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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勝利

作者:曼施坦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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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九四二年南俄冬季戰役 第四階段:德軍的反攻

第十三章 一九四二年南俄冬季戰役

第四階段:德軍的反攻

同時,陸軍總部所允許的增援,其到達的速度又再度減緩了。預定是一天三十七列車,結果在二月十四日那一天,只到了六列車。
專就哈爾科夫的情況而吉,環境終於還是勝過了希特勒的意志。黨衛軍裝甲軍在那裡是的確有被圍的危險,遂於二月十五日,違反了南茲將軍的命令,自動撤出了該城。B集團軍群把這個既成事實轉告我們,而它本身也就在這個時候,終於移交了其最後的指揮權。假使這個撤出哈爾科夫的行動,是奉到一位陸軍將領的命令而執行的,則希特勒毫無疑問就會將其交付軍法審判。但因為這是黨衛軍裝甲軍的行動(的確也並不錯),所以結果卻毫未受到處分。不過,幾天之後,南茲將軍卻還是免職了,代替他的人是肯夫將軍(Gen.Kempf),其理由是說南茲為一個山地戰專家,而肯夫卻是一位坦克專家。
不過,當前的情況卻還是顯得益形黯淡。毫無疑問,在此時撤銷B集團軍群,要算是一個危險的措施。雖然除了第二集團軍以外,它現在所有的不過僅僅是一些殘餘的單位,但它在整個東線的指揮體系中,卻又還是一個不可缺少的一環。它的撤銷使中央和南面兩個集團軍群之間的正面,現出了一個大缺口。
那一天,當具有相當實力的敵人達到了辛辛羅柯夫(Sinsinokovo)火車站之後,情況就變得更為緊張了。敵軍現在不僅已經暫時切斷了本集團軍群中央與右翼的主要補給線,而且距離德國元首所駐蹕的地點也只在三十五英里到四十英里之間了!因為在附近已經無部隊可供調動,所以當希特勒於那一天下午飛返他的大本營,的確使我感到如釋重負。因為在次一日中,敵方的坦克能夠阻止我們使用在第聶伯河東岸的飛機場,實在是意料中事。
一月十八日,我又謁見希特勒。敵軍已經用強大的兵力向米斯河進攻,對於尚未鞏固的何立德集團軍正面,已經透入了好幾處。此外,我們對於圍困在這條正面後方地區巴爾特希夫之點上的敵方騎兵軍,也還未能加以殲滅。我告訴希特勒說,儘管如此還是有從這裡抽調摩托化單位送往西翼的迫切需要。敵人的機械化兵力在格里希羅也已經深入了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側面,所以在那裡的兵力卻被牽制住了。
很明顯,以這個集團軍現有的兵力,在這兩個任務中,最多只能希望達到其中的一個。它或者是專在哈爾科夫的附近作戰,或者是去救援南面集團軍群的左翼。所以我向希特勒建議,這個南茲集團軍應暫時放棄哈爾科夫,而先嘗試攻擊在該城南面的敵軍。這樣就可以使集團軍群為在克里門巧格兩側越過第聶伯河的敵軍所包圍的威脅暫時解除一下。在另一方面,當我們把第四https://m.hetubook.com.com裝甲集團軍投入了之後,那麼我們對於向查波羅齊和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進攻的敵人,也就可以專憑已力來加以擊退。一旦南茲集團軍把哈爾科夫城南的敵軍擊敗了之後,他又可以回轉頭來奪回該城。
另一方面,現在又已經有了確證表示在第一裝甲集團軍與南茲集團軍之間空隙中前進的敵方兵力,正在集中全力向第聶伯河渡口進攻。在克拉斯羅格勒以南已經發現了其第二百六十七步兵師的番號,其第三十五近衛師,包括一個坦克營在內,也已經攻克了巴甫洛夫格勒。位置在那裡的一個義大利師(為前義大利集團軍的殘部)當敵軍接近時,倉皇的退走了。
此外事實上,南面集團軍群總部對於現在撥交給它指揮的哈爾科夫地區(即南茲集團軍所扼守的地區)也無法立即接管,因為通信聯繫還不曾建立起來。在我們接管以前,哈爾科夫也就會丟定了。事實上,因為本集團軍群通信團的努力和我們的通信指揮官穆勒將軍(Gen.Muller)的指導有方,所以這種接管的工作還要算是最快的。此外,我的朋友,通信署長費吉貝爾將軍(Gen.Fellgiebel),也給予我們以極大的援助。
情況已經變得是如此的危急,所以希特勒決定親自到我的總部中來作一次訪問。很明顯,我過去所作的若干批評已經對於他的思想發生了相當的刺|激作用。我固然很歡迎他的御駕親征,因為這可以使我有機會直談到天明,而且也可以讓他來親眼看看我們處境的困難;不過在像查波羅齊這樣一個相當巨大的工業城市中(敵人也正在向它進攻),要想保障他的安全卻自然是非常的困難,尤其是他已經宣佈有準備多住幾天的意圖。他和他的隨從,包括總參謀長約德爾將軍,以及其私人的廚師等都在內,被招待住在我們的總部中,整個的周圍地區都已加以嚴密的封鎖。即使如此,安全還是不太有保障,因為希特勒的駕臨還是有人知道的。當他驅車從機場前往查波羅齊時,在街道上立即為士兵和黨員們所認清了。我們所能用來擔負警衛任務的兵力就只有我們總部的警衛連和少許高射炮單位;而不久以後,敵軍的坦克就如此的接近該城,所以他們已經可以向在第聶伯河東岸的機場開火了。
二月十九日,又舉行了另外一次會議,這一次克萊斯特元帥也被要求參加。很明顯,由於希特勒駐蹕在我的司令部中,遂終於已經使他對於南面集團軍群的危險有了相當的認識,因為他現在宣稱A集團軍群今後應儘量把可以抽調的兵力,轉送給南面集團軍群。換言之,A集團軍群應該當作是南面集團軍群的一個「鄰近兵力儲蓄庫」來看m•hetubook•com•com待,所以希特勒預備以後再利用庫班橋頭陣地的作戰計畫,現在已經暫時擱置了。不過不幸的是,未來的事實卻又證明,由於受了運輸工具的限制,這個「儲蓄庫」卻未能發揮它的作用。庫班橋頭陣地還是繼續處於孤立的狀況中。過去的經驗早已告訴我們,一支兵力若是被牽制在一個錯誤的地點上之後,也就會非常的難於調動它了。
此時,哈爾科夫地區已經變成了本集團軍群的一個新的焦急來源,儘管B集團軍群,也可以說是希特勒本人,還能繼續在那裡指揮達幾天之久。南茲集團軍曾奉希特勒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死守哈爾科夫,它現在很可能又像史達林格勒一樣,而會變成了一個面子問題了。此外,為了解除敵人對南面集團軍群左側面的壓力,這個集團軍又要以黨衛軍裝甲軍為其核心,而向羅梭伐亞(Losovaya)的方向上發動一個突擊。後者的三個裝甲師,現在還只到了兩個。
不過這個方案卻與希特勒的所見不合。因為哈爾科夫為俄國的第四大城,在他的心目中是早已變成了一個威望的象徵了。所以在二月十三日,他又透過B集團軍群,再下了一道嚴令給南茲集團軍,要它不惜一切代價死守哈爾科夫。
我提出這種觀念來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說服希特勒對於作戰問題,一勞永逸的就長期的觀點來尋求一個總解決。不過很明顯,他卻絕無意圖作如此的承諾。儘管他也承認集團軍群的兵力是太弱了。在明年不足以防禦那一條正面,但他卻並不接受我告訴他的兵力比例。我們曾經證實面對著我們的敵軍兵力是一共有三百四十一個大單位,希特勒對於這個數位並不否認,但他卻認為這些單位是已經沒有太多價值了。當我反駁他說,我們自己的各師也同時已經筋疲力竭了,他卻回答著說,在泥濘季節中,我們可以使兵力補充足額,並配發新的兵器——事實上當然是應該如此的,不過他卻不承認,在這同一時間當中,敵人也可以把其一九二六年度的新兵力一百五十萬人送上前線。同時他也不承認在兩個月之內(即大約為泥濘季節的長度),敵人所生產的坦克數量是足夠他們補充六十個裝甲旅的。反之,希特勒卻拼命強調說,頓涅茨地區若是容許它再度落入敵人的手中,則對於俄國的坦克生產具有決定重要性。至於說到他自己在一九四三年對東線德軍的作戰指導,他卻無法從任何其他戰場上抽調兵力來發動一個大攻勢,他也無處可以找到新徵召的大量人員。不過反過來說,他卻認為有了新兵器的幫助,他至少還可以作有限的和局部的行動。這樣遂使希特勒又回到了兵器和兵器生產的問題上面,於是我們也就不可能捉摸其對於有關未https://m•hetubook.com•com來夏季戰役的意圖了。我們似乎是住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在B集團軍群把其管區交給南面集團軍群的階段中,哈爾科夫周圍的情況也正在迅速惡化,而南面集團軍群越過第聶伯河的交通線也隨時有被切斷的可能性。二月十六日,我們接獲報告說敵軍果不出我們過去所預料的正在以強大兵力從依蘇門以西的地區,向巴甫洛夫格勒和聶伯羅皮托夫斯克前進。假使他們能夠達到了羅梭伐亞或巴甫洛夫格勒,那麼通過波爾塔瓦的鐵路聯繫也就會被切斷了。
於是我就要求陸軍總部告訴我們,在南茲集團軍撥歸我們指揮之後,這個命令是否仍繼續生效,又或者是若黨衛軍裝甲軍在哈爾科夫有被圍的威脅時,這個命令是否仍應遵守。我同時更要求我前一天送往羅曾(Lotzen)的一般情況研判也應有一個答覆。在回答我的時候,柴茲勒爾將軍告訴我說,希特勒認為我的看法是未免言之過早。我回答他說,我認為一個集團軍群的思想,至少應考慮到四個星期到八個星期以後的形勢——不像我們現有的最高統帥部,似乎連三天以後的事情都不考慮。
我於是向希特勒報告我的意圖,準備命令黨衛軍裝甲軍安全撤出哈爾科夫,而只留下南茲集團軍中的殘餘部分去繼續佔領該地區。黨衛軍裝甲軍準備從克拉斯羅格勒(Krasnograd)地區,向西南大致朝巴甫洛夫格勒的方向上作一個突擊,並與正向那裡進攻的第四裝甲集團軍相會合。這些兵力的任務將是擊毀通過第一裝甲集團軍與南茲集團軍之間的寬廣空隙中前進的敵軍。當這個任務完成之後,何立德集團軍與第一裝甲集團軍遂可以再無被切斷的危險,於是我們也就可以開始進行在哈爾科夫地區中的攻擊了。
我告訴希特勒,僅僅用三十多個師的兵力來防守長達四百七十英里的正面,那麼一個較強大的敵人是可以隨意在任何點上透入的。此外,更沒有任何兵力足以阻止他們繼續從北面迂迴本集團軍,一直達到亞速海或黑海岸為止。所以一旦泥濘季節結束之後,這個集團軍群決不可以坐待敵人的突破或迂迴。除非陸軍總部能夠在適當的時機之下,發動一個攻勢以解除這個向東突出過遠的正面所感受的壓力,否則它也就絕對無法久留。
我向希特勒所作的最後一點要求,那就是說在準備要在西翼上所作的打擊中,我將需要動用所有一切的裝甲師,換言之,它們又必須要從米斯河陣地中去抽調。米斯河陣地之所以尚能不被攻破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敵軍的主力必須經過羅斯托夫瓶頸,所以才尚未能到達。從東面攻佔頓涅茨地區的可能性是決不可以忽視的。除非我們首先解除集團軍群後方交通線將被切斷www.hetubook.com.com的危險,否則也就會一籌莫展了。希特勒對於這一點似乎也能了解。
B集團總部的撤銷,固然使作戰的指揮變得更為複雜困難,但卻也還有一個好處。使南茲集團軍受到了南面集團軍群的指揮以後,於是也就使我們在這個決定的地點和時機上,可以執行絕對指揮權。這對於這個冬季戰役的最後成功是頗有貢獻的。
希特勒於二月十七日正午時達到我的總部。我就開始把下述的情況當面報告給他聽:何立德集團軍已經於本日達到了米斯河陣地,但敵軍在後面窮追不捨。第四裝甲集團軍已經在格里希羅阻止了敵軍的前進,但卻仍未能擊毀它。同樣,在克拉馬托爾斯卡亞地區中,對於沿著里希強斯克─斯拉夫揚斯克一線前進的敵軍所作的戰鬥也是仍未決定。南茲集團軍正在撤出哈爾科夫,並已向西南撤往莫希河(Mosh)地區。
希特勒首先拒絕討論我所建議的作戰程式。他甚至於根本上不承認已經有強大的敵軍,正在從第一裝甲集團軍與何立德集團軍之間的地區中通過前進。他同時又害怕我所想像的在第聶伯河與頓涅茨河之間的作戰會深陷在泥濘之中。因為時間已經是隆冬了,所以這種可能性是應該考慮的。但是希特勒反對的主因卻可能還是他希望能立即收復哈爾科夫,他希望等到黨衛軍裝甲軍的各師都已經集中之後,就立即採取這個行動。事實上的情況卻是要想向哈爾科夫的方向上作任何的攻擊,則其先決條件即為應解除敵軍對第聶伯河渡口的威脅。除非越過這條河川的交通線仍能暢通無阻,否則第四裝甲集團軍或何立德集團軍也就無法繼續活下去。此外,要想對哈爾科夫發動一個打擊,則至少也需要與第四裝甲集團軍中一部分兵力相合作。而且當最後地面解凍足以迫使作戰暫行結束時,也是在頓涅茨河與第聶伯河之間地區先受到影響,至於在哈爾科夫附近和以北的地區中,影響就比較遲一步。因此,我們可以合理的希望在擊敗了現在正在第一裝甲集團軍與何立德集團軍之間前進的敵軍之後,還能來得及向哈爾科夫攻擊。相反的,假使我們把次序顛倒過來,則這兩個作戰是否能夠同樣成功,則不免大有疑問了。
接著在這個決定之後,我又把我對於一般情況的意見再向希特勒申述一次。我指出,即使我們能夠避免不利的發展,直到泥濘季節來臨時為止——這也還是並無太多把握的——但是我卻仍然需要再向前面想。這個泥濘最多只能使作戰中斷幾個星期而已。在此以後,本集團軍群就會有一個長達四百七十英里的正面需要防守,而包括南茲集團軍在內,所有的全部兵力卻不過三十二個師。相反,一旦泥濘季節過去之後,敵軍一定還是會集中主力來對付德軍的南翼,準備將其和_圖_書圍殲在黑海岸上。
此外,中央集團軍群又宣稱在目前它缺乏必要的兵力,沿著我們之間的分界線,對南面集團軍群作任何認真的合作。此時若能制止第二集團軍的撤退,則對於我們是真正有利的。
於是在一九四三年二月中旬,南面集團軍群地區中的危機遂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頂點。敵軍正在其北面鄰近地區中,準備作一個大迂迴運動,以圍殲我軍的整個南翼。可是非常矛盾的,恰好在這個危機達到最高頂點之時,反攻的種子也開始萌芽了。
無論如何,我所獲得的印象是感覺到希特勒的訪問我的總部,足以幫助他了解東線南翼將被包圍的危險是何等迫切嚴重。儘管如此,不久以後,陸軍總部或希孟德將軍卻傳來一個故事,說希特勒之所以要作這一次旅行的主因,卻是為了要振作我們這個集團軍群的精神。我從來不曾感覺到我的總部是需要這種振作,即使我們並不準備完全遵守希特勒的理想,實行寸土必爭而不計及任何後果的辦法,但是我敢說要想找到另外一個司令部,能夠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局面中,像我們這樣的確保必勝的意志者,也似乎並不太容易。就這一方面而言,我自己與我的幕僚之間是完全沒有任何歧見的。
南茲集團軍已經報告著說,黨衛軍「骷髏」師的輪式車輛單位已經在基輔與波爾塔瓦之間,完全深陷在泥濘中不能動彈。這樣也就使希特勒想立即向北進攻,奪回哈爾科夫的希望完全毀滅了。假使說黨衛軍裝甲師沒有這個師的兵力時,連守住這個城都不可能,那麼現在想要奪回這個城,則更是毫無希望了。而這個師何時可以達到,在目前卻無法預測。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夠採取的路線,就是向東南方攻擊,以毀滅通過南茲集團軍與第一裝甲集團軍之間空隙中前進的敵軍。因為在那個地區中馬上就會解凍了,所以不可以再多損失一點時間。在這種環境之下,希特勒終於同意我的見解,把黨衛軍裝甲軍中第一個可以立即動用的師,「帝國」師,立即用在巴甫洛夫格勒的方向上。至於「元首衛隊」師則對抗從哈爾科夫向南壓迫的敵軍,掩護第四裝甲集團軍的作戰。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第四裝甲集團軍,在獲得了「帝國」師的增援之後,能夠獲得成功。
因為希特勒總是固執已見,所以又引發了一場激辯。我最後設法結束了這一次的爭論,指出無論如何,黨衛軍裝甲軍必須首先集結在哈爾科夫─克拉斯羅格勒公路之上,但這卻至早在二月十九日以前還是不能完成的,所以到底是向南或向北進攻,最後的決定留到那時再確定也不遲。我之所以取這種拖延政策,是因為我知道在二月十九日以前,第四裝甲集團軍也是不能參加作戰的。同時我也認為以後實際情況的演變,將足以迫使希特勒自己也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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