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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奇俠:黃飛鴻正傳

作者:韓春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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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威震蟀場

第十一章 威震蟀場

「黃師傅,我久仰您的威名,特地來請您保駕,萬望給我一個面子,至於『護草』的費用,也請您開個價,不論輸贏,我都照付。本人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飛鴻做事謹慎,這次出任「護草」特意帶了從香港回來的陸正剛一道前往。一來陸正剛自己也想去見識見識鬥蟀是怎麼回事;二來飛鴻覺得受人之託要忠人之事,對方聘了陳來武師,難免暗中還帶其他人去,而陸正剛習武多年,又開武館,功夫也不錯,一旦發生什麼事也好有個幫手。孤身奮戰的事多了,飛鴻變得更老道了。
雷善德聽了他這位朋友的話,找到有名的「鬍鬚羅」做他的「草手」,而聘請了在武林中小有名氣的陳來拳師為他「護草」。
鬍鬚羅怕挨打,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代雷善德說:「我們照賠,我們照賠。」雷善德瞪了他一眼,他才住嘴。
飛鴻沒有回答,他在考慮是自己去蟀場做「護草」,還是派梁寬或林世榮去,不同的人去價錢也就不一樣了。
盧九叔見他不答覆,馬上又說:「價錢方面好說,只要黃師傅肯親自出馬,酬金我可以先預付一半。」
為了使自己的蟋蟀能鬥贏,養蟀者往往請「草手」為其操作比賽;過去常有輸後賴賬的情況,而為了不在賽後吃虧,參賽者則往往請「護草」來保護自己的利益。賭資越大的,就越要請武藝高強的保鏢,以防發生意外而吃虧。
「黑將軍」的爪功好,「趙子龍」則咬功強,第一回合打了三四個觔斗,雙方才分開進入對峙狀態。第二回合、第三回合同樣精采,力搏四五個來回未分高下。戰至十幾個回合,雷善德的「黑將軍」漸漸顯出疲態,體力不支,多次被盧九叔的蟋蟀咬住,拋到盆邊。
鬍鬚羅把他的手段告訴了雷:如果對方的蟋蟀真的很厲害,我就用特製的草抵禦牠,我的草中藏有鋒利的小針,找機會將對方蟋蟀弄傷,還有不敗的道理嗎?
大家所關注的是盆中兩蟋蟀的搏鬥,雷善德和盧九叔雖然坐在台上的一角,抱著茶盅在品茶,表面上一副泰然處之的氣派,其實聽到盆中搏擊發出的振翅之聲,心裡還是撲撲直跳。飛鴻看見兩隻相鬥的蟋蟀,用嘴相咬,跳起來用爪抓對手,兩物體積雖小,發出的聲音卻不小。開始幾個回合鬥得難解難分,一時很難判定到底鹿死誰手。
梁寬心裡很不服氣,但又不好和師傅、師公爭論,只好表面上認個錯,然後匆匆出去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麒英對飛鴻說:「這頑固小子,心裡肯定不服氣,以後你還要多教育他。《三字經》說得好,『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我一頭這麼好的蟋蟀被你們用針扎傷了,我今後不能靠它來賺錢了,這個損失你看怎麼賠?」盧九叔毫不客氣地說。
羅家姑娘長得文文靜靜,一看就是個賢妻良母式的人,而且人又能幹,將來操持家務肯定是一把好手。飛鴻想自己常在外奔波,家裡有個賢慧的妻子守著,又能代自己照顧老父親,不也是件很好的事嘛!所以過了一段時間,雙方家長請人看了良辰吉日,他也沒表示異議。
飛鴻從外面回來,麒英就對他說:「飛鴻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人世間的規律。你今年也歲數不算小了,你看村裡小時候與你在一起的林仔、阿牛他們,哪個不是早就當父親了。你什麼時候讓我抱孫子呀?」
了卻了一樁心事,麒英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他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小時候飛鴻的爺爺不讓麒英學武,他偷偷地學的。麒英想,將來孫子出世了,長到五六歲,我身體能行的話我還要像教飛鴻那樣教他習武。
「那就好。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赴港?」
不久此事傳到廣州,傳到麒英耳朵裡。麒英知道飛鴻受人之請必當忠人之事,懲治不法之徒也是對的,所以他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誇了他幾句。末了,他要飛鴻以後遇事小心,謹防那些不法之徒尋機報復。
與盧九叔鬥蟀的富家子弟,正是幾年前到南洋去後來又回到佛山的雷善德。這個傢伙整天游手好閒不務正業,自然在南洋也混不下去。回到佛山後,無意間發現鬥蟋蟀好玩,還可以從中賭錢,於是沉迷於其中。
打來打去,還是程咬金那三板斧子。飛鴻已看出陳來的武藝就那麼回事,因此充滿了自信。又一個「衝錘」打來,飛鴻仍然退馬穿他的橋手。陳www.hetubook.com.com來見飛鴻屢屢穿搭他的橋手,而不反攻,懷疑他只善於防守而無攻擊力。有守無攻,當然不足為慮,最終還是要落敗的。陳來也有點小瞧飛鴻,步步向他逼近。
「他走之前,請老爸點撥點撥他,行嗎?」
由於這是佛山鬥蟀行業有史以來最高賭注的一場決賽,海報貼出後人們一傳十、十傳百,比賽的那天,來觀看比賽的人絡繹不絕。盧九叔的「耳目」已探知對方聘鬍鬚羅為「草手」、陳來為其「護草」一事,因對鬍鬚羅的伎倆早有耳聞,他叮囑飛鴻和請來的「草手」盧冠文要特別提防對方搞陰謀詭計。
那天見過盧九叔的蟋蟀後,他發現對手的蟋蟀雄健非凡,與他的「黑將軍」相鬥勝負難以預測,沒有絕對取勝的把握。他本來想不參加決賽,但話早已放出去又怎麼好收回?定下賽期後,為確保獲勝,他將一些狐朋狗友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有一人對他說,盧九叔的蟋蟀也這麼強壯善鬥,勝負真的難測,最要緊的是聘一個好的「草手」和「護草」,才能確保取勝,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盧九叔提出他的「趙子龍」值二百兩銀子。雷善德只求盡快脫身,忍痛答應賠給盧九叔二百兩銀子。他付完銀兩要走,陸正剛一把抓住他說:「慢著,還有一筆銀子沒付!」
梁寬後來自己又去了幾趟香港,香港的武林朋友見他功夫不俗,紛紛邀他到香港來發展。朋友們很仗義,有的表示願出錢,有的則表示願意出力,都希望他來開武館教武藝。梁寬被他們說得有些心動了。
所謂「護草」,實際上就是現場保鏢。當時廣東各地,都有鬥蟋蟀賭博之風,而且有的賭資還不小。古鎮佛山自然也有這一風俗,秋天的郊野,入夜時分四處可聽到蟲鳴蟀叫,很多鬥蟀者便出來捕捉蟋蟀。他們帶著養蟋蟀的竹筒,將捕捉到的蟋蟀先養起來,等待機會去鬥蟀賭錢。
飛鴻為盧九叔「護草」一事,在武林與鬥蟀圈中傳為佳話,陸正剛的名氣也隨之大了不少。因為飛鴻為人正直,武藝高強,慕名而來武館請他去當「護草」的漸漸多了起來。
梁寬說:「師傅是不是要趕我走?」
「我是經商的,只要有利可獲,我願冒這個風險。」盧九叔說他也養了一隻好蟋蟀,這只蟋蟀紅頭白腿金翅,肥碩健壯,響聲清脆有力,被盧九叔取名為「趙子龍」。起初盧九叔曾給它取名叫「賽呂布」,終覺呂布有勇無謀而改名。他的這只「趙子龍」與「黑將軍」一樣,從未有過敗績。所以當他聽到鬥蟀場有這麼大的賭資決賽卻無人敢應戰時,就主動與富家子弟接上頭。雙方互相看了蟋蟀,簽好協議,約定賭注為六百兩銀子,三天以後在蟀場決賽。
那個時代的人在婚姻大事上,走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條路,飛鴻自然也不例外。當時的人受傳統觀念的影響,認為聽從「父母之命」是一種孝順的表現。
雷善德裝憨:「還有什麼錢要付?」
見師傅那麼爽快,梁寬也變得爽快起來:「香港的一些朋友三番五次邀我去,我想廣州這地方學武開武館的人不少,不如在香港好發展,所以我決定還是到香港去。陸正剛師兄在那邊不是幹得很不錯嗎?我想只要自己努力,將來也會闖出一片天地來的。」
香港到廣州不算太遠,飛鴻可以經常走動。要是梁寬到香港去發展,想回廣州也隨時可以回來走走。飛鴻認為梁寬選擇的地方倒不錯,只是和一些什麼人在一起,幹些什麼,他有點不放心。梁寬說具體幹什麼,還沒定下來:「但可以請師傅放心,我梁寬絕不幹對不起中國人的事,不幹昧良心的事!」
既然飛鴻不反對結婚成家,麒英便找人給他物色對象。聽說黃飛鴻師傅想成家,許多人爭著給他說媒。在眾多的對象中,麒英覺得羅家的姑娘比較合適,就去徵求飛鴻意見。飛鴻表示相信父親的眼光,自己又去見過羅姑娘一面,也表示滿意,這樣雙方便訂了親。
飛鴻已經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就直截了當地說:「鳥兒翅膀硬了,肯定要離開窩出去闖的;你也一樣,遲早要出去闖的。」
梁寬聽飛鴻這麼一說,立即追問道:「這麼說,師傅同意徒弟出去闖囉?」
雷善德還想賴掉一些,裝出一副可憐相對盧九叔說:「我來的時候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不愉快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所以沒帶賠蟋蟀的銀子,能不能少給二百兩?」
開始梁寬以為師傅不同意,就說「如果師傅不願意梁寬離開您,就當我沒提這回事。我之所以沒請師公來吃飯品茶,原因也就在這裡。我知道,他老人家在一些事情上對我有誤會,所以我先不想讓他知道。」
成親的那天,麒英按當地風俗擺了喜酒宴請四方親友。飛鴻老家的親友和他的徒子徒孫來了一大群,婚事辦得熱熱鬧鬧。徒弟們用他們特有的方式表達祝福之意,有演武的,也有舞獅的,鼓樂齊鳴,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雷善德見碰上的是飛鴻師徒,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對正剛只有惟命是從。飛鴻見陸正剛控制住了雷善德,就一心對付陳來。陳來深知,作為一個武術教頭,這次出來為有錢人「護草」,如果以失敗告終,不但將來沒人再請自己出來「護草」,就連武館也難以開下去。事關聲譽地位,所以他拚死一搏。
飛鴻也讓他起來,可梁寬卻說:「師傅不把事情講清楚,徒弟不敢起來。」飛鴻堅持讓他起來,他只得聽師傅的。林世榮搬了張椅子讓梁寬坐,他沒敢坐下。
麒英插話道:「你言重了,你師傅只是希望你少和別人比武打鬥,這樣容易引起紛爭。」
陳來說:「羅先生有這特別的草,勝算的確有把握,但我在這場決賽中,即使蟋蟀敗了也能獲獎金。東家的蟋蟀一打就敗也沒關係,我這雙拳頭能做敗者的後盾,這就叫『蟀輸人未輸』。有我們倆雙重保險,雷公子你還擔心什麼呢!」
麒英說:「梁寬,你師傅找你來主要是想談談你教武的事。起來吧!」
聽了父親這番話,飛鴻若有所思。他知道父親並非對梁寬有偏見,梁寬確實有好強爭勝這一弱點。常言說「教武先教人」,做人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如果一個武林中人沒有武德,縱使他再有武藝,也成不了大器。
陸正剛見雷善德想賴,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右手掄起拳頭就要打。雷善德見狀,立即不停求饒,答應如數支付該賠的銀子。就這樣,雷善德賠償了盧九叔的「趙子龍」二百兩銀子,這場鬥蟀的六百兩賭注也如數付給了盧九叔。
眼看「黑將軍」就要敗下陣來,不甘心失敗輸銀兩的雷善德多次用眼向鬍鬚羅示意,鬍鬚羅沒領會到,他又用腿暗暗頂了他幾下。此時的鬍鬚羅也因「黑將軍」老被對手咬傷而意識到情況不妙,雷善德頂他之後他下決心動手了。他假裝引導蟋蟀再鬥,偷偷地用藏有小針的草刺「趙子龍」的頭部。
對於鬥蟀賭場「護草」一事,飛鴻經歷一回以後,對此有了進一步瞭解,他不想多做這種事。這倒不是因為鬥蟀場屢有糾紛發生,而是對於賭博他很是反感。飛鴻一生,不涉「黃、賭、毒」,這是當時的武林人中難以做到的,江湖人中更是少而又少。
「梁寬,你到我這學徒已經很多年了,按照其他行業三年拜師的規矩,你早該出師了。你說對不對?」
盧九叔說:「今天的賠注,可是簽了協議的,我的『趙子龍』眼看就要贏了,你們卻搞陰謀詭計害它。這場決賽實際上已經決出了勝負,我方是勝者,那六百兩銀子一錢也不能少!」
正當陳來向飛鴻步步逼近時,飛鴻大喊了一聲:「有膽的放馬過來,我黃飛鴻打的就是人間不平!」陳來一聽「黃飛鴻」三字,早已膽怯三分,多次聽到過此人,沒想到今日竟會交手。眾目睽睽之下,不打也不行,他只有硬著頭皮應戰,信心早已喪失大半。
後來有人來請飛鴻去當「護草」,他一概婉言回絕。徒弟們對此不理解,就連林世榮也說:「師傅厭惡賭博,自己不沾就行了,怎麼放著賺錢的事不幹呢?」飛鴻說:「他們豪賭,給我們的報酬又有多少?有錢人他們愛怎麼賭就由他們去賭吧,反正我不願替他們做保鏢,不想滋長這種賭博的惡習。」林世榮表示理解師傅的苦心,不再提「護草」之事。
梁寬說:「師傅同意了,我再去稟告師公。師傅和師公都同意後,我準備盡快動身。」
那位熟人說:「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他自己沒有意中人,你做父親的,何不托人給他說門親呢!」
飛鴻過去,用腳踩在陳來身上,厲聲對他說:「你們玩老千(意為弄虛作假搞名堂),還敢出手打人!你老實點hetubook•com•com,你動一動我的腳就要踩斷你的骨頭!」
不肯就此罷休的陳來又想:即使他的武藝比我強,我有年齡和經驗上的優勢。他認為自己比對方年紀大些,見識廣些,靠實戰經驗遲早要勝對手。陳來這樣想,就又一次搶進,再向飛鴻發起衝擊。
回到廣州不久,梁寬要請飛鴻喝茶吃飯。飛鴻問他有什麼喜事,梁寬笑而不答。飛鴻覺得奇怪,請師傅怎麼不請師公?梁寬堅持要請飛鴻,飛鴻只有答應他。
瞭解父親的心思後,飛鴻對麒英說:「我也不是不想成家,如果有合適的姑娘,我也不反對,婚姻大事,還是父親作主吧!」
鬥蟀場有規定,雙方都要聘請「草手」和「護草」。「草手」是拿著稻草指揮蟋蟀決鬥的人,「護草」作為保鏢,有時顯得比「草手」更重要。有鑒於此,鬥蟀的老闆往往聘請武林高手來當「護草」,盧九叔專程上門請飛鴻的原因就在這裡。
「說了親沒有?」
只見陳來施展平生最拿手的「衝錘」功夫,用足氣力向飛鴻的中下門戶衝去。其衝擊力猶如排山倒海,猛烈無比,大家都為飛鴻捏了一把汗。飛鴻早已覺察出對方要置自己於死地的險惡用心,反而更加沉著冷靜地應戰,故沒讓陳來佔到便宜。
陳來攻飛鴻的中下門戶,飛鴻立即用「退馬穿橋法」應戰,只見他前馬退後,運手向對方橋手之下穿去,以此緩解攻來之勢。陳來這一拳沒打中,感到驚訝:我所擅長的衝錘,往往一出手對方必倒,現在怎麼不奏效?難道他的功夫比我高強?
從心裡說,飛鴻還是非常喜歡梁寬的。這小伙子悟性好,又好學勤奮,如果走正道奮鬥下去,將來一定能有所作為。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飛鴻從年齡上看並沒比梁寬大多少,但他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有必要對梁寬進行教誨,給他敲敲警鐘!他派人把梁寬找來。
久攻不下,使雷善德意識到大事不妙,看到仇人黃飛鴻為對方當「護草」,他更意識到凶多吉少。從陳來的臉上,雷善德發現了不妙的神情,乾脆將茶水擱在一邊,站到鬍鬚羅身邊觀戰。
想到他父子過去欺壓百姓罪惡多端,飛鴻恨不得剝他的皮。他見雷善德想賴,厲聲對他喝道:「雷狼狗,你想在我黃飛鴻面前耍手段?我今天非剝你的狗皮不可!」
盧九叔告訴飛鴻,有一個富家子弟養了一隻蟋蟀,這只蟋蟀全身黑得像漆,壯實得像只螳螂,取名叫「黑將軍」。據說這只蟋蟀是從荒野的蛇洞中抓獲的,因此又取名叫「蛇頭蟀」,它的牙爪非常厲害,逢賽必勝。賭博性質的鬥蟀場開了以後,他常帶著這頭蟋蟀進場,約人決賽。別人因見富家子弟的蟋蟀太強大,加上賭資在五百兩銀子以上,都不敢輕易與他簽約鬥蟀。
陸正剛見狀,忍不住拿起鬥蟋蟀的盆子向鬍鬚羅頭上砸去。鬍鬚羅大叫「救命」,頭上已經流出了殷紅的鮮血。陳來見自己一方的人被打傷,也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參戰。他一拳打向陸正剛,陸攘臂迎架,並趁勢進逼,上前一步後用肘猛撞陳來的胸部。
陳來長期教人拳術,身手自然不會太差。他急忙用「截手法」抵禦,同時舉起左手向陸正剛面目抓過去。陸正剛與陳來打了幾個回合,漸漸有點抵擋不住對方的攻勢。陳來又向他門面猛抓過來,陸正剛沒料到對方動作如此迅捷,猛吃一驚後趕忙往後退卻。
那位熟人走後,麒英反覆斟酌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他決定試探一下飛鴻,看他有什麼反應。
雷善德看了飛鴻一眼,四目相對的一剎那,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飛鴻的目光像把利劍刺向雷善德,刺得他再也不敢抬頭了。
話說梁寬打敗袁福之後,師徒相慶,此事不久被麒英、飛鴻父子知道了。麒英對飛鴻說:「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如從前了,所以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誡你。我看你開武館教徒弟以來,你的徒弟梁寬,不停地在外惹事,我因此常常為你擔憂。」
梁寬走之前,來和麒英打招呼,麒英語重心長地與他談了半天話。梁寬知道師公苦口婆心完全是為了自己好,耐心聽完之後還向師公表示了謝意。過了幾天,他來與飛鴻父子辭別,到香港發展去了。
鬍鬚羅與陳來應約來見雷善德,三人在一起商量參賽時的各項事情。www.hetubook.com.com鬍鬚羅說:「您請我當草手算是請對了,這場決賽必勝無疑!」雷善德見他說得那麼肯定,忙問他有什麼把握?
誰知鬍鬚羅用力稍大了些,針刺進「趙子龍」頭部後脫不了。鬍鬚羅心慌意亂,急急忙忙將草提起,手一動竟然連「趙子龍」一起提了起來。這下露餡了,鬍鬚羅目瞪口呆!
陳來拳拳猛出猛衝,卻沒有一拳擊中飛鴻,不料飛鴻在穿搭之間,抓住機會突然改變手法,將右掌斜撬陳的手臂,左手壓推他的肩膀,馬步隨手突進,用「虎鬥豺狼法」反擊。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陳來,沒想到飛鴻使出這麼一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當時就倒在地上。
「我看不至於,飛鴻是個挺懂事的小伙子,只要你把自己的身體狀況跟他說說,我想他會答應的。忠臣孝子,練武的人大多數屬於這種類型。你不妨試試。」
梁寬想,陸正剛與自己同出一道師門,論武藝他不見得比自己強,他都能在香港混出個人樣來,我難道就不行嗎?他想向飛鴻提出來,一時又開不了口,只好等待機會。
到了館子裡,坐到宴席上,梁寬才吞吞吐吐地把話說了出來。他對飛鴻說,他跟師傅學藝也學了那麼多年,總不能老在師傅的庇護下生活,因此很想出去闖一闖。
佛山鬥蟋蟀的場所有不少,主要集中在平政橋一帶。鬥蟀場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來鬥蟀賭博的,不論賭資多少,一律扣下百分之十作為場地費。興旺時一些鬥蟀場的賭注是以白銀作注的,最大賭有一二百兩的,最小賭注也有幾十兩,有的場所規定最小也要十兩起注。鬥蟀的主兒很多,辦鬥蟀場的收入就不菲。
梁寬辯解說:「我沒在外惹事生非呀!每次迫不得已出手,都是別人惹起來的。比如前些日子與袁福較量,完全是他挑起的嘛!」
飛鴻回到武館,把梁寬準備去香港發展的事跟麒英說了。麒英還是那句話,對梁寬要好好教誨,盡量少在外逞強好勝招惹是非。麒英說:「他要去闖,我們還能攔住他不讓走嗎?再說,徒弟總要出師的,也是總要獨立門戶的。」
飛鴻早已聽說過,鬥蟀場人員複雜,經常起紛爭。有些人尋覓到好鬥的蟋蟀王,還喜歡四處貼告示找人對壘。雙方一旦達成比賽協議,一張張大海報就貼滿街頭,招來許多群眾觀看,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進蟀場的什麼人都有,有不少狡猾的人還在比賽過程中使鬼,通過不正當手段讓他的蟋蟀獲勝,所以常常起糾紛。
陸正剛聽到報蟋蟀之名,覺得挺有意思。盧九叔告訴他,蟋蟀的名字多得很呢,什麼「毒蛇頭」、「無敵獅」、「黃鼠狼」、「華南虎」,動物之名應有盡有;什麼「關公」、「呂布」、「黑旋風」、「猛張飛」,古代名將都用在了蟋蟀身上。
「不僅我同意,你師公也不會反對的。」飛鴻問梁寬:「你打算到哪去?幹什麼行當?」
麒英說:「我何嘗不想,只怕他不同意,到頭來反而把事情弄僵了。」
一八七九年的一天,有個熟人來拜會麒英,閒談間不知怎的,扯到了飛鴻身上。那位熟人說:「飛鴻今年也不算小了,該有二十三四歲了吧?」麒英回答說:「你的眼睛真準,一看就不離譜。今年飛鴻虛歲正好二十四歲。」
樂極生悲,不久發生的一件事令飛鴻受到打擊!欲知詳情,且聽下章敘說。
「武林中的事,我見得多了。梁寬如不改正逞強好勝這一致命弱點,將來不僅自己要吃虧,還可能會禍及你這個做師傅的。」
說時遲,那時快!飛鴻飛出一臂,截住了陳來之拳,並順勢往側面一割,令陳來猝不及防,踉踉蹌蹌一連倒退了好幾步。陸正剛正要上前幫飛鴻,飛鴻示意他控制雷善德,別讓他溜了賴賬!陸正剛會意,上前抓住雷善德的衣襟,並掏出所帶的軟鞭威懾他:「動一動,就要你的狗命!」
「沒見到,也沒聽說過。飛鴻一心撲在武技上,哪有心思分在這上面。」
一八七八年的秋天,一位從佛山來的客人來武館找飛鴻。他自稱姓盧,人稱「九叔」。飛鴻問他到武館有什麼事?盧九叔開門見山地說:「蟋蟀場的鬥蟀馬上要開始,想請黃師傅為我當護草,不知意下如何?」
事務人員一聲喊,鬍鬚羅和陳來、盧冠文和飛鴻都來到鬥蟀台上。十多平方米的高台有兩個梯子,雙方分別從左、右上台亮相。事務人員宣佈鬥蟀正式開始,鬍鬚羅與盧冠文各和*圖*書引導己方的蟋蟀下盆決鬥。陳來站在鬍鬚羅一側觀戰,正剛、飛鴻則守在盧冠文旁邊助陣。
「徒弟正忙,不知師傅找我有什麼事?」
看來對方是認定要自己親自出馬才行,飛鴻見盧九叔話說得那麼誠懇,也不好推脫,就說:「謝謝九叔對我的信任,您的事我答應了。飛鴻說話也是一言九鼎,三天以後蟀場見!」
「是不是他自己有了意中人?」
飛鴻嚴肅地說:「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如果你不同意『和盛』的工人曬標,怎麼會有這件事發生?你處世一向輕狂,得改改才行,要不然,我這武館真沒法讓你待下去。」
自認倒霉的雷善德說:「怎麼個賠法,你開個價吧!」
梁寬聽了飛鴻的話,忍不住反問了一句:「照師傅這麼說,我在外面做了違背武德的事?」
飛鴻師徒在佛山平政橋鬥蟀場為盧九叔當「護草」嚴懲歹徒一事,很快在當地傳開了,這使他在佛山名噪一時。
雙方蟀主進場,事務人員先將兩隻蟋蟀秤了體重。秤出結果後,高聲報給觀眾聽:「黑將軍」略重於「趙子龍」,兩蟋蟀相差無幾。
飛鴻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不但武藝上要長進,武德上也要有長進才行。」
聽見飛鴻這麼問,盧九叔也不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如在對方蟋蟀將勝之時,假裝用草將它們分開,而草中藏針,用針刺對方的蟋蟀,使它反勝為敗;也有的用手拍蟋蟀使它驚跳;還有的在蟋蟀輸後說什麼「蟀輸人未輸」恃強不付對方賭金的。這些情況,都容易引發雙方鬥毆。
盧九叔見飛鴻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心裡十分高興。他報了個價給飛鴻,飛鴻又一口應承,樂得他輕輕鬆鬆地回去準備鬥蟀的事去了。
鬥蟀活動開始於那些喜歡養蟋蟀的富家子弟,他們自己有了好鬥的蟋蟀後便貼出告示,約對手來鬥蟋蟀。由於鬥蟀成風,後來一些有頭腦的生意人便專門設立鬥蟀場,為鬥蟀者提供方便,同時從中賺錢。
「請雙方草手和護草進場!」
「九叔,聽說許多鬥毆都是因為一方搞鬼計才引發的,有哪些搞鬼獲勝的手段?」
提到這件事,飛鴻臉就有點紅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麒英才好,乾脆就不說話。麒英以為飛鴻不願意提及此事,又把自己身體不如從前的話說了一遍。
梁寬進門就問,飛鴻沒有立即回答。見師傅默不作聲,他跪下問:「是不是我在外做錯了什麼?請師傅直言,該打該罰我都認了。」
看到陸正剛退卻,陳來以為對方落敗在即,搶前舉拳向陸正剛迎頭劈去。這一拳之兇猛,真的有如泰山壓頂之勢。陸正剛叫了聲「不好」,以為難逃此劫!
本章簡介:梁寬逞強好勝,又喜歡張揚,遭到麒英、飛鴻父子的批評,表面認錯的梁寬心裡卻不服氣。商人盧九叔與他人簽約,要舉行佛山有史以來賭注最大的鬥蟀比賽,飛鴻被聘為現場保鏢。到鬥蟀場才發現,與盧九叔鬥蟀的竟是狼心狗肺的雷善德!雷善德在鬥蟀中「玩老千」,引發一場惡鬥,飛鴻因此名噪一時。梁寬到香港去發展,飛鴻不久喜結良緣。
盧九叔見自己一方佔盡上風,就向雷善德索要他的蟋蟀損失費。鬥蟀場的事務人員也很鄙視雷善德、鬍鬚羅和陳來一夥的所作所為,但為了不使事態擴大,他們出面調解。
飛鴻對父親說:「這事我也知道,我也曾多次告誡他,但他年輕氣盛,恐怕一時難以改正過來。」
問到飛鴻的親事,麒英像是觸到痛處。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有時甚至會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所以他希望飛鴻能早日成個家,早點讓他抱孫子。可飛鴻自己呢,似乎並不把這當回事,整天忙於教拳授徒,讓麒英一人乾著急,卻又拿他沒辦法。
飛鴻拍拍梁寬的肩膀,認真地對他說:「我並不反對你出去闖闖,只是擔心你這牛脾氣,你得改改,否則容易惹禍上身!」
麒英說:「忠言逆耳,就不知道他聽不聽得進去呀!」飛鴻堅持要麒英開導梁寬。他說:「聽不聽是他的事,講不講是我們的責任。老爸就算我們對他教最後一招吧!」
鬥蟀還沒正式開始,場內早已人滿為患。人聲鼎沸、人頭攢動的蟋蟀場,能真正看到蟋蟀決鬥的人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還是要通過事務人員的解說,才能瞭解賽事的進展情況,但他們還是饒有興趣地擠在場內等候比賽結果。
飛鴻回答:「知道了,請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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