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白崇禧先生訪問紀錄(上冊)

作者:白崇禧
白崇禧先生訪問紀錄(上冊)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編 統一廣西與北伐 一、統一廣西

第二編 統一廣西與北伐

一、統一廣西

至南龍,劉、陸善待我們,賣煙土相助,又派兵巡守紅河,以防自治軍渡河追擊。我們既得糧餉,又得劉、陸之支持,稍事休息之後,由坡腳渡河攻打西隆。當與自治軍隔河相峙時,我於夜間查勤巡戰線,行至一山坡上,高約十餘丈,在坡腳之北。因對岸是敵機關槍陣地,當晚天雨而黑暗,當到山坡時隨從燃手電筒引起對面敵之掃射,因將電筒熄滅,路滑而跌落於山坡之下,折斷左腿鎖骨,昏迷約十數分鐘醒來不能行動。我感覺部隊不能因我受傷而停止攻擊,乃將全軍交由夏威指揮,不幸部隊前進西隆,沿紅河之某山頂受挫。我見情勢非常不利,不得已第二天臥在擔架上指揮部隊進攻。事前我告諭官兵此次重回廣西,乃勝敗存亡之事,望大家戮力同心。我睡在擔架上若攻擊失敗,我決與之同死不退。官兵甚受感動,一鼓作氣,擊敗劉旦福、陸雲高等人之自治軍,乘勝追至百色。馬司令至此方被釋放。我因亟須赴廣州就醫,遂將兵權交給馬司令,馬統率部隊由陸路開往南寧。當時,馬君武先生因缺乏支持,徵得李宗仁將軍(當時李是定桂軍旅長)之同意,與我同船至南寧轉往廣州。行近桂平,李之營長俞作柏欲搶劫船中之槍械、財物,與守船之兵發生槍戰,馬君武先生之姨太太也中流彈而亡。抵桂平,馬曉軍司令之營長刁兆柱,見我與馬君武同行,以為我與粵方相勾結,軟禁我一晚,嗣后查知我是到廣州醫腳。他未加害而釋放我。至廣州,住院治療,照X光像片,始知左腿鎖骨折斷,因時日過久,已長了假骨,無法再施手術。休養一年後,雖左腳稍短,一生的行動尚稱方便。
某晚,黃紹竑於梧州河面宴請馮,馮不知有詐,欣然赴約。酒過三巡,黃突拔出手槍對馮,因事起倉猝,馮只得俯首被捕。馮部因黃事前派兵分別監視,毫無反抗,一一繳出槍械。此次,我們獲得槍枝二千餘。沈鴻英駐於八步之部隊,聞變本想開來梧州,因被粵軍牽制不敢移動。馮部被解決後,我們一面通電就廣西討賊軍職,一面電請粵軍支援,李濟琛派徐景唐旅之鄧演達步兵團進駐梧州,盤踞濛江口之平南縣之陸雲高亦相繼被我們解決。
一日,自治軍於拂曉之際,包圍司令部,我因公也在司令部,眾人雖事先有所警覺,惟缺乏經驗,以致劉、陸等人繳了駐防百色之部隊的槍械,而又包圍司令部。馬曉軍司令被逮捕。我見形勢危急,墜城牆而逃出,而召集夏威之一營與我駐紮祿豐之部隊(黃紹竑之一營已全被自治軍解決),由邏里舊州、坡腳渡紅河至貴州之南龍求援於黔軍劉莘園、陸蔭楫等人。劉、陸是保定的同學,昔至廣西打陸榮廷與我們相處甚歡,後來他們退回貴州時,部隊多患惡性瘧疾,我們又派兵護送,因為有此關係,所以我們才敢效法申包胥哭師秦廷。
伍廷颺奉命率領梁朝璣、蘇祖馨(福馥)、徐啟明進剿韓彩鳳、鄧右文殘部。伍因宜北、思恩地僻路遠,駐於宜山,僅派蘇、徐等人前往,韓、鄧見伍不進,襲擊宜北。宜北雖被攻下,而鄧右文亦被蘇祖馨所擊斃。鄧係保定軍校第一期之學生,與徐啟明是同學又是小同鄉。據說鄧與徐換過帖,與李德鄰將軍也換過帖。因此種關係,鄧屍得徐運回家鄉榴江安葬。鄧部解決後,徐啟明向三江追擊韓彩鳳,韓退入湖南。
和-圖-書人事安排既定,俞作柏慫恿黃紹竑以武力解決李宗仁之部隊,取而代之。黃對我說,我大以為荒謬。我對黃說:「洪楊之失敗,非曾左之功也,洪楊內闋自毀其事業也。若以佔領南寧即起內鬨,我不欲見失敗之日,願先卸職他去。」幸黃深明大義,不為小人所間,不然廣西統一之事業,將毀於俞之手中。
沈鴻英見聯軍勢如破竹,知遲早自己必為攻擊之目標,派其總指揮鄧瑞徵之侄鄧右文師長,以開會會攻陸榮廷殘部為名,到潯州(桂平)開會,偵探我們之虛實。鄧部駐紮於鹿寨、榴江,他沿柳江而下,見我們之力量分佈於梧州、慶遠一帶,武宣並無甚力量。我根據諜報人員之報告,洞悉鄧此行之任務,待其歸去後,料其必建議沈鴻英進襲武宣。因為武宣是桂平之門戶,而桂平則是邕梧交通之要道。故為敵我必爭之地。黃紹竑將軍調其駐防梧州之部隊由呂煥炎率統由江口出發,經蓋嶺至武宣;我則率領鍾祖培部乘一營火輪拖船,經一晝夜而趕至武宣。我抵武宣之第二天,鄧右文即率兵蜂湧而至。我只有一營兵力,不敢作野戰,閉城拒敵,待援反攻。敵方砲火很猛烈,我所居之文廟,亦被擊中。白日我尚可恃武宣堅固之城牆抵禦敵人。晚間敵人則有越牆進攻之虞。每晚我發動團練、縣民,攜帶各種油類、綿紡織物等至城頭,裝成許多油燈用竹竿伸出城外,照耀四方。敵人見無隙可乘,故不敢爬城。日間若敵人迫近城池,我方出戰逆襲,迫敵退卻。總之,我之戰術使敵人不得靠近城邊。如此維持二晝夜,待呂煥炎部隊趕到,城內外夾攻,鄧瑞徵不支而敗遁走黃冕、榴江、鹿寨。此時黃紹竑將軍又發動徐景唐、夏威之部向八步、賀縣、平樂沈鴻英之老巢進攻。
民國十年底孫大元帥於廣州成立大本營,委朱培德為滇軍總司令,谷正倫為黔軍總司令,沈鴻英為桂軍總司令,彭程萬為贛軍總司令,許崇智為粵軍第二軍軍長,李烈鈞為參謀長,胡展堂為文官長,今總統蔣公當時任粵軍第二軍參謀長,準備北伐。十一月十五日,總理、胡先生等移節桂林,欲假道湖南出武漢,因趙恆惕倡聯省自治反對革命軍經過湖南,大本營遂移至韶關,委李烈鈞為第一軍軍長統率滇、黔、贛、桂等軍,進攻江西兼取鄂東。許崇智之第二軍率粵軍出岳州攻武漢,此為當時革命之形勢。
我們當時之部署:主力由黃紹竑統領防守中路,俞作柏擔任右路,我擔任左路。另請肇慶之粵軍附擊陳之側背,希望以鉗形之勢攻其前,粵軍躡其后,一舉而殲滅之。我沿西江而下,左路俞作柏迂迴敵後。中路夏威部先與陳部接觸,為陳部所敗,戰線僅賴黃紹竑之一營兵力維持,戰況危急萬分。俞作柏因迂迥路程過遠,不及趕到,適我率領征討陸雲高時所收編之蔡少平、黃超武部兼程而至,敵我兩軍因相距甚近,前線官兵已肉搏衝鋒,陳天泰手持自來手槍督戰,與我相距不及百步,他面上大麻子均看得清楚。我在蔡少屏陣地與蔡同站在一處,我兩人均向陳開槍並督師前進,戰況激烈,戰至最後五分鐘,陳部始潰。我們乘勝逐北,與左路軍相會,圍攻陳部,陳天泰被俘,繳得其槍枝數千。此役因歷時只一日即將陳部繳械,粵軍未能參戰了。陳被俘后與我見面時我多方安慰他,並送他衣服www.hetubook.com.com及旅費,放他由都城乘船回香港轉廣州。
『勸君不用憂強虜,白馬將軍一給摧。』
陳天泰因我之主張縱囚而釋放他到香港。不久即返回廣州,向大元帥府控告我們,大元帥府拒絕受理。後來黃紹竑至廣州,住於東亞酒店,陳聚其舊部,包圍東亞酒店,黃越樓頂而逃,幸得脫險。不然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縱囚之是非真難論斷矣。戰勝陳天泰,我們之力量大為增強,統一廣西之責任也更為加重。丹竹之盧某,江口之陳先覺,彭化之張春如先後被收編或繳械。其中以解決張春如最為艱苦,因為彭化地形險要,張之碉堡陣地建築堅固,步兵進不去,子彈又打不|穿。後經我使用山砲,張之陣地始被攻破。至此所餘之大敵一為陸榮廷,一為沈鴻英。
廣西雖告統一,但是廣東方面因申葆藩佔領欽、廉,鄧本殷盤踞瓊崖,仍是分割之局面。廣西之統一,得粵軍第一師李濟深之助不少,自然有協助粵軍統一廣東之義務。我們派胡宗鐸攻打申葆藩助李濟琛統一廣東南路,李親自指揮兩廣部隊在瓊崖登陸,廣東始告統一。
眾人視之不解其意。翌日見我騎白馬至,皆歡喜無比。深信唐軍必敗。我聞之一笑,以為這是迷信,然而可奇者:我平日所坐之黃色馬,因在全州八石山追擊沈鴻英時,不幸折斷前足,所以我到柳州時,改乘俘虜韓彩龍所騎之白馬,而卜辭中即有「白馬將軍」之語。
柳州之唐部解決,我回兵桂林打沈榮光。未經接觸,沈部何次三、何品三即退至兩江、義寧;沈退至百壽(古化)佔領金竹坳、三大炮等險要地區。我率領徐啟明、郭鳳崗、夏威之部隊,渡兩江河攻擊。我見沿途遍地竹林,敵人行止難以捉摸。遂決定用聲東擊西誘兵之計。我令徐、夏部隊暗中在兩江部署,我揚言回師桂林。其實我急行軍進攻義寧。沈榮光聽聞我回桂林,復入兩江搶掠。徐、夏待沈部一入兩江即將之包圍,我也兼程趕回兩江,合力消滅沈部。
馬曉軍司令帶領隊伍由百色經南寧而至廣東之欽州、廉州欲與廣州革命軍相溝通,因見行軍艱苦,局勢複雜,遂將部隊交給黃紹竑。以後沈鴻英重回桂林,盤踞平樂、富賀、梧州一帶,礦產與物資豐富之地區。沈之秘書黃毅庵是黃季寬之堂兄。黃因此關係被沈委為旅長,駐防梧州。沈之部隊長馮葆初亦以一旅人駐於梧州。梧州是廣西商業、軍事之要點,所以沈以二旅人駐紮該地。粵軍第一師李濟琛之部隊則駐於梧州下流,廣東之封川、德慶、肇慶等地。
我離桂林不久,沈鴻英之子沈榮光率其父之殘部又襲擊桂林,侯仁松因大意失守,沈部入城,擄掠無所不為,我家中及先岳父家中皆遭其殘害。白氏親戚多以為未受我之利,反而因我而受害。先室馬佩璋女士為躲避沈部之殘暴行為,藏於桂林德國醫院中。我於途中雖聞桂林失守,因柳州危急,也無法回師營救。
唐繼虞既敗,我挑選俘虜中百餘人,由一官長帶領,拿著我的名片由柳州至南寧見龍雲,名片上大意寫著:「南寧鏖戰多日,損失必多,特送上雲南子弟以作補充。」意圖打擊龍部之士氣。另外我暗中通知李德鄰將軍盼其斷龍之歸路,消殲龍部,以便范石生順利回雲南。李判斷龍必經扶南、同正、左縣、靖西而入雲南,特派縱隊長俞作柏防和_圖_書守此一路線。俞為人自私、好利,知龍部入廣西時攜帶許多煙土存於龍州,於是乘龍部回滇之際往龍州搶煙土,而放棄堵截任務,若俞遵守計畫,配合范石生之追擊,龍部罕有生還之希望。待范追至滇桂邊界,唐繼堯之援兵也及時趕到,龍雲、胡若愚與唐會師,合擊范石生,范軍大敗。廣西得范部支援而擊退唐之滇軍,唯以未能助范回雲南為憾事。至此,廣西雖解除鄰省之患,內部尚有韓彩鳳、鄧右文之殘部盤踞於思恩、宜北一帶。
我們佔領南寧後,於潭浩明公館宴請諸軍將領,當眾推李宗仁為定桂討賊軍總指揮,黃紹竑為副總指揮,我為前敵總指揮,兼參謀長。此種安排事先已得李、黃之同意,而李表示我若不做參謀長,他不做總指揮。故宴席間推舉,只是一形式而已。事後向廣州大元帥府備案,亦為大元帥府所承認。
當大本營移駐桂林時,陳炯明因懷異心,不敢與總理見面,避至南寧,趕走了陸榮廷與譚浩明之勢力。大本營遂委馬君武先生為廣西省省長,馬曉軍先生之模範團改為田南警備司令部。當時,我已升為模範團第一營營長,黃紹竑為第二營營長,夏威為第三營營長。大本營既改道北伐,粵軍悉調回廣東。廣西境內成為真空狀態,省議會復推舉陸榮廷為善後督辦,譚浩明為邊防督辦。各地紛紛組織自治軍維持治安。馬君武先生原是一位沒有實力之省長,此時他的職位岌岌可危。自治軍中以百色附近之劉日福、陸雲桂二人力量最大。我當時仍駐防祿豐,黃、夏之部隊則分駐於滇、桂要道,故田南警備司令部之力量非常微弱,自治軍時有來擾之虞。
正當我們向廣西內地推進之際,駐於廣州之廣西軍獨立師師長陳天泰,以援助我們統一廣西為名,循西江回師廣西。所部有四五千人,其人雖能征慣戰,但不學無術。我們雖知其歸來必定魚肉地方,然而其部隊龐大,非我們之力量所能抵拒。故外表極示歡迎,內部則積極準備。陳不知我們計劃,派其參謀長李瀾柱至梧州商洽。我歡宴他於梧州河面之花艇,請梧州與李相識之親友作陪,他們並打麻將以延宕時間。我吃到一半故意說因另一處有應酬,暫時離席,其實我離席后就乘坐汽艇上戎圩,轉乘車赴都城方面指揮部隊對陳作戰矣。
為了配合黃之攻勢,我指揮駐於柳州之部隊,進攻桂林。由柳州通往桂林之道路,以藍馬至里定一途為險要,我料沈必駐有重兵,故而選擇由永福通往良豐之小路,沈軍果然不知。至良豐時,沈之部隊猶在聚賭,待沈部發現,我已繞過良豐,沈部才倉惶撤退。我軍行抵桂林城外之將軍橋,我親自偵察陣地,佈置砲兵陣地。沈部於我陣地之前方,也佈置了機關槍陣地,雙方遂發生激戰。我方陳一足被敵人之關機槍射中腿骨。我軍得炮兵之掩護,漸迫近桂林城。我集中兵力攻打南門、西門。故意放鬆北門,不久沈鴻英部即由北門向湖南之永州(零陵)、武岡撤退,我遂佔領桂林城,時民國十四年,我與先室馬佩璋女士結婚即在此一時期。婚後不久,柳州因唐繼虞圍攻告急,我派侯仁松留守桂林,自己統率部隊馳援柳州。唐繼虞何故圍攻柳州,實有補敘之必要。
我持孫公之委任狀潛回梧州,將經過告知黃紹竑。革命方向既定,第一步須解決馮葆初之部隊。馮之力量甚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裝備優越,我們不敢貿然行事。先與粵軍李濟琛接洽,李亦接奉廣州革命政府之支援指示,答應事發後必派軍相助。李部因近梧州,朝發夕至,我們得此外援,聲勢益壯。
陸榮廷、沈鴻英之殘部完全消滅後,廣西之軍政時期方告結束,定桂討賊軍改為督辦公署,李德鄰將軍為督辦,我仍當參謀長,黃紹竑將軍為行政長,負責全省行政,此民國十四年之事。此後,主要工作為整編隊伍,一共成立九旅,分別由夏威、胡宗鐸、黃旭初、俞作柏、鍾祖培、伍廷颺、呂煥炎、劉日福等負責,每一旅轄兩個團。
柳州戰事激烈,李石愚守城身亡。我率部趕至柳州城外,稍事休息,即赴附近高山觀察陣地,見敵人主要交通為沙布之浮橋,欲斷絕敵人之補給,必先毀其浮橋。我下令砲兵隊向浮橋開砲。砲兵連長羅傳英報告我,部隊中只剩五發砲彈。幸第二炮即命中浮橋,城中守兵聞援兵到達,與我內外夾攻,唐繼虞之三個軍潰不成軍,復因浮橋被毀,無路可逃,被俘虜者不少,我以五六千人之眾與唐之三個軍相戰,未及半日即將之解決。柳州之圍既解,黃紹竑重新將所屬之部隊歸我指揮,我入城之後,呂煥炎告訴我,我到達之前一日,城中因情勢緊急,有卜問戰事者,得卜辭二句:
孫中山先生逝世後,唐繼堯突然就大本營副元帥之職務,派龍雲率三個軍出廣西下廣東,乃弟唐繼虞率三個軍經貴州、湘西至武漢。當其未出兵之前,我們特派上校參謀孫華佛赴昆明,向唐報告廣西人民歷經戰事,生活艱苦,請其部隊勿經廣西。唐稱此行乃國家之事,兵行在即,不能改變,並委黃紹竑、李宗仁均為旅長,致送煙土一百擔作為軍餉。據孫回來報告,昆明武華山唐之副元帥府,華麗無比,廳中鋪掛悉為黃色綾緞,儼如王宮,其侍衛皆官拜少將,一切全憑唐之喜好,無制度可言。我們分析孫之報告,知唐逞其野心勢必出兵,決定於滇桂邊界抵抗唐部。當時,沈鴻英、韓彩鳳之殘部分別於湘桂、黔桂邊界窺伺。我們自知力量不足抵抗唐部,乃利用唐殺范石生父親之仇,派人至廣州,與范連絡,並允助范回滇為條件。此項建議,范與廣州革命政府皆表同意。范部尚未開至廣西,而龍雲已下南寧,李德鄰將軍退至賓陽崑崙關。會范部來,李與之會合回攻南寧,龍雲善於防守,相持很久。龍向唐繼堯請援,唐因部隊出廣西與出湘西,雲南已無可動用之兵,遂令唐繼虞由湘西回師助龍。唐繼虞由三江、柳城進迫柳州,以圖分散我們圍攻南寧之兵力。唐之三個軍中,以吳學顯一軍比較雜亂,其餘王潔修、張汝驥二軍都是慣戰之師。黃紹竑除積極於防禦工作,馳電要我派兵援助。當時之情況,范部不能援柳,非先擊潰唐繼虞之師,不能解南寧之圍。此即我增援柳州之經過。
既經決定,我以全權代表往廣州河南士敏土廠謁見孫大元帥,表示廣西竭誠請求加入革命行列,並申述廣西統一對於革命之重要性。孫公也深以先統一兩廣再統一全國為然。他立即委黃紹竑為廣西討賊軍第一軍總指揮,我為參謀長。辭別時,孫公以誠摯之態度對我說:「我無槍、無糧、無餉;只有三民主義。」我說:「廣西統一不須要孫公之物質支援,所須者僅是革命之主義信仰而已。」
我們之力量因不足與陸、沈抗衡。欲和*圖*書聯合駐於潯州(桂平)之李宗仁旅長。李原是粵軍林虎之營長,後林虎回粵,所部由李編為一旅。黃紹竑派我為代表前往勸說參加討賊軍,願擁他為首領,起初李不願意。我與李之參謀長黃旭初商議,若李率其所部與討賊軍合作,登高一呼,四方必定歸服,其功豈僅在於廣西。黃也以為然,經其委婉勸說,李不表示贊成,也不反對。李是陸榮廷之部屬,我隻身前往勸之反陸,於今想來,頗似入虎穴取虎子。
黃紹竑於梧州因接近廣州革命政府,暗中派陳雄(字傑夫,畢業於保定軍校六期)為代表駐在廣州。黃因其部隊原是歸我指揮,所以常令陳雄與我商討廣西將來發展之途徑。我們衡量國內之形勢,廣西之前途不外有三:一為附合北洋軍閥;一為支持趙恆惕等人所倡言之聯省自治;一為歸附廣州之孫中山先生之革命政府。北洋軍閥是我們所厭惡,聯省自治非統一全國之良策。經再三研究,終於決定參加以三民主義建國為號召之廣州革命政府。
(以上第四次訪問)
李考慮多時終與我們合作,但用定桂軍名義,我即與之商討,應先打陸榮廷還是沈鴻英?他主張先攻沈,因為沈之部屬殘暴罪惡顯著,陸有善名,捨惡攻善,不易號召民心。我主張先攻陸,因為第一陸當時駐在桂林,南寧為廣西政治中心,防務空虛,易於進攻;第二陸與湖南相通,湖南又得吳佩孚援助,應於其支援未至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第三攻打沈鴻英,勝之,陸之勢力猶在,廣西仍然不能統一;敗之,則更不能打陸矣。當時我們之處境如楚漢相爭時之韓信,聯陸則沈敗,聯沈則陸敗,所以我堅持聯弱攻強,避實擊虛。討論三日毫無結果,我以為兵貴在速,對黃旭初說:「無論李旅長是否同意,討賊軍進取南寧,必須假道桂平。」李見無法推卻,遂與我們合作,定名為定桂討賊軍共襲南寧。當時陸榮廷與沈鴻英相持於桂林城,南寧城防空虛,不攻而克。陸既被圍於桂林,又失南寧之根據地,情勢惡劣萬分,幸得湘軍葉琪、廖磊之援助,始能突圍逃入湖南。
聯軍成立後,我與李宗仁將軍率兵進攻柳州、慶遠一帶之陸榮廷部韓彩鳳、韓彩龍兄弟。韓彩鳳素有趙子龍之稱,其主要防地於柳城縣之上雷鎮,韓彩龍則在慶遠(宜山)。沈原有一師兵力駐於柳州,師長楊祖德聞聯軍到達,令所部由柳州撒至(名隹)容,其意無非想保持觀望態度。我們洞悉其意,由李監視楊,而我進攻韓部。我與韓彩鳳之部隊於柳州城上雷鎮相遇,韓見我只有二十八歲,誇言童子軍不堪一擊(因為我的部隊都是戴童子軍帽),態度甚為驕傲輕敵,殊不知交戰後,我軍戰力雄厚,激戰多日,未分勝負。我見韓部慓悍,難以武力取勝,乃改用智取。一日,我詐與駐在(名隹)容之楊祖德通電話,望其某日某時與聯軍配合進攻韓部,將電報線作長途電話線,故意讓韓部接獲此項電話。韓因而分上雷之兵力監視楊部。韓前線力量既減,我指揮部隊猛然攻擊,韓部潰敗。我軍克服前水鎮時獲得韓字之大帥旗一面。我乘勝進攻慶遠韓彩龍部,未經激戰,韓部即敗,韓彩龍因足疾行動不便,吞鴉片自殺。得其灰白色駿馬一匹,槍二千餘枝,其殘部向桂林逃竄。特准韓彩龍部下護送韓之靈柩回里安葬。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