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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鷹兵團:中國遠征軍緬印血戰記

作者: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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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入戰鬥序列

編入戰鬥序列

當她知道我要往西走時,顯得有點難過。我又不能告訴她,我將出國遠征,軍事機密怎可隨便告人呢?反正後會有期,團聚的日子,決不在遠,我們都有這個信念。她也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倒不如偶然的分手,免得彼此傷感。因此,我沒有告訴她我的行期。
儘管部隊連夜趕路,官兵雙腳起了水泡,疼痛異常,卻沒有人落伍,或改坐汽車。大家認為出國打仗,是最光榮的事,豈可示弱?因此,聰明的值星官,不斷帶著弟兄唱軍歌提神,減除步行之苦。於是雄壯的歌聲,在山谷中此起彼落,好像比賽似的,非常有趣。
於是凡是部隊駐在的地方,都顯得既緊張又忙碌,官兵的公私事物,都要有所交代和處理。部隊在一夜之間,變成國軍,立刻就要開拔了。真太突然!到那裡去?只有極少數的高級人員知道,一般官兵只曉得要開拔。到雲南?到四川?或者是去湖南前線作戰?誰也猜不到,也打聽不著。軍機那能洩露?反正大家都忙著移防的事情,有眷屬的特別准許回家一趟,去向妻兒交代一番。還是上級特別顧慮到的充滿人情味的措施。
孫將軍受命擔任新編三十八師師長,他指揮各地負責防務的部隊,就地整編。過去總團無一定編制,依照財政部的緝私工作需要,故所轄各團人數較一般步兵團為多,尤其是官多兵少。還有薪餉問題,均經www•hetubook.com.com妥為解決。
唯有都勻城的營區,官兵都顯得非常忙碌,校點人員,整理裝備,檢查武器,修護車輛,誰都不能請假外出。好緊張啊!大家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部隊裡的官兵,沒有一個不為此次遠征而高興,因為這是許多人多年熱切盼望的時刻,今天終於實現了。在後方老守著,真沒意思。每天翻開報紙,看到日軍瘋狂的屠殺同胞,真是熱血沸騰,恨不得奔赴前方,殺盡日本鬼子,湔雪深仇大恨。
我們齊赴戰場……
那時候,我不當帶兵的排長,而是一名連絡參謀,在部隊的前後走動,還挺自在的。尤其是可利用空檔時間,溜進昆明市,去看同學楊志誠的妹妹楊麗娟,那是我最愜意的事。她陪我逛正義路,金馬碧雞牌坊,到光明戲院去看電影,到翠湖去喝茶划船。儘管時間非常短促,但對我們情感的增進,是很有益的。

行軍中最要緊的兩件東西,就是草鞋和綁腿。草鞋要輕便柔軟,走起路來才舒服,不致於磨破腳皮。綁腿更是要打得好,不鬆不緊,又有彈性。太鬆,走不遠就散了,又得重打,浪費時間;太緊,才走上幾步,小腿繃得受不了。老兵們經驗多,打得剛好適度,從早到晚都不會散的,那真是一項學問。因此,大多數打上幾付綁腿www.hetubook•com.com,由下而上纏在一起,上下一樣粗,就自然不會鬆散了,訣竅就在這裡。
由都勻和興義出發的兩支隊伍,在軍號達達的的達達前奏下開赴雲南,經過十來天的跋涉,到達了第一站雲南的安寧。這一群滿懷興奮的健兒,毫無半點倦容,只盼放一個假,到昆明去玩玩。可是軍情緊急,這那裡辦得到呢?大夥官兵只好望城興嘆。
於是當日寇在鄂西、湘南、桂北各地傾巢來犯時,我方雖有長沙大捷,也只能緩和一下情勢。要想阻止敵人,必須訓練一批新的生力軍。當時迫不及待的情況下,當局乃抽調一批訓練較佳的部隊,準備接受美援裝備,充實戰力。一方面增強湘桂戰場兵力,一方面應盟國之請,分兵入緬協助英軍,以確保我唯一的國際補給線滇緬公路的暢通。那時候軍事委員會派出大批的校閱人員,在滇黔川三省校閱部隊測驗戰力。負責貴州西南七縣綏靖任務的稅警總團,雖不是正規國軍部隊,卻也在校閱之列,並且要在各團的駐地受校。其中最重要的校閱項目,就是射擊和戰鬥教練。稅警總團隸屬財政部,經費充足,官兵都是招考甄選而來,一般素質較高。營級以上幹部,都是英美軍事學校留學生,平時對部屬訓練極為嚴格,戰技要求,絕不馬虎。
車上,中華健兒齊聲歌唱,歌聲響徹雲霄:
我們來捍衛祖國,和-圖-書
血,
在我們的胸膛。
好在安寧有溫泉,大夥可以洗個痛快,將半個月來行軍時身上所累積的塵垢,給洗個一乾二淨。同時,各部隊也藉休息整備一下,以便繼續前進。於是,大家忙著保養武器彈藥,誰也不敢怠慢。
三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早晨,安寧街頭公路兩旁,擺滿了巨型卡車,好幾百輛,長長的行列,見頭不見尾,等待著載運出國的部隊。每輛車上,都貼上紅綠紙條,上面寫著:「歡送新編三十八師出國遠征」「揚威異域」「為國爭光」「早日凱旋」,這一類使人興奮的標語。安寧全城老百姓都出來看熱鬧,他們要一睹遠征戰士的風采。他們夾道歡呼,鞭炮聲響個不停。部隊井然有序地開拔了,一車接著一車,蠕蠕前進。沉重的馬達聲,如猛獅般的怒吼,漸漸地蓋過了人們話別的聲音。
其實,這個營房的官兵,都是久經戰場的老戰士。他們在上海一二八戰役,就打過日本鬼子,後來部隊開到湖南增補。奇怪的是,這些穿軍服,有番號的隊伍,並不由國軍管轄,也不聽軍令部調度。他們的頂頭上司是財政部長宋子文,是在財政部指揮下的稅警總團。平日負責緝私工作,所以無論官兵的素質,裝備及待遇,都是很優秀的。因此,當時有人諷刺這支部hetubook.com.com隊為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可是抗戰初期,在淞滬戰役中表現優異,故為我軍政當局所重視,一改舊觀,認為這是國家一支可用的隊伍,堪當大任,不可等閒視之。
部隊出發後,由於分散的關係,多賴無線電連絡,可是途中竟有一個營失去連絡兩天。原來各單位通信員,過去都是尉官,改編後因限於編制降為上士。其中有一個原任的通信員,竟偷偷地逃跑了。師長接得報告,派人到各路口守候,果然隔天便給抓了回來,即以臨陣脫逃貽誤軍機治罪,從此沒有類似事件發生。
當時的部隊,是採用就地整編,逐漸變成行軍縱隊的戰鬥序列。沿黔滇公路西行,並沒有舉行任何形式的集會,部隊就在各地分頭出發。雖然如此,軍容卻非常雄壯,因為官兵都換上了新的服裝,扛著擦的亮光光的武器,唱著軍歌,挺起胸膛,邁開大步,一個勁地向前走。雄赳赳,氣昂昂,可真威風極了。
在我們的肩膀;
可是這一條公路,都是在崎嶇的山地盤旋,有時走了好幾個鐘頭,還是在山上打轉。從山上往下看,隊伍宛如一條游龍,不斷地蠕動。這些受過特別訓練的部隊,水壺和刺刀都分掛在臀部的兩邊,走起路來,不會發生一點音響,尤其是在夜晚,只聽到嚓嚓之聲,是草鞋磨石子發出的,好像在奏著一支大地進行曲。夜裡,真靜,偶然有人失足www.hetubook.com•com跌倒,同伴會立即把他扶起來,將搶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讓他輕裝跟著走。這種互助精神,隨處可見。他們的凝結力,有如鋼鐵一般堅固。
所有的武器裝備包括輕重機槍,全是最新式兵器,故火力強,機動性也大。所以在受校時,無論是士氣、戰技,得分都非常高。尤其是射擊一項,官兵個個百步穿楊,大家都視為奇蹟,出乎意料之外。想不到中國對日抗戰,打了那些年,在後方還有那樣精良的部隊。於是校閱組向上級報告,建議馬上將稅警總團改編為正式國軍,開赴前線,參加神聖的抗戰行列。
蔣委員長接獲報告,迅速下達命令,將稅警總團改編為新編三十八師,隸屬六十六軍。
民國三十一年春天,剛剛過了年,貴州的天氣,仍然是那麼陰沉,太陽難得露一面,那些沒有陽光的日子,誰也懶得出門。大家都躲在屋裡,享受著年後的餘味,吃喝玩樂,渾忘外面世界的戰爭。
槍,
稅警總團原有五個團,改編為三個團,實際上等於緊縮了,多餘的都改為直屬部隊。原任團長調升師副,唐守治將軍,就是其中之一。團長人選,一律由營長升任。整編完畢,仍然有多餘人員,經決定留在稅警總團,再行招兵買馬,予以擴充,繼續執行稅警總團任務。
老百姓聽到部隊開拔,燃放鞭炮送行。學生搖旗吶喊,歡送大批戰士踏上征途,真個好一幅感人地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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