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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

作者:邱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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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二十一章 到了戰爭邊緣

卷一

第二十一章 到了戰爭邊緣

(2)對波蘭進攻應按照「白色方案」執行,只有一點改變,就是陸軍方面軍事部署幾乎全部完成的各方面,可以不在此限。至於任務和作戰目標的分配都維持不變。
如果德國進攻波蘭,而衝突又能只限於局部時,意大利將向德國提供所需要的各種政治經濟援助。
英國和法國政府為了同蘇聯達成協議又再度進行努力。
從勞特堡附近萊茵河的拐角那裡起,我們遍歷全部防區,直達瑞士的邊境。在英國,像在一九一四年的情形一樣,無憂無慮的人們這時正在享受他們的假期,同他們的孩子一起在沙灘上玩樂。可是在這裡,沿著萊茵河一帶,則又是另一番景象。所有的臨時橋樑都移到了河的這一邊或那一邊。永久的橋樑都有重兵駐守,而且都埋有地雷。忠實可靠的軍官日夜駐守著,一有信號,即可按動電鈕把橋樑炸毀。這條巨大的河流,由於阿爾卑斯山積雪溶化,河水高漲,洶湧向前流去。
在本章和前一章中我心平氣和地記錄了一切。儘管如此,我還要說,對於這類違背常理的行為所引起的非難和反感,只有兩國的專制極權主義者才可以對付得了。我們不知道希特勒還是斯大林這兩個人中究竟哪一個最厭惡這個條約。雙方都知道這只是一種暫時的權宜之計。在這兩個帝國和兩種制度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斯大林無疑地知道,在希特勒和西方國家作戰一年之後,德國就不再成為俄國的勁敵了。
重大的死傷數字將迫使敵人不得不慎重考慮其得失。到了日間空襲不久就證明代價太大時,我們所要對付的就只限於對建築物多的地區的盲目夜襲了。
別的危險徵兆也不斷傳來。人們都深感不安。甚至可愛的厄爾山谷的陽光,也失去了柔和的光線。在這種不安的氣氛中,我要作畫也是一件難事。我決定在八月二十六日回國,因為在國內我至少可以知道正在進行的一切。我告訴我的妻子,我將在適當的時候通知她。我路過巴黎時,請喬治將軍同進午餐。
馬肯森大使剛剛轉來你給我的信,茲敬復如下:
領袖非常希望我能用書面證據清楚地說明,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實為不智……要想把戰爭限於波蘭是不可能的,而全面的戰爭又會使每一個國家都受到損害。領袖從來沒有這樣毫無保留地和這樣熱烈地希望和平……里賓特洛甫一味託辭規避。我問起他關於德國政策的詳細情形時,他說話躲躲閃閃。關於德國對波蘭的企圖,他說謊的次數太多了,因此現在他對於他必須對我說的事情,以及他們實際上計劃要做的事,感到有點侷促不安。……德國要打仗的決心是無可更改的了。即使他們取得的利益比他們所要求的還多,他們還是要進攻的。因為毀滅的魔鬼已經使他們著迷了……有時,我們的談話極為緊張。我毫不猶豫地把我的意見坦白說出來,但他卻無動於衷。慢慢我就發覺我們在德國人的眼裡是多麼的渺小。
在整個七月分裡,巴黎和倫敦之間往返頻繁。七月十四日法國國慶節,是一個顯示英法團結的大好機會。我應法國政府邀請參加了這次盛典。
這個不幸的消息,好像一個炸彈一樣在全世界爆炸。蘇聯塔斯社說,八月二十一日到二十二日,里賓特洛甫正飛往莫斯科和蘇聯簽訂互不侵犯條約。英國政府當時所感到的情緒不論究竟如何,但他們當時沒有恐懼的成分在內。他們立即宣稱,「這件事絕不影響他們所決心要履行的義務。」現在已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再避免或延緩大戰的爆發了。
回到英國後,當晚我住在恰特韋爾家裡。第二天我請艾恩賽德將軍來和我待在一起。他剛從波蘭回來,他提供了有關波蘭軍隊極有利的報導。他看過一師人在炮兵實彈射擊配合下進行攻擊演習,結果略有死傷。波蘭的士氣極高。他和我一起住了三天。我們力圖估量這個不可知的局勢。就在這個時候,我砌完了我的住宅的廚房的磚牆,這座住宅在去年就開始蓋起來,準備在以後幾年我全家居住在這裡。我的妻子在接到了我的電報後,於八月三十日經敦刻爾克回國。
第一,最有權威的學者認為,在鈾裡面,只有極少的成分能在這種作用中發生效力。如果要得到大規模的效果,就得先把這種成分提煉出來。這就得好幾年才能成功;第二,只有把大量的鈾集中在一起才能發生連鎖反應。而一旦釋放出能量,在還沒有真正產生出猛烈的效果以前,一經輕微的引發就會引起爆炸。
他並不願意因為德國要征服波蘭而捲入歐洲戰爭。他雖然屢次公開自吹自擂,但是對於意大利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脆弱,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在一九四二年時,如果德國供給他軍火,他是願意主張作戰的,但在一九三九年的時候就絕非如此!
幾星期以前,有一份星期日的報紙上登有一篇文章談到,根據最近的發現,一種名叫鈾的特殊的原子,被中子擊裂時會發生連鎖反應,從而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乍看起來,這可能預示著將會發明一種破壞力極大的新爆炸物。在這個問題上,重要的是要認識到:不論這種發現在科學上引起多大的注意,並且將來也許終於具有實用上的重要性,但在幾年以內,這種發現決不會導致可以在作戰中大規模使用的危險。
邱吉爾先生致空軍大臣:
奇襲法國的前線是不可能的。不論在任何一點,都無法加以突破,除非付出極大的生命代價,花費許多時間,而在戰鬥進行的時間內,整個局勢就會發生變化。在德國方面,情形也是如此,和*圖*書雖然程度略差一些。
三、莫斯科條約封鎖了羅馬尼亞,也可能改變土耳其的立場。土耳其接受過一筆英國借款,但它並沒有簽訂盟約。土耳其方面採取新的態度會破壞法國和英國在東地中海方面的戰略部署。
但是,如果德國能立即以軍火和原料供給我們,使我們能夠對付法國和英國可能對我們的攻擊,那麼,我們自可立即參戰。在我們前幾次會晤時,我們預料戰爭將在一九四二年後發生。到那個時候,我的陸海空軍就會按照我們約定的計劃準備好了。
另一方面,在俄國看來,波蘭是完全不同的一系列年深日久的政治的和戰略的問題。兩國最後一次的主要衝突是一九二〇年的華沙之戰。那時加米涅夫率領的布爾什維克軍隊攻入波蘭,畢蘇斯基得到法國的魏剛將軍以及達伯農勳爵領導的英國代表團的建議,把紅軍擊退,接著加以追擊,報之以血腥屠殺。在此後的幾年中,波蘭一直是反布爾什維主義的前哨。它用左手聯合並支持了反蘇的波羅的海各國,又用它的右手在慕尼黑時期參加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劫掠。蘇聯政府明知波蘭憎恨他們,也知道波蘭無力抵抗德國的進攻。不過他們也深知他們自己的危險,深知他們需要時間來整頓他們最高統帥部內部所受到的破壞。在這種情況下,斯特朗先生的任務的前景是不美妙的。
這個條約的有效期間為十年,如在期滿前一年,沒有一方提出廢除則自動延長五年。在會議桌的周圍,歡呼慶賀,祝酒乾杯。斯大林還主動提議為德國元首乾杯,他說:「我知道德國人民多麼愛戴他們的元首,我為祝他身體健康乾杯。」從這些事實我們可以得到一個非常平凡而簡單的教訓:「誠實是最好的政策。」這在本書中還要談到幾個同樣的例子。奸詐的人和政治家,雖然費盡心機,總是害了自己。這就是一個明顯的例證。過了二十二個月,斯大林和俄國的成千成萬的生命,就得為此付出可怕的代價。一個在道德上毫無顧忌的政府,似乎總是大佔便宜,為所欲為,但「一天結束時,一切都得算清楚,全部時間結束時,更得算清楚」。
八月十九日夜,斯大林向政治局宣佈他準備同德國簽訂條約。八月二十二日,同盟國代表團直到晚上才找到伏羅希洛夫元帥。他對法國代表團團長說:「同法國進行軍事合作的問題多年來一直懸而未決。去年,在捷克斯洛伐克被消滅時,我們等待法國的音信,但始終沒有消息。我們的軍隊是準備著的——法國和英國政府現在對於政治和軍事的談判都一味拖延,而且已經拖延太久了。既然如此,出現某種政治事件的可能性是不能加以排除的。」第二天,里賓特洛甫就抵達莫斯科。我們現在從紐倫堡文件和美國最近發表所繳獲的文件中,完全知道了這一件永不應該忘記的交易。椐據同里賓特洛甫一起飛到莫斯科去的他的主要助手高斯的話,「八月二十三日下午,里賓特洛甫和斯大林舉行第一次會談——德國外交部長在長時間會談之後回來,顯得極為滿意……」即在這一天晚些時候,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的正文,很快就達成了協議,沒有什麼困難。高斯說:「里賓特洛甫在前言中親手加進一句有關德蘇兩國友好關係的形成的重要意義的話。斯大林對此表示反對。他說,蘇聯政府在被納粹政府劈頭蓋腦地傾倒了六年大糞之後,不能突然之間把友好的宣言拿到群眾面前來。因此,前言中的這一句話就被刪去了。」在一個秘密的協定中,德國聲明它在政治上對拉脫維亞、愛沙尼亞和芬蘭都不感興趣,但認為立陶宛應在它的勢力範圍之內。瓜分波蘭的分界線已經劃定。對波羅的海各國,德國只要求經濟利益。這個互不侵犯條約和秘密協定直到八月二十三日深夜才簽訂。
我們仍有必要把「條約」的條件記錄下來:
在遊行後,我正要離開布爾歇時,甘默林將軍建議我應該去參觀法國前線。他說:「你從來沒看過萊茵河扇形戰區,八月裡請你再來,我們什麼都讓你參觀。」於是,我們擬定了一個計劃。八月十五日斯皮爾斯將軍和我受到了他的密友喬治將軍的歡迎。喬治將軍是法國東北戰線陸軍總司令,也是最高統帥的可能的繼承人。我很高興能會見這位和藹可親而又極其能幹的軍官。我們在十天裡一直在一起,互相研討軍事問題。我和甘默林隨時有接觸,這時他也正在考察這一部分前線的另外幾個地方。
(3)在西線,重要的是必須使開始敵對行動的責任明明白白地由英法方面來負。開始時,對於對方的不重要的越境侵犯行為,只應採取純粹局部行動來予以還擊。
後來,在一九四二年八月間,有一天早上,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宮把蘇聯那時的一些情況告訴我。斯大林說:「我們當時的印象是:如果波蘭受侵略,英國和法國政府並沒有下決心打仗,他們只希望英法和俄國在外交上聯合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希特勒。我們肯定這是阻止不了的。」當時斯大林曾問:「法國在動員時可以派出多少師兵力去對抗德國?」回答是:「大約一百個師。」於是他問:「英國可以派多少?」回答是:「兩個師,以後可以再派兩個師。」斯大林重複著說:「啊,兩個師,以後可以再派兩個師。」他問:「你們知道不知道,如果我們對德和圖書作戰,我們在俄國前線要派出多少個師?」這時停頓了片刻。「三百個師以上。」他沒有告訴我這是他和誰的談話,是在什麼時候談的。我們必須承認這些話都說得很有道理。但這對我們外交部的斯特朗先生卻頗為不利。
五、關於在軍事行動發生後意大利的實際態度,我的見解有如下述:
二、日本內閣還是遲遲不採取明確的立場。日本雖然準備參加一個反俄聯盟,德國(據我看來,意大利也一樣)根據目前的情況認為這只屬次要的考慮。日本不願針對英國而承擔任何明確的義務……而這在德國方面,我認為也在意大利方面,卻是一個決定性的問題。
法軍前哨中隊蹲伏在叢林中的哨兵坑裡。他們告訴我們,我們可以三三兩兩地走到河邊,但不能成群結隊,以免露出目標。在河那一邊約三百碼之外,可以看到德國人在叢林之間悠閒地用大鎬和鐵銑構築防禦工事。在斯特拉斯堡所有河邊住宅區裡的居民,早就全部撤退了。我在橋上站了一會兒,看見一兩輛汽車開過。在橋的兩端,雙方都詳細驗查護照,盤詰身份。在這裡,德國哨所距離法國哨所約有一百米左右。他們之間沒有往來。然而當時歐洲還是平靜的,德法之間也沒有發生糾紛。萊茵河不斷以每小時六七哩的速度,滔滔滾流,波濤起伏。一兩隻載著孩子們的小遊船在水面上掠過。在這次以後,一直過了五年多,我才再次看到萊茵河。一九四五年三月,我和蒙哥馬利元帥乘小船橫渡萊茵河,但那時是遠在北部靠近韋塞爾的地方。
英國對波蘭提供無條件的保證,不管可能引起衝突的原因如何,英國將在任何情況下都援助波蘭。這種保證,只能被解釋為對那個國家的一種鼓勵,今後他們在這張特許證的掩護下,可以放手對波蘭國內的一百五十萬日耳曼居民施加驚人的恐怖行為。
若干時候以來,德國和俄國都在考慮有無可能使他們雙方的政治關係能夠建立在一個新的基礎之上。最近根據下述種種理由,更有在這方面獲得具體結果的需要。
但這一防線的兩翼,是以兩個中立的小國為依託的。比利時的態度,一般認為非常令人不滿意。現在法國和比利時之間,沒有任何軍事的關係。
第二天,齊亞諾去見希特勒。我們現在得到了德國方面對這一次會見的記錄。希特勒明白表示,他要和波蘭徹底解決。他說他不惜被迫和英法一戰,他要意大利參加進來。他說:「如果英國在國內要保持必要的兵力,則派赴法國的兵力最多只能有兩個步兵師和一個裝甲師。此外,還可以提供幾個轟炸機中隊,但決不能派出戰鬥機。因為德國的空軍將立即襲擊英國,英國需要戰鬥機來防衛本土。」關於法國,他說在消滅波蘭之後——這不需要多少時間——德國就可以在西牆集中幾百個師的兵力,這時法國就必須把它在殖民地和意大利邊境及其他地方所有的兵力集中於馬奇諾防線來進行殊死戰鬥。齊亞諾在答覆中,對他所聽到的這番話的嚴重性表示詫異。他抱怨說,德國方面以前從未有過任何表示,讓他們知道波蘭爭端已到了如此嚴重和迫切的地步。相反,里賓特洛甫說過,但澤問題可以留待將來解決。意大利的領袖雖然深信和西方各國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但他認為應該有兩三年的時間來制定此事的計劃。
席間他把法德軍隊的數字全部都提出來,並按質量把這些師分為幾等加以比較。這使我有極其深刻的印象。我第一次忍不住說:「那你們佔優勢啊!」他回答道:「德國軍隊很強,我們決不能先發制人。如果他們發動進攻,我們兩個國家將聯合起來履行自己的責任。」
墨索里尼在七月七日向英國大使說:「告訴張伯倫,如果英國準備為保衛波蘭而戰,意大利一定和我們的盟國德國並肩作戰。」但在幕後,他的態度恰巧相反。他在這個時候所企求的目的,無非是鞏固他在地中海和北非的利益,摘取他在西班牙進行干涉的果實,消化他在阿爾巴尼亞所奪取的東西。
四、關於波蘭,我完全理解德國的立場,我們深知這種緊張局勢是不能永遠繼續下去的。
德蘇條約的消息一公佈,英國政府就立即採取預防措施。
在我這次訪問所看到的事情,我認為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大多數負有重大責任的我的法國東道主,都一致認為必須採取守勢,並不容反駁地向我灌輸。同這些非常有能力的法國軍官們談話時,不禁使人有這樣一種感覺:他們認為德國比他們強,而法國又已不復有發動大規模的攻勢的生氣勃勃的魄力了。法國將為其自身生存而戰——只此而已!對面就是堅強的齊格菲防線,配備著增強了火力的新式武器。我想起上次大戰時在松姆和帕森達勒的攻勢還有餘悸呢。現在德國當然比慕尼黑事件時要強大得多。我們也不知道德國最高統帥部當時所感到的深切焦慮。我們在物質方面和心理方面都已落到如此地步,以致沒有一個負起責任的人(到這時為止,我還是在野的人,無責可負)敢於根據符合實際的推測來採取行動。這個推測就是,德國在從北海到瑞士的漫長防線上,只有配備不全、訓練不夠的四十二個師。而在慕尼黑時期,德國在這條防線上則只有十三個師罷了。
對但澤的威脅——甘默林將軍邀我參觀萊茵河戰線——和喬治將軍同行——一些印象——法國採取守勢——原子能研究的情況——我關於防空工作的信——為了同蘇聯達成協議所作的新努力——波蘭的阻撓——莫斯科軍事談判——一九四二年斯大林對我的說明——欺詐行為的記錄——里賓特洛甫應邀前往莫斯科——蘇德互不侵犯條約——轟動世界的消息——希特勒的軍令——「誠實是最好的政策」——英國的預防措施——首相給希特勒的信——傲慢的和_圖_書答覆——希特勒推遲進攻日期——希特勒給墨索里尼的信——意大利領袖的答覆——最後的幾天。
夏季一天天過去,全歐洲都不停地進行備戰,外交家的態度、政治家的演說、人類的意願越來越不被重視。德國的軍事調動,似乎預示著它要用武力的方法來解決它同波蘭在但澤問題上的糾紛,以此作為進犯波蘭的第一步。六月十日,張伯倫先生在議會表示他對時局感到焦慮,並且一再表明,如果波蘭獨立受到威脅,英國一定給予援助。基本上在國王影響下的比利時政府,以超然的精神,在六月二十三日宣佈他們反對同英法舉行參謀會議,並表示比利時決意保持嚴格的中立。
意大利領袖關於德國的最後行動的消息,似乎不是由德國方面而是由英國方面得來的。齊亞諾在他八月二十七日的日記中寫道:「英國把德國向倫敦提出的建議全文通知我們,我們在事前一點也不知道。」墨索里尼現在唯一的需要是希特勒默許意大利保守中立。關於這一點,希特勒答應了他。
有人說,如果英皇陛下政府在一九一四年時把它的立場更清楚地加以說明,也許可以避免那一場大災禍。不管這種說法是否站得住腳,這一次英皇陛下政府決意不再讓人有這種悲劇性的誤解。如有必要,他們決心並準備立即運用他們的全部力量;而敵對行動一旦開始,其結果是無法預料的。如果認為戰爭一旦開始也會很快結束,這種想法,即使在戰爭各條戰線上某一方面能取得一些勝利,也是極端危險的幻想。
英國向波蘭正式提出保證的那一天,元首打電話給我,說他已停止原訂計劃對波蘭的進攻。我於是問他,這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停止。他說:「不,我要看一看我們能不能排除英國的干預。」實際上希特勒將進攻日期從八月二十五日推遲到九月一日,而且像張伯倫所希望的那樣,同波蘭進行了直接談判。但是他的目的並不是想同波蘭達成協議,而是想給英皇陛下政府種種機會,使之可以逃避保證。至於英國政府的思想,像議會和全國一樣,根本不是這樣。英國島民的性格有點古怪,他們討厭軍事訓練,近千年以來從來沒有敵人入侵,但在危險日益臨近和日益擴大時,他們反而越來越鎮定,在危險到了迫在眉睫時,他們反而更為兇猛,在危險發展到了性命攸關的關頭,他們反而無所畏懼。這些習性,曾使他們能夠在多次危難中轉危為安。
有人覺得這種新發現可以使納粹有了某種足以毀滅其敵人的兇惡的、秘密的新爆炸物而大為恐懼。從上述所有的理由來看,這顯然是毫無根據的。今後一定還會有各種不祥的流言蜚語、嚇唬人的傳聞。我希望沒有人會聽信這一套。
如果德國進攻波蘭,而後者的盟國又向德國發動反攻時,我必須鄭重提出,以目前意大利軍事準備的情況來看,我不能在軍事上採取主動的行動,這一點我已屢次並且及時地向你,元首和里賓特洛甫先生提過的。
德國在攻擊波蘭之前,不必進行軍隊動員。他們按戰時編製的現有的軍隊,已足夠供東線作戰之用了。即使在開始猛攻波蘭的同時才開始動員,仍可有充分的時間來增援齊格菲防線。所以,如果認為德國的動員才是警告的信號,這在戰爭爆發之前是不會出現的。另一方面,法國在現在處在這種極端緊張的時期,似乎有採取非常措施的必要。
到目前為止,一般認為,希特勒似應等到阿爾卑斯山地區降雪,使墨索里尼可以利用冬季的掩護時才會有所行動。在九月初的兩星期中,甚至早些時候,這些條件就會具備。十月底或十一月初的泥濘時期,會使德國發動攻勢有所妨礙,但在這時期來臨之前,希特勒仍然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對波蘭加以沉重的打擊。所以九月的上半月,看來是最危急的時期。現在德國準備在紐倫堡實行的示威行動——宣傳之類——似乎和上述的結論相吻合。
八月三十一日,希特勒發出了「第一號作戰指令」。
希特勒在其答覆中,在詳述德國準備用「無可比擬的寬容大度」來解決但澤和走廓問題以後,跟著說了下面一段無恥謊話:
進攻日期——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進攻時間——四時四十五分〔用紅鉛筆注上〕。
在我能詳細參觀的防線的另一端,法國已竭盡全力進行準備,防範經由瑞士而來的侵襲。如果德國採取這種軍事行動,它將沿阿勒河前進,並以一部分兵力開入或開向貝爾福山峽,以保護進攻主力的右翼。我個人認為,在戰爭開始時,德國對法國前線或對在其兩翼的兩個小國,絕不至於有任何重大的企圖。
發出各項命令要海岸的重要地點的防衛部隊以及防空部隊集合待命,保衛易受攻擊的各個據點。政府發電報給各自治領和殖民地,警告他們可能在短期間內要進入警戒階段。掌璽大臣奉命把地方機構一律改為戰時編製。八月二十三日,海軍部得到內閣授權,徵用商船二十五艘,把它們改成武裝商船巡洋艦,另外徵用拖網漁船三十五艘,裝配潛艇探測器。為海外駐軍徵召了六千人的預備役。各雷達站的防空部署和防空部隊的全面部署,已獲批准。空軍預備役二萬四千人和所有的空軍輔助部隊,包括各氣球中隊在內,都應|召服役。所有的服軍役人員一律不准請假。海軍部也向商船航運發出警告,此外還採取了其他許多步驟。
首相決定把和_圖_書英國這些準備措施告訴希特勒。這一封信並沒有記載在法伊林先生寫的傳記內,但在別的地方發表過。為了對張伯倫先生公正起見,這當然應該讓大家知道:
閣下也許已經知道英國政府所採取的某些措施,這些行動在今晚的報紙上和無線電廣播中已加以發表了。
這個時候,希特勒寫了一封信給墨索里尼。這封信最近在意大利發表了:
我的預測竟然如此正確,真是一件怪事。在原子能方面,摸到門路的倒不是德國人。他們實際上走錯了路,正當羅斯福總統和我決定並獲致值得紀念的協議來從事大規模製造原子彈的時候,德國人卻放棄了原子彈的研究而從事火箭或無人駕駛飛機的研究。關於我們這個協議,我們在後面適當的地方還要談到。
(1)現在東部邊界的形勢已達到使德國無法容忍的地步,要用和平方式從政治上加以解決的可能性已不存在了。我決心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英國政府認為,這些步驟是必要的,因為據報告,德國方面已進行軍事調動。同時,德蘇條約公佈後,柏林某些人士顯然認為英國將不會為了波蘭而進行干預,認為這種萬一的可能性已不必加以考慮。這實在是最大的錯誤。不論德蘇協定的性質如何,都絕不能改變英國對波蘭的條約義務。這是英國政府一再公開明白說明的,也是他們決心要履行的。
英國對空襲的主要防禦,是對來襲者抽取過境稅。如果在每一次空襲中,能擊落五分之一的敵機,那就可以使空襲停止。……我們可以設想,開始的攻擊必然是大規模的,在好幾個小時之內接連不斷地分批渡海進行空襲。但頭次空襲的結果,並不能決定空戰的勝負。空襲英國並不是一樁兒戲。
八月二十五日,英國政府公佈同波蘭訂立的正式條約,確認以前所提供的保證。當時採取這個步驟是希望可以為德波直接談判提供最好的機會,因為這個條約表明,如果直接談判解決失敗,英國就會站在波蘭的一邊。戰後戈林在紐倫堡審訊中說:
當時在英國的有組織的德國納粹黨員,已知的有二萬人。
它也許像我們現在所有的各種爆炸物一樣有效力,但不至於會產生更危險得多的效果;第三,這些試驗不可能以小規模進行。如果他們已成功地進行了大規模試驗(即取得了真正足以威脅我們的結果,而不是虛張聲勢的恫嚇),那麼要保持秘密就不大可能了;第四,在從前屬於捷克斯洛伐克現歸柏林控制的領土內,只有少量的鈾。
締約國雙方約定相互之間不進行單獨的或和其他國家聯合的任何暴力行動、任何侵略行為和任何攻擊。
希特勒方面所採取的方法則是「各個擊破」。這一類的協定竟然能夠成立,這一事實標誌著幾年以來英法兩國的外交政策和外交手段的絕頂失敗。
如果希特勒以前沒有料到的話,那麼從這時起他就知道戰爭爆發時不能指望意大利進行武裝干預。墨索里尼想在最後一分鐘重演慕尼黑時的角色的任何企圖,已被置之不理了。
在這次會談之後,齊亞諾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意大利,向他的主人匯報。他發現墨索里尼這時已更加相信民主國家會不惜一戰,因而更加希望自己置身於這場鬥爭之外。
我從萊茵河回來後,在巴爾桑夫人那裡過了幾天晴朗的日子。和我在一起的是一群笑容可掬但心裡卻焦慮不安的人。
一、就與俄國達成協議一事而論,我完全贊同。
在夏季,波蘭所受到的壓力日益猛烈,這時墨索里尼又想再作慕尼黑事件時代那樣的和事佬了。他建議召開一個世界和平會議,但這個念頭被希特勒敷衍了事地打消了。八月十一日,齊亞諾在薩爾茨堡和里賓特洛甫會晤。齊亞諾的日記寫道:
二、我覺得應避免同日本發生破裂或對它冷淡,以免它同民主國家集團日趨接近。……
一、世界政治的總形勢。
我提交防空研究委員會的最後一個意見書中,也說:
一九三九年八月五日
三、從今春以來,德國和波蘭間的關係,不能令人滿意,在最近幾星期內已變得難以容忍了,這不是由於德國的過錯,主要的原因是由於英國的行為……這些理由促使我迫切需要在德俄談判中得出結果。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把這個問題的詳細情形告訴你。但最近幾星期,克里姆林宮顯然改變對德關係的意向——這種意向從李維諾夫去職的時候起就有了——越來越明顯了,使我現在能在局勢得到初步澄清以後,派我的外交部長到莫斯科,擬訂世界上現有的性質最廣泛的互不侵犯條約,其全文不久即將公佈。這個條約是無條件的,此外還規定凡有關德俄利益的一切問題,均應互相磋商。我也可以告訴你,領袖,有了這些規定,俄國的善意態度已有確實的保證。尤其重要的是,現在如果發生衝突,就不再會有由羅馬尼亞方面來的任何攻擊的可能了。
在現在這個時候,我承認我確實想不出什麼方法來避免這一場使歐洲捲入戰禍的災難。鑒於統治者的行動對人類可能引起嚴重後果,我希望閣下對我在上面所提出的種種,會加以最慎重的考慮。
墨索里尼收到這封信後,立即回答說:
為了便於討價還價,斯大林和莫洛托夫認為必須把真正的意圖掩藏起來,直到最後的時刻才攤牌。莫洛托夫及其下屬在和英、德雙方接觸時,顯出他們兩面應付的驚人本領。直到八月四日,德國大使舒倫堡從莫斯科發出的電報還只能這樣說:「從莫洛托夫的整個態度看來,顯然,蘇聯政府實際上更傾向於改善德蘇關係,但他們以前對德國的不信任還是根深蒂固的。我的總印象是:如果英國和法國能滿足他們的要求,蘇聯政府現在是決心要和他們訂約的。當然,談判也許還要拖很久,尤其是因為他們非常的不信任英國。……在我們方面,如果要使蘇聯政府轉換方向,就必須作相當的努力。」其實他不必擔憂,大局已定了。hetubook.com.com
按照他們在別的友好國家中所採取的行動來看,在戰爭爆發之前,他們總是首先進行破壞和暗殺。我在當時並沒有官方的保護,我也無意提出這樣的請求,但我覺得我相當受人注目,必須防備萬一。我有許多情報使我深信希特勒認為我是一個敵人。以前當過倫敦警察廳偵探的湯普森巡官現在已經退休。我請他帶著手槍來我這裡住。我也找出了我自己的武器,倒還是好好的。於是,一個人睡覺,另一個人就警戒。這樣就不會有人可以乘虛而入。在這時候,我知道如果戰爭一旦發生——誰還會懷疑這個呢?……一個重大的擔子,必然會落到我的身上來的。
英國決定派一位特使去莫斯科。艾登先生在早幾年前和斯大林有過成功的接觸,自請前往,但這個慷慨的建議沒有為首相所接受。六月十二日,他派斯特朗先生擔任這項極其重要的任務。斯特朗先生固然是一位能幹的官員,但在外交部以外並沒有特殊的地位。這是另一個錯誤,派遣這樣一位次要的人物,實在是對別人侮辱不敬。他是否能通過蘇聯機構的外圍也很成問題。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已太遲了。自從一九三八年八月麥斯基被派到恰特韋爾來看我到現在,其間已發生了很多事情。慕尼黑事件已經發生了。希特勒的軍隊的發展又已多了一年的時間。他的兵工廠得到了斯科達工廠的補充,都在日夜開工。蘇聯政府十分關心捷克斯洛伐克,但捷克斯洛伐克已經完了。貝奈斯已流亡在外。一個德國的總督在布拉格統治著。
事態的發展趨勢使英法兩國的軍隊以及兩國內部日益靠緊。
根據種種跡象,在國際局勢非常緊張的時候,有人會故意散播謠言,說什麼用這種方法可以製造出可怕的新的秘密爆炸武器,一下子把整個倫敦夷平。第五縱隊當然也將設法用這種威脅的話來誘使我們接受另一次的屈服,因此,我們必須把真實情況說清楚。
我們必須在一開始就決定同西方國家開戰……與波蘭的衝突是遲早要來的,我在春季即已有這樣的決定,但我認為我應先打西方,而後再轉向打東方……我們不用怕封鎖。東方會給我們糧食、家畜、煤……我只怕在最後關頭有某個下流痞會建議調解……政治上的目的已進了一步。摧毀英國霸權的工作已經開始了。在我把政治佈置完成之後,軍人就要開始這同一個任務了。
談判始終圍繞著一個問題,即波蘭和波羅的海各國不願意讓蘇聯把他們從德國手中拯救出來;在這一點上,談判始終沒有進展。六月十三日《真理報》的社論中表明,芬蘭、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的有效中立,對蘇聯的安全極關重要。社論還說,這類國家的安全對英國和法國都是極端重要的。這是「連邱吉爾先生這樣一個政治家」也承認的。這個問題,在六月十五日在莫斯科提出討論。第二天,俄國報紙宣稱「蘇聯外交部方面認為初次會談的結果並不完全順利」。在整個七月分,談判斷斷續續地進行。最後,蘇聯政府建議同法英兩國代表從軍事角度上繼續談判。英國政府於是派了德拉克斯海軍上將率領代表團於八月十日前往莫斯科。這些軍官並沒有得到進行談判的書面授權。法國代表由杜芒克將軍率領。在俄國方面,則由伏羅希洛夫元帥出席主持。我們現在知道,當時蘇聯政府同時也同意德國派遣一個談判代表到莫斯科。英法蘇三國的軍事會談不久因波蘭和羅馬尼亞拒絕俄軍過境而終歸失敗。波蘭人的態度是,「德國人來了,我們有喪失自由的危險,而俄國人來了,我們有喪失靈魂的危險。」
在蘇聯方面,我們必須說明的是,他們最大的需要是使德國軍隊部署的陣地越往西越好。這可以使俄國有時間從其廣大帝國的各部分把軍隊集中起來。他們永遠不會忘記俄國軍隊在一九一四年的不幸狀況。當時他們在僅僅部分動員的情況下就向德軍進攻。現在他們的邊界,較上次大戰時要偏東得多。因此,他們必須在受到攻擊之前,不管用什麼手段,武力也好,欺騙也好,都得首先佔領波羅的海各國和波蘭的一大部分。他們的政策固然是冷酷無情的,但在當時卻是極其具有現實意義的。
希特勒從秘密談判中知道同俄國談判的條約一定會在八月二十二日簽字,所以,甚至在里賓特洛甫從莫斯科回來或在公開宣佈這個條約之前,他就給他的總司令寫了下面的一封信:
在這最後的幾個星期中,我最擔心的是英國政府也許會不顧我們的保證,在德國攻擊波蘭時畏縮不前,不敢對德開戰。這時的張伯倫先生無疑已毅然改變了方針,雖然這對他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我當時對他的認識,並沒有像一年以後那樣深刻。我怕希特勒也許會再來一次虛張聲勢的恫嚇,說什麼他有什麼新的行動或什麼秘密武器之類,把我們這個已負擔過重的內閣嚇倒,或者弄得茫然不知所措。林德曼教授以前曾不時和我談起原子能的事。我於是請他告訴我這一方面的現狀如何。我和他談話之後,寫了下面的信給金斯利.伍德。以前已提到,我和伍德有相當密切的關係。
我們住在納瓦爾的亨利王在伊夫里戰役前住過一夜的那個古堡裡。華萊士夫人和她的幾個兒子也和我們一起住在那裡。她的丈夫是內閣部長。她正在等他到這裡來。不久她接到他的來電,說他不能來了,至於何以不能來,以後再告訴她云云。
領袖:
我回國後,我把我收集的札記送給陸軍大臣,也許還送給同我有往來的其他大臣。我寫道:
一九三九年八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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