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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諸子百家爭鳴

作者:易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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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實話孔子 三 君子固窮

第一章 實話孔子

三 君子固窮

孔子欣賞的人,還有他的學生南容,也就是南宮适(适音括,也寫作括)。南宮适是魯國人,生卒不詳。他的情況,是「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論語.公冶長》)。也就是說,國家政治清明,他保官;國家政治黑暗,他保命(李零《喪家狗》)。這樣的人,孔子也喜歡,還把自己哥哥孟皮的女兒嫁給了他。
其實孔子也是有怨氣的,而且還被別人看出。那是孔子在衛國時的事情。據《論語.憲問》,有一天孔子在室內擊磬,門外有個挑草筐的漢子聽見了。漢子說,擊磬的這個人有心事呀(有心哉,擊磬乎)!聽了一會又說,你這樣乒乒乓乓地敲,也太俗氣了吧(鄙哉,硜硜乎)!你那點心思,不就是抱怨人家不瞭解你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水深,就穿著衣服過河;水淺,就撩起衣服過河嘛(深則厲,淺則揭)!這話甚麼意思?李零先生的解釋是:世事的深淺,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非得死乞白賴要別人理解你?孔子聽了,只好說,他說得如此果決,我就無話可說了。是啊,說甚麼呢?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啊!
孔子這話,不少人聽了很受用,還不時拿來說事,甚至用來主張「吃大鍋飯」,平均分配。其實孔子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他的「均」,不是均勻,而是均衡。所謂「均衡」,就是按照不同的身分、地位、級別、名分來分配,即康有為《論語注》所謂「各得其分」。具體地說,就是級別最高的分配最多,級別最低的分配最少,既不能僭越,也不能弄得底層一點沒有。儒家是主張等級制的,所以才先要「正名」,以便「按名分配」。至於「大家一樣」的「平均主義」,對不起,那是墨家的主張,不是儒家的。
看來,至少從子路開始,說直話的就不討人喜歡。於是六十四歲的先生,就開始教訓他五十五歲的學生。孔子告訴子路,正名是極其重要的。孔子說,名分不正,言語就不能順暢(名不正,則言不順);言語不順暢,事情就不能成功(言不順,則事不成);事情不成功,禮樂就不能復興(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復興,刑罰就不能得當(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得當,老百姓就會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刑罰不中,則民無所錯〔措〕手足)。孔子的意思也很清楚:正名,難道是小事?
忠實而莽撞的子路倒是留在了衛國(也可能在魯、衛兩國之間往返),而且在衛出公十三年(公元前四八〇年),體面地犧牲在衛國的動亂中。據《左傳.哀公十五年》,當時子路被人用戈擊斷了冠纓。冠纓斷了,冠就戴不住。子路說,君子即便死,也不能免冠(君子死,冠不免),便一面用雙手繫著冠纓,一面被人砍成了肉泥。據《禮記.檀弓上》,孔子聽到這個消息後,痛不欲生,立即吩咐廚房倒掉所有已經做好的肉醬。
孔子聽說後,就批評冉有了。孔子說:阿求,這難道不該歸罪於你嗎(無乃爾是過與)?https://www•hetubook•com•com顓臾,那是我們魯國存亡與共的藩屬呀,為甚麼要去攻打(何以伐為)?冉有說,這是老闆的意思(夫子欲之),我們兩個都不同意(吾二臣皆不欲也)。孔子一聽,就知道冉有是忽悠,便反唇相譏說,老闆要犯大錯誤了,你們都不管,要你們這些助理幹甚麼?冉有只好又說:顓臾的勢力不小了,離老闆的封邑又近(固而近於費)。現在不拿下,只怕對子孫後代不利(今不取,後世必為子孫憂)。孔子說,阿求!君子最痛恨的,就是裝腔作勢不說實話。明明是自己有想法,還要找託詞。你們說憂患,那我就告訴你們是甚麼憂患!依我看,你們老闆的憂患,恐怕「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蕭牆,就是宮內的小牆或者屏風。人臣見人君,看見它便肅然起敬,因此叫「蕭牆」(肅牆)。所以,孔子這話的意思就是:季孫氏真正害怕的,並不是顓臾,而是國君。「禍起蕭牆」這個成語,就從這裏來。
其實,孔子還真不是中看不中吃的葫蘆瓜(匏瓜),他老人家也是懂政治的。這可以用《論語.季氏》中的一個故事來證明。前面說過,孔子所在的魯國,政治狀態是不怎麼好的。國君被大夫架空,大夫又被家臣挾持。魯國的大夫中,勢力最大的是季孫氏。陽貨,就是季孫氏的家臣。孔子,也做過季孫氏的家臣。季孫氏的當家人,先後有季武子、季平子、季桓子、季康子。陽貨犯上作亂,就是在季桓子的時代。不過陽貨的圖謀,後來並沒有得逞。所以魯國的政權,還是落在季孫家族手裏。
孔子這話,擊中了季康子的要害,也說明孔子很懂政治。實際上,季康子要攻打顓臾,就是害怕將來魯君收拾他們的時候,顓臾會幫忙,這才要先下手為強。那麼,季康子後來攻打顓臾了沒有呢?不清楚,因為史無記載。但孔子因此而發表的一些政見,卻流傳千古。孔子對冉有和子路講,我孔丘聽說,諸侯也好,大夫也好,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為甚麼呢?因為「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如果能夠做到這三條,則本國人安居樂業,外國人心悅誠服,就不會有憂患。自己的事情搞不掂(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卻去琢磨發動內戰(謀動干戈於邦內),怕是不行吧!
這個問題,我們就不在這裏討論了。現在的問題是:孔子一門心思想做官要從政,而且有準備,有想法,有策略,還懂政治。那麼,他當上官了嗎?
大夫勢力太大,國君當然不願意。所以,季孫氏與國君的矛盾很大,雙方都想設法幹掉對方。於是,到了季康子執政的時候,他就想出了一個削弱國君的辦法——攻打顓臾。顓臾(音專魚),在今山東省平邑東,是一個風姓的古國,很小。按照當時的制度,方圓不到五十里的小國,不能直屬天子,只能依附於大國,叫「附庸」(請參看《孟子.萬章下》)。顓臾就是魯國的https://m.hetubook.com.com附庸。季康子為甚麼要打顓臾呢?待會我們就知道了。
可惜一個人做不做官,並由不得自己。孔子對於陽貨,也只能「惹不起,躲得起」。據《論語.陽貨》,陽貨執政時(估計就是魯定公五年,即公元前五〇五年),很想要孔子出來做官,也很想讓孔子來拜訪自己。孔子不去,陽貨就送給孔子一隻乳豬(應該是蒸熟了的,而且是派人送去的)。按照當時的禮節,孔子應該上門道謝。這下孔子難辦了。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便「時其亡也,而往拜之」。時,通伺待,意思也是伺。也就是說,故意挑了個陽貨不在家的時候去回拜,沒想到在路上撞個正著(遇諸塗),被陽貨數落了一通。陽貨說:你過來,聽我跟你說(來!予與爾言)!國家混亂不堪,卻揣著明白裝糊塗,能夠算作「仁」嗎(懷其寶而迷其邦,可謂仁乎)?孔子不吭氣。陽貨便自己說:不能!又問:明明喜歡做官,卻一再錯過機會,能夠算作「智」嗎(好從事而亟失時,可謂知乎)?孔子又不吭氣。陽貨又自己說:不能!然後陽貨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年齡不饒人呀(日月逝矣,歲不我與)!意思是你看著辦吧!孔子沒辦法,只好假裝答應出來做官(諾,吾將仕矣)。當然,孔子並沒有當真去做,馬上去做。他出仕,是在陽貨離開魯國之後。
子路發脾氣,孔子怎麼說?孔子說,君子當然也會有走投無路的時候(君子固窮),但君子不像小人,一遇到這種情況,就歇斯底里,胡作非為(小人窮斯濫矣)。很顯然,孔子這話是批評子路,也是給自己和學生們打氣。是啊,君子任重道遠,豈能指望一帆風順?因此「君子固窮」。問題是不管遇到甚麼困境,也不能自甘墮落,不能沒了君子風度。這叫甚麼?這叫倒驢不倒架。
孔子有怨氣,也發過牢騷。據《論語.公冶長》,有一天孔子忽然大發感慨:我的主張行不通呀(道不行)!真想坐隻木筏子,到海上去漂泊(乘桴浮於海)。跟著我走的,也就是阿由吧(從我者,其由與)?子路聽說,喜出望外,心想自己真是老師的得意門生。老師漂洋過海,不帶別人,就帶我。沒想到孔子接著又潑了一瓢冷水,說「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這句話也有多種解釋。一種解釋是:子路這人也太勇敢了,這就不可取(楊伯峻的解釋)。另一種解釋是:子路倒是比我還勇敢,可惜找不到做木筏子的材料(李零的解釋)。我比較傾向於李說。前面說過,子路和孔子的關係,有點像李逵和宋江。他口無遮攔,常常挨罵,很像李逵。忠心耿耿,近於盲從,也像李逵。老師說到哪裏去,他連想都不會想,就會跟著走。孔子說「從我者,其由與」,是事出有因的。可惜「乘桴浮於海」,只不過說說而已。子路當了真,孔子哭笑不得,又不能說穿,就只好打圓場,說是「無所取材」(找不到做木筏子的材料)。
其實孔子自己,也不是那種一根筋和*圖*書的書呆子。他不但善於為人處世,應付權貴也有一套。比如孔子四十多歲住在魯國的時候,魯國的政治狀態是不怎麼好的。朝政先是被三家大夫把持,後來又被其中一家大夫的家臣陽貨(也叫陽虎)把持。甚麼叫「家臣」?就是大夫之臣。家臣的任務,是幫助大夫打理采邑(齊家)。大夫的任務,則是幫助國君治理國家(治國)。國,是國君的。家,是大夫的。家臣只是大夫的助理,大夫也只是國君的助理。現在,國政居然被家臣把持,這就是禮壞樂崩,君臣錯位,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順,雙重的胡作非為了。孔子當然不願意合作。
衛國的另外兩位大夫,史魚(史鰌,字子魚)和蘧伯玉(蘧音渠),孔子也很欣賞。史魚是「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蘧伯玉則是「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論語.衛靈公》)。也就是說,無論政治狀態如何,史魚都一如既往地像箭一樣直(如矢)。蘧伯玉呢?則是在清明的時候出來做官,黑暗的時候把本事藏起來(卷而懷之)。這兩種態度,孔子也都贊成。為甚麼贊成史魚呢?因為正直是君子的基本品格。為甚麼贊成蘧伯玉呢?因為孔子的主張,是「邦有道,穀;邦無道,穀,恥也」(《論語.憲問》)。國家政治黑暗,你不把本事藏起來,人家逼你出來做官,可怎麼辦?
正名為甚麼重要?因為這是孔子的施政綱領,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論語.顏淵》)。甚麼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君像君,臣像臣,父像父,子像子,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名分」來做人做事。這就先要「正名」。正了名,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知道應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都守規矩,不胡來,社會就有序,天下就太平。所以孔子對子路說,規定了一種名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能說出來;說出了這個道理,也就一定能夠做到。這就叫「名之必可言」而「言之必可行」(《論語.子路》)。
海外,其實是去不得的;海內,則徒然讓人傷心。這就是孔子的狀況。
這段話很有名,問題也不少。許多學者都認為,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應該是「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貧和寡,錯位了。這個說法有道理。甚麼是「貧」?就是貧困。甚麼是「寡」,就是稀少。貧困是經濟問題,稀少是人口問題。均,是均衡;安,是安定。因此,孔子這話的意思就是:執政者應該憂患的,不是經濟貧困,而是分配不均;不是人口稀少,而是人心不安。人心不安,人再多,又有甚麼用?分配不均,錢再多,又有甚麼用?還是要鬧事,恐怕鬧得還更凶。相反,均衡,就不怕經濟貧困;和睦,就不怕人口稀少;安定,就不怕政權危險。這就叫「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季康子打算攻打顓臾,這是大事。於是,在季康子手下做事的兩個學生,就去報告孔子。這兩個學生,一個是子路,還有一個是冉m•hetubook.com.com有。冉有長於政治,善於理財,當時的職位是「季氏宰」,也就是季康子的大管家。子路,也在季康子那裏做事。不過,冉有和子路雖然是季氏家臣,有事還是要向孔子彙報。於是,冉有牽頭,子路跟著,去見孔子。
所以,孔子很欣賞衛國的大夫甯武子。孔子說,甯武子這人不簡單呀!他是「邦有道,則知(智);邦無道,則愚。其知(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論語.公冶長》)。也就是說,國家政治清明,甯武子就聰明;國家政治黑暗,甯武子就糊塗。他的聰明,我們或許比得上。他的糊塗,我們就比不上了。一個聰明人,怎麼說糊塗就糊塗了呢?很簡單,裝糊塗唄!事實上,「愚不可及」這個成語,就是從這裏來的,只不過意思變了。
現在看來,孔子大約也是會做官的。對於這件事,他是「三有一懂得」,即有準備,有想法,有策略,懂政治。我們讀《論語》,會發現多次有人問政,孔子都有回答。比如《論語.顏淵》,就有子貢問政,子張問政,齊景公問政,季康子問政;《論語.子路》,則有子路問政,仲弓問政,子夏問政,葉公問政。問政的人,有執政者,也有學生,孔子都對答如流,留下了許多治國的名言,比如「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論語.顏淵》),比如「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論語.子路》)等等,都是。可以說,孔子為他的從政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是「時刻準備著」。
孔子對於做官或者從政,有準備,有想法,也有策略。他的觀點,是官要做,命更要保;原則要堅持,身體不能吃虧。怎麼做呢?孔子的辦法,首先是「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論語.泰伯》),其次是「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論語.憲問》)。第一段話當中的「危」,當然是危險的意思。所謂「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就是危險的國家不去,動亂的國家不呆。第二段話當中的「危」,有多種解釋,楊伯峻、李澤厚等先生都譯為「正直」,我同意。孫,讀如遜,意思也是遜。所以,這話的意思就是:國家政治清明,就說話正直,行為也正直(危言危行)。國家政治黑暗,行為還是要正直,說話就得謙虛謹慎(危行言孫)。行為為甚麼要正直呢?因為行為不正直,就不是君子了。說話為甚麼要謹慎呢?因為說話不謹慎,惹毛了那些不講道理的執政者,他們就把你「喀嚓」了。違心的事不能做,惹事的話不能講,這就是孔子的原則。這讓我想到了康德的主張:一個人所說的必須真實,但沒有義務把所有的真實都說出來。兩位聖哲之言,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麼,他該怎麼辦?
孔子也有想法。為了這些想法,子路還頂撞過孔子。這事可能發生在衛出公五年(公元前四八八年),即孔子六十四歲、子路五十五歲那年。這年,衛國的國君衛出公準備聘用孔子。據《論語.子路》,子路聽說後,就去問他老師:衛君正等著先生去實現政www.hetubook.com.com治主張(衛君待子而為政),先生的第一件事準備幹甚麼(子將奚先)?孔子說:那一定是「正名」吧(必也正名乎)!子路馬上就表示不以為然。子路說:先生真有這想法嗎(有是哉)?那也太迂腐了(子之迂也)!幹嘛非得正名(奚其正)?孔子一聽,勃然大怒說:仲由!你也太野蠻、太粗魯、太放肆了(野哉由也)!一個君子,對自己不懂的事情,是應該保持沉默的(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你怎麼信口開河!
陽貨為甚麼一定要孔子出來做官呢?不清楚,大約是要搞「名人效應」。這也是歷代統治者,尤其是那些「僭主」、「權臣」的慣用手段。比如後來的曹操,就網羅了諸如孔融之類的名流,來給自己撐台子、撐門面。陽貨要孔子做官,或許有這意思。
可以說當上了,也可以說沒當上。孔子做過官的國家,一共三個:魯、衛、陳。魯國的官做得最大,一度以大司寇(公安部長)的身分攝行相事,但時間很短。從做中都宰算起,前後只有四年。在衛國做官時間最長,先後兩次,加起來七年(衛靈公三年,衛出公四年)。在陳國就只有三年。做甚麼官,也不清楚。這樣算下來,孔子做官的時間,共十四年,占他成年後生命的四分之一。孔子到過的國家,除了魯、衛、陳,還有周、齊、宋、曹、鄭、蔡、楚。他做過官的國家,約占他所到國家的三分之一。看來,他是做官的時間少,碰釘子的時候多。更何況,即便做了官,他做官的三個目的(實施政治藍圖,實踐學術主張,實現人生價值),也一個都沒達到。更多的時候,是失望地離開。在魯國,在他國,都如此。
那麼,孔子在衛國正名了嗎?如果正了名,他成功了嗎?不知道。我們只知道,孔子在衛國只待了四年,衛出公九年(公元前四八四年)時就離開了。據《左傳.哀公十一年》,當時孔子是一言不合,叫人套上車子就走(退,命駕而行)。走的時候還說:鳥是可以選擇樹的,樹還能選擇鳥嗎(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看來他是碰了釘子。
這樣一路釘子碰下來,結果是子路發脾氣,孔子發牢騷。孔子六十一歲那年(公元前四九一年)曾經到陳國做官,六十三歲那年(公元前四八九年)離開陳國去蔡國,半路上被人圍困,斷了糧,一行數人都餓得爬不起來,當時子路就發脾氣了。據《論語.衛靈公》,子路「慍見」,對孔子說:「君子亦有窮乎?」這裏要說明一下。窮,是沒路走,不是沒錢用。在古代,沒錢用叫「貧」,有錢用叫「富」;沒地位叫「賤」,有地位叫「貴」;沒出路叫「窮」,有出路叫「達」。達,就是通暢;窮,就是困窘。窮與達相對應,貧與富相對應,賤與貴相對應。貴賤、貧富、窮達,是三組概念。慍見,也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把「見」解釋為見面的見,則「慍見」就是氣沖沖地去見孔子。一種是把「見」解釋為表現的現,則「慍見」就是憤怒之情溢於言表。總之,子路怨恨地對孔子說:君子也會走投無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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