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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鷹兵團:中國遠征軍緬印血戰記

作者: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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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赴列多待命

開赴列多待命

我們就這樣分手,我又回到卡圖營地了。
「哈哈!」他聽我說完就大笑起來。
我第一次嘗到這種野味,夾了一塊,咬在口裡,覺得和豬肉差不多。瘦肉還可以咬爛,而那一層像海參一般的厚皮,任憑你牙齒多好,也咬不斷的。不管煮多少小時,還是老樣子,於是只好把它丟掉。有一位四川籍的兄弟說:「格老子,真是象皮,啃不動呵!」
趕緊鑽到樹林中去找,這時候,誰也沒有考慮到林中有毒蛇猛獸,反正人多了什麼都不害怕。儘管林中的吸血螞蝗多,小蟲也不少,咬得大家面上、手臂上、到處都是紅腫。可是現在任務第一,誰還去管它疼不疼呢?一心想要快點找到理想的材料扛回來。花了不少時間,走了不少路,所見到的樹枝,不是太粗,就是太細,或者是彎曲得不能用,尤其是那四支帶叉的床腳就更難了。
「你好一些嗎,中尉?」一位個子高大黃髮碧眼的中年人,手中拿著護士長剛遞給他的病歷表,和藹地問我。
不多久,猴子眼見我們均已進入帳篷休息,於是就更加接近我們了。到處在亂抓我們所掛的東西,只要是距離稍遠的地方,眼看著自己的衣服,被他們取走,自己也不敢去追。萬一追到牠們的巢穴,連自己的生命都會發生危險。因此,寧可自己的東西丟了,認倒楣算了,也不去追回,等天亮之後,自然可以在附近林區中找到的。
護士長裘麗中尉,與我是同階,她常在工作之餘來和我閒聊,說一些美國她家鄉的故事。她是自願到印度來服務的,虔誠地信奉上帝,時刻都在為苦難的人類祈禱。由此可見她的心太善良了。她要我教她說中國話,若我對英文有疑問,她也向我講解。因此,她常拿一些英文雜誌和星條報給我看,使我在病中的生活,一點不寂寞。
在這裡住院官兵是分開的,每幢房子的前面,隔著兩小間,是為軍官準備,我就被送入了B幢的病房,一〇一室。一進去,護士長就問我患病的經過情形,馬上為我整理病床,量體溫,抽血去化驗,讓我躺下休息。
哨兵最討厭的,也是晚間猴子的活動。牠們躲躲藏藏,東蹦西跳,若是眼睛模糊,就會看成人一樣。自己馬上會緊張起來,準備射擊,可是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猴子在作怪,才又把槍放下來。
連續幾小時的注射,兩邊的玻璃瓶,滴完了再換一隻,使我的手臂幾乎都麻木了。我不能動,也不敢動,一直等到天黑的時候,護士長才來問我:
有一天的早晨,裘麗走到我的床前,笑咪|咪地對我說:
每天早上,她都到病房中來請大家起床,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的空氣。雖然病房與病房之間,沒有什麼樹木花卉,只是一片草地。病房的四周種著一尺多高的一些小樹,可見這個醫院開設沒有多久,目前只是對盟軍的病患,作緊急的收容和治療而已。
「啊!這是治療過程中必然的現象,希望你能忍耐一下,過一兩天後,就會復原的。」
這些開闢營區的工作,上級規定要在一週內完成。有的單位分配地區的樹木竹子多,所以晚間還得燒起火來,照亮趕工。在這龐大的森林裡,不分晝夜,都可看到人在活動。為了對空隱蔽,大樹上面的枝葉,都保持原狀不動,只是將下面清除乾淨,可作部隊居用的場所。上層為綠色樹葉的天然篷頂,下面為黃色的英國營帳。地面上則是黑色的土壤,陽光從葉隙中透射過來,照在帳篷上,好像印出不規則的圖案。而這一束束的陽光,把地面上點綴得更美,若是工作累了,躺在樹林邊緣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藍天白雲,飄忽不和圖書定,恍忽躺在祖國的原野上。然而,這畢竟是外國的地方,距我們的祖國還遠著呢。
不一會,她拿了一瓶生理食鹽水來,要為我注射,接著又是一瓶葡萄糖溶液,使我的雙手都扎上了針頭,左右開弓一起來。外國人辦事就是這樣講求效率的,他們一切都注意速度,一方面要為我補充生理食鹽,一方面為我增加營養。
「謝謝你!」我接過她拿來的我的軍服。
「好的,醫生。不過,我覺得每天吃六顆阿特平靈,是否多了一點,這樣不是使我的臉色得更黃嗎?」
民國三十二年春天,我們到達緬北鐵道終點站列多。
其實我們也有一種顧慮,因為這種藥片服用多了,會使皮膚和眼睛,變成黃色,有損肝臟。
「中尉,你感覺怎麼樣?餓不餓?」
「別客氣。」她含笑地拍著我的肩膀:「你真乖!」她把我當小孩一樣哄著。
「好!那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什麼需要,請不客氣地告訴我。」她笑容可掬的替我拉拉毯子。
這時候,探照燈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尋找目標,由於樹林重密,照射也照不進去。乾脆不用了,改為火力搜索,輕重機槍同時射擊,一道道火光,劃破了天空,像小孩子玩火一樣,咯咯的響,無數道金光,集中的向那一邊射擊。只聽到樹林中的響聲更大,在二分鐘的集火射擊之後,對岸樹林中平靜下來了。猜想大概是敵人已隱蔽起來。哨兵仍然在嚴密監視中,等待拂曉時,再派部隊渡河去搜索,看一個究竟。
我自己也不知怎麼搞的,是不按時服藥,還是自己太大意了,身上的冷熱差異,一天比一天嚴重起來。在大熱天裡,蓋上好幾條厚軍毯睡覺,還是感到很冷。身體緊縮成一團,手腳都在發抖,牙齒也不自主的打顫起來,格格的響,好像自己是在冰庫裡,凍得不可耐。這樣連續兩三天的擺子打下來,我也支持不住,連床都起不來了。口裡只是感到渴得很,一直想喝冰水。舌頭也像失去了辨別能力,吃任何東西都覺得沒味,也不想吃。科長見我病成這個樣子,再拖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就將我送往後方治療。
馬格里達的美方醫院,是建築在公路的一旁,完全是用竹子臨時搭建而成房屋,設備非常簡陋,連病床桌子,都是用竹子做的。這大概是為了推進容易的關係,適應戰時的需要,但醫生護士仍是第一流的。
早餐一完,就是醫生來病房巡視的時刻。這裡的醫務人員,清一色的都是美國人,對病患非常熱情。
在這森林中露營,很多人都不習慣,尤其是夜裡猴子的叫聲四起,那喊叫的聲音,在夜闌人靜的時候,特別刺耳。牠們是在表示憤怒不滿,抑或是在欣賞我們人快速的動作,改變了環境,或者是在嘲笑我們人類太自私,不該砍伐這些大自然的林木,這都是我們無法理解的。然而牠們那種尖銳的叫聲,實在是使人難以入眠。
由於列多缺乏營區,部隊只好再向北推進十餘公里,就在卡圖的地方停留下來。我們在叢林中,搭起帳篷。地面的蔓草過膝,松葉盈尺,官兵要在指定區域內卸裝,把背包掛在樹上,拿出緬刀,就原地砍起來,以自己的位置為基點,向四周擴展。先將藤蔓野草弄在一起點火燒掉,使大地露出原來的面目。然後在大樹下撐起自己的帳篷,但是床鋪、桌子、椅子,都得自己去找材料來做。大家一起動手,司令部前進指揮所的參謀,也不能例外。只有正在服勤,擔任外圍警戒的士兵可以免。然而下班之後,自己也得趕著做好,否則,就沒有睡覺的床鋪。
她的中國話,雖然和圖書說得很生硬,但總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也是難能可貴的。她們往往為了工作的需要,在來到戰地之前,都要接受短期的言語訓練的。
這一個消息,很快的傳遍了營區,想嘗一嘗象肉的單位,可以自行去取,由搜索排負責分配。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大家都想一嘗象肉,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大象已被解體了,一塊一塊地抬回來,送到廚房去煮,準備加菜。不久,一盆盆的端在餐桌上,任君飽吃,大夥兒都高興得跳了起來。
服用不久,一部分官兵真的面色變黃了,很多人都起了懷疑的心理,怕吃這種藥片。有的人根本就不吃,偷偷地丟掉,有的人把它裝起來,另放在一個地方隱藏著。可是瘧疾的感染率,畢竟比以前少得多了。凡是患者,一律送後方醫院,送入馬格里達的美軍所開設的醫院,實施隔離治療。
來這裡這一段日子,都很平靜無事。只有一天的夜晚,哨兵發現了河的對岸,好像有人行動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接近,連喊口令喝止也未見效,於是鳴槍示警,還是置之不理,照樣向我營地前進。真是奇怪,難道日軍被我們發現了,還要前進,不怕死活嗎?
晚餐後,大家都跑到河邊洗澡,洗去一身汗水和汙垢。因河水太冷,都是由高山上流下來的雪水,所以溫度較低。有的人跳下去,打了個滾,很快就爬上來,冷得受不了。有的人嘴巴已凍得發紫,還在河裡充好漢,躺在河水中泡,一上岸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中尉,你該知道阿特平靈,是目前預防和治療瘧疾最有效的藥物。雖然是有一點輕微的皮膚變色作用,在我們白種人都不容易發現,你們黃種人還怕什麼?也許比你現在的黃色,黃得更好看!」
「你可以出院了,今天上午。」她把通知單遞給我。
用手試了水溫,不敢下水,只用鋼盔打了一點水,挖一個坑,用枯葉在下面燒,不一會水熱了,我就用溫水擦一下身體,也蠻舒服的。
每天的清早,天一亮,吃過早點,大家就拿著自己所需用的工具,進入森林裡,把一捆梱的材料,扛到工作場來。儘管是累得汗流如雨,但沒有一個人坐下來休息。他們要趕工,說也奇怪,這些建築物,既沒有測量,也沒有打樁,只是由排連長用繩在地面拉一拉,先把一個個豎立直柱的坑挖好,再搭屋架。而接合的地方,全是用藤子來綁的,他們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一切都使用天然的材料,連要用一個洋釘,都得到很遠的地方去買,很不方便,可是他們卻克服了所有的困難!把一幢幢整齊的庫房建立起來了。沒有花一個錢,僅憑著緬刀和斧頭,好漂亮的一批竹屋呵!經師部人員的驗收,完全合格,草頂、竹窗、竹門、竹蓆地,不但別緻,也非常乾淨。這樣一來,後方支援部隊一到,就有場地可用了,用不著再浪費時間來解決自己住的問題,而影響到一般支援作業。孫師長巡視過後,對這一批克難的建築物很滿意,對各搭建單位,還發了工作獎金,給大家加菜,這是他們最高興的。
每一幢病房,有二十個床位,相對的排列著。房子的一端間隔出來,作為護士的辦公室,是由一位軍官級的女護士負責的。她指導著兩個男看護兵,來照料這些病人,以及處理病房中一切雜務。
每天做工,大家的體力消耗得多,所以食量也大,如果菜不對胃口,真是痛苦的事。於是利用林隙間的空地來種菜,但這不是一兩天內就可以長大的。想吃新鮮菜就得上列多、馬格里達,或者是更遠一點的丁蘇加等這些小城鎮上去買。同時,也建議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牛肉罐頭更換,英國人接到建議書後,不吭不響的給我們全部都換了,換成一種含有怪味道,就像大便一樣米黃色的羊肉罐頭,聞到就會發嘔,看到更難下嚥。可是在前方不吃又怎辦?英國人真陰險,根本就不徵求我方的意見,可惡極了。大家每餐只好捏著鼻子,把羊肉往嘴裡塞。不吃也得吃,而真正下飯的,只有那一碗菜湯。於是我們抗議,罷食,才把它又調換過來,還是吃牛肉罐頭好些。
清晨,搜索排來報告,他們在對岸森林中,距岸五百公尺的地方,發現了一隻被擊斃的大象,頭部和腹部各有好幾處蜂窩似的輕重機槍彈痕。血流了一大灘,把野草都染紅了。由於象體過於龐大,所以無法拖回。
「謝謝!」我衷心感激。
以後,她知道我懂英語,所以常到我的床邊來和我聊天。談起話來,也感到格外地親切。
「好的。」我把我的信箱號碼告訴了她。
果然,我沒有猜錯,很多人第二天不能起床,頭發燒身發冷,病了。團的醫療設備有限,藥也很少,當然應付不了這些病。於是將病重的後送,到馬格里達美軍所開設的兵站醫院,去接受較好的治療。
外國人辦事,是講求效率的,藥片一瓶瓶發下來了,可是由我們的單位轉發下去,這中間就出了問題。由師到團、團到營、營到連、連到排,一級一級的控制了若干存量,作為彈性運用。實際上發到士兵手中,便只剩下一人一天一片了。一半藥片由各級單位貯存,因此,減少了一半的效果。於是美方提出了嚴重的抗議,指責中國軍隊的各級指揮官,不該剋扣士兵服用的藥片。
「好多了,醫生。」我用英語回答他。
這一年來,在藍伽營區裡,每天都是牛肉,或者是牛肉罐頭,天天吃。大家都吃怕了,希望能換換口味,可是卡圖到列多,還有一二十哩路,採買車都得跑一兩個小時才到。因為森林中沒有車路,完全是利用原有的人行小道來走,彎曲特別多,車子開不快。只要一下雨,路面又滑,往往車子一不小心,便會滑到旁邊溝裡去,爬不上來,須要派吊車去救援,那就麻煩了。所以駕駛兵把出差視為畏途,寧願在連上做工,上山砍樹扛竹子,都不想開車子。只要車子一滑下去,少則半天,多則一天,才能把車子弄上來。因此,部隊中就派前面有絞盤的車子去服勤務,如果陷落到路邊,就可用自己的絞盤來自救。可是部隊中的絞盤車很少,往往不敷應用。為了解決這個困難,孫師長又想出辦法,在庫房搭建完成之後,又展開了修築道路運動。
這裡的病患,大部分是瘧疾患者,因為現在還沒有作戰,所以外科病房都空著。少數的病患則是因車禍受傷的,也有患腸胃病的。病患中又以中國人最多。
營區初建完成,各部隊已逐漸地又恢復了訓練生活,可是孫師長考慮到此後的支援部隊,將要次第到達,由於勤務單位裝備多,須要場地大,才可開始作業,若是以帳篷搭建連接起來,還是嫌小。於是就令各步兵連,先行搭建草頂竹牆的工作場坊,要求至少五公尺寬,十五公尺長,四公尺高的規格,而且地面上還得用軟竹編成地板。於是各連就在指定的區域內,展開了搭屋競賽的工作。有的分配去割草編屋頂,有的去找灌木做支架,有的找竹子剖開作四周的牆,有的找嫩竹編地面的竹蓆,這些工作都同時展開。
「你能說這麼好的英語,那好極了。」他感到驚異,又問我,「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因此,就採用各級控存,以便調劑各地區的使用量。這一場https://m.hetubook.com.com誤會,雖經我們再三的解說,美方仍不諒解,認為中國軍隊揩油的風氣很盛,於是採用了改裝的方式,每瓶六十顆,一人一瓶,一個月的使用量,來防止國軍控存。
我們部隊初到這裡,首要的工作,是開闢營區。所以士兵除了警戒勤務之外,都在砍樹,平地做工,樹倒下了,除了把樹拉走之外,還得連根拔起,再用土把坑填平。竹子雖是比較好砍,可是竹根一大片連在一起,決不是人力所能拔得起來的。於是只好借汽車上的絞盤來絞,把它拉到河邊去做橋墩,或者是作臨時碼頭,以供官兵洗衣之用。
「只是覺得頭很沉重,有點昏昏的感覺,老是想睡。」
我涉水到對岸,就在河邊找到所要的材料,真是高興。一根根濕漉漉的,扛起來有點滑,總算搬回來了。管他,先把床腳削尖,打下去再說。所幸林內地面並不堅硬,很容易打。為了使這四支床腳一樣高,也不知費了多少功夫。然後,再把四根做撐架的直木上樹枝削掉,用長藤當繩子,把四個角緊紮起來,綑得牢牢的。尤其是床頭的那兩根短木,一定要叉著繃緊,再將長方形的黃油布,結在上面,拿兩根粗繩,從頭到尾,繞過那兩根長木,利用油布邊的洞孔,依序地穿過來,這樣就變成了一付暫時的擔架了。往兩根打好樁的床腳上一放,正好是一張床鋪,就是我們晚上睡覺的地方。做好後自己還不放心,先躺在上面試睡一下,軟綿綿的,怪舒服的。
一年前,我們是從這一帶邊區進入印度的。這裡原是印度邊緣上一塊原始森林的處女地,英國人統治了好幾十年,勢力從未達到這裡。起初只是獵戶的村落,後來因鐵道向前延伸,於是成了鐵路終點,慢慢地發達起來,成為一個市鎮雛型。
這裡雖離敵人還有好幾十哩,可是擔任哨兵的,卻要格外小心謹慎,誰敢擔保日軍不會派小部隊來滲透擾亂,來偷襲我們呢?尤其是晚上,大地寂靜,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哨兵就會進入隱蔽地射擊位置,繼續觀察動靜。而在對敵情顧慮較大的方向,都派雙哨,乃至於班哨,來加強警戒。
營區裡,雖然已將所有的蔓草剷除,低矮的枝葉砍掉,使空間擴大,但是蚊蟲仍多。每當黃昏,可怕的瘧蚊即傾巢而出,到處亂飛,尋覓營養的食料,人體就是最好的對象。所以只要天一黑,官兵們就得換上長袖衣褲,以防蚊蟲叮咬。有時,也在營區附近,集中枯枝樹葉來焚燒,再灑上水,讓它發出濃白的煙霧來驅散營區內的蚊蟲,這種方法,非常有效。而露在外面的臉和手,則塗上一種防蚊油來防護。尤其是晚上擔任衛兵勤務的士兵,還得戴上網狀的頭罩,好專心來監視敵人,這也是在熱帶地區作戰的一種特殊的裝備。儘管部隊中採用了許多防護的措施,但仍免不了蚊子的侵襲。因此,部分人已感染上了瘧疾,突然間忽冷忽熱,發燒高達三十八九度,如不醫治,就有因脫水而喪生的危險,影響戰力甚大。所以美方獲悉之後,就發下「阿特平靈」藥片,是專門預防瘧疾用的。他們規定所有官兵,每天早晚各服一粒,這樣,就可以減少瘧疾傳染了。
「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高興?」我驚奇地問她。
窮則變,變則通,這就是中國人的哲學。戰士們首先將路面剷平填好,再用砍來的三公尺長的竹桿,一根一根的剖開來,並列地將凸面向上,平鋪在路面上,再用長竹釘把它固定在地面上,然後,到河邊附近去取黃沙,填在上面,鋪得平平坦坦的,又平又直。這種新築路法,真可向世界各國申請專利。人員走在上面,軟錦錦的,好舒和_圖_書服。吉普車或重量車在上面駛過,十分快速,也沒多大影響。可是十輪大卡車,開往上面一壓,馬上變成了竹桿跳舞,七零八落地蹺了起來,那半根竹桿的凸形面,都被壓扁了,破了,發出噼哩啪啦的聲音,就像新年放鞭炮一樣的熱鬧。平坦的路面被破壞了,事實上,又沒辦法禁止卡車通行,於是部隊又忙碌起來,隨時壞了,隨時補修。這種護路保養運動,可把部隊整慘了。
我不知道是我問錯了,值得他好笑,還是問得太幼稚。
「這是我的地址,希望你常來信。」她又遞給我一張紙條,含情脈脈地,我看得出來。
指揮所,是選在靠近河邊的一塊林地內,我們參二科的四個人,花了整個上午,把帳篷搭好,接著趕到附近找材料來做床。最基本的要選四支腳架,兩根長木和兩支橫木,這樣支撐起來才可睡人。沒有鐵釘,也沒有鐵絲,必須用最原始的方法,自然組合,結構想好之後,再去尋找材料,而這件工作,必須在黃昏以前完成。因為傍晚,我們幕僚就要開始作業了,需要桌子,也需要凳子。若用竹子來劈編,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我們不能等。這是要馬上用的東西,於是靈機一動,去找了一個空彈藥箱,放在地面上做凳子。再去找到一個裝罐頭的木箱,先用四根竹樁打在地上,作為腳的支撐,然後把木箱倒翻過來蓋上去,剛好像小方桌,可以用來寫字辦公。
後來,搜索排將那四隻腳鋸下來,利用骨架做成一張椅子,呈獻給他們所敬愛的長官使用。孫師長對那把別緻的「象椅」也非常喜歡,把它放在帳篷前面,每日晨昏,他都坐在上面與幕僚商談軍中大事。只可惜是這頭老象,沒有象牙,連牙齒都掉光了,難怪跑不動。
「恭喜你,中尉。」
有一些動作較慢的,沒有做好床鋪的人,那就只好克難用兩支短木棒,將油布的兩端繫牢,再用繩子,將兩端繫在樹幹上,就變成中國式的吊床了。躺在上面,搖搖擺擺,既不能翻身,也無法掛蚊帳,只好餵蚊子了。短時間湊合一下可以,長期就不牢固,有被拉斷的危險。將人從空中摔下來,那不是好玩的事、除非萬不得已,是很少人用這種方法的。
營區附近的河水很深,沒有淺灘,無法找到沙石,這對築路來說,是難以解決的困難。可是孫師長命令各部隊同時分段修築,並限七天完成。
「身體還很疲乏,沒有一點力氣,這四瓶藥水,已把我灌飽了,不感覺餓。」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她。
他很幽默,我也被他說得笑了。外國人就是這麼天真!在一週的藥物治療下,我的身體再也沒有感到忽冷忽熱了。雖然打針吃藥的次數多一點,可是病也好的特別快。
在各單位整理營區工作初步完成之後,孫師長認為「卡圖營區」,這個名字毫無意義,為了紀念「仁安羌」的光榮戰績,便把司令部的駐地,取名為「燕南營」。因為這三個字,與仁安羌的切音相近。這和我國古代的「細柳營」一樣,很富有詩意的美。於是就令特務連,用竹竿搭起牌樓來,上面用木板寫著燕南營,白底紅字,在綠色的樹林裡,格外明顯。同時,又為了便於識別,大紅布,在中央繡了一隻藍色的飛鷹,這就是「藍鷹兵團」的標誌。後來,變成了圓形,作為部隊的徽章,釘在每個官兵上衣的左肩上,老遠就分辨得出來。這個標誌,一直用到回國之後,都沒有改變,而且由師而擴大為軍。後來藍鷹團肩章,就成為新一軍的代號,名震中外,無人不曉的。當然,如今已事隔三十多年,我們豎立在卡圖的那個木製的燕南營牌樓,也早已不見,再也難以找到它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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