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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補習班

作者: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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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叔叔

醜叔叔

爸爸由客廳開始輕聲地走著,唯恐腳步聲驚擾到孩子們。
念荷躺在爸爸的床上,依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想的都是那個醜叔叔的模樣。
這次她可以確定不是念亞,因為她就在自己房間裡接電話,沒看見念亞進來。
這次對方似乎被嚇到了,緊張地不知所措,忙對她好言勸道:「不要叫……我不是壞人……不要叫……」
最後房東先生忍不住,才說出:「他在五年前就死了,是在住家門口的水溝落水溺斃的,當時我們住的就是現在你們所住的那間房子。」
「早就做完了!」在看電視的念亞回答。
谷先生與妻離異已有三年,兩個孩子都跟在他身邊,分別是十歲的大女兒念荷,和九歲的小兒子念亞。
念荷看見爸爸,突然放聲大哭。「爸爸,我不敢一個人睡,我要跟你睡……」
念荷猶不停地喊著:「爸爸,就是他……就是他啦!沒錯!」
剛開始,她吃棋吃得很快,一下子就將對方的將軍吃掉了,眼看自己已經大勝在握,不禁痛快地說:「嗯,沒想到自己一個人下棋也這麼好玩,以後在學校,如果沒有人要陪我,我一樣可以自己跟自己下棋!」
「謝謝、謝謝!」谷先生說:「我租下來了!」
連續兩次棋子都被易位,念荷已經沒什麼心思再繼纘玩下去了,於是將棋子都收回棋盒中,到客廳去陪念亞看電視。
(全書完)
「那……陪姊姊下象棋好不好?」
剛住的第一個月內,好像都還滿平順的,谷先生白天開計程車,每天在孩子放學前就回到家裡來煮飯、燒菜,孩子放學後,他又要忙著趕到直銷公司去兼差,賺外快。
這天,念荷寫完功課,看弟弟念亞正坐在電視機前專注地看著電視,便問:「念亞,你功課做完了嗎?」
她假裝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別人,於是就開始玩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電話分機響了,她去接電話,是爸爸打回來的,問他們功課做完沒?有沒有乖乖待在家裡?交代九點整一定要上床睡……等等。
「救命啊……爸爸……念亞…和_圖_書…」念荷亂叫一通。
念荷搖搖頭說:「他怕我叫出聲來,一直叫我不要哭、不要叫……」
約半個多小時後,谷先生看情況愈鬧愈僵,於是起身準備要帶念荷走,就在要出房東家門時,念荷突然放開爸爸的手,跑到門邊,指著牆上釘的一隻小酒櫃裡擺的一張3X5的小照片大叫一聲:「爸,你看,就是他!就是他!」
約十一點過後,念荷在恍惚中,好像聽見爸爸回來的腳步聲。
隔著棉被,她聽見房門被推開,腳步聲輕緩地一步步向她床前走來,靜待好時機,念荷突然將棉被掀開大聲「哇!」地一聲,心想爸爸一定會被嚇住,可是眼前的人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是念荷被大大地嚇了一跳!
「好,爸爸知道了!」谷先生說:「可能是住在我們家附近的哪個白癡跑進家裡來了,以後爸爸會記得鎖好門,不讓他再跑進來了。」
念荷怒氣沖沖地來到客廳質問他。「是不是你偷偷動了我的棋盤?」
房東先生也說:「我們搬離之後,也有聽鄰居們說過,經常在半夜的時候,看見我們那幢房子亮著燈,由對面客廳的落地窗望進去,我兒子好像在客廳裡來回地走動著……」
已經下到最後關頭了,棋盤上只剩下零星的幾個棋子,下著下著,念荷想上廁所,大概是剛才水喝多了吧!
念亞被電視畫面逗得一直笑個不停,沒聽清楚念荷說的話。
她數了數棋盤上的棋子,算來算去,就是少了一個紅「仕」。
「妳確定當時不是在作夢?」
說完便拿著象棋到房間裡去玩。
谷先生心裡微微一震,難道女兒看到的是……鬼?
爸爸沒辦法,只好答應念荷到他房間一起睡。
「爸爸,那個醜叔叔是誰?」
一位住在三重市的谷德昌先生,談起他所經歷過的真實故事,到現在還直呼不可思議呢!
念荷見此情景,也驚得住了嘴,此時爸爸應聲而至,慌張的推開了門,跑進床前,抱著甫受驚嚇的念荷問道:「念荷,怎麼了?是不是妳作惡夢了?」
「不要!象棋有什麼好玩?真是無聊!」念亞說。
「幹嘛啦?」念亞在客廳不耐煩的應著。
https://m.hetubook.com.com傻瓜,」谷先生說:「有什麼事就要告訴爸爸呀,怕什麼?」
拉了老半天,念亞仍舊動也不動,念荷生氣的放開他的手說:「我們老師說無聊、沒水準的人才會守著電視機不放!」
可是那就怪了,念亞既然沒進來過,那麼棋盤上的子兒,沒人去動它,沒有理由會自動易位呀,就好像剛才有人下過似的。
念荷說著便去拉念亞起身,念亞不願意。「不要嘛,妳別吵我,我要看電視。」
谷先生所租的這幢房子位於華江橋下不遠處,是一位好朋友介紹的,約有三十來坪。
原本谷先生認為家中只有三口人,不需要這麼大的空間,但是房東待人真是直爽乾脆,他對谷先生說:「你是個單親爸爸,平日又要帶孩子又要賺錢,一定很辛苦,這樣吧!我算你便宜,一個月只要八千塊就好了!」
「念亞……念亞……」念荷大喊念亞。

三房兩廳的格局,剛剛好一人一個房間,每個房間的採光都很好,室內通風又明亮,谷先生和兩個孩子以為自己撿到了便宜貨,高興得合不攏嘴呢!
電視節目結束了,念亞關了電視。「我要去睡覺了。」
「看來兒子可能經常回去那個家……」房東太太說:「他生前就很喜歡找女孩子玩伴玩耍,尤其喜歡下棋,可是大家都怕他,都說他醜,不肯跟他玩……」她擦了擦眼淚說:「就是因為大家都不喜歡他,所以鄰居小孩子惡作劇地將他推入水溝,沒有人願意去救他,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了……」
對方見無法讓她停止大叫,只好一轉身,剎那間化為一縷輕煙消失了。
的確,螢幕上是他最愛看的喜劇節目,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棄看節目來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沒問題,一年就一年。」谷先生心裡想:簽愈久我愈划算,即使一次簽個兩、三年都無所謂!
「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要以一個月八千塊的價格租給我?」
就這樣,幾天之後,谷先生帶著兩個孩子就搬進新家來了。
「體諒歸體諒,可是租賃契約還是不和-圖-書可少喲!」房東說。
「騙妳幹嘛?」念亞說:「我又沒離開過我的位子,怎麼會去動妳的棋子呢?」
原來眼前站的不是爸爸,是一個面貌醜陋的怪叔叔!
「房東先生,這位是……」谷先生心知肚明,但他還是要問清楚。
「哪個醜叔叔?」谷先生疑惑地問。
念荷知道自己已經把念亞惹毛了,再怎麼說,念亞也不會肯的,於是賭氣似的說:「哼!有什麼了不起?我自己一樣可以玩!」
「對不起,房東太太,小孩子不懂事請您原諒,我今天也不是來吵架的,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谷先生恭敬地說。
上完廁所回來後,她一看棋盤,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怎麼棋子都易位了呢?
「那就怪了!」念荷想不懂到底那顆「仕」跑到哪去了。
「而且一次要簽一年的約,否則我將房子都整修好給你,萬一你住了一、兩個月就要搬走,那我不就損失大了?」
谷先生原本有一幢自己的房子,因為股票投資一直虧損,最後只好將那幢房子變賣,帶著念荷和念亞到外頭租屋居住。
「哇!」這次念荷是驚駭地大叫。「救命啊——」
房東先生也禁不住淚潸潸了。
「請問他現在在何處?」谷先生問。
「什麼?妳說什麼?」他一面捧腹笑著、一面問。
接連著幾天,谷先生將念荷和念亞都叫來跟他睡,怕萬一房子真有什麼不乾淨的話,念荷和念亞會被傷害。
念荷搖著頭不肯。說:「不要、不要!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
谷先生一聽,八千塊耶!這裡是繁華的鬧市地帶,到台北也近,一般來說,這地段的行情價起碼也要一萬二以上,房東願意這樣體諒他,真是太好了!
念荷也無精打采地起身回房間睡。
房東先生無法,只好承認道:「這位是我兒子。」
「那是當然,一定要簽契約的嘛!」
谷先生也跟著靠近一看!照片是房東太太和房東先生與他們的兒子合照的,再仔細一看,那站在中間癡肥白胖的智障兒,不就是念荷口中描述的醜叔叔嗎?
奇怪的是念亞一直都睡得很安穩,但是念荷幾乎每天https://m.hetubook.com.com半夜都要哭醒一次,問她為什麼哭?她都說是看見那個醜叔叔了!
「誰說的?根本沒這回事!」房東太太態度惡劣的回答他。「小孩子胡說八道,你也相信?」
念荷手托著腮,無聊地嘆著氣。「唉!真沒意思。」
「真的很好玩,不騙你,姊姊教會你你就知道了!」
雖然跑到爸爸的房間睡覺,但腦海裡想的全是那個五官幾乎皺縮在一起,有著兩片幾乎外翻厚唇的醜叔叔!
「我沒有胡說,事情是真的!」一旁的念荷辯解著。
「沒有什麼情況好了解的!你們可以回去了,而且也請你們注意,我們合約期限還沒到,如果你們要在到期以前搬走的話,可是要沒收押金還要賠錢的。」房東太太警告他們。
兩個孩子顧家成習慣,早就練就了一副膽,每天在用完晚飯後,就是寫功課時間,寫完功課之後就是自己的時間了。
念荷這幾天在學校跟同學學會下象棋,只要一到下課時間,她一定捧著象棋去一個個的問:「誰要跟我下棋?」
與爸爸聊完,掛斷電話再回到座位上,天啊!棋盤又被動了手腳!
房東先生和房東太太此時瞠目結舌、四目相視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整個五官幾乎都皺縮在一起,肥嘟嘟的下巴肉垂下來,兩片厚厚的嘴唇外翻,鼻子又短又小,兩隻又細又小的眼睛像細線似的,與肉團團的大臉成了強烈的對比……
每一想此,她的身子就不由得一陣痙攣。
「怎麼了?還玩不夠呀?嘆什麼氣?」
「是嗎?」谷先生懷疑地問。
她又看看所吃下的棋子,翻找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到那個「仕」。
「念亞,你當真沒去動我的棋?」
雖然只能利用下課的十分鐘,但是她玩得非常高興。
「醜叔叔一直要我跟他玩……我不敢……我怕……」念荷一邊哭著,一邊說。
房東太太搶著說:「他是我兒子,現在寄住在收容所裡……」
念荷將剛才的話又重複問了一遍。「是不是你偷偷動了我的棋?」
她走到房間門口的走廊,看見念亞仍舊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她沒有叫他,便逕自去上廁所。
可是他的臉長得實在太恐怖,和*圖*書念荷怎能不怕他!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管它吧!她又繼續玩開了。
「我沒有胡說!我沒有胡說!」念荷吵鬧著。
房東笑笑說:「這是體諒你要帶兩個孩子很辛苦,才這樣租給你的,別人沒有哩!」
「我們這間房子出租了近五年都沒碰過這樣邪門的事,怎麼你們一住進來就發生這樣的事?真是胡說八道!」
「妳別故意激我,我說不陪妳下就是不陪妳下!」念亞說。
「姊,妳終於玩完了。」
「他……他……」房東先生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每夜如此,谷先生實在是不堪其擾,於是他決定去找房東問個清楚。
此時房東也由外面回來,他們夫妻倆就是一口咬定房子沒有問題,令谷先生無可奈何。
當走到念荷的房間門口時,念荷想,一定是爸爸要進來看她睡了沒?有沒有踢被?於是她故意用被子蒙住頭,想嚇嚇爸爸。
谷先生注意到了女兒的反應,他起身看看女兒說:「怎麼?還在想什麼?怎麼不趕快睡呢?明天一早還要上學呢!」
「我真的好怕那個醜叔叔再來我們家!」
附近哪有什麼白癡呀?即使有,他每晚上床前門都鎖得好好的,白癡也不可能會跑進來,谷先生之所以說這些話是為了要安慰女兒,其實他心裡很明白,根本不是什麼白癡,有可能是……這間房子有問題!
「因為我……不敢……」
「他可能是要回家找爸爸、媽媽的,可是我們早搬離開那裡了,自從他出事後,我們兩個老的怕觸景傷情,才決定搬遷,那幢房子就一直空著,直到你找上門來……」
爸爸輕拍她的背說:「小聲一點,別將念亞也吵醒了,作惡夢沒什麼大不了的,爸爸偶爾也會作惡夢啊!」
念亞聽清楚了,擺起臉來說:「妳沒看見我正在看電視,怎麼會去動妳的棋!」
念荷將剛才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下,谷先生愈聽愈驚訝。「剛才怎麼不說呢?」
原來念荷口中的醜叔叔,還有這段令人傷心的往事,谷先生在知道整個故事之後,決定繼續在這間房子住下來,因為他相信念荷口裡的那位醜叔叔,只是要找玩伴罷了,一點都沒有傷害人的意圖。
房東先生一說出來,房東太太就大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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