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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人號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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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寧靜仕女號 第十二章

第三部 寧靜仕女號

第十二章

「平常的天氣裏很少能見到妳,」他微笑著說:「反而倒是這陣狂風把妳給拖了出來。妳這不是成了一個風向標裏的女人了嗎?只會在暴風雨的天氣裏出現。」
「這我知道。」
「我現在有幾個鐘頭的時間休息。沒事的,我們並沒有遇上快翻船的危險。這陣風屬於強風,浪頭自然也就大些,僅此而已!水手們一般不會在意這種天氣的。」
他沒說話。我本也想到此時他想的不是「神秘女人號」。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與莫妮卡結的婚。也許等我見到了那幢他說就要倒塌的房子,等我在她家鄉見到她之後才能找到答案。他跟我說了這半天,其實只有一個內容,也就是說他曾經行事草率過。我相信他,是一時的衝動還是因為只能那樣?但他肯定知道莫妮卡不適合做他的妻子。
「你們馬上就能看到那個城堡。」我這麼一說,兩個孩子立即又安靜了下來,但沒一會兒,等他們一見那座古老的摩爾人城堡,立即興奮地用手指著大喊「傑貝勒.塔里格」,我轉身對布萊基太太說:「他們將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地方。」
「是的。它注定要駛出去永遠回不來,因為船上發生了一樁謀殺案。船上有貴金屬,船員們都染上了傷寒病,結果沒有一個港口允許他們的船進港。當時在『神秘女人號』上產生的也是這種感覺。有人說是船上的某人謀殺的,實際上大家都信以為真。就算我們沒有貴金屬,我們還有那些菲利莫爾的鑽石。那個傳說中的船員都是死於傷寒病的,而我們這艘『神秘女人號』上蔓延開來的差不多也可算是傷寒病。船員們,包括船上所有的人都以為這個病就要在船上爆發了,人們在暗地裏反抗,但沒人敢真正公開反抗……我該怎麼說呢?我是船長,但願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約翰.菲利莫爾,也沒見過他的鑽石。我們最後還是到了卡萊爾島。船上的人都想上岸去參加盛會。但總會有人留在船上,結果船上留了最起碼的值班人員,不到一半。上岸的人要到半夜才會回船。我以前參加過盛會,因此對它不感興趣。那天晚上我很不安,似乎覺得這條船正處在危險中。我從房子裏看到它停泊在海灣裏,但我預感它很不安全。實在放心不下,於是我就搖著船想親自過去看看。然而我剛剛把小船拖下水,遠處就傳來一聲爆炸聲。船被炸得粉碎,海面上到處漂浮著船的碎片。人們湧向海灘。那天天上沒有月亮,只有無數顆閃爍的星星。我只得划著船往岸邊靠,因為我又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以為它還要爆炸。這時我聽見有人在喊,『是船長』。」
「我得承認這兒確實是有趣多了,但……」
他聽後笑道:「不錯,所以說她應該是個女士號,但麻煩也正出在這裏。就好比說『女人上船船就翻』一樣。」
我出了她的船艙,心裏卻在想,別看她剛才說個沒完,可一句我想聽的話也沒有。我只想知道她與雷克斯.克里狄頓兩人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當然,照理說我該多想想我對船長的感情才對。但有一點我敢保證,那就是我永遠也不會背叛我的感情。我只是在心裏這麼說,外人誰也別想知道。
「他呀,他想扮成勇敢的強盜。他穿阿拉伯人的連帽大袍,還帶了些工具。我也不知道是些什麼工具,反正是用來挖那些死掉了的國王的墓,盜他們財寶的工具。」
「我知道被鎖在一團迷霧裏是什麼滋味。」
她往床上一坐,然後一個一個試著剛買來的香水。小小的船艙裏立刻充滿了麝香味和花香味。這些香味不同於英國早春時淡淡的花香,而是濃重的東方式怪香。
「這一次妳可不能再裝扮成城堡女主人了。」
「我也不會。」
「這只是個傳說,這種事情通常只有在傳說中才有。但在整個歐洲只有在直布羅陀才能見到猩猩。人們說,一旦這些猩猩從直布羅陀消失,直布羅陀將不再屬於我們。」
「這兒有遮避的地方,很安全。」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那場災難之後,還是去了「女王故居」之後有這種感覺的?
他輕而易舉地就改了個話題,儘管我精神上感覺輕鬆了點,但仍免不了感到有點失望。
難道我就合適嗎?我自嘲地問我自己,同時又勇敢地回答說,是的。我肯定是他完美的妻子。他活潑,而我嚴肅;他漂亮,我不漂亮。我心想,我這不是在自找藉口嗎?簡直是個大傻瓜。
過去我曾經從這兒經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很小,但比現在的愛德華稍大一些。我記得我當時特別興奮,不過也感到非常安全,因為我的父母就在我隔壁的船艙裏。我常想不知愛德華對他的母親有什麼看法,我只知道他把父親看作是神。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父親是個船長,能駕駛海船周遊全世界的緣故呢?還是只因為他是個男人?
「我能理解,正如我告訴你姑姑夏洛特之死一樣,我要讓你……」
我感到此人身上有吸引人的地方,而且特別讓我覺得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誰的身上見過。我只好開口說:「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妳去過我在藍茅斯的店,看看店裏的傢俱……什麼的。」
我深深地為她擔憂。
我們倆都沒再說話,我以為他打算跟我說說他的那場婚姻。我既希望他說,又害怕他說,因為自我們這次相會以來,我就肯定我們兩人關係中有特殊的地方。儘管我知道這種關係不能再繼續發展下去,但感情上卻拚命要它發展下去。他剛才已談了他的草率。這種品質同樣也為我所不齒,但如果是深深渴望的事,我也會像任何人一樣當回笨蛋的。
「不錯,是很安全,但半小時前的風浪非常大。妳感覺怎麼樣?」
「它意味著巨額財富。」
這天的天氣很晴朗,經歷過藍茅斯的迷霧潮濕日子的人尤其感到陽光的絢麗。
兩個孩子則還在議論著猩猩:「你剛才見那隻猩猩……」
「妳……能說妳對他很瞭解?」
「喂!」我看見有人正向我走來。來人是船上的事務長,名叫迪克.卡勒姆。
「從來就沒有找到過。」他又重複了一遍。「不過,妳可以想像會有什麼樣的謠言。妳瞧,約翰.菲利莫爾死了,可他還不到四十歲,而且從來沒生過什麼病。這件事本身就很神秘。但比起那些失蹤的鑽石來,它就算不上什麼了。當時大家都知道,這艘船上只有一個人比大家更瞭解船上的事。妳知道這人是誰。」
「來世?你相信來世說?」
「船長是很少離開他那個高貴的位置的。」迪克.卡勒姆告訴我。
「聽他提到過這條船的名字,其他什麼也沒說。」
「是的。她與她母親住在島上,她們在島上有一幢破舊的房子,等妳上了島之後就會看見。那天島上舉行盛宴,有當地土著人跳舞,還點了簧火,鼓聲響了一整天,召喚人們聚集到城鎮上來舉行在黃昏開始的盛會。那是一種多姿多彩的場面,大家當然都會去。但自從約翰.菲利莫爾死後,船上的人都成了嫌疑犯,因此船上的氣氛不好,連船都似乎變了,似乎變得有了生命。當然,這只是船員們的感覺。但實際上『神秘女人號』確實變了。她似乎煩躁不安,這是我注意到的。船上似乎有一種造反的氣氛。具體是什麼可說不上來,只能說是一個水手的感覺罷了!我覺得我幾乎成了『飛逃的德國船』的船長了。妳知道這個故事,估計所有的水手都知道。」
「不幸的是這句話是對的。」
「可憐的安娜,我得教會妳去享受生活。妳有沒有聽說我們準備舉辦一次化妝舞會?這是傳統。我們得想想準備什麼樣的化妝服。」
「別……我不……」
「洛曼護士必須永遠高高在上。奈佛蒂蒂是個什麼人?」她居然問起我來。
「是嗎!」
隨後我用家庭教師常用的一本正經的聲音說道:「有一個故事說的是這些猩猩是如何從它們北非和*圖*書的故鄉通過海底通道來到直布羅陀的。」
「這是要飯的,」她說道:「沒什麼好看的。」
「就是因為有了那一晚。對我而言,那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夜晚。妳呢?」
「就像這樣工作?」
甲板上沒有人,我倚在欄杆上,心裏想著,若是夏洛特姑姑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知會有何感想。想著想著,我不禁暗自笑了。夏洛特姑姑是肯定不會贊同的。
「一件神秘的事?」
「很自然我們就相互注意到了。」
我談了自己對直布羅陀的印象,一邊談一邊又想起了那口叼著巧黛圍巾的猩猩以及她與雷克斯手挽手的情景。
「妳好。」我不知所措地應道。
「也許妳聽到過什麼。如果妳真的聽到過什麼的話,我希望妳還是從我的嘴裏聽到。」
愛德華和強尼都激動得大喊大叫,還想往海裏扔硬幣。我們不得不看牢他們,免得他們不小心掉入海裏。不過,我也像孩子一樣,感到很興奮。
「這次出海有他們兩人在船上肯定會很有趣的。」
「但這不是你的過錯。」
「跟我說說『神秘女人號』究竟出了什麼事。」
「是的……很可怕。街上的人都用敵視的目光著我,悄悄地議論我。」
「那天一直等到最後,」她對我說:「雷克斯.克里狄頓才來邀請我陪他上岸。妳怎麼有點驚奇?妳以為我該找個女伴才對?親愛的安娜,這兒不是英國,到了國外總可以有點特殊吧!實際上葛萊葛瑞醫生是被威脅著去帶朗德爾小姐的,這倒是我們不能容忍的。所以只好選擇了逃離。結果……我們走散了。可憐的葛萊葛瑞醫生回來的時候簡直累壞了,而且……像個罪犯似的。」
「不會。我也搞不懂為什麼不會,也許這是我的天性吧!雷克斯一直說我是個樂天派。每當想起此事我總會問我自己怎麼查,證據在哪兒?船是早就沉沒了,而秘密可能就在船上。如果確實沒人偷走那些鑽石,那麼它們就必定還在船上,只是現在都成了魚腹之食了。」
到了晚上,那個船長喊他為「咕哩咕哩」的埃及人是個魔術師。當我們的船停靠塞得港時,他上船來為我們表演變魔術,而且非常成功,尤其在愛德華和強尼兩人的眼裏更是如此。我們用椅子在客廳裏圍成一個圈,兩個孩子則交叉著腿坐在椅子前。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船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只覺得此事發生得很蹊蹺。更奇怪的是所有應該留在船上值班的船員,出事時竟然都在島上。肯定是值日單出了錯。這是從沒有過的事。但問誰誰都說不出個道理來,而這又是整個事件中最令人感到神秘的地方。」
「後來再也沒發現過?」
「但願如此。怎麼樣,旅途還算愉快吧?」
他又繼續說道:「妳瞧,別看我站在這兒,手腳卻是被鐵鏈鎖住了,都是由於我的漫不經心造成的。」
「你好。」我隨後說道。
「巧黛,有時候我總覺得有點不安。」
「謝謝。」
我只好對巧黛說,我到這兒來的任務是照管愛德華,如果他想上岸,我才能上岸,萬一布萊基太太也要帶強尼上岸,而兩個孩子又想在一起作伴,那我就只好與她和馬洛伊太太在一起走了。
想到這兒,我渾身打了個顫。他連忙問我:「妳冷嗎?」
「但你確實沒辦法去阻止災難的發生啊!」
「比我們先來?」強尼問。
「此事已過去很久了。」
迪克.卡勒姆哈哈笑道:「他沒法說。」
他的手放在欄杆上,同時輕輕地、微微地碰了碰我的手。「妳還在想念『女王故居』嗎?」
「你是指雷克斯.克里狄頓先生?」
「屬於克里狄頓家族?」他問道。
「可是這與『神秘女人號』的神秘事件又有什麼關係?」
我裝作仍在想那艘船的事。
「我知道。」
「好大的一個家族,對嗎?當然,依賴這個家族生活的人應該對它敬重些才對。」
「聽起來這是個很能成立的動機。」
「她畢竟也是一個女人。」我插話說。
「我不同意,」我盡量裝得輕鬆些,「怎麼能說是拴呢?聽起來像是兩個難民一樣。」
「說得也有道理。」
「一個神秘的男人。」船長說:「你們等著瞧吧!」
「這麼說你不知道是誰破壞了那條船?」
「不錯,你也明白,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她居然會自殺。這不符合她的性格。另外,她當時已動彈不得。要不是巧黛……洛曼護士……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想也許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妳是跟妳主人家的人一起出來的,上船之前在城堡裏住過很長時間吧?」
「你會知道?」
「確實是。」
孩子們嚇了一跳。我不知道這是因為將失去猩猩使他們嚇壞了,還是將失去直布羅陀使他們嚇壞了。此時我想的只是巧黛和雷克斯,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事情沒告訴我?
船長這時說:「我正在找妳。」他直直地看著我,臉上帶著微笑。我知道我肯定沒有掩飾住我的真實情感。這是荒唐的,也是不明智的。對一個有婦之夫抱有這樣的感情完全是錯誤的。我唯一的藉口只能是此事發生時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聽上去這一切挺神秘的。」
「安娜,別說了,妳總不會想做一個憂傷的預言家吧?妳應該始終保持快樂。誰也說不准山窮水盡之處將會是什麼,人們還常說撥開烏雲見太陽。這都是很有道理的,否則人們是不會這麼說的。」
「感謝妳說聲有幸。不過,妳也知道,我得對整條船負責,於是我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就只好用來管理這條船了。待會兒船順流航行時,我希望能有幸陪妳們一會兒。」
「妳好像有點吃驚。」
「布雷特小姐,我只是這個公司的一個僱員,再說我必須對船長忠誠。我曾經做過不得體的事情。我當時的托辭是情況特殊。啊,變化多端的地中海颳起了強風,看來地中海的氣候不像人們說的那麼溫和。再加上一個勇敢的女士躺在甲板上,喝點暖身體的白蘭地酒。請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吧!原諒我那麼坦白。親愛的布雷特小姐,因為妳是這麼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夥伴,所以只能這樣了。好了,我現在懇求妳忘了我剛才的胡說八道。我們現在是在『寧靜仕女號』上,這船不久就要抵達那不勒斯港了。等我們離開那不勒斯,我敢斷定我們將把這股強風拋在我們的後面。那時,我們將駛入陽光明媚的海域,船上的一切都將在我們非常傑出的船長的影響下變得令人歡欣鼓舞。」
街上還有裝飾著小金屬片的圍巾,顏色鮮艷好看,價錢還特別便宜。我想買一條,在化裝舞會上戴肯定很好看。布萊基太太則買了些香水。這兒的街上到處都有這種香水,香味特別濃,其中還摻雜著麝香味。我們給孩子們一人買了一頂土耳其帽,孩子們很喜歡戴這種帽子。後來我們商量了一下,因為孩子們今晚要晚睡,所以下午還是先休息一下,於是我們便開始往回走。等回到船上,再加上天氣突然有了變化,我們都覺得很累了。
他繼續說道:「妳想去遊覽,對嗎?我得告訴妳千萬別一個人去。我已經給你們和兩個孩子安排好了車子,由大副陪你們去。」
他突然嚴肅地說:「我能理解妳。我常想念妳。」
「他挺和氣的。」
那兩隻異常寬大的袖子肯定是他最重要的道具。他用小鈴和紙頭來變魔術,最主要的一個是突然變出幾隻活生生的小雞,他居然能從孩子的口袋裏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變出小雞來。他讓兩個孩子替他拿好小鈴和紙。凡是他要用的東西他都讓兩個孩子替他拿著。我想,這兩個孩子肯定會覺得今天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
接著,我就小心地往回走,因為這時船還在晃動。
「這個神秘的男人幾點鐘出現?」布萊基太太問道。
「結果卻突然改變了,對嗎?只有當妳姑姑出現了,我才意識到那是一個多麼有意義的夜晚。https://m.hetubook.com.com她站在那兒,像是一個手握閃閃發光的利劍的復仇天使。可憐的囚犯,快給我滾出伊甸園。」
「妳有沒有聽到過有關我……謠言?」
「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們兩人都在休息。」
「是船長?」
我笑道:「要是我能在這條船上見到這種沙發才是怪事呢!不管怎麼說,這種沙發放在船上是不和諧的。選擇傢俱的要點就在於此,環境於傢俱具有同等的重要性。我很高興能離開『女王故居』。」說完這些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多情了。
「勇敢的女人。」他對著我大喊,因為海浪聲很響。
布萊基太太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我自然也贊成。
「雷克斯.克里狄頓呢?」
「過了很長時間才死的。」
「如果你能解開這個謎,找到那個破壞者,你就不用終生悔恨了。」
「我只是出來休息一下。我有我的工作。」
「一件非常神秘的事。許多人都認為只有船長一人能解開這個謎。」
「你說沒關係。」我再也不管是否背叛我自己了。我又像那天晚上在「女王故居」裏那樣幸福了。他,也只有他,才能將我的防線統統衝破。
但我嘴上卻說:「得讓我考慮一下。」
「套用愛德華的說法:『對,對,先生。』」
「是嗎?」我隨口問了一句,只是希望她說點真話,然而她沒有。
「不冷。這種夜晚誰會感到冷?不過天也晚了,我看我得回我的船艙了。」
「但妳總也聽說過禍不單行這個說法吧?」
「我明白了。那個護士是妳很要好的朋友?」
「哪裏?我很滿意。我是這個王國裏感恩而又卑賤的僕人。」
這樣看來她是與他一起上岸來玩的,剛出來遊玩時的愉快心情頓時沒了。我在想,她肯定會受到傷害,而且是很深的傷害,因為克里狄頓夫人絕不會允許他們倆這麼做,這主要原因是他就要向德林翰小姐求婚了。
我聽了之後哈哈大笑,連馬洛伊太太和布萊基太太都被逗得捧腹大笑。我則糾正說:「不是的,愛德華,它屬於大不列顛。」
「是的。我看這位皇太子是什麼都不會錯過。他肯定會向總部報告我們所有人的表現情況,要是我們不稱職,我們就會受到報應。」
誰知這些話一出口,我們之間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你好,船長。」朗德爾小姐說:「我們這些人真難得有幸見上你一面。」
「瞧你,把我的好奇心都給勾出來了。」
「妳的妻子也在島上?」
「沒……沒有。我只是聽說過『神秘女人號』並且……」
「可妳的船長將會留在船上。」
「我不是他的心腹,他當然不會告訴我,但我還是很同情他。他們倆是一塊兒長大的,但一個是嫡出,另一個是私生的。船長最終明白了這其中的差別。這下妳可明白了吧!雷克斯是百萬財產的繼承人,而船長……只不過是個船長,最多只有一小筆財產。」
兩個小時後,我們在大副的陪伴下下了船。我們還去了一趟清真寺。我們從遠處就聽見了從高塔上傳來的誦經聲。我們還去了一個小工藝品商店。我在店裏買了一些白色和金黃色的拖鞋,這種拖鞋的腳尖處向前突出,並向上翹起。我還買了一段天藍色的絲綢,打算做條裙子。
「我想,能繼承的東西並不太多吧?」
「有可能。不過,我們可不想讓海浪把妳給捲到海裏去。」
我偷偷看了孩子們一眼,卻見她聳了聳肩。我從心眼裏恨起了這個女人。
「聽你的口氣,你現在對它並不敬重。」
「妳瞧,在『女王故居』待了一個晚上畢竟給了我們兩人一些東西。」
不,我不能忘記他是一個有婦之夫,不能再允許自己陷入感情糾葛。溫暖的夜晚空氣、漆黑而又神秘的天空、附近陸地的隱約輪廓,這些都構成了浪漫故事的最佳背景,而他則是個浪漫的人。有這麼一個人,好像是喬治四世,據說他愛所有的女人,結果就不可能專心地愛一人。我不停地告誡自己,他也許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先前不是見到就連朗德爾小姐的眼睛在聽到他愛撫的話音後不也為之發直了嗎!
朗德爾小姐慢慢走到我們身邊,站在我們的旁邊看著。
「是嗎?」
「再沒有比貪婪地看著一顆鑽石更令人興奮異常的事了。」
我笑了,我才不會相信他的胡話。我知道我這個人長得並不十分漂亮,而我比較冷漠的個性不會使人一眼見了之後就不會忘記。
我們在亞丁度過了一個炎熱而又多風的下午,然後離開這個可怕的黃色火山岩海岸,再次駛向大海。
「我以為妳也許聽到過,比如說從卡勒姆的嘴裏。有沒有人向妳提起過『神秘女人號』的事?」
「很短。我去那兒的唯一目的就是出這趟海。」
「我曾經遇到過他。」
我連忙轉過身,他就站在我的身後。月光灑在他古銅色的臉上泛出一層光來。他身上穿著晚餐時穿的白色夾克。我真弄不明白,愛德華怎麼會把他當成一個超人。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
「謝謝,很好。」
「主要是這兒的陽光,還有乾燥暖和的氣候使她的身體好多了。我們打算進城去看看。」
她對我笑了笑。我隨即意識到,肯定是雷克斯替她買的。
「我不會的。」
「那好,船長,我們就等著了。」
「對不起,這船上恐怕沒法給妳提供路易式的沙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這是一條你自己……駕駛的船。」
「看來妳與卡勒姆的關係搞得挺不錯的。」我沒成功,她卻反而想套我的話了。我知道這是她最拿手的伎倆。
布萊基太太先開口打了招呼:「你好,船長。」
「那船應該命名為女士的。也許事情就會大不一樣。這是水手們的迷信說法。」
我想起了巧黛對莫妮卡下的斷言,不禁考慮起今後來了,同時也為巧黛擔心,她的身邊有一種媚俗的氣氛。這不僅僅是雷克斯和被她迷住的船上的醫生所造成的,當然,我見過他們看她的眼神!也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是在於她生命的活力,在於她體內湧動著的那股激|情。我只覺得與她生活在一起總能使人興奮。我估計其他人一定也有這樣的感覺,並且極想分享她的活力和激|情。
「說不定是在另一個世界裏吧!」
「出過,出過好幾次,是跟他在『神秘女人號』上出海的。」
「妳當時肯定很苦惱。」
「不滿意我母親所做的犧牲?」
「我也聽說了。」
「從城堡女主人一躍成了皇后了。」
我應該堅強些,要有理智。既然巧黛那麼不顧一切地追求雷克斯,我就沒這個必要再去學巧黛追求具有雷克斯一半血統的兄弟。
「那你說說看吧!」
「什麼謠言?我不明白。」
「喝了身上很暖和,也提精神。我很喜歡,多謝你了。」
她卻說道:「妳要記住,這兒的東西要比國內便宜得多。」
「那正是他的愚蠢之處。那些鑽石價值連城,這是他自己說的。我們曾經告誡過他,最好還是將那些鑽石放在我們的保險箱裏,但是他不聽。他說一旦船靠港,有人就會把保險箱炸開,將他的鑽石席捲而去。他不相信我們,又喜歡猜疑。我知道,他不放心的是船上的那幾個船員。我記得有天晚上我們幾個坐在一起聊天,好像卡勒姆和葛萊葛瑞也在場。他自己說一旦有人知道他帶著這些寶貝出海,很可能那些珠寶大盜們會裝扮成船員伺機奪走它們。他非常留意他的寶貝。那天晚上他還給我們講了不少可怕的故事,說的是他的家和他做生意的地方是如何遭盜賊的光顧。他自己說他的鑽石根本就不會出事,因為他每次將鑽石存放在一個地方絕不會超過兩天。我當時猜想,他很可能將鑽石藏在一條腰帶裏,這條腰帶始終貼身繫和*圖*書在腰裏。有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讓人扶著進了他的船艙上床睡覺。第二天他嚇壞了,生怕有人會發現他藏鑽石的腰帶。我們常就此事開他的玩笑。我們也說我們將會非常高興地到達雪梨,因為一到目的地我們就可以不用照顧這條船上最珍貴的貨物了。可惜他死了,我們只好給他舉行了海葬。然而他的那些鑽石卻不翼而飛。我們翻遍了他的船艙也沒有找到。當然,如果沒人看見過那些鑽石的話,我們絕不會相信它們是否真的存在。到達雪梨後我們向當局報了案,結果整條船被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些鑽石。不過,船上的人都認為那些鑽石肯定藏在船上的某個地方。」
我們的第一個停靠港是直布羅陀。那天早晨醒來時,我從船舷窗子裏向外看,一眼便看到了海面上聳立的那塊巨大岩石。
船拋錨的地方離港口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先把孩子帶到甲板上,孩子們一見那些比他們不會大多少的阿拉伯孩子在海裏游向我們的船,向我們討點兒小錢便興奮不已。船上的人將硬幣拋進大海,那些阿拉伯人則潛入海中,將它們從海底裏撈上來。海水很清澈,能看得見躺在海底的硬幣,以及在水中扭動的阿拉伯人黝黑的身體。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一向聽人說,老愛德華爵士唯一關心的事只有他的生意,他居然還激發出了克里狄頓夫人的雄心。妳知道,她接受了船長和船長的母親。我聽說那老太太在不久前去世了。」
我笑著說:「你這比喻用得太差了。」
「今天晚上。我保證今天晚上允許你們兩人晚點去睡覺,等他來。」說完,他便轉向我們,臉上帶著微笑。我的心在拚命地跳動。我真希望沒在表面流露出我的感情。
「他好像一點也沒有不滿的表示嘛!」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要說愛倫吧?她當時非常想結婚,卻又擔心萬一她沒得到夏洛特姑姑給的遺產,就會遭到奧飛先生的拒絕。當然,她必須等姑姑死後才能得到遺產。」
我想「寧靜仕女號」確實很嫻靜,一點都不為風暴所干擾,嫻靜——多難得的品質啊!我但願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品質。平心而論,我確實也給人這種嫻靜的印象,這是因為我藏起了我的真實情感。我知道這條船上的任何一個人也都像我一樣隱藏起了自己的真實情感。我的思緒開始轉到這些人身上。我自問,他們對外界表現出來的與他們自己真正的個性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區別?我想在我們這些人身上都隱藏著一個神秘男人或女人。
「卡勒姆是『神秘女人號』上的事務長,就像在這條船上一樣。當時跟隨我在那條船上的船員有幾個也在這條船上。『神秘女人號』與『寧靜仕女號』不同,她是一條大帆船。」
「自從離開英國後我還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妳單獨聊聊。」
「是嗎?」
強尼接著說:「你是真正的船長,是不是,先生?」
「我的雷克斯.克里狄頓!」
「妳們這樣做不太好。」
「這我懂。船上的一切當然都得由你負責,但我們能照顧我們自己。」
「我看,」她說道:「妳們兩人還得帶上孩子。可憐的人兒,船一進港我卻能有機會休息幾個鐘頭。」
「聽起來你對此並不感到特別滿意。」
愛德華似乎沒理解我的話,我敢肯定他一定以為那個令人敬畏的祖母是大不列顛的主人。我繼續說道:「這個地方叫直布羅陀。這個名字取自於一個阿拉伯人,那阿拉伯人叫傑貝勒.塔里格,他是很久很久以前到這兒來的。」
「可隨後她就死了。」
「只有天知道。」
「是啊……有人還說這個秘密對船長一個人非常有利,以前我一直認為我很瞭解他。他總得長大成人,面對他自稱是『皇太子』的不是兄弟的兄弟。」
「晚上八點半。吃飯時誰也不許拖拉。」
「在。當時和現在他都是船上的醫生。我們公司的船上都有醫生。一般說來,只有當船上的乘客很多時才會配備醫生。我們給約翰.菲利莫爾舉行海葬,但卻發現他的那些鑽石不翼而飛了。」
他點了一下頭之後就走開了。愛德華用敬畏的目光目送他。我估計我也與這孩子一個樣。
我呆呆地看著遠處月光下呈黑色的河岸,看著深藍色的天空和無數的星星,只覺得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麝香味。
「嗯……不能。」
兩個孩子立即齊聲念道:「傑貝勒.塔里格。直布羅陀……直布羅陀。」
「我們很少有機會有幸讓皇太子兼繼承人坐我們的船的。」
「可是他就是不說?」
「布雷特小姐,看來妳觀察能力很強。」
「他給我的印象好像根本不是這種人。他總是……很和善的。」
「一個奇怪的大家庭,對嗎?」
朗德爾小姐的鼻子輕輕嗤了一聲說:「他倒是挺得人心的。」
「感激!」他哈哈大笑。我心想,是不是此人有過痛苦的經歷。只聽他又說道:「我有必要感激嗎?我幹我的活,拿我該拿的報酬。說不定是這家公司得感謝我才對。」
「這是一種神秘的事,我可沒法告訴妳。妳不妨去問問船長,或許……他知道得多些。」
巧黛做了個鬼臉道:「真是遺憾,可憐的安娜!」
迪克.卡勒姆沒說錯,我們在那不勒斯只做了短暫的停留。儘管那不勒斯很冷,但當我們的船駛出港口,便向溫暖的海域進發。我現在經常見到迪克.卡勒姆,而他則像有意要照顧我似的。我還意識到他是這條船上的一個重要人物,他的作用就是管理船上的其他船員,而船長的主要精力則放在導航上,當然這就意味著他很少有機會走出來。我覺得這樣反而倒好。出海之前我曾經想像過也許我們就像生活在同一幢房子裏一樣,然而事實卻不盡如此。
「我很想看看雪梨。聽說那兒特別美。一進港我就去問問能不能上船橋,那樣就可以飽覽一下雪梨的風光了。」
「是洛曼護士。」我立刻糾正說:「她護理過我的姑姑。後來這個位置空了出來……她便推薦了我。」
「典型大男人主義的獸|性。我就要做奈佛蒂蒂,而且要把兩隻眼睛好好保護到死。不過,到底還是她漂亮。所以……目前我還是選用奈佛蒂蒂牌香水。」
「我們幾個人一起去。」她的回答很模糊,沒提雷克斯的名字。接著,她馬上又說:「妳們倆安排一下,我看用不著兩個人看著孩子,妳們可以輪換著照看。安娜,明白我的意思嗎,既然一個能管好,兩個自然也行。先讓布萊基太太自由一會兒,然後再妳自由一會兒。」
魔術師身上穿著阿拉伯式的帶帽大袍,全身只露出兩隻眼睛,這樣就增加了神秘的氣氛。
「看來我得當一回奈佛蒂蒂皇后了。」她說。
「我們也能走走那條海底通道嗎?」愛德華問我。
「瞧你,這話又像是尤那依希普說的了。」
「你以前跟斯特雷頓船長一起出過海嗎?」
「反正這次的化裝舞會是不戴面具的,用不著遮遮掩掩。安娜,試試這個香水。嗯,一股怪味,妳說對不?東方人中鬼用的香水。時間快到了,我得趕快收拾一下去吃飯。」
「我不是說過他很聰明嗎?」表面上看,他的話很隨便,但我卻感到裏面含著嚴肅。接著他又說一句令我嚇一大跳的話。「我注意到妳與迪克.卡勒姆的關係相處得很好。」
草率?我自忖,我得承認,我也像任何一個熱戀中的人一樣草率。
然後開口說:「你總不會放棄做最終查明真相的努力吧?」
「是不好。但很聰明。」
「聽起來像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陰謀,而且參與的人還不止一個。好像故意安排好讓船上一個人也沒有。」
「是的。就是那晚妳在『女王故居』裏招待我之後駕駛的船。我想跟妳談談那次的航行。那是一場悲劇,而且到在還仍然是一個謎。」
「很好不一定就是最好。我來告訴妳怎麼辦。我去給妳和圖書弄點白蘭地來,喝點酒保證妳就會有最好的感覺。」
「一位埃及皇后。她的丈夫因為她長得太美了,引得不少男人對她垂涎欲滴,所以挖去了她的一隻眼睛。」
「我比較喜歡那隻小的。」我不知道馬洛伊太太或布萊基太太剛才是不是在看猩猩,也不知道她們有何感想。
「哇,真美!」我驚歎道,「一定很貴吧!」
「多麼動聽的語言。」
「關心乘客自然也是我份內的事。」
「這是給妳治病。好了,就算是事務長給妳下的命令,別再拒絕。」他說完便搖晃著走開了,而且一去就是好半天,讓人覺得他早就把我給忘了。但最終他還是來了,而且還技藝高超地托著一個小托盤,小托盤上有兩隻酒杯。他將托盤交給了我,讓我拿著,自己去搬了一張躺椅在我旁邊躺下。
「是誰呢?卡勒姆?葛萊葛瑞?還是其他船員?身上帶這麼多鑽石逃跑是不容易。據我所知,所有船員都被跟蹤了,我敢說他們也跟蹤了我。一旦有誰突然暴發,他肯定會受到調查。算了,這將始終是個謎,而頭號嫌疑犯就是船長我。剛才我已經跟妳說了那些事,妳應該理解我為什麼要告訴妳。」
我們租了一輛馬車,駕車的則得擔負起給我們解說沿途風光的任務。兩個孩子樂得在自己的座位上亂顛。可憐的露西.布萊基則根本約束不了強尼,或者說當著馬洛伊太太的面根本不敢管。我則沒有這個顧忌,讓強尼安靜地坐好,使他的母親和阿姨奇怪的是孩子居然很聽我的話。我想趁此機會給他們講講地球和歷史也好。要是巧黛在的話她一定會笑話我。但我還是希望她能在我身邊。
在此之前我曾經去過她的船艙,發現裏面沒有人,又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裏,所以只好先回到我自己的船艙再說。她一回來就讓我去她的船艙,看看她都買了些什麼。
「這是件奇怪的事,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此。她可說是個美人,是一艘三桅帆船,專門用來做瓷器貿易的。我當時準備繞過好望角去雪梨,然後再去那個島。船上當時有幾個乘客,就像這次一樣。乘客中有個專做珠寶生意的商人,他叫約翰.菲利莫爾。他當時隨身帶了不少鑽石,打算到澳洲去換貓眼石。這人特別愛說話,老是講他過去做過的生意,似乎想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多麼精明的商人。然而他卻死了。」
「她身體看上去好些了。」
「什麼時候?幹嘛要等到晚上?」兩個孩子同聲問道。
「是啊,這一次又不是在城堡裏,再說誰聽說過船上會有個城堡女主人?我看我還是裝扮成一個跳舞的小女孩好了,讓頭髮披下來……或者戴上面紗。這樣比較好玩,而且也挺合適。可以使整個舞會充滿東方氣息。」
他一直把我送到艙門口。我走在他前面,進了窄窄的通道,在艙門前站住了腳。
那天晚上愛德華真是累壞了,一直到很晚才睡覺。那時魔術師早已下了船,而我們的船正在通過運河。
「人們只會覺得這船開得很平穩,不太會想到這是船長和全體船員努力的結果。」
「這個地方自一七〇四年起就屬於我們。」我告訴愛德華。
「我看他會帶她去拜訪他們的代理商和他們的家人等等,條件是她的身體狀況許可。」
「他藏在他的船艙裏了?」
她突然笑道:「安娜,妳在享受生活了,這跟『女王故居』完全不一樣,對嗎?妳再想想留在那兒的味道,想想在這兒的生活……以及一這兒所有的一切。」
「我是說他死了。葛萊葛瑞醫生診斷後說他是摔死。那天傍晚我們一起吃的飯,完了之後又去了吧檯。我看見他好像拿了一、兩瓶白蘭地酒。他喝了很多酒。接著就去了他自己的船艙。第二天上午服務員去他船艙時發現他死了。」
看見她一想到要化妝打扮就變得興奮不已,反而使我覺得她這種孩子氣十分可愛,也越加喜歡她了。但越是喜歡她,我就越為她與雷克斯之間保持的那種關係感到擔憂。真不知道今後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到了雪梨他上岸走了,而我們則還要繼續我們的航程。她當然清楚,就在我們駛入太平洋時,他卻留在了岸上,有宴請,又風光,當然還得為公司工作。那時他的注意力只會放在海倫娜.德林翰身上,並營造出一種克里狄頓夫人和亨利.德林翰爵士所期望的幸福氣氛,而這種氣氛就是兩個公司的合併。
「有些人是會做出一些古怪的事的,很難摸得透是出於什麼動機。如果她不是自殺,那又會是誰殺的呢?」
「是的,所以我才上了船。」
「你是說……」
「就只聽說她是一艘船,而且是經克里狄頓夫人剪綵下水的。」
「這是教孩子們最出色的方式。」馬洛伊太太得體地說。我估計她肯定有點傷心,居然沒被邀請加入其他人的上岸隊伍。我還肯定她一定認為我們這兩個家庭教師應該留在船上照看好孩子。可憐的露西.布萊基,如果一個人注定要當下人,那麼他最好也應該離開自己的家庭。就拿我自己來說吧,離開了夏洛特姑姑,我不是也獨立得多了嗎?
「有關係,都有關係。」
有天早晨醒來時,我們發現自己已來到通向東方世界的大門口。陽光傾瀉在甲板上,到處都是嘈雜聲和興奮的人群。
「但永遠也不會被人忘記。」他沉默了片刻,接著又說:「自我那天去了『女王故居』後,一切似乎都變了。去之前,生活就像是開了個玩笑,而去了之後它就不再是玩笑了。」
「他……對你這麼說過嗎?」
「不是。是不滿意進入這個王國,這是你的意思。」
過了直布羅陀,船便駛進了波浪起伏的地中海。甲板上空無一人,大多數人都待在自己的船艙裏。使我高興的是,我發現自己居然是個好水手。現在愛德華不得不待在自己的床上,而我則有幾個小時的自由。海面上的風很烈,人在甲板上幾乎站不住。於是我只好下到甲板下面伸直四肢,裹著一條毯子,躺在一張躺椅上,看著海浪將船推到這兒,推到那兒,似乎這條船是塊軟木頭做的。
「這還不夠。」他又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心裏想的肯定是那場同樣是災難性的婚姻。然而我猶豫了,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我想的與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船長的命令就看誰來解釋了。我是這條船的船長,可是卻讓這條船在幾個小時內空無一人,任它停泊在海灣裏,而它的所有船員,包括船長本人都在岸上。」
「接著便是謠言四起。對不起,也許我不該提起這些事。說起這事總讓妳傷心。」
「我有那麼一刻,」他微笑著說:「以為是船長本人找妳上船來照看他兒子的。」
「絕對是真的。」船長答道:「保證不會化為一陣輕煙消失。所以今天晚上你們看見『咕哩咕哩』時千萬別害怕。」
「妳都聽說了些什麼?」
正當我們在看著那些小猩猩的古怪滑稽的動作時,只見一隻猩猩從上面一溜煙地跑下來,嘴裏叼著一條綠色的圍巾,隨即聽見我們上方傳來哈哈的笑聲。我們循笑聲向上看去,看見了巧黛和雷克斯。只見他們倆手挽手地站在一起,嘴裏哈哈大笑。我頓時明白,那條被猩猩搶走的綠色圍巾是巧黛的。
我的聲音有了點變化,我是自己注意到的,但願他沒有注意到。
我們這次短暫的上岸旅遊中最激動的場面是看猩猩。與我們一起爬上山崗的還有另外幾輛馬車,而且都停在山崗上,其中有格里諾爾夫婦和朗德爾小姐,大家互相打了招呼管好兩個孩子,不讓他們與猩猩靠得太近,很費了我們一番功夫,那個馬車伕事先關照過我們,讓我們別和猩猩靠得太近,因為那些猩猩既頑皮又淘氣,會偷我們的手套,甚至帽子。看兩個孩子玩得那麼高興,大家心裏都很愉快,只見他倆不時咯咯地笑或頭湊一塊地說悄悄話,我反而倒有點擔心兩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是的和_圖_書。而且你還是他心中的偶像。」
愛德華敬畏地站著。我知道,看著他父親要比看那些阿拉伯人潛水撈硬幣更使他愉快。
布萊基太太帶著強尼來到我的船艙。當時愛德華還沒有穿好衣服,我們兩人連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巧黛隨後也來了,她只穿了身白色的套裙,在套裙外面套了件夾克,模樣很可愛。她的頭上還戴了頂白色遮陽帽,只是頭髮沒有全部掖進帽子裏。我每次看見她穿護士服,都會感到驚奇,因為她穿那身護士服顯得特別可愛。
「再見。」他先開口。我看見他的眼睛很明亮,而且很急切,與他那天晚上在「女王故居」裏一模一樣。
這是一種哲學思維,一個只屬於孤獨地躺在空無一人的甲板上的人的哲學思維。當時這條船上的其他乘客都因為海上天氣的緣故而躺在甲板下的船艙裏了。
巧黛到我的船艙裏來,我也常去她那兒。我曾經告訴過她,那天她的圍巾被猩猩搶去時我看見她了。她聽了我的話之後臉上一點尷尬的表情都沒有。
「巧黛,到了雪梨之後會怎麼樣?」
「妳先聽我把這故事說完。我們離開了雪梨,前往那個島。」
我們讓馬車回到碼頭,我則盡量不讓自己變化了的心情在表面上流露出來。
當他把手伸進強尼的衣服口袋裏,從裏面拿出兩隻小雞時,兩個孩子都興奮地跳了起來。當他伸手又從愛德華的衣服口袋裏摸出兩隻小雞時,孩子們樂得竟然在地上打起了滾來。每變完一個魔術,魔術師嘴裏總要喊聲「咕哩咕哩」。他一喊,孩子們便拍著手和他一塊喊。
「是的。正是通過她我才得以上船的。」
他點點頭。「她就那麼完了,變成了無數塊漂浮的木片。天還沒有亮她就沉沒在海灣了。我的船就這樣沒了。妳可以想像,這對一個水手來說意味著什麼。這艘船是交給我行駛的,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事。我感到這是我的恥辱。」
「妳上船之前認識他嗎?啊,肯定認識。只是船開航之後妳不一定能常見到他。在船到塞得港之前他一直都很忙。這麼說開航前妳就認識他了,是嗎?」
「她死了,可有人卻在懷疑她的死因。那段時間裏肯定讓妳覺得非常不愉快。」
「在此之前,我只能算個無憂無慮的孩子。雷克斯過去常說我這個人運氣好,有時候眼看著已經陷入了困境,卻又能從困境中解脫出來。但我最終還是受到了報應。我終於知道,若一個人做事不認真,掉以輕心,他將為此而悔恨終生,到時妳再罵自己是個傻瓜,比如我就常這樣,那時一切都為時太晚了!」
「天底下最謹慎負責的女人恐怕就數安娜了。」巧黛說。
他說得不錯,就這一小口白蘭地立即驅走了我剛才微微感到的一點反胃。
他搖搖頭說:「如果我見過妳,是絕不會忘記的。」
「皇太子……」
「是『神秘女人號』爆炸了?」
她嗤之以鼻的模樣不太好看,但在溫暖的陽光下,我們這些人都很興奮,也就沒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就在這時,我們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絕對正確。有人認為為了錢,什麼樣的犯罪事情都會發生。」
「但願上帝別讓我做這個尤那依希普。被妳猜對了,我可沒那麼下賤。」
「我也有我的工作。」
她聽了他的話覺得很滿足,偷偷地笑了笑。
「為什麼?」
「我早就看出來了。」
「結果克里狄頓夫人接受了推薦。」
「那就是說在上班時間裏我們必須牢記要對它感激了?」
他拿起了我的手,飛快地吻了一下。這時有扇艙門開了一下,又關上了。我看見了,是朗德爾小姐,她聽見我們的話了嗎?她看見我們了嗎?
「大多數人……包括妳的雷克斯.克里狄頓先生都會下船。」
「好,好,先生。」愛德華答道。他的話把我們引得大笑不止。
「我們?」我問道。
「結果我們走到了一起。照某些人的說法,這是命運將我們倆拴到了一塊。」
「妳好。」
「正因為此,我才根本不相信愛倫會是殺人兇手。要說兇手的話,我以為莫頓太太倒是很有可能。她這個人本身就很神秘。她有個女兒生病了,卻又只想陪在我姑姑身邊。我看她陪夏洛特姑姑的唯一動機就是想從她那兒得到點什麼。再說我在『女王故居』裏待了這麼些年,卻從來不瞭解莫頓太太這個人。最後,還有我本人。我與她的關係不甚好,卻又是主要的受益人,只有我能繼承一切。」
「很高興你能這麼覺得。」
那天晚上的月色很美。我透過船舷窗看著河岸,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棵棕櫚樹。我實在忍不住,便悄悄地走出船艙,來到艙面甲板上。
「我們要在島上逗留兩晝夜。島上沒有碼頭,我們的船只能停泊在海灣裏。」
「卡萊爾島?」
「讓船長照看他的妻子?」布萊基太太說。
「妳對直布羅陀有何看法?」
「我母親就說過我這個人很有口才,別看我表達方式不怎麼雅,說到底我母親卻將她的一切都給了我,而且是有什麼給什麼,總算使我能受到一些教育,而這點教育足夠我進入偉大的克里狄頓王國,並為我的主人服務。」
「這麼說妳改變主意了?」
「他與乘客接觸的機會比我多,但等船一靠岸,他就是最忙的了。」
「『咕哩咕哩』是什麼?」愛德華大聲問道,他已興奮得渾身在抖動。
「不過,我們的船長才有點不高興。」
「我的孩子旅途愉快嗎?」他問道。
我心想,他居然也能迷住她。
「是有點不同尋常人家。」
「也許確實為人所偷了呢?」
「妳這人怎麼總是那麼憂鬱。好了,我可是要享受生活。」
我只覺得臉上飛起了紅暈,而且立刻注意到了朗德爾小姐那股看我的目光。
「水手是什麼都會相信的,水手都很迷信。這白蘭地怎麼樣?」
「有點。」
「是啊!克里狄頓的所有財產再加上他所有的分支機構,所有這一切構成了他的王國。雷克斯是他的繼承人。可是,所以我才說我一直能理解船長。他畢竟也是克里狄頓家族中的一員。我真懷疑他也許根本就沒考慮過,失去名譽等於失去巨大的財富。」
「早多了。他在這兒給自己修建了一座城堡,並給它取了名字,於是他的名字傑貝勒.塔里格就成了城堡的名字直布羅陀了。你只要把他的名字念快一點就能發現是怎麼回事。」
「我也有同感。」
「當時我可不知道究竟能繼承些什麼。直到她死了我才知道我們欠了那麼多的債。」
「好吧,我想一想。妳呢?」我問布萊基太太。她答應了。
「我聽說這種時候的新鮮空氣對人最好。」
我以為克里狄頓確實是個強大的王國。那麼,對那些想損害它利益的人它又會怎麼對待呢?我們輕鬆地繼續又聊了一會兒。我覺得我又多了個新朋友。他倒是挺關心我的,問我舒服不舒服,又說這樣會得感冒的。我覺得我也該回船艙去看看愛德華怎麼樣了,於是便站了起來,謝謝他給我弄了點白蘭地,也謝謝他陪我聊了這半天時間。
「千真萬確。我看過那些鑽石,也親手捧過那些鑽石,更用貪婪的眼睛看過它們。這後面一句是別人肯定會對妳說的。」
「當然不可能。你要管好這條船,乘客的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是的,他很樂意幫助人。」
我們將在直布羅陀港停靠幾個小時,這樣就有機會上崖岸去遊覽一下。巧黛早就說過她喜歡幾個人一起去。她喜歡與我,還有船上的醫生或許再加上一個大副,格倫寧夫婦要上岸去見朋友。沒人想陪那對老態龍鍾的格里諾爾夫人,因此便沒人會陪朗德爾小姐。
「一艘在暴風雨中離開好望角的德國船的故事。」
「我的船長!」
「他想跟雷克斯換個位置。」
「哇!」愛德華興奮地大喊,「『咕哩咕哩』,『咕哩咕哩』。」
巧黛是離吃飯還有一小時左右回來的。
「葛萊葛瑞醫生當時也在『神秘女人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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