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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與二十天

作者:卡爾.鄧尼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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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子

第一章 引子

我認為,培養一名潛艇指揮官,不能只進行潛艇勤務訓練,而應該讓他經受上述正反兩個方面的訓練。同樣,凡是擔負護航任務和反潛任務的海軍將領也應該有當過潛艇艇員的經歷。只有這樣,他才能根據自己的經歷去認識兩種戰鬥類型的本質,才能避免盲目的探索而採取正確的措施。丘吉爾,一位罕見的英國傑出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對海戰問題有深刻的理解。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他也認識到上述問題的必要性,因此他在一九四二年委派馬克斯.霍頓海軍上將(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有經驗的潛艇艇長,後來又任戰列艦艦長和巡洋艦編隊指揮官)負責掩護和組織對英國生命攸關的大西洋護航運輸隊,於是他就成了我的勁敵。
但事與願違。德國一直受凡爾賽條約的束縛。在一九三五年之前,我們不許擁有潛艇,我也就沒有與潛艇打過任何交道。在這段時間裡,我曾當過水面艦艇的駕駛員、戰術研究員、魚雷艇艇長、魚雷艇支隊長,也曾在波羅的海海軍司令馮.勒文費爾德海軍中將的旗艦上擔任過航海長,後來又擔任過「埃姆登」號巡洋艦艦長。
我艇從水下擺脫了敵護航運輸隊,然後小心翼翼地上浮,我獨自趴在剛露出水面的指揮台上向外嘹望,發現護航運輸隊在繼續西行。在我艇附近還有一艘敵驅逐艦,它就在剛才被我魚雷擊中而沉沒的那艘商船旁邊。我下令把水櫃全部排空,讓潛艇完全浮出水面,跟隨在那支西行的護航運輸隊的後面,我企圖盡可能利用黑夜對它再次實施水面攻擊。然而黎明來得太快了,當我艇追上護航運輸隊時,天已經大亮了,我只得再次讓潛艇下潛。現在,我打算在潛望深度實施水下攻擊,但事與願違。由於我艇(一艘B三型德國潛艇,曾在船廠進行過重大改裝)失去平衡,艇內突然出現一片混亂;電解液外溢,燈光熄滅,我們在黑暗中迅速下沉。我們下面還有相當的水深,約二千五百至三千米。當艇下潛到六十至七十米深度時,我們便不敢讓艇繼續下沉了,因為這已是艇殼所能承受的最大壓hetubook.com.com力了。我下令排空所有壓載水櫃,停俥,然後倒俥並急轉舵,儘力制止潛艇繼續下沉。這時能幹的值更官米森中尉用手電筒檢查指揮台裡的壓力表。指針仍向右急轉,潛艇仍在急劇下沉,最後指針在九十和一百米之間來回顫動,然後又迅速回轉。排空壓載水櫃還真的起了作用。排空了水的艇體輕盈地上升,就像一根壓入水中的木棍在解除壓力後迅速上浮到水面一樣。我打開指揮台的艙口蓋環顧四周,外面已經大亮了。我艇位於護航運輸隊中間,驅逐艦和商船都掛上了信號旗,汽笛聲此起彼落,商船已轉向,並用艦尾炮向我艇射擊;驅逐艦也向我艇駛來,並向我開火。當時情況非常緊張。我本想盡快地再次緊急下潛,但已辦不到了,因為壓縮空氣已經耗盡,潛艇已中彈,開始進水。我知道這就是我們的結局,於是我下令:「全體人員離艇。」
我帶著這種認識被押進了英國的戰俘營。一九一九年七月我重返家園。當時,在新的帝國海軍的基爾海軍基地司令部裡,有人問我是否想洗手不幹了。我反問說:「我們不久就會有潛艇,您信不信?」
這個決定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與英國簽訂海軍協定決定了這次指揮官的變動。我對這次調動並不感到高興,因為原定的遠東之行對我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在組織均衡艦隊的整個計劃中潛艇只是很小和很不重要的一部分。我認為我被安排到一個次要的崗位上了。
這個回答給了我繼續在海軍服役的最後動力,因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我曾是一名出色的艇員。艇員們依靠自己堅強的信念和智慧在遼闊的海洋上獨立完成任務的那次出色的遠航,我至今仍記憶猶新。我留戀那同事間親密無間的戰鬥情誼。共同的命運和共同的事業把我們緊密地團結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少不了誰。每個人心目中只有遼闊的海洋和任務,我們感到自己就像國王那樣富有,對其它一切全都漠然置之。
我率領「埃姆登」號巡洋艦結束了在非洲和印度洋的旅行後,於和-圖-書一九三五年七月到達亞德河口威廉港前沿的席林錨泊地。當時的海軍大將、名譽博士雷德爾海軍總司令來到了我的艦上。同一天,「卡爾斯魯厄」號巡洋艦艦長呂特晏斯海軍上校(後晉陞海軍上將和任艦隊司令,一九四一年五月在「俾斯麥」號戰列艦上陣亡)也從南北美洲旅行回來。我們在我的艙室裡向海軍總司令匯報了航行情況,並對我們下次的出國航行提出了建議。按照海軍總司令部當時的計劃,呂特晏斯應率領「卡爾斯魯厄」號再次到北美洲去,我則率領「埃姆登」號訪問日本、中國、當時的荷屬印度、南洋和澳大利亞。呂特晏斯提議,是否將我們對換一下,以便讓「卡爾斯魯厄」也能領略一下文化悠久的東方國家的風光。我對此表示反對,理由是,根據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由馮.米勒中校率領的「埃姆登」號的前身所進行的一些著名的戰鬥航行,「埃姆登」號在傳統上就屬於東亞地區。
但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當時的看法錯了。海軍總司令在一九三五年七月下的命令對我漫長的生涯直至今日都具有決定性的意義。它給我帶來了能充實人生的一切:責任感、成功、失敗、人的忠誠和尊敬以及必要的考驗和痛苦等。
因此,對擁有大量艦船的護航運輸隊,必須儘可能使用許多艘潛艇來對付之。
一九一八年十月三日晚,我艇如約到達西西里島東南的會合點,在那裡等待施泰因鮑爾,但他卻杳無音信。後來我才知道,由於修艇,他推遲了啟航時間。
但這一點戰勝國在凡爾賽條約中完全限制了我們。
我之所以提及上述這些情況,是因為我在這幾年中對水面艦艇戰術有了非常深刻的瞭解。由於受凡爾賽條約的限制,這幾年帝國海軍相當虛弱。為了彌補這些弱點,使海軍變得強大和富有朝氣,我們進行了基本的航海、射擊和戰術訓練。更重要的是,要認清和演練那些使弱者有較大希望迫使敵方無法充分發揮其優勢的戰術情況。這首先是指夜戰條件下的戰術情況。它需要海軍人員進行大量的訓練和掌握過硬的本領和*圖*書。即使在和平條件下進行這種訓練也不是沒有風險的。對處於劣勢的一方來說,夜間作戰比白天具有更大的優越性。在夜暗的掩護下,他們可出其不意地對敵實施攻擊,並能重新隱蔽起來。當時還不能用雷達來測定方位。在二〇年代,傑出的戰術家海軍總司令岑克爾海軍上將成了組織部隊進行緊張戰術訓練(尤其是夜戰訓練)的教練官。
我們解開了白天準備好的拴在甲板上的一大捆軟木,每個艇員除穿上救生衣外盡量再攜帶一塊軟木。使我痛心的是已有七人陣亡,其中包括少尉機電長耶申。
使我和呂特晏斯感到驚訝的是,海軍總司令嚴肅地說:「我的先生們,你們都別爭了,你們兩位都得離開巡洋艦。呂特晏斯將在海軍總司令部擔任軍官人事處處長,負責為新組建的海軍部隊配備軍官。你,鄧尼茨,將去接管一支新組建的潛艇部隊。」
一九一八年九月底,我作為一個年青的潛艇艇長和施泰因鮑爾海軍上尉(他因功曾榮獲騎士勳章)各率一艘潛艇在亞德里亞海岸奧地利的普拉軍港(今屬南斯拉夫)準備啟航。我們要出海協同作戰,到馬爾他附近海域等待英國穿過蘇伊士運河從東面駛來的大型護航運輸隊,利用朔月時光在水面對其發起攻擊。我們打算利用潛艇側影小,不易被發現等有利條件,先從水面穿過敵人的驅逐艦護航兵力,然後駛近護航運輸隊的核心,對多列商船縱隊實施水面襲擊。我們約定在西西里島東南五十海里、方位三一五度處的帕塞羅角會合。據我們所知,兩艘潛艇協同作戰這還是第一次。在這之前,潛艇一直是單獨作戰的;他們單獨出航,單獨行進,單獨自衛以對付反潛兵力,並單獨搜索和攻擊敵目標。那時,潛艇的通信手段——無線電報還無法使潛艇實施協同作戰。當時尚無短波和長波通信,潛艇一下潛即失去任何無線電聯絡。在水面狀態通信時也必須在兩根桅桿之間架設一部天線,以便能用長波發報。但這種辦法耗電量太大,而且通信距離也很有限。在發報時,潛艇處於半潛狀態,處境非常危險,https://m.hetubook•com.com而且無法實施任何攻擊。
因此我就問別人,我們是不是很快會有潛艇。
深夜一點左右,我艇值更官在指揮台上發現東南方向漆黑的天空中有一個黑色的香腸似的龐然大物在蠕動。原來它是一個拴在一艘驅逐艦艦尾的繫留氣球。這艘驅逐艦就是所謂的「清道夫」(之所以稱這艘驅逐艦為「清道夫」,是因為它在護航運輸隊的前面沿「之」字形航線左右機動行駛,為其「清掃」航道,以迫使敵方潛艇盡早下潛,使之無法實施攻擊,即敵護航運輸隊護航兵力的「開路先鋒」)。不久,我們發現在黑暗中蠕動的黑影越來越多,看見了另外一些驅逐艦和護航艦艇,最後我們終於看到了船隊的龐大的側影:這是一支滿載貨物的護航運輸隊,從東亞的印度和中國來到馬爾他海域並向西航行。我艇悄悄地穿過了敵驅逐艦護航兵力,準備對外側的那列商船縱隊的第一艘商船發起攻擊。突然整個船隊轉向,朝我駛來。這種突然改變航向的做法可能就是按預定方案沿「之」字形航線航行的一種方式。整個護航運輸隊這樣按「之」字形機動航行,目的在於增加潛艇實施攻擊的困難。當然,這就增加了我的困難;於是我急忙下令轉向,緊跟在剛才我想攻擊的第一艘商船的後面。突然我發現我艇正處於第一列和第二列商船縱隊之間。於是我立即從這個位置對第二列商船縱隊中的一艘大型商船進行攻擊。一條巨大的明亮的水柱在那艘商船的前面升起,緊接著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這時一艘驅逐艦劈波斬浪向我急駛而來。我急忙發出警報,下潛,並等待著深水炸彈的攻擊。但是毫無動靜。也許驅逐艦艦長怕誤傷己方的船隻,而未敢投放深水炸彈。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潛艇戰曾取得了巨大戰果,但自從一九一七年英國採用護航運輸隊的編隊方法之後,潛艇戰便失去了其決定性的作用。由於有了護航隊,海洋上很少遇到貨船,德國潛艇單艘地在海上游弋,長期一無所獲。有時,突然遇到一大批商船,約三十至六十艘以上,但其周圍有各種軍艦擔任強有力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護航,因此無法對其實施攻擊。有時,一艘潛艇意外地發現了一支護航運輸隊,並對其發起攻擊,艇長的意志異常堅強,幾天幾夜連續攻擊,直至全艇官兵精疲力盡為止。攻擊結果縱然有一、兩艘甚至更多的商船被擊沉,但這個損失數對護航運輸隊而言,只是一個微小的百分比!護航運輸隊依然繼續前進。在通常情況下,它們再也不會碰到德國潛艇了。它們安然地抵達英國,並把大批生活物資和原料運回國內。
這幾年我有幸在和平環境下使我的戰術知識更加豐富和全面。這些知識對我一九一四至一九一六年在黑海的「布雷斯勞」號軍艦上取得的作戰經驗作了必要的補充。在黑海戰場我們深深感到俄國艦隊有著很大的優勢。我們之間的戰鬥猶如貓捉老鼠一樣,在每次軍事行動之後,我們就設法重新回到能掩護我們的唯一「洞穴」——博斯普魯斯海峽。此外,二〇年代的經歷對我一九一六至一九一八年在潛艇上擔任值更官和艇長時獲得的作戰經驗也作了必要的補充,早在一九一六至一九一八年期間,我對使用潛艇發動攻擊的戰爭有了初步的瞭解。在戰爭與和平時期我在水面和水下、進攻與防禦這兩方面所進行的戰術訓練和積累的經驗,對我後來從一九三五年開始的使用新式潛艇武器進行的訓練是大有裨益的。
這樣,就結束了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潛艇航行活動。但最後一夜的戰鬥使我懂得了一個基本原則:潛艇在夜暗的掩護下從水面對護航運輸隊實施攻擊是大有成功希望的。同一時間發動攻擊的潛艇數量越多,局勢對每一艘潛艇來說就越有利。因為艦船的爆炸和沉沒會使敵人在黑暗中變得混亂,使擔任掩護的驅逐艦失去行動自由,並由於大量諸如此類的事件而被迫分散行動。除此之外,出於戰略和戰術上的原因,需採用多艘潛艇攻擊一支護航運輸隊。
他答道:「我當然相信,但並非大家都相信。我們希望在兩年之內擁有潛艇。」
潛艇沉沒了,敵人的護航運輸隊繼續西進,我們飄浮在海面上。後來敵人的一艘護航驅逐艦返回,把我們從水中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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