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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島奇蹟

作者:戈登.W.普蘭奇 唐納德.M.戈爾茨坦 凱瑟琳.V.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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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們只剩「飛龍號」了

第三十一章 我們只剩「飛龍號」了

與此同時,第三顆,也是最後一顆命中的炸彈落在一號升降機井裡,在艙下第四層甲板上爆炸,造成前汽油庫和彈藥艙隔壁堆放破布的艙內起火。負責控制損失的軍官克拉倫斯.E.奧爾德裡奇海軍中校率消防人員滅火。如果火勢蔓到附近的易燃物品上,就會使「約克城號」起火爆炸飛上天。水龍頭把彈藥艙澆得滿地是水,同時也硬是靠水龍頭和消防斧,才把破布艙內的火勢壓下去。
VT─3的無畏式機攻擊「蒼龍號」後全部安然飛離,向「約克城號」返航。眾機在飛抵航程大約一半處會合,然後編成整齊而有規則的中隊隊形,像打靶歸來似地返航。他們剛發現「約克城號」,就接到艦上指示,要他們飛離,以避免將要開始的空襲。這十五架SBD機在天上盤旋,直到日機全部飛離後才向「企業號」飛去。「企業號」一時未認出是己方飛機,朝它們開了幾炮,這些SBD機不得不進行規避。萊斯利和霍姆伯格因在這一海域盤旋尋找被擊落的飛機,所以汽油耗盡。
多虧損控人員行動迅速,這三顆炸彈在「約克城號」上才沒造成嚴重損失。這艘航空母艦在珍珠港經過神速的大修後,被派到中途島海面。這次經過兩小時多一點時間的奮力搶修,它又奇蹟般地投入了戰鬥。
在負責輪機的約翰.F.德拉尼海軍少校指揮下,輪機兵和鍋爐工也創造了奇蹟。一等武器技士查爾斯.克蘭史密斯和他的一號鍋爐的人員冒著令人窒息的熾熱、嗆人的煙霧以及隨時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危險,迅速燒出了足夠的蒸汽帶動輔助動力系統。炸彈在煙囪爆炸發生一小時又十分鐘之後,「約克城號」降下故障旗,升起「我航速五節」的信號旗。這時,它的護航艦隻將它團團圍住,每艘艦上都爆發出興奮與親切的歡呼聲,這聲音溫暖著巴克馬斯特的心田。蒸汽壓力不斷上升,搶修工作繼續進行,「約克城號」的航速也逐漸增加。十四時三十七分,它的速度達到十九節,並不算快,但已夠體面的了。
顯然,小林的轟炸機是飛臨「約克城號」上空的飛機之一,因為南雲的戰鬥日誌上記載著「飛龍號」領隊飛機的一份電報:「我們正在攻擊敵航空母艦。九時整。」一分鐘後,領隊又發電說:「航空母艦起火。九時零一分。」可是,這份極其重要的報告竟令人吃驚地耽誤了五十分鐘時間後才送交南雲。
十一分鐘後,弗萊契一行上了「阿斯托利亞號」,接著救生艇又去接剩下的人,第二趟接人正待結束,最後一個人剛攀上巡洋艦的繩梯,這時兩架SBD幾乎挨著舷梯迫降下來。這是攻擊「蒼龍號」後油料耗盡的萊斯利和霍姆伯格。這兩個飛行員以及他們的機槍手敏捷熟練地從橡皮筏跨上救生艇,然後順繩梯爬上去《他們所選擇的時機極佳,動作極其嫻熟,就像經過了幾周演練似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日機一個小隊從左側衝下來。其中只有一架飛機投下一顆炸彈,接著它自己就在航空母艦左舷不遠處墜毀。「約克城號」算是運氣,因為這顆炸彈裝有緩爆引信。這炸彈在飛行甲板上轟隆隆地直往前衝。它穿過副艦長辦公室,又闖進VS─5的待機室。飛行計劃參謀查理.N.科納斯特海軍少尉當時正在待機室裡忙著。炸彈把那裡一隻每個美國辦公室都必備的大咖啡壺撞壞,使人提神醒腦的咖啡因此而淌得到處都是。那炸彈一路勢如破竹,最後在航空母艦巨大的燃燒著的心臟——煙囪裡爆炸。爆炸的衝擊使鍋爐熄火,還把一號、二號和三號鍋爐的升煙道全部炸毀。航空母艦航速立刻降到只有六節左右。不到二十分鐘,「約克城號」就紋絲不動了。
他瞄準三架日機中的長機,在三百碼距離上扣動了扳機。敵機中彈六發,打著螺旋起火墜落。接著他又閃向左邊,在一百五十碼距離上向第二架轟炸機嗒嗒嗒地痛打了一陣。敵機幾乎在他眼前爆炸,氣浪震撼了他那小小的野貓式。第三架日機匆忙奪路向雲層逃竄,但還沒等它逃脫就被布拉斯菲爾德擊落了。
第二架飛機剛俯衝投彈完畢,就被準確的炮火打得粉碎。炸彈嘯叫著緊擦艦尾而過,入水後爆炸。這時轟炸機的碎片也濺落在航空母艦拖起的浪花裡。炸彈的彈片殺死殺傷了後左舷炮的幾名炮手,在尾甲板上引起幾處小火。炮兵軍官和其餘的炮手很快控制了火勢。
眼下的局面正是自命不凡的山口大顯身手的好時機。反敗為勝,立刻派出飛機去痛擊竟敢染指第一航空艦隊的美特混艦隊,孤軍奮戰,力挽中途島戰役的敗局,在返航日本時讓南雲灰溜溜地跟在後面——這一戲劇性的情景實在是正中山口的下懷。
英格索爾海軍上將「體格雖然不魁梧,卻是個偉人——總是把海軍的最大利益置於個人的感情或慾望之上」。珍珠港事件後不久,一位同事偶然中聽見他「對兒子說,現在美國已經宣戰,真正的軍官不應想著留在陸上,應去海上供職」。因此,當聽到兒子犧牲的噩耗後,他感到打擊特別沉重。在公開場合,他表現很堅強,但有一天深夜,當辦公室只剩下他和他的同事時,他對這位深懷同情的朋友說,「他建議兒子出海,結果兒子死了,他心都碎了」。中途島戰役的勝利來之不易,高級將領和普通士兵都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和-圖-書
與此同時,弗萊契決定把帥旗移至「阿斯托利亞號」。雖然「約克城號」一時還沒有危險,但它作為旗艦已經不合適了。這項決定十分明智,也非常實事求是,它體現了真正的弗萊契作風。他和參謀人員離開巴克馬斯特艦長和他的艦員,彼此各司其職、互不干擾,這對於各有關人員都更合適。弗萊契沒選別的護航艦艇、而選中「阿斯托利亞號」,一來是因為它就在附近,二來是因為他的參謀長和親密戰友波科.史密斯正在該艦上指揮著各巡洋艦。
十一時整,阿部電令「筑摩號」上的三號和四號偵察機:「報告敵航空母艦位置,為攻擊部隊帶路。」十分鐘後,「筑摩號」上的五號偵察機報告說:「敵位於方位七十度,距我艦隊九十海里。」山口等到十一時半,見還沒有新情況報來,就不耐煩地打信號給阿部:「請派出水上偵察機,採取有效措施,掌握那艘敵航空母艦行蹤。」
負責航空燃料的機械師奧斯卡.W.邁爾斯迅速著手清除輸油管路中的高辛烷值汽油,並注入二氧化碳。這是他自己發明的防火技術。在發現小林機群之前,輸油管路不存在危險,被吸回油罐的汽油上面覆蓋著一層二氧化碳氣,能防止極其易燃的汽油氣外逸。一個裝有「大約八百加侖純淨航空汽油的輔助油罐」已被扔進海裡。
戰鬥機代理指揮員奧斯卡.佩德森海軍少校把他的十二架野貓式派上天,同時向第十六特混艦隊的戰鬥機指揮官請求增援。斯普魯恩斯從自己的十六架戰鬥巡邏機中派出六架支援他。日機編隊大約還在十五海里外,美機就迎著撲了上去。隨之而發生的是性能優越的零式機和數量上佔優勢的野貓式之間的一場空戰,其場面壯觀激烈,令人歎為觀止。空中格鬥打得離「約克城號」越來越近。等雙方飛機廝殺到航空母艦上方時,大約已有十架敵機被擊落。
十時五十八分,由小林統一指揮的十八架俯衝轟炸機和六架戰鬥機已全部升空。俯衝襲炸機平均分成兩個組,分別由小林和山下途二海軍大尉率領,六架戰鬥機中一馬當先的是重松康弘海軍大尉。在這支部隊中,轟炸機所佔的比例太大,這種頭重腳輕的陣式是山口匆忙中拼湊起來的。由於友永的第一波飛機還要準備再度襲擊中途島,所以山口一時就派不出更多的飛機了。「飛龍號」為騰出跑道供攻擊中途島返航的飛機降落,只好把第二波攻擊飛機盡量推到飛行甲板靠艦首的部位,或者把它們送進甲板下的機庫裡去。艦上給飛機加油和檢修的工作還沒有完,美艦載機來襲。因此當阿部下令進攻時,山口派不出魚雷機去與俯衝轟炸機組成機種配備恰當的攻擊部隊。他沒有耽擱時間,把能派出的飛機都立即派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
南雲及其幕僚絲毫沒有打算認輸。他們決定:「全力保護『飛龍號』,準備作最後一戰。」敵人相距不遠,「飛龍號」所剩的飛機也許還能扭轉戰局,誘使美國人打一場夜戰。
山口將軍和艦長加來止男海軍大佐在艦橋上和參戰飛行員們一一握手。加來艦長時而講上一兩句話。設備管理參謀久馬武男海軍少佐雖聽不清艦長說的是什麼,但話中的真摯感情他是聽出來的:「我不會只讓你們去犧牲。」小林道雄海軍大尉激動得連牙齒都在打顫。久馬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小林害怕,而是反映了他完成任務的「決心」。久馬說:「如此感人的場面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小林的機群發現美國艦隊時,「約克城號」的雷達也發現敵機群在四十五海里外正從方位二百五十度向第十七特混艦隊飛來。「約克城號」隨即發信號,要各支援艦艇組成H形編隊以對付敵人空襲。「阿斯托利亞號」和「波特蘭號」加速到三十節,分別駛至旗艦艦首兩側,驅逐艦組成外層防禦。和_圖_書
以前,在海上那些漫長的日子裡,巴克馬斯特海軍上校總是讓艦員們針對各種可能設想到的緊急情況進行訓練,所以他們現在都知道該怎麼做。木工扛著沉重的木料趕到飛行甲板上,憑他們的熟練技術和堅強決心,只用了二十五分鐘就修復了甲板。
「約克城號」的炮手們現在擔起了自衛的責任。俯衝轟炸機以單機呈曲線逼近,這使炮手們頗難對付。俯衝開始後他們才開始射擊。右舷一側的機關炮一齊對準第一架尖嘯著俯衝下來的轟炸機開火,它至少被截成三段,掉進航空母艦右舷後部不遠的海裡。但它的炸彈也落了下來,擊中離四號炮座不到二十英尺、離艦舷約十五英尺的地方,炸死十七人,炸傷十八人。沒有受傷的迅速接替傷亡人員,繼續射擊,不過火力已大大減弱。
「赤城號」、「加賀號」和「蒼龍號」所遭的不幸使第二航空母艦戰隊的參謀們驚恐不已,而山口卻非常鎮定。他說:「現在我們只剩『飛龍號』了。我們將犧牲自己、消滅這該死的敵人。」堅守在甲板下各戰位上的水兵們沒有看見海面上的戰鬥,艦內通話系統把其它三艘航空母艦均遭重創、特別是「蒼龍號」正在燃燒的情況,向他們作了說明,在廣播喇叭中大聲說:「現在要靠『飛龍號』繼續奮戰,為大日本增光。」
斯普魯恩斯看見天邊升起一柱濃煙,便派「彭薩科拉號」和「文森斯號」重巡洋艦以及「本漢姆號」和「巴爾奇號」驅逐艦馳援弗萊契。兩分鐘之後,即十二時三十七分,「企業號」開始回收VB─3的飛機。「企業號」和「大黃蜂號」一起給VF─3的飛機重新加油裝彈。與此同時,「約克城號」的作戰自給能力每分鐘都有所提高,它給十餘架野貓式進行了加油裝彈。
十時五十分,阿部迅速果斷地命令山口「攻擊敵航空母艦」;山口隨即打信號回答:「我們的全部飛機正起飛前去消滅敵航空母艦。」
「飛龍號」的攻擊部隊於十一時四十分發現目標,於是發回一份密碼電報。如果這份電報馬上就收到,馬上就譯出,南雲就會清楚地瞭解到自己究竟在同什麼樣的對手作戰。電報說:「敵空中力量之核心為三艘航空母艦。為之護航的是二十二艘驅逐艦——」偵察員雖未區別巡洋艦和驅逐艦,但所報的艦隻總數是準確的。這一至關重要的情報,南雲過了五十分鐘才得到。
這次聯絡非常有意思,其中原因有二。首先,山口所用的「那艘航空母艦」的提法跟兩位將軍先前通話中所用的「那些航空母艦」的提法相矛盾。機動部隊中當時出現的極度混亂狀態,由此也就可見一斑了。其次,這種措辭是發號施令者的口吻。不論山口的職務是否高於對方,他這是越俎代庖。他的臉像偵探一樣和藹可親,可在他那香腸般的身體裡卻潛伏著一座迫不及待、野心勃勃的火山。實際上,那天後一段時間,機動部隊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阿部只當了四十分鐘有名無實的指揮官。十一的三十分,南雲就在「長良號」上繼續行使職權了。但由於他忙著擬定作戰計劃,山口就成了實際上的空戰指揮官。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顆炸彈把飛行甲板中部炸出了一個十英尺的大洞,掉進機庫,造成三架飛機起火。其中二架是「企業號」上的受損壞的飛機,另一架是「約克城號」自己的,它不僅加滿了汽油,而且裝上了一顆一千磅重的炸彈。負責機庫的軍官A.C.埃默森海軍上尉立即打開消防噴水裝置,很快把火撲滅。
十三時十三分,弗萊契的參謀人員開始從右舷攀繩而下,登上「阿斯托利亞號」的二號機動救生艇。弗萊契剛跨出一條腿,又停下來對負責的水手長說:「幹這玩意我他媽的有點老啦,最好用繩子把我吊下去。」於是兩名水手兵把他像條大魚似地拴在單套結繩子的一端,慢慢放了下去。
尚未被擊落的轟炸機分成若干小組,開始向航空母艦發起攻擊。三架日機纏住亞瑟.J.布拉斯菲爾德。這位美國飛行員戰前是密蘇里州一位中學教師,在珊瑚海海戰中曾擊落三架敵機(一架戰鬥機,一架轟炸機以及一架四引擎巡邏機)。六月四日上午他從航空母艦起飛時,率領著六架飛機的分隊,但經過與重松的零式機一場混戰,來到「約克城號」附近時,他發現就剩下自己隻身一人了。
「大黃蜂號」這一天連遭挫折,過得淒淒慘慘。它的魚雷機損失殆盡。俯衝轟炸機根本未能參戰,而戰鬥機又因缺油不得不在海上迫降。現在,它行善助人,接受「約克城號」的「難民」,卻又遭到一次打擊。一名受創的野貓式飛機的駕駛員在摔降時沒有關上機槍保險。降落時的衝撞觸發了機槍。子彈打在上部結構上,擊穿了一英吋厚的鋼板以及一根工字鋼樑。流彈打死了五個人,打傷二十餘人。死者中有才幹卓著、大有前途的羅亞爾.R.英格索爾第二,他是美大西洋艦隊司令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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