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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約定

作者:諾拉.羅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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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序幕

她們舉行過簡單的婚禮,也曾煞費苦心地想各種主題,包括皇室婚禮、命運多舛的私奔、馬戲團主題、海盜船等等。她們每次都認真討論各種點子,然後投票,沒有什麼主題或服裝是她們覺得太誇張、不能接受的。
她並不是很喜歡玩「模擬婚禮」這種遊戲,不過她還蠻喜歡當神父、牧師或是法官。在參加她父親第二任太太的姪子的成人禮之後,她也開始喜歡扮演猶太祭司。
音樂響起的時候,她覺得很內疚,都是因為媽媽和外婆讓她心情不好,她才沒有穿那件破裙子,害艾瑪沒有伴娘。所以她繞過去站在一旁,更賣力地替在走紅毯的哈洛和艾瑪拍好看的照片。
她媽媽又要離婚了,這不重要。她繼父一副沒事的樣子,而且已經搬出去了,這也不重要。
小麥低頭看了一眼掛在脖子上、早就被她遺忘的相機。「這臺相機拍出來的照片都不好看。」
「我覺得那倒不一定。」帕可的眼裡滿是同情。她伸手碰了一下小麥光溜溜的手臂。
「這是場非常私人的婚禮,」帕可忙完艾瑪的頭紗之後接著說,「陽臺上會有場小型的喜宴。伴郎在哪裡?」
一群芭比娃娃、肯尼、捲心菜娃娃,加上各種絨毛娃娃排排站在小徑旁,當作賓客。
也許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是胡扯,但她知道她想拍和圖書更多的快樂時光,因為這樣一來,這些快樂時光就可以永久保存。
帕可開始扮演牧師說「我的摯愛」時,艾瑪和蘿瑞彼此握著手,哈洛在她們腳邊蜷曲著身體睡覺兼打呼時,她又拍了更多張照片。
麥坎席.艾略特八歲的時候,已經結過十四次婚。她和她三個最要好的朋友、她好朋友的哥哥(雖然他是被迫的)各結過兩次,分別以新娘和新郎的身分;另外還有兩隻狗、三隻貓和一隻兔子。
「好吧。妳都不會厭倦結婚嗎?」
藍色蝴蝶飛進她的視線範圍,停在艾瑪捧花的其中一朵奶油黃蒲公英上。她們三個人站在白玫瑰下,都感到相當驚喜,她們三個看起來就像一幅畫。
帕可和蘿瑞回來了,手裡抱著貓咪伴郎,她們邊走邊咯咯笑,「大家各就各位。」帕可把貓咪交到蘿瑞的手上,「小麥,妳得去換衣服!艾瑪……」
「我寧願去游泳。」小麥心不在焉地隨便弄了一下艾瑪的頭紗。
「等我結了婚之後,我們就可以去游泳。」
直到她經歷了人生中重要的一刻。
傳統花園婚禮的每一項細節都已經安排妥當,當新娘的艾瑪和當新郎的蘿瑞會在玫瑰花架下交換誓言。艾瑪會戴上帕可媽媽用桌布做的蕾絲頭紗和裙襬,帕可那隻友善的老黃金獵犬哈洛,會陪艾瑪走和*圖*書過花園小徑,把她交給新郎。
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是不是胡扯這也不重要,反正一切都是假的。
待會兒有杯子蛋糕還有檸檬水可以喝,小麥提醒自己。待會兒就可以去游泳了,一定會很好玩。照片拍得很蠢不重要。外婆說得對,她的確年紀太小,不適合玩相機,這點也不重要。
小麥按下快門。
帕可轉了轉眼珠子,「我去叫牠。婚禮前,妳不應該看到新娘子,否則會帶來惡運。小麥,妳去把艾瑪的頭紗弄好,把捧花拿給她。我和蘿瑞會去讓魚仔離開那棵樹。」
雖然每次婚禮都和樂融融地結束,但婚姻頂多只維持一個下午。小麥對婚姻的無常見怪不怪,因為她自己的父母各自結過兩次婚——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兩次。
「也許這次會拍得不錯,應該會很好玩,妳可以當正式的婚禮攝影師。」
「噢,我不會。這裡空氣很好,而且每一樣東西都好漂亮。」
她知道,她清楚知道,這張照片不會模糊不清,不會一片漆黑,也不會色調走樣,她的手指也不會擋住鏡頭。她很清楚知道這張照片會是什麼樣子,她知道外婆終究是錯的。
「我不要當伴娘。」小麥看著放在花園椅子上的灰姑娘蓬蓬裙,「穿那個會癢,而且天氣很熱。為什麼不能讓魚仔當伴娘,我當伴郎?」
m.hetubook.com.com想,在她身旁的艾瑪,看起來像個吉普賽公主。
「我們早就該想到這個了!妳可以幫新娘和新郎拍正式的婚紗照,然後在婚禮上再拍其他照片。」帕可忙著實踐這個新主意,順手把灰姑娘蓬蓬裙掛在繡球花叢上。「一定很棒,一定會很有趣。妳和新娘、哈洛一起走步道,盡量拍些好看的照片,我在這裡等,然後就開始放音樂。我們開始吧!」
帕可總喜歡在布朗家族的土地上舉行「模擬婚禮」,那裡有寬廣的花園、美麗的樹叢和波光粼粼的水塘。遇到康乃狄克州寒冷的冬天時,婚禮就在大房子裡的壁爐前舉行。
小麥把大人說她們可以摘的一束蒲公英和野生紫羅蘭拿給艾瑪,「妳很漂亮。」
小麥提不起勁地拿起相機,按下快門。
「我不要穿那條裙子,我不要當伴娘,我……」
小麥總是習慣反對外婆的意見,反而開始對相機產生興趣。外婆不留在斯科次達的退休人士社區,跑來這裡住一個暑假。為了故意跟外婆唱反調,小麥整天背著這臺Nikon相機走來走去。她拍房間、拍腳、拍朋友,那些相片不是模糊不清就是顏色偏差。因為屢拍不成功,加上媽媽和繼父正準備離婚,小麥對這臺Nikon相機越來越沒興趣。即使在多年後,她也不敢說是什麼讓她在和*圖*書那年夏天的那個美麗午後,想到要把相機帶到帕可家參加婚禮。
「幫我和魚仔拍一張。」蘿瑞堅持,把她的臉湊上去和貓咪擠在一起,「照一張,小麥!」
另外,她也喜歡吃每次在婚宴上都會有的杯子蛋糕、花俏餅乾和喝氣泡檸檬水。
景象透過鏡頭看起來不太一樣,她想,這樣她可以強調艾瑪的臉——頭紗蓋住她頭髮的樣子,陽光透過蕾絲射下來的樣子也很美。
當下,小麥的內心知道自己想當個攝影師,實際上她後來也真的成了攝影師。她的三個漂亮好友擠在樹藤茂密的涼亭下,出於本能,小麥調整了一下姿勢,只調整一點點,稍微傾斜了一下相機的角度。她不知道什麼是構圖,只是透過鏡頭這樣比較好看。
她努力替艾瑪和乖巧的哈洛拍照,心裡想著待會兒回去看照片,一定又和以前一樣,都是模糊不清的人影,還有她的指紋印。
小麥說出這句話之後,大家一片沉默。「離婚」這個沒有說出口的字眼,就懸在空氣裡。
歷經十四次婚姻之後,小麥有點害怕婚禮這種日子。
最近膝蓋破皮的蘿瑞從繡球花叢中走出來,「牠跑走了,爬上一棵樹去追松鼠,我沒辦法讓牠下來。」
「好吧,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有伴娘,那妳可以負責照相。」
這麼說一點也沒錯。艾瑪的亮麗秀髮在白色https://m.hetubook.com.com頭紗下搖曳,她嗅捧花時,她的深棕色眼珠散發出光芒。她的膚色是晒過的小麥色,接近金黃色,小麥想,對著自己像牛奶般的白皙肌膚皺起眉頭。
小麥八歲生日的時候,她那風采迷人、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的爸爸,送給她一臺Nikon相機。她從沒說過她對攝影有興趣,所以把相機和爸爸自離婚後送給她的奇奇怪怪禮物一起放在一旁。小麥的媽媽跟她外婆講了這件事,外婆一直抱怨說:「不負責任、沒用的傑佛瑞.艾略特。」還說大人用的相機根本不適合送給小女生,應該送芭比娃娃才對。
她注意到當新郎的蘿瑞,戴著黑色高帽的髮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還注意到魚仔打呵欠的時候,鬍鬚在顫抖。
這是紅髮魔咒,她媽媽說,她遺傳了她爸爸紅蘿蔔色的頭髮。八歲的小麥,比同年紀的人都要高,瘦得像根竹竿,嘴裡戴著她深惡痛絕的牙套。
她也在無數的婚禮上擔任過伴娘、女儐相、男儐相、伴郎以及證婚人。
「我媽說,從此快樂生活在一起這種話,都是胡扯。」
「因為已經安排好了,大家在婚禮之前都很緊張。」帕可把她長長的棕色髮辮甩到背後,然後拿起蓬蓬裙檢查上面的破洞和髒污。她滿意地把裙子塞給小麥,「沒關係,婚禮會很完美,這是真愛,公主和王子會永遠快樂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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