宅邸,他們的子女就成為這兒的臨時學生。我媽媽教授儀態和舉止,舞蹈和法語,並外加讀、寫、算,這些安排著實是很罕有的。
我沉默不語,他把我拉到窗邊,我很靠近他,嗅到他的襯衫帶著淡淡的檀香木氣味,還望見他右手小指上戴著一隻冠形裝飾,有小印章的大戒指。
「妳具備這樣的天賦?」
「在哪裏找到的?」西比問。
「毫無疑問的,妳看到他離開我父親的身邊。他有個來自法國的僕人帶來一件似乎很重要的消息。」
它可能是妳最後的一天。
「我們也不確定,只是避免它發生……如果我這麼說,該不會有人不同意。我希望妳以後還有機會接受我們的邀請。」
「但是媽媽,我沒有像樣的衣服可穿。」我抗議道。
「沒關係啦!」
「妳不會的,因為這是妳的毛病。麥妮娜,妳總以為妳懂得比別人多一些,而且能夠較準確的回答所有的問題。哦!我知道,妳在課堂上常常贏過我——就像妳贏過我們每一個人,妳當然比我們強,因為妳是女校長的女兒,現在妳教我們,告訴我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但是我要告訴妳,聰明的麥妮娜,妳還有很多要學習。」
他順手把門帶上,馬利亞問道:「妳在那裏遇到喬爾的?」
「於是妳窺探每一個房間找尋出路?」
德林瀚家的女孩子們同意了,我想這是她們奉了指示,必須遷就她們的客人。
「在天堂也有社會階級之別!」
「妳媽常常哭泣?」
他說:「鮭魚很美味可口,妳有沒有嘗嘗?」
他對我笑著說:「我告訴妳上面寫些什麼:
「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瑪格提出請求。
「妳不必去接近他們,是他們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接近妳。」
西比說:「我媽媽交代過,當妳回去時,要派個人護送妳回校舍裏,妳不要一個人走,麥妮娜。」
「真是謝謝你。」
他深沉的點點頭,說:「只要妳照我的話做。」
我感到不耐煩,但是臉上仍然維持著笑容。因為他抓住我的頭髮www.hetubook.com.com,我不得不更靠近他些,因而看清楚他的臉龐:黑眼圈下的陰影,濃密的眉毛,雖然畫得很整齊,卻是我所看到相貌最猙獰的人。
「哦,我想是的,維希……明……娜小姐,如果我這樣稱呼妳,會不會太正式呢?」
「對妳來說才比較好?妳是不是害怕她看來比妳還出色?哦!原來如此。」
這不就是我媽最近兩天內夢寐以求的事,因為她認為這是最自然不過了。
「今晚我要隨興行事。」
瑪格的眼光中閃爍著喜悅的等候,令我很感驚訝。但是即使被限制在頂樓玩耍,能夠探視這一棟房子,仍令我感到興奮,因此將瑪格的孩子氣忘得一乾二淨。畢竟,瑪格的行徑是令人難以捉摸的,我猜想她大概還很幼稚。
「麥妮娜,今晚妳要謹慎言詞,妳常常口不擇言哦!」
我媽媽常常說:「這裏會供給妳很好的日子,麥妮娜。」
「這附近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你。」
「妳找什麼人?」他問道。「我知道妳不是找我太太,妳進入她的房間又出來,也許妳是在找我吧?」
「哪兒的話,沒有人會知道的。」
「我不這麼想,我喜歡妳的率直。我帶妳上樓去,他們在等著妳。」
馬利亞說:「我想麥妮娜大概覺得這裏的環境和校舍完全不同吧!」
欣賞這段音樂會令我心曠神怡,我想我應該和我許多學生一樣,享受舒適的生活。但命中注定我與這種舒適的生活無緣,雖然他們離我不遠,我卻沒有機會去洞察,不知道自己是井底蛙,這似乎很不公平。
「我確信如果我這麼做,她會在意的,」喬爾對我笑著回答。「不過還好,我沒這麼做。」
瑪格和我繼續交往,有一天,我事先也沒有想到這是個報酬,同學們邀請我到宅邸來喝茶,我可以花個把鐘頭與他們敘一敘。
「哦,是的,伯爵帶我們覲見過她,我記得她的舞步非常的優雅,她穿著長禮服的姿態非常的美麗,我想當時伯爵頗不自在。」
「如果你要和我談禮貌,就不該強人所難要我留下。」
我仍然可以讀出這一行字「珍惜每一個時刻」,其餘的字跡已經被青苔所覆蓋。我用手指頭把青苔撥開,看著碑文上斑斑的綠銹,心裏嘀咕著德林瀚宅邸那能夠保持乾淨呢?
瑪格帶我到他的房間去,裏面的擺設非常漂亮,讓我想起伯爵的臥房,她的床也有四根柱子,不若伯爵那張床那麼華麗,窗簾是豐厚的藍色天鵝絨,有一面牆掛著和窗帷相同色調的花毯,整個房間充滿著優雅的色調。
「我們處在兩個世界的中間。」我媽常這麼說,她是指有不少比我們更窮的貧農,我們又不會高攀住著漂亮房子的房子的人家。由於這個原因,她總是希望留給我一所聲明遠播的學校。雖然如此,我必須要說明,要我花去一生的工夫待在這兒,教育那些一年來一次德林瀚宅邸權貴的後代,我的興趣實在不太大。
「我想我該走了,」我強效鎮靜地說:「她們會擔心我的。」
喬爾陪我走了半哩,從宅邸到校舍。
這只是個起頭。他已經對我有所瞭解,而我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忘了這回事,整個下午,他的影子佔據我的意念揮之不去。我們坐在日光浴室玩著猜謎遊戲,我真希望他前來斥責我一番。而且很可能他會去向約翰爵士告狀。尤其不能釋懷的是他強吻我的做法。他這樣做用意何在呢?
我明白,原來兩個房間是相通的,當我窺伺睡眠中的伯爵夫人時,他已在其中一個房間裏,毫無疑問的,他飛快的去打開另一個房間的門,引誘我入內,好逮住我。
「我正要來這兒時,他帶我上來的。」
「請別介意,讓自己輕鬆輕鬆,妳對這個演奏會看法如何?」
「是的,你說得是。」我覺得應該解釋一下自己出現在這兒的原因,我說:「我名叫維希明娜.瑪多斯,應邀來參加茶會的。」
我再也沒有看到那位法國伯爵,我想他大概是和約翰爵士一道離開後就沒有回來過。我卻看到,瑪格,她和一位年輕男子在一塊兒,他似乎被瑪格迷住了,她的神情頗愉快。
馬利亞好像是對我施恩惠,但是她的恩惠常常叫我受不了,她比德林瀚這裏的其它女孩更勢利眼。
「妹妹,妳不要高估了我的重要性,不管我是否在這兒,一切都會順利進行的。」
我很高興我們沒有繼續談下去。可是我仍然對伯爵和伯爵夫人感到好奇。她怕他,這是我可以明白的。但是她裝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不出戶。我確信她是為了避開他,這是很令人費解的事。
我回到走廊上時,馬利亞已經不在那兒,我不由自主的急於窺伺這兒的一切。我退回到日光浴室,感覺到獨自一人的異常氣氛。這麼大一棟宅邸,只有人們住在這兒時才會有所改變,彷彿這兒還有什麼寄居在他們當中。
「也許有新的學生。」我聽到自己的聲音。
「你不能指望每一回都有第十四個客人在最後關頭不舒服,使人數不足,然後抓我來充數。」
瑪格說:「我稍微胖些,這樣也好,穿起來比較舒服。妳比我高了一點,但是妳看,這件衣服的邊緣比較長,我可以立即叫裁縫師來,妳現在穿穿看,我立即叫她來作一些修改。」
瑪格對我露齒而笑,「本來就是。」她說。
「這麼說妳是要求我網開一面囉!」
「瑪多斯小姐,請妳不要過分責備他,因為他到底是個法國貴族。一個貴族的身份地位在法國是遠比在此地更受人肯定的。」
就如西比所說的,我們在教室裏用茶,吃奶油麵包、櫻桃餅,和帶著葛鏤于種子香味的葡萄乾甜麵包。當西比為我們倒茶時,一個僕人隨侍在側。剛開始時,我們的話題還算是很正式的,不久就轉移到在校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我以教師的身份和她們談天,但不久之前我和她們一樣,還是個學生哩。
「是的,妳說得沒錯,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個家庭長久住在這兒的原因,縱使在查理二世復辟的王權復興時代幾乎完全改建,但有部份建築可以推溯到金雀花王朝。」
瑪格聳了聳肩膀:「那真是無中生有。我們法國人稱之為活見鬼。他們可能吵了一架,我媽才不敢跟他吵,是他大發雷霆。如果她膽敢哭泣,他會更光火,他痛恨女人哭泣。」

「我很高興它對妳產生影響,妳感覺到它的古舊……我的祖先們的精神。」
「哦,麥妮娜在那兒,」是馬利亞、西比和一個年輕男子,手上都拿著盤子。
「我不應該過份計較穿著借來的衣服炫耀自己吧!」
「麥妮娜,妳很引人注目。」瑪格低聲說。「有兩個最英俊的男人同時出席,妳是海上女神。」
「妳是否不很喜歡那個伯爵夫人?」
他帶著挖苦的眼光,冷靜觀察我的反應。
「為什麼女教師就不能像一般女孩那麼的漂亮迷人呢?」
我說:「因為西比的提議,我們就玩了一些遊戲。」
我必須保持清醒,告訴媽媽事情發生的每一個細節,但是我省略了法國伯爵的事。
他那副邪模邪樣倒也是很體面的。就像人們對他的批評。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校舍裏,那時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馬,模樣正如傳言所說的。我暗地裏稱他為馬背上的惡魔。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如此稱呼他。他的穿著非常華麗,當然,法國式的服裝是一流的,雖然約翰伯爵總是穿得整齊體面,但是他和這個惡魔完全不同。這個魔鬼的領巾還綴著精緻的花邊,手腕上帶著縐邊,戴著深綠色的騎士帽和同顏色的夾克。頭戴純白色的柔順假髮,衣頭上的花邊閃爍著精心縫製的鑽石閃光。
「真是嚴厲的警告。」我說。
我媽媽說:「是約翰爵士,他來做什麼?也許……」
瑪格戲弄她:「有的,馬利亞,有個女僕人,被食品店的男人遺棄,吊死後變成鬼。妳怎麼會知道她一定不會讓妳看到呢?她知道自己該躲在什麼地方。」
「在校園裏,」法國伯爵說道。「我正要通過的時候,正好看到瑪多斯小姐。我想,她真是個好女孩,對我的女兒這麼好,真高興能夠有機會向她表明我的謝意。」
「瑪格,妳到底在說什麼?」
約翰爵士笑了。「德林瀚夫人已經想到這點,那些女孩子們可以借妳一件,這是小事一樁。」他對我說,「今天下午妳到宅邸來找我,妳可以挑一件衣裳,我找女裁縫幫妳修改。妳真是太好了,瑪多斯太太,把妳的女兒借給我們。」他對我笑笑,「待會兒見。」
我感覺到喜悅、興奮、勇氣與信心俱增。
「我父親一再的稱讚瑪多斯太太的學校,省去我們僱傭女教師的錢。」喬爾溫和的說道。
「太好了。」
「我正在對瑪多斯小姐說你很喜歡莫扎特的作品,這場音樂會是為你而舉行的。這位是瑪多斯小姐。」
我站在那兒,和他一同抬頭仰望,真的有點心蕩神馳。多麼奇特的夜晚,與我過去的經歷完全不同,似乎有什麼在告訴我,有一些大事情即將臨到我身上。我已經走到道路的末端,要m.hetubook.com.com進入另一個路段,喬爾.德林瀚,也許甚至於芳登.德利比伯爵也絕非我偶然認識的人,我的未來也許會和他們的未來有著很奇特的關係,今晚只是個開端。
「妳胡說些什麼!」馬利亞反擊。
「誰知道?下次或許還會有人邀請妳。」
我的語調一定是帶著埋怨,她似乎很憂傷,我有點不忍心。我走近她,手臂伸向她,「媽媽,妳不用擔心。」我說。「我們住在這兒過得還不錯,是不是?學校也不錯。」我想起我該告訴她的事。
「媽媽,妳怎麼這麼興奮!」
「是的,但是我不能忘記伯爵所說的話,『預演』,不管何時,有風吹草動的聲音……僕人帶來不尋常的消息……我都會感到不自在。」
兩天之後,約翰爵士到學校裏來,那是個星期天,學校裏不上課,我和媽媽就像平時的星期天,一面用膳,一面討論下個星期所要進行的課程,一直討論到將近三點鐘。
「真謝謝她。」我說。
「但是這並非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妳會知道法國的局勢不安,這將要持續一段時間,希望不至於造成災害。」
馬利亞埋怨了:「這真是個愚蠢的遊戲,我真搞不懂她為什麼要玩這種把戲。玩猜謎遊戲也比這高明。不知道她躲到那兒去啦,她可真會躲,老教我們找不到她。」
「我為自己的好奇向你道歉,」我說,「如有冒犯之處請你原諒,這件事你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如果你想向約翰爵士告狀……」
「喬爾總是喜歡幫助別人。」馬利亞說。「他常常去幫助廚房的女孩子提菜籃,他說那樣可以減輕她們的負荷,媽媽說他那樣做是自貶身價。媽說得沒錯,喬爾應該清楚的。」
「我覺得妳太介意這個理由了。」
「快告訴我吧!」我堅持。
喬爾說,這是多麼愉快的夜晚。他的父母經常舉行這種音樂宴會,這一次的宴會是他最難忘懷的一次。
「這是梅利.曼洛克拜訪我們之後,親自送給我們的。」
「我想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我說:「哦,瑪格,妳真的希望我能去。」
我回過頭,看到她容光煥發,眼神活潑跳躍。
「謝謝妳的允許!」他說。這時他站在我身旁,令我害怕的是他竟然伸出雙臂,緊緊抱住我,他的手指頭托起我的下顎,繼續說:「當我們越軌時,就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這是我要妳付的代價。」他用雙手端起我的臉,吻著我的嘴唇,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
大廳已經在演奏著音樂,一個小型管絃樂團已經就緒。
「我只能說我對不起你。」
「是這樣嗎?」喬爾驚訝的問。
「如果妳不想知道事實……」
我非常的害怕,因為我從未被人如此吻過。好不容易總算掙開他的掌握,逃脫了。
我感到臉部發燙,他正要揭發我的事。他正準備告訴喬爾我如何窺探他的臥房,以及邀請我這種人到這個高貴家庭來是多麼的不智。這是他難得的機會,我確信他是這種卑鄙的人。
喬爾笑著說:「能認識妳真是太好了,妳與我所遇到過的其它女孩不同。」他繼續抬頭看著天,「他們的六個女兒都嫁給天神,只有梅羅帕嫁給凡人,由於這個原因,她的亮度特別暗。」
我的思想和媽媽的思想一樣忙碌。為什麼這項請求(我認為這是項請求)和我闖入宅邸的事件隔得這麼近?是誰在促成這件事?這件事情與伯爵夫人的不適是否毫無關聯?是不是他認為我應該來填滿這個空缺?是否他在故弄什麼玄虛?為什麼?是因為他想見我?畢竟,他並沒有告我一狀。我記得他曾經輕輕的撫弄我的頭髮,對我的頭髮評頭論足一番……還有不斷的親我。這對我是種羞辱。是不是他說,把那個女孩帶到宅邸來。這就是男人們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的處世方法。這就是法國人所謂「初夜權」我可以想像這個法國爵士正在履行他的特權。
我步伐蹣跚地走出房間,發現了螺旋狀的樓梯間,當我要往前走時,聽到身後有些動靜。起先我以為是伯爵從後面跟來了,我害怕得身上的血液都凝住了。
「謝謝你。」
「我女兒常常提到我,是不是?」
他給我溫馨的感覺,我知道馬利亞正在提醒他,不必把女校長的女兒當作一般客人,這就是她,不管他有沒有弄清楚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回答令我欣喜。
房間就是人們所說的日光浴室,是為了吸收陽光而建,另一面是一幅畫框框起來的繡帷,我知道是德林瀚夫人的精心傑作。房間的盡頭有一部紡車,我不認為目前還有人在使用這玩意兒。房間正中央有一個大桌子,桌上還放著幾塊刺繡品,後來我才知道有幾個女孩在這個房間工作。有一架大鋼琴和一部古老的方形小鋼琴擺在那兒,我能夠想像得到,當房間打掃乾淨,牆壁上的燭台閃爍著燭光,淑女與紳士們穿著精緻的服裝,在這兒婆娑起舞,那一幅景象會有什麼不同。
我對瑪格的稚氣遊戲興趣缺缺。很顯然她不在日光浴室,我不知道她會躲到那裏去。
「我想媽媽是希望……」
馬利亞和西比都已經在那兒。
「哦,她們會找的,我們原定的範圍是在頂樓的……」我愚昧的說溜了嘴,出賣了我自己。他幸災樂禍的笑著:「這麼說,妳到樓下來作啥,小姐?」
「謝謝你,不用了,我應該待在樓上,不應該下樓來的。」
那個法國伯爵一出現,我立即懷疑到,因為他的緣故我才會出現在這兒。他觀察著充滿音樂的房間,直到發現了我。他向房裏每一個人打招呼,我可以想像他一定是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這對我來說,再度提醒我這是個侮辱。我傲慢地回以眼色,他似乎更高興。
「真高興看到妳來,瑪多斯小姐。」他說。
我知道媽媽一直希望我能潔身自好,將來獲得美滿歸宿。我媽媽總是希望我美滿幸福。她曾經說,有位醫生很適合我,他是我們唯一認識到了五十五歲還沒結婚的醫生,他現在也不太可能會娶妻,即使他誠心誠意的對待我,我的興趣也不太大。
德林瀚夫人把我的座位安排在她的女兒與瑪格之間,這樣的安排是提醒我們,雖然我們參加宴會,但我們還未正式進入社交圈。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可以參加晚宴,但是晚宴結束之後,我們必須立即離去。
「他是一個從來不肯表明自己感情的人。一旦遇到麻煩,就要蒙受很大的損失。他還擁有不少財產。包括巴黎南方四十哩外的塞爾凡尼古堡,還有德利比旅店,在首都有一棟大廈。他出身一個古老的家族,與開普有關聯,也是官場的一個重要人物。」
我對著她笑,「妳把我說得像一片麥田。」
「你們是不是在談我?」法國伯爵問道。
馬利亞和西比來看我試穿衣服。馬利亞輕輕的吸一口氣。
「我看還是棕色的好。」
透過我們小餐廳的窗戶,她看到約翰爵士把馬繩繫在鐵柱上。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心裏為之一沉,立即感覺到那位不懷好意的壞蛋已經衝著我告了一狀。我曾經很唐突的掙脫他,並且向他表明我不屑於他的行徑,也許他對我採取報復行動了。
「我倒覺得他不可能如此……或許我太過武斷,畢竟我對他所知不多。」
我愕然說不出話來:「我顯然是闖禍了!」
「好好玩哦!」她大叫:「今天晚上妳要來參加宴會,親愛的麥妮娜,馬利亞要借件衣服給妳穿,但是我沒有同意她。妳要穿我的衣服……這件衣服出自巴黎的女服裝設計師之手,能使妳的眼睛更藍。馬利亞的衣服是棕色的,我說,不,不,不,這件不好看,不能借給麥妮娜,雖然妳並不是很漂亮——像我一樣——至少妳還滿有特色的。我真的認為妳很特別,所以我堅持妳該穿的衣服。」
羨慕雖然並不是我的錯,但是我感到很懊惱。屬於這座大房子,屬於這個家庭的成員一定有幾分驕傲。喬爾.德林瀚——就是其中一個。我想他一定非常看重這一切。到底他必須接受一個事實,他出生在這個屋簷下,不久就要繼承這筆產業,畢竟他是德林瀚的獨生子,也是當然的繼承人。
「妳很喜歡音樂?」
約翰爵士是個很和藹可親的人,熱心幫助他所敬仰的婦女,尤其是對待我母親。他有一片廣大的土地,那塊地有一條美麗的小溪流迴繞著,小溪裏有不少鱒魚。有不少有錢人家——有些是官場人士——為了來此釣魚、打松雞、騎馬或打獵,來宅邸小住。這些季節對我們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因為透過約翰爵士的社交圈子可以讓我媽媽創辦的學校聲名遠播,而且透過約翰爵士的熱心推薦,那些帶著子女前來度假的家庭也樂於使用她的學校。我媽時常口無遮攔地說,來這裏受短期教育的學生是我們麵包上面的果醬。當然我們是靠著長期在這兒受教育學童的學費過日子,但來此受短期教育的學子收費較高,因此他們是很受歡迎的。我確信約翰爵士也知道這個重要性,而且為了取悅我們,他也喜歡帶朋友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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