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失去的勝利

作者:曼施坦因
失去的勝利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五章 一九四三~一九四四年的防禦戰 沿著全線的戰鬥

第十五章 一九四三~一九四四年的防禦戰

沿著全線的戰鬥

相反,我也完全認清任何想用武力來解決這個問題(即發動一次政變)的企圖,將會使我仍在戰場上的野戰軍完全崩潰。俄國人想要侵入德國,正像英美所要求的無條件投降一樣,使採用這種暴力的手段已在不能考慮之列了。
現在已經顯示,敵人已經停頓在第四裝甲集團軍的正面,以求在其暴露的側面擴張他的機會。一方面準備用三個集團軍(第十八、第一近衛和第一近衛坦克)去擊毀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北翼,另一方面又派遣其第六十和第十三兩個集團軍向羅夫諾以北追擊。同時強大的俄國兵力(第一坦克和第四十兩個集團軍)也向第一和第四兩個裝甲集團軍之間的空隙中向南挺進。他們的矛頭已經達到了烏曼——第一裝甲集團軍的補給基地——以北約二十英里遠的地方,並接近集團軍群總部原有所在地的文尼察。在幾天之前,由於俄軍的突然挺進,已經使總部與右翼之間的通信連絡被切斷了,所以總部已經移往普羅斯庫羅夫(Proskurov)。最後,敵方的裝甲兵力甚至於還暫時封鎖了在齊美林卡(Zhmerinka)的集團軍群鐵路補給線。再往南去的鐵路線就要通過羅馬尼亞境內,而效率也更差。
從敵人已經在那裡使用的兵力數量看來,我們認為即使能夠暫時阻止他們的攻勢,結果也還是差不多,尤其是他們一定會繼續把新的預備隊投入戰鬥之中。事實上,在柯羅斯吞─日托米爾─貝爾地齊夫─芬尼斯塔─基輔以南地區中今後幾個星期中的發展,既足以決定東線德軍南翼是否會被切斷,並迫向西南退卻的問題。
所以我必須兩手空空回到我的總部中,既未能改善集團軍群的地位,又不能使高層指揮獲得合理的改組。不過我們還是不曾放棄為我們在第聶伯河的右翼獲得行動自由和增強我們北翼(左翼)的努力。
被送往增援集團軍群北翼的兵力,應儘量向東以截擊敵軍趨向日托米爾的矛頭。此外,陸軍總部還應再抽調兵力來截擊敵軍的迂迴運動。以後若有可能性,這支兵力更應從西方配合第一裝甲集團軍對於敵軍主力的攻擊。
我應該指出,在這個階段中集團軍群總部認為從第聶伯河灣東部的撤退,還只不過是挽救全域的第一個步驟而已。為了重組兵力起見,在南翼上的正面還有更加縮短之必要。因為這個原因,本集團軍群早已在更西的地方偵察和發展一條防線,以作為預備措施——希特勒當然知道這個事實。利用河川的有利形勢。這一條防線從布格河的下游起,大致向北或西北延展,直到集團軍群北翼現在正在苦戰地區的南端為止。若是佔領這一線,即將使第六和第八兩集團軍所據守的正面長度大約縮短一半——現在沿著第聶伯河灣的防線長度約為五百六十英里。若把正面長度作如此的大量縮短,即可以省出很多的兵力(加上從克里米亞撤回的第十七集團軍),於是就終於可以把我們的主力移到北翼上面去了,同時在南翼上也還可以留下足夠的兵力,守住這一條縮短後的防線,對抗遠較優勢的敵軍。此外,因為我們已經徹底破壞了敵人的鐵路網,所以敵人從其南翼將兵力調往基輔以西地區時,其速度和數量也許就都會趕不上我方。
同時,我們也指示第四裝甲集團軍應立即使用其一切尚可動用的兵力去阻止俄軍的攻擊主力,不讓他們在第四十二軍地區中達到向日托米爾突破的目標。其北翼(第十三和第五十九兩軍)應設法阻止敵軍向日托米爾進行迂迴。早已從第六集團軍中抽回的第十七裝甲師,本暫時由集團軍群總部控制,現在也奉命立即加入第四裝甲集團軍。
第四裝甲集團軍於是奉命擴張這種情況,現在就應在日托米爾─柯羅斯吞地區中的開放西翼上,發動有限目標的進一步攻勢。根據集團軍群的指示,第四十八裝甲軍從北面的正面中抽出,利用偽裝和欺敵的手段,乘黑夜中開入了敵方第六十集團軍在日托米爾以北的開放西側面。在一個奇襲之下,後者即被從西端捲起。接著該軍又向正在柯羅斯吞東南集結中的敵軍發動另一次打擊,敵方至少又有三個機械化軍受到了重創。
在這種情況之下,集團軍群總部必須在兩條路線之中選擇一條。是先應付幾乎完全暴露的北側面的敵軍攻擊呢?還是先阻止敵人在第一和第四兩個裝甲集團軍之間的突破呢?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同時應付兩種任務。我們決定先解決第二個危險,因為這是二者之間比較迫切的一個。假使敵人被容許傾其全力從這個空隙中長驅直入,並向南直趨布格河遊,則第八和第六兩個集團軍即有立即被切斷的威脅。
甚至於在訓話前的簡單會餐中,我就可以從他的致詞中感覺到他是並未忘記我在一月四日所作的批評。於是他在正式訓話的時候,他甚至於當著那些勞苦功高的陸軍將領們這樣的說著:「假使有一天末日來到了,最後保護國旗的人應該真正是這些元帥和將軍們。」
在一~二月間,有三個地區尤其成為新聞中的重要標題。它們的名稱即為尼柯普、齊爾卡賽和羅夫諾。
感謝德國部隊的英勇和這兩位集團軍司令所採取的許多應急手段,在這個戰鬥區中的敵人雖然在數量和物質上要比我們強過了幾倍,但卻仍只能獲得有限的成功。儘管第八集團軍的正面曾被迫向西退後少許距離,而基羅弗格勒也已被放棄,但敵軍仍不能完成一個決定性的突破,以達到包圍我方在第聶伯河灣中兵力的目標。
雖然這些攻擊是已經被擊退了,可是第二烏克蘭方面軍以壓倒優勢的兵力,向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左翼進攻,那卻必然使其對於第八集團軍能夠獲致某種的成功。敵軍兩次在上述的主攻點上突破達相當www.hetubook.com.com的深度。結果,我們的正面在克里弗羅格(尚可據守)與第聶伯河之間逐漸後撤。
我從來不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而且希特勒的話也是故意侮辱所有的軍人。因為大家都是慣於沉默的聽訓,所以沒有人開口。但是我個人卻感覺到這種侮辱實在是太強烈,所以血液遂向我的頭上沖,因此當希特勒為了強調起見再度說出這句話時,我就衝口而出的喊著說:「他們將會如此的,我的元首!」
所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集團軍群總部就向陸軍總部發出了一個報告,說明了敵我雙方現有的相對情況,指出應有的對策。以現有的兵力,第四裝甲集團軍是不可能阻止敵人的攻勢,換言之,它不能夠完成其掩護南面集團軍群和A集團軍群縱深側面的任務。所以這個集團軍必須徹底的增強。假使陸軍總部已無兵力可供此項用途,則本集團軍群被迫必須從其右翼方面至少要抽出五~六個師的兵力。這樣一來,後者必然也就無法維持其在第聶伯河灣中的現有地位,所以我們又必須要求給予我們的行動自由。
相反,希特勒在現在甚至於還反對撤出第聶伯河灣或放棄尼柯普。因為他認為若喪失了克里米亞,則將促使土耳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都會改變其態度。他又宣佈他已經無法給我們以更多的兵力來增援北翼方面,因為這些兵力只有從北面集團軍群中去抽調,於是它也必須撤回到排普斯湖上。若果如此,則芬蘭可能會退出戰爭,並使我們喪失了波羅的海的主權。以後我們就會不能從瑞典獲得鐵礦,而我們的潛艇也會喪失一個主要的訓練場。
德軍南翼的這種徹底撤退,其基礎當然又是首先要撤出第聶伯河灣。因為我們深知希特勒的態度,所以認為若是直接提出此項要求,則結果就可能會碰釘子,因為他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需要此種遠端作戰性政策的。
希特勒之所以要繼續抓著第聶伯河灣不放手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尼柯普和克里米亞對於我方的戰爭努力具有極大重要性。甚至於到現在他還不曾放棄下述的希望:一旦擊退了敵人在第聶伯河灣中的攻擊之後,我們即可以再向南發動另一次打擊,以求解救克里米亞。此外他也相信只要能夠寸土必存,像他在一九四一年在莫斯科城外所採取的辦法一樣,那麼敵人最後也就一定會失血而死了。每逢我們建議縮短戰線時,他毫無疑問就會反駁著說這一樣也會使敵人多出了兵力。希特勒所不理解的,卻是必須要有適當的防禦,才能消耗敵人。
又還是像上兩次的情形是一樣的,當我勸說希特勒對其處理軍事問題的辦法作一個徹底的改變時(實際上,也就是請他非正式的放棄指揮權),他的反應總是完全消極的,他認為只有他一個人才能決定各個不同戰區中所需要的兵力和所應追尋的攻擊。他又說,無論如何,戈林是決不會服從其他任何人的命令。
在整個十二月間,俄軍仍繼續想在第聶伯河灣中尋求一個決定。除了偶然因為調換部隊而稍事停息以外,敵人對我們這個東端的堡壘不斷發動攻擊,毫無疑問也使他們自己受到了極慘重的損失。
我們同時又指出,儘管敵軍在第聶伯河灣中已經暫停攻擊,所以現在情況似已緩和,可以容許我軍調動兵力而不至於有任何巨大的危險,可是我們若不乘早撤退,則一旦敵人再度進攻時,即將陷於窘境了。基於以上的分析,我們的結論是說,最高統帥部必須要迅速作出決定。
我開始說:「有一件事是我們必須清楚的,造成我們現有的嚴重情況,並不能完全歸之於敵人的優勢,儘管那是十分巨大的。我們的領導方式也應負責。」
不過希特勒在以一國元首身份致詞時,也許從來不曾有過這樣被人打斷話頭的經驗。他很明顯吃了一驚,用冷冰冰的眼光朝我看去,喊著我說:「謝謝你,曼施坦因元帥!」於是他匆匆的結束了他的演講。
當我正在視察第二十裝甲步兵師時,接到了敵軍已在基輔─日托米爾公路的兩側發動攻勢的第一次報告。該師是正在這個感受威脅的正面後方充當預備隊。我正在那裡參加其各國的耶誕節慶祝會。最初這個消息並不顯得太嚴重,唯一感到吃緊的地區只有在該路以南的第二十五裝甲師。可是當我在夜間返回文尼察總部時,從情況報告中即已經可以看出來敵軍是正在企圖向日托米爾作大規模的突破。
在攻擊正面的北翼上,最近被我軍擊潰的第六十集團軍,又已經恢復了其實力,再加上在其北方的第十三集團軍,都正在向柯羅斯吞前進,其所指揮的兵力至少有十四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軍。儘管其中某些單位由於過去受到了我方第四十八裝甲軍的攻擊,已經在實力上大為減弱,但是在他們的後面第三近衛坦克集團軍卻又正在忙於集中其兵力——不少於六個坦克或機械化軍。儘管這些軍中可能有三~四個在最近的戰鬥中也曾受到嚴重的損失,但他們卻補充得很快。無論如何,這些機動部隊的集中是足以暗示出來敵人的意圖除了向日托米爾突破以外,還想取道柯羅斯吞作一個大迂迴運動。
在第一階段中,第七軍和第三裝甲軍擊敗了在這個空洞東部的俄國第四十集團軍。接著在第二個階段中,由於第三和第四十六兩個裝甲軍所作另一次向心式攻擊的結果——第一步兵師、第四山地師和第十八炮兵師都有重大的貢獻——在空洞的西部又將敵方第一坦克集團軍中的相當部分圍殲了。第一階段的數字,我已經找不到了,在第二階段中,俄軍被殺死的約為五萬人,但被俘者卻只有五千五百人,此外敵人也喪失了七百輛坦克、二百多門野炮和五百門左右的反坦克炮。一共有和圖書十四個俄國的步兵師和五個坦克或機械化軍曾經受到了兩次打擊的影響,但毫無疑問,敵軍至少有一部分逃出了包圍圈。
由於希特勒的堅持,陸軍總部的指示又還是企圖在第聶伯河灣中作折中性的解決。我們就再度報告說,「用那些孤立的措施,例如調動一~二個師,以控制集團軍群北翼方面的情況,這個時機是早已過去了!」
此時在北翼方面是更有補充兵力之必要,因為敵人已經認清第四裝甲集團軍正面所被撕開的裂口所能提供的巨大機會。在第一裝甲集團軍所接管的地區中(從一月三日起,該集團軍已經接管了基輔南面和西南面兩個地區中的指揮權。)敵人向南挺進直達烏曼以北三十英里處的一點上,在那裡暫時為第三裝甲軍的前進單位所阻止。
儘管我們如此的催促,直到十二月二十八日為止,最高統帥部對於我們的提議也還是沒有能夠作下徹底的決定,只不過允許把一~二個師給予第四裝甲集團軍而已。十二月二十九日,集團軍群總部下達了其自認為適當的命令: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部在一月一日,應將其現有地區移交給第六集團軍,並至遲於一月三日,應接管第四裝甲集團軍從第聶伯河起到貝爾地齊夫東南約二十七英里的一點為止的那一段正面(即屬於第二十四裝甲軍和第七軍的)。在這個正面左翼的後方,第三裝甲軍又奉命集結從第聶伯河灣或第六集團軍方面所抽出來的四個師——第六和第十七兩個裝甲師、第十六裝甲步兵師、及第一百零一輕型師。其他的各師則將繼續調動。為什麼這次第一裝甲集團軍的調動不能採取更大的規模,其原因是受了運輸工具的限制。此外,本集團軍群在未獲希特勒同意之前,也不能命令撤出第聶伯河灣的東部,因為這是對A集團軍群的地位具有直接影響的。很不幸,即使在集團軍群的階層上,這種獨立決定的許可權還是有限度的。
所以我要要求陸軍總部或者是採納集團軍群所早已呈報的情況研判,或者是明白的否決它,而把其自己對於前途的看法告訴下級。
基於此種考慮,我決定首先集中一切的兵力,以阻止敵軍通過這個夾在兩個裝甲集團軍之間空隙中的向南進攻。由於敵軍向烏曼的方向突破,已經迫使第一裝甲集團軍在基輔西南的地區中,將其西翼向南折起,所以也就使情況更為危險。現在第一裝甲集團軍與第八集團軍是背靠背站著,後者的正面在第聶伯河灣中面對著東方。因為兩個集團軍的內翼仍在卡尼夫的兩側守著第聶伯河一線,所以德軍的陣地形成了一種袋形,其頂點在北面鉤在第聶伯河,其兩邊即為上述兩個集團軍的正面,分別向東及向西。假使在烏曼以北空洞中的敵人獲得了成功,則他是太容易孤立這個在南面的「口袋」。當然,最合理的方法就是撤出它,因為把兵力用在此種防禦中是很不利的。但是希特勒在這裡也還是不願意自動放棄第聶伯河岸。他仍然希望用這個突出地當作一個跳板,以便有一天可以收復第聶伯河灣的東部。所以這個「口袋」仍繼續存在。不久以後,它就變成了齊爾卡賽包圍圈。
由於在希特勒大本營中的會談並無結果,所以本集團軍群只好再繼續執行在第聶伯河中的苦戰。在北翼方面的作戰,則以儘量阻止敵軍包圍第四裝甲集團軍和向南突破為原則,因為這樣即足以使整個南翼的後方交通線被切斷。
當集團軍群調動兵力的命令正在執行之際,第四裝甲集團軍地區中的情況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卻變得益為惡劣。敵軍的突擊主力集團已經在文尼察的方向上向西南作成了一個寬廣的突破。顯然在該集團軍基輔以南的正面仍能守住(第二十四裝甲軍和第七軍),但其西翼卻被迫必須向後彎折。此外在第三裝甲軍準備集中的地區中,也顯出了一個寬達五十英里的缺口,直到貝爾地齊夫東南不到三十英里的一點上,才開始有另外一條屬於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單薄防線,可是到了從貝爾地齊夫到日托米爾的公路以東,這道防線又再度中斷了。在日托米爾附近戰鬥,正面朝著東面及北面為第十三軍,第五十九軍現在已經被迫退到柯羅斯吞以西,在它與第五十九軍之間又張開了另一個五十英里寬的缺口,在其後方若干距離處,第二十六裝甲軍正在集中。
十二月三十日,集團軍群將其已採取的步驟向陸軍總部提出報告,第二天希特勒才勉強表示同意,但是他還繼續不肯承認第聶伯河灣東部和尼柯普橋頭陣地有放棄的迫切需要。
一月初,本集團軍群的地位就其全體而言,是變得益形惡劣。在第聶伯河灣中(包括尼柯普橋頭陣地),敵軍正準備向第六集團軍與第八集團軍發動一個新的攻勢。假使在河灣東部尚未能依照集團軍群的要求撤出之前,這個攻勢即已發動,則這個翼的情況就會變得異常的嚴重。最壞的,是那些早已奉命作為第二波隨著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部轉移到北翼方面的裝甲師更將無法擺脫。一月三日,敵軍在基羅弗格勒以東真的發動了一個大規模的攻擊,於是在那裡的兩個師也就暫時的被坑住了。
相反,在集團軍群左翼方面,情況是變得日益困難。第四裝甲集團軍抵不住敵人的強大壓力,為了使其正面的主要部分能夠保持最低程度的連續起見,被迫放棄了貝爾地齊夫,向西和西南撤退,但這還不是最壞的事情。更重大的危險是大約在一月六日左右,敵人又開始認清了在第一裝甲集團軍與第四裝甲集團軍右翼之間,和在第四裝甲集團軍與中央集團軍群之間所存在的空洞,是能夠給予我們以何種機會。在後述的空洞中,一個微弱孤立的第五十九軍正在向羅夫諾作戰鬥的撤退。
在我們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與中央集團軍群之間的寬廣缺口中,第五十九軍沿著從日托米爾到羅夫諾(Rovno)之間公路和公路的北方,撤到了俄波舊國界之上。
為了應付這個危險必須要採取猛烈的措施,這個情況又與本集團軍群在一九四二年冬季中所面臨者相似,當時僅僅因為能夠把第一和第四兩個裝甲集團軍從右翼「蛙跳」到左翼方面,然後才渡過了難關。現在所應採取的對策,就是把第一裝甲集團軍從第聶伯河灣中撤出,並至少應連同五~六個師的兵力,將其調向貝爾地齊夫。這樣又必須放棄第聶伯河灣的東部,把正面縮回到從尼柯普以西的第聶伯河膝部起到克里弗羅格為止的既設防線上。
假使最高統帥部對於集團軍群在其自己有限的活動範圍之內所作成的結論,故意裝聾作啞,那麼一個協調的政策也就完全不在考慮之列了。
我在飛往大本營之前,即早已立下了一個堅定的決心,準備除了討論我本集團軍群的地位以外,再度提出最高層軍事領導的問題。當所有的人都離開,只留下了柴茲勒爾將軍一個人之後,我就要求容許我坦白的發言。
在此後幾天內,所獲得的情報如下:在基輔地區中的第一烏克蘭方面軍已經在該城以西,集中了極強大的兵力,企圖沿著日托米爾公路和在該路以南作一個寬廣的突破。其主力為第三十八、第一近衛和第一坦克三個集團軍,所含有的兵力有十八個師以上的步兵和六個坦克或機械化軍。在幾天之內,又發現了其第十八集團軍的番號。這個主力攻勢又由其在法斯托夫以南的第四十集團軍將其向南延展著。
假使任何領導要想成功,其基礎就是在所有各階層上,一切政策都應有和諧的協調,這又有賴於上級應作明白的指示,並且對於從敵方獲得的情況報告,應有一致的研判。集團軍群不可以僅僅只從今天想到明天。它不可以只是奉命死守,而不考慮到敵人正在準備中的迂迴運動。
因為出席每日彙報的人很多,所以不便與希特勒再爭論下去,所以我要求與他單獨談話,只留下總參謀長一人奉陪。希特勒對於我在此時提出這個要求,殊感詫異,但卻勉強同意了,於是最高統帥部的顯要們、戈林和其他侍從人員都起身退出了。(通常速記員在這種彙報中是要把一切的發言都記錄下來,但他們面前並沒有地圖,所以常常不能了解我們所說的是什麼。)
在集團軍群的北翼上,第四裝甲集團軍的第四十八裝甲軍所作的打擊固然已經創出了一個喘息的空間,但毫無疑問,只要敵人將其損失補充起來了之後,則必然還是會再度發動攻勢。第四裝甲集團軍的任務就是應盡可能削弱對方,以拖延時間。此外,由於這個集團軍的主力現在所據守的正面,是在第聶伯河與日托米爾北面地區之間並面對著北方,所以當敵人嘗試迂迴其西翼時,則危險也就更大——孤立在柯羅斯吞的第五十九軍,是無力阻止的。
集團軍群總部同時也強調整個德軍南翼的前途,最後就要看我們是否能在集團軍群左翼後方羅夫諾周圍適合時機的集中一支強大的兵力——要達到這個目的,則必須縮短右翼的正面,從北面集團軍群方面抽調兵力和從克里米亞撤回第十七集團軍。除非我們能夠趕緊在羅夫諾周圍集中這個集團軍,否則敵人即將在我們的北側面執行一個大迂迴運動,迫使我們整個南翼向羅馬尼亞退卻。儘管總參謀長完全同意我們的意見,並且也一再努力的說希特勒聽信它們,可是後者卻仍然固執其死守不動的原則。我們不可能獲得其對於長期作戰觀念的任何指示,除了再堅守下去以外。
當這一封信又不曾獲得答覆之後,我就又寫了一封給希特勒私人的長信。我又再度說明集團軍群的情況,敵人所具有的作戰可能性,和我方部隊的狀況。我認為假使不依照集團軍群的建議採取行動,則全盤情況將如何發展,那將是毫無疑問的。我又特別指出,應趕緊把兵力集中在集團軍群北翼的後方,對抗敵人的迂迴企圖。這是至為迫切的,所以我的結論是說:「我的元首,讓我這樣的作結論吧,專就我們而言,問題不是逃避一個危險,而是要採取步驟克服我們不久即可能要被迫面臨的危險。」
甚至於事實上,陸軍總部也相信敵人尚有強大的戰略預備隊可供運用。這是遲早都會動用的,所以更使這種領導方式顯得不合理。希特勒既不將其對於作戰前途的一般看法告訴這些集團軍群總司令,那麼任何人又如何可以在戰場上作適當的指揮呢?敵人既然有預備兵力的存在,那麼又怎樣能夠不作較遠端的估計呢?我在下述的信件中,對於這種情況曾加強分析如下:
在整個一月間,在第聶伯河灣中的敵軍仍繼續傾全力來攻擊我們還據有的據點。他們尤其是猛烈攻擊第八集團軍的東面正面——雖然第六集團軍的地區中也得不斷地擊敗敵人的攻擊。後者不僅攻擊在河灣之內面北的正面,而且也從南面攻擊尼柯普橋頭陣地。
當然,當這個作戰還正在進行之際,集團軍群與陸軍總部之間有關未來作戰問題的爭論也仍在繼續發展中。我們一再強調應給我們右翼以行動自由,並放棄對第聶伯河灣的戀棧之必要,從作戰的觀點來看,這早就已經是一個不適當的政策。在一封由總參謀長轉呈的信中,我又告訴希特勒說,決定土耳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的態度者,不是克里米亞的存亡,而是德軍在後述兩國的東疆之前能夠維持一個完整的南翼。
希特勒說:「請說吧!」他的態度雖不是冰冷的,但卻至少是很有距離的。
在晚間彙報中,我又特別的被召出席,希特勒對我的態度又變得非常的溫和。他甚至於與我商討防禦hetubook.com.com克里米亞的可能性。當然,我知道他不會忘記我上午對於他的頂撞。但是除了我與最高統帥的私人關係以外,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煩惱。
在該河的實際河灣中,第三烏克蘭方面軍一再攻擊第一裝甲集團軍(第三十軍與第五十七裝甲軍)的北面,但儘管是擁有極大的數量優勢,但卻仍未能獲得任何值得一提的成功。
相反,敵人在集團軍群北側面的繼續前進,在最近的將來,還不至於對我們的生存構成直接的威脅。而希特勒遲早也必須調遣兵力來解救這個危險。但若南翼上兩個集團軍一旦被切斷了,則也就會再無救出它們的可能性。至於唯一正確的解決,即為徹底撤退集團軍群的南翼,以獲得兵力來克服北翼方面的危機,卻還是受到了希特勒的否決。
很僥倖,敵軍暫時還都在與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各單位分別作戰,而忽視了其間的空洞,所以完全錯過了用其機動部隊直入集團軍群後方地區,或包圍第四裝甲集團軍的機會。
我回答說我的命令一向都是能夠徹底執行的,他不再說下去,就結束了這一場談話。
同時,第二烏克蘭方面軍(以前稱為大草原方面軍)也集中六個步兵集團軍和一個坦克集團軍的兵力,以求擊潰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左翼和第八集團軍向東的正面。敵人的意圖很明顯,使用大量集中的裝甲兵力,在克里弗羅格西北地方中向西南突破,這也正是我方兩個集團軍的分界線。一旦達到了這個目的之後,他們就可以直趨該河的下游,以包圍在第聶伯河東岸的第一裝甲集團軍。這個攻勢的第二個焦點似乎即為第聶伯河以南第八集團軍向東正面的北部。敵人在這一方面的企圖,是想要同時從其在齊爾卡賽已經贏得的橋頭陣地中突然出擊,以便達到兩面包圍第八集團軍的目標。
集團軍群的意圖是準備用三路進攻的方式打擊在這個夾縫中進攻的敵軍。從東面,由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地區中前進,第七軍應該攻入敵軍的側面。它奉集團軍群總部的命令,從上述那個突出地中抽出,僅在第聶伯河留下一個微弱的防禦屏障。以後該軍不曾被圍困在齊爾卡賽口袋之中,足以表示這個措施是有價值的。從西面,第四十六裝甲軍將攻入另一個側面,目前該軍還正在從法國調來東線的途中。從南面,第三裝甲軍,從第聶伯河灣中調來,用來迎擊敵軍,其任務即為用機動戰鬥牽制敵軍,直到其他兩軍完成攻擊準備時為止。
我這種表示自然與我對納粹黨的態度無關。我只是表示我們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侮辱,包括希特勒在內。以後我的同僚們也告訴我,他們心中的怒火正是像我一樣的高,所以當我開口說話時,他們都嘆了一口氣有如釋重負之感。
一月二十七日,他召集在東線上的全部集團軍群和集團軍指揮官,加上其他大批的高級軍官,到大本營中來聽訓。他要親自向我們說明在軍隊推行納粹黨化教育之需要。他認為軍事情況愈困難,則「信心」愈是獲得勝利的重要保證。他又認為高級軍官的選擇也就應以此為標準。
對於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其餘正面,則應由陸軍總部所提供的兵力來增援,即為第四十六軍司令部所指揮的第十六裝甲軍、第一步兵師和第四山地師。不過這些兵力能否完成對敵軍側翼的反擊,卻還是殊有疑問。無論如何第一件事就是要使敵軍停頓不進。
當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希特勒的表情也就硬化了起來。他用眼睛死盯著我,好像是想粉碎我的意志一樣,我從來不曾看見過旁人的眼睛會表現出來這樣強烈的意志力。他的面目固然可憎,但其唯一具有吸引力的部分可能即為這一雙眼睛,現在他就想用這種魔力來迫使我屈膝。有許多人都曾為這種魔力所征服。但是我卻仍然繼續說下來,並坦白的告訴他像這樣的領導方式是無法再打下去了。我說我應再提出我過去曾經兩次向他所提過的建議。為了處理大戰略的問題,他需要一個完全負責的總參謀長,在一切有關軍事政策的事件中,他只應依賴他一個人的忠告。在東線這種安排的合理後果即為指派一個總司令——在義大利和西線上都早已採取這種辦法——他在大戰略的範圍之內,應享有完全的獨立指揮權。
一月最初幾天內的情況發展,迫使我於一月四日飛往希特勒大本營,嘗試說服他徹底認清有把兵力從集團軍群右翼調往左翼之必要。我開始說明在第聶伯河灣中所面臨的新威脅和在第四裝甲集團軍地區中的嚴重情況。接著我就詳細解釋我們的計畫,準備使用第一裝甲集團軍的第三裝甲軍從東面,和現在正將達到第四裝甲集團軍北翼後方的第二十六裝甲軍從西北面,分別夾擊敵軍的側面。(希特勒在這裡又顯出來了他具有相當的判斷力,因為他懷疑我們的反攻能力。後來事實證明他是不錯的。)同時我又密告希特勒說,這個計畫中的反攻最多也只能暫時應急而已,從長期的觀點來看,對於集團軍群的北翼情況,並不能提供任何真正的解決。假使這裡的情況不能獲得一個根本性的解決,則東線德軍的整個南翼就會受到致命的打擊。於是南面集團軍群和A集團軍群就會在羅馬尼亞境內或黑海岸上受到殲滅的厄運。所以假使最高統帥部已經不能提供足夠的增援,則為了抽出兵力以救決定性的北翼起見,則對於集團軍群南翼的撤退,也就決不可以再緩。換言之,也就是放棄了尼柯普和克里米亞。
至於說到從西線抽調兵力的問題,希特勒也說,除非敵軍的登陸已經首先被擊退,或是英國人真能如他所希望的把兵力牽制在葡萄牙的境內,否則他也礙難照辦。他現在所希望的就是拖時間,等候西方的情況澄清,和我們的新編單位完成準備。此外,從五月以後,潛艇戰https://m.hetubook.com.com也將開始顯出其效力。希特勒又說,敵方已經有了許多的歧見,所以這個聯盟是註定了有一天會崩潰的,因此爭取時間是最為重要的。
我這次努力又終告失敗。希特勒之所以不願意把指揮權交給一個軍人的原因也許是自視過高,對於其自己的權力具有過份的信心。甚至於在私下他也從來不曾認過錯和承認一個軍事顧問之需要。另外一個原因可能就是不信任的心理作祟,這位獨裁者一定要把陸軍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以防不測。
幾天之後,這封信對於我與希特勒之間所發生的一次衝突中,也發生相當的關係。
我們解釋說,若能如此縮短戰線,則可以抽出十二個師的兵力,其中六個師,上文已經說過,應交給第一裝甲集團軍,其餘六個師則留給第六集團軍——它此後應代替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地位,在下第聶伯河建立一道防線。
他對於本集團軍群所面臨的威脅,也像我一樣的表示焦急,但是他在沒有更多兵力可供運用之前,卻決定在這裡冒險。與希特勒辯論是毫無作用的,因為他還是像舊例一樣,指責我對於全域缺乏認識。我所能做的就只是一再說明我們北翼情況的嚴重,並強調集團軍群本身所正在採取的對策是並不能提供一個根本解決。所以無論如何,都絕對需要把一個新的集團軍,迅速調到集團軍群北翼的後方,大致在羅夫諾的地區中,以應付敵軍大包圍的威脅。
到了一月下半月,這個反擊的準備就已經就緒。不過因為部隊的數量太少,所以必須分為兩個階段來進行,而在第四和第一兩個裝甲集團軍之間的空洞此時又已經擴寬到了四十五英里。
誠然,在現在由第四十二軍所指揮的最危險正面地段的後方,還有第四十八裝甲軍正集中在日托米爾的附近待命中,它包括著兩個裝甲師,第一百六十八步兵師和第十八炮兵師(新近在集團軍群地區中成立的)。但因為敵軍的兵力要強過了好幾倍,這一點兵力能否阻止敵軍的突擊,實在是大有疑問。而且即使能如此,但為了應付敵軍通過柯羅斯吞再向集團軍群北翼所作的包圍運動,其兵力也還是不夠的。
至於說到在東線方面指派一位總司令的問題,希特勒認為任何人都不可能享有像他一樣的權威。他高聲的叫著說:「甚至於我都不能使這些元帥們服從我!難道你以為他們會更服從你麼?必要時,我還可以撤他們的職。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這樣大的權威。」
沉默無言。希特勒停了一會才說:「多謝你。」
雖然第四裝甲集團軍的兵力,無論如何都不足以向基輔發動一個攻勢,以完全肅清在第聶伯河西岸的敵軍。但集團軍群總部卻感覺到至少應為該集團軍西翼嘗試創造一個安全的邊緣。所以第四十八裝甲軍所重新獲得的主動權,若能保持得愈長久則愈好。
最後,不僅使敵方的生力軍受到了相當的重創,而且也更使我軍對於第四裝甲集團軍左翼所面對的地區,重建了某種程度的控制。不過這卻並不能阻止敵軍在這同一地區中發動一個新的攻勢,那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的。
這的確是已經太過分了。我回答說:「我寫給你的信是私人性的,並不曾列入戰爭日記之中。你應該原諒我在這裡要用一句英國人的講法,我對於我的動機所能作的解釋就是我是一個君子(Gentleman)。」
在第四裝甲集團軍方面也發生了一個特殊嚴重的情況,因為害怕兩翼都有受到迂迴的危險,所以該集團軍於一月四日被迫退到下述的一線上,從文尼察東面不到四十英里的某點起,向北直趨貝爾地齊夫(在那裡的戰鬥仍在進行中),最後以前波俄邊界上距離該鎮約四十英里遠的西面某點為終點。
在這兩個情況中,集團軍群總部都還是勉強在危險的點上,集中了一個裝甲軍的兵力,用反攻以求阻止敵軍的突破,並防止它影響到整個的作戰。當然,其餘威脅暫時較低的地區中,防禦兵力是更形減弱了。在這樣的苦戰中,德軍也無可避免的顯示了疲憊的現象。步兵師已經沒有一分鐘的休息,而裝甲師更像救火隊一樣,從這一個地區趕到那一個地區。儘管敵軍的損失要比我們大過了幾倍以上,但是他們卻仍有方法補充。相反,集團軍群總之儘量希望能使最高統帥部明白,把我們的兵力沉陷在第聶伯河是不合理的,但卻並未能產生任何真正的結果。陸軍總部找不到必要的人力和物資來補充戰鬥力的損失,而希特勒卻又拒絕同意適時的撤出這個地區,以便抽出兵力用在作戰價值遠較重大的北翼上。我們曾經一再提出警告說,只要敵軍還持續不斷地增援,則雖然能夠守住第聶伯河灣,也還是不足以使第一裝甲集團軍得免於包圍的最後威脅,可是希特勒卻充耳不聞。我們又指出為了在南翼上建立預備兵力的迫切需要,正面是必須縮短,結果也同樣無效。反之,我們最後也更無選擇之餘地,只好從集團軍群北翼方面,還抽出兩個師投擲在第聶伯河灣中,而事實上在北翼方面這兩個師的用處更大。必須在北翼方面發生一個嚴重的危機,然後希特勒才會勉強的承認此種作戰需要。
當我正在與柴茲勒爾一同吃茶的時候,有一個電話來說希特勒要當著凱特爾的面前召見我。當我走入室內時,他向我說:「元帥,當我向將領們致詞時,我不能容許你中途打斷我的話頭。假使你自己的下級如此,你也是一樣的不能容忍。」
這是無從答辯的,所以我不作聲。於是希特勒在盛怒之下又犯了一個錯誤。他說:「幾天之前,你送了一份情況報告書。我想你的目的是為了在戰爭日記上來證明你的看法正確。」
同時第四烏克蘭方面軍的三個集團軍也從南方攻擊尼柯普的橋頭陣地——那自然又包括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後方在內。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