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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魔笛

作者:童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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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編後記

選編後記

他的問世之作《古峽迷霧》,發表於一九六〇年,是他在瞿塘峽大溪文化遺址寫研究生論文時的副產品。文中的楊傳德教授,以導師馮漢驥先生為藍本。「楊傳德」則是一個中學老同學的名字,事後被這個同學罵了一頓,因為他把「楊傳德」寫成是一個老頭子。
他比我小四歲,身體比我好,怎麼會忽然離開我們而去,真難以想像這是真實的事情。
其實我最早認識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哥思誼。五十年代初,我們同在北大讀書,雖然不在一系,卻交住頗深。我知道恩正,還是從一九六二年起,我們的科幻作品在同一個集子發表,算是同科舉子,只是無緣見面。
(全書完)
我與恩正交往越來越多了,除了科幻小說,還有彼此的專業。後者的接觸更深更多。我們都支持人類起源多搖籃,東南亞和中國西南部也是起源地之一。我們堅決主張中國也有「兩河文明」,長江文明和黃河文明同樣燦爛、同樣古老。我發表了一組呼喚研究「南方絲路」的文章,請他出面申請課題,由他主持研究。我們還一起研究過一些遠古遺址,或在彼此的工作中互相幫助。最值得記憶的是他、我和周國興,對柳州白蓮洞遺址和柳江人化石發現地點的研究。事後我寫了一篇科幻小說《柳江人之謎》,把他和周國興都寫了進去。
再仔細研https://m•hetubook.com.com讀他的作品,始終有一股濃烈的愛國主義精神貫穿其中。這是他的作品的精髓,他的人格的具體表現。如果忽視這個主旋律,就無法解讀他的作品,也不瞭解其為人。
這是他去國時的真實寫照,也多麼相似他突然逝去時的情景。我在文末寫道:「他最後大聲宣稱:『更重要的,我是東方一個偉大民族的傳人,我是中國人,我永遠熱愛親愛的祖國。我,一定要回中國。』
我告訴他,花崗岩大多是肉紅色的,少數是灰白色,沒有黑色花崗岩。要不,就改為玄武岩。可是他寫的是喜馬拉雅山區,那裡多花崗岩,卻罕有玄武岩,看他怎麼處理。
恩正的成名作是《珊瑚島上的死光》。一九七八年在《人民文學》發表後,立即評為該年度的《人民文學》優秀短篇小說獎。緊接著拍攝為電影,評論家饒忠華以為這是中國科幻小說重文學流派的代表作,廣為流傳,名氣很大。
他歸來了。我噙著模糊的淚水,為他在成都近郊選擇了墓穴。當我站在他的追悼會上,注視著他放大的照片,見他容顏依然,心跡依然,也湧起了同樣的心音。不同的只是再也不能盼到他歸來了。「曹仲安」,永遠是無期的等待。
恩正彌留時,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對他的夫人楊亮升囑咐的是:「我要回去……」
最後需要說明的一點是,他的作品寫作在https://m.hetubook.com•com不同的年代,不可避免地留有一些當時的時代痕跡。為此他十分不滿,有一次回國時,曾對我說:「過去的作品統統不要再發表了。唯一的例外,是我最後的封筆之作《在時間的鉛幕後面》。」我不同意他的意見。過去的作品是什麼面貌,還應以其本來面目出現。現在把他的這些作品選編出來,我想他不會堅持反對,也希望得到讀者的理解。
他低頭默想了一下,毅然提筆將「黑」改為「灰」,一字之改,顯示出他的認真求實精神,誰說他寫科幻小說不注意科學性?細察恩正的作品,絕大多數都是歷史考古題材,和他的專業分不開,剩下的多涉及電子科學領域。他坦白對我說,這都是受成都電訊工程學院的弟弟恩川的啟發而寫的。不瞭解的題材,他決不會命筆,這也是他寫作的一個特點吧。
一九九九年春節於成都
恩正已經逝去兩年了,他的故鄉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他的選集,由我代選、代他寫後記,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時不知如何著筆。
啊,這豈不是他逝去時的預先描寫嗎?
這篇作品不僅故事生動,還充滿了神秘的幻想,曾經風靡一時。使人感到意外的是,文中杜撰的「黃金洞」,居然被人們當成是真的。有一次我乘船經過瞿塘峽,親自聽見一位導遊小姐手持話筒,煞有介和_圖_書事向遊客指點,崖上一個無法登臨的洞口便是「黃金洞」。遊客們聽得十分神往,有人還問起了消失的巴族歷史,使那位導遊小姐瞠目結舌。更有甚者,當地政府居然正式邀請中外洞穴專家前往考察,企盼解開故事中遺留的疑謎。中國專家先行探測,發現不久前已有盜洞者來過,大概也是被恩正的小說迷惑了的「不幸者」吧!多虧事情就此打住,沒有再請高鼻子專家來。要不,就開了一場國際玩笑。
童恩正離去,不僅對考古科學還是中國科幻小說都是一個無法彌補的損失。
一九八九年,他悄聲離境遠行後,我十分惦念,寫了一篇科幻小說《霧中山傳奇》,開始幾句是這樣寫的:
他的這種創作觀,加上文筆色彩濃厚的作品,確是當之無愧的中國科幻小說重文學流派的代表人物。可是在此盛名之下,不免又受到一些誤會。或以為他的作品和一般文學小說無異,什麼都是臆想出來的,就太不瞭解他了。
「啊,這不可能!他,曹仲安,蜚聲海內外的中國西南民族原始文化考古專家,素來以頭腦清晰、行為謹慎有方著稱,怎麼會突然拋卻尚未完成的研究課題,對誰也不打一個招呼,在考察途中消失得無蹤無影?」
一九六四年,著名考古學家馮漢驥先生,派他的研究生來,約我一起考案資陽人化石遺址。我展開信一看。來者竟是童恩正,真喜不自勝,立刻爽口答應了。白天一起在室外工作和圖書,晚上就兩人關門,躺在床上談科幻小說。談得興起,計劃合作寫一本書。因為資陽人頭骨化石有一些沖磨報導,不排斥順水轉運的可能,就以此為題編故事。把自己放進去做主人公,各從母姓取一固名字,恩正排行老二,自己命名叫曹仲安,我叫盧孟雄,一個幹考古,一個是地質隊員。這也是年輕氣盛,夫子自道的意思,可惜這本書剛寫了開頭,沒有接著寫完,手稿放在我處,「文革」中都被抄光了。後來恩正赴美留學,有人中傷他「叛國」不歸,我專門選了一個大會,板起面孔痛斥了謠言。又以原來我們討論過的題材,匆匆發表了《雪塵》,大讚曹仲安和他的父親曹啟凡(童凱)都是愛國者,以此來出一口惡氣。
「曹仲安,我期待著你……」
讓我舉一個例子。有一次,他寫完《雪山魔笛》後,也讓我看一下。我立刻對他指出一個問題。文中描述一個神秘廟宇周圍環境,有「黑色的花崗岩壁立千仞」一句。作為環境烘托描寫,黑色巖壁是十分妥貼的,但是科學性則不足。
劉興詩
我曾經多次指揮或參與長江三峽科學考察,無峰不登,無洞不入。我問他:「你的『黃金洞』到底在哪兒,敢指給我看嗎?別在社會上擾亂視聽。」他笑道:「你說是哪個洞,就是哪個洞。」反而嘲笑我太迂腐,不懂什麼叫小說。這就是恩正,你對他還有hetubook.com•com什麼好說的。不過由此也可看出,他的作品魅力確非一般。據我所知,中國科幻小說對社會的影響,還沒有比這篇作品更大的。
恩正主張科學文藝作品的目的,「不是介紹任何具體的科學知識。而與其他文藝作品一樣,是宣揚作者的一種思想,一種哲理,一種實事求是的態度,一種探索真理的精神。概括起來講,是宣傳一種科學的人生觀」。
他曾經著文宣稱:「在寫作的方法上,科幻作品不論是以何種文筆形式出現,都不需拘泥科學事實,它是以邏輯思維為基礎的。」他雖然這樣說,但在創作中還是遵循科學規律、講究科學性的,和一般人臆測大不相同。
「我久久注視著他在報紙上的照片。他,容顏依然,心跡依然。噢,朋友,我瞭解你。雖然此時咫尺天涯,暫時無緣重逢,然而我深深相信,你決不會食言。必定會返回故土,在南方絲路起始的地方,宣讀你的震撼世界的論文。
他並不作數量的追求,卻幾乎無一不是精品。
「他去了,靜悄悄的,沒有留下一句話。忽然從我們身邊消失,像是一下子融化在空氣裡。
我們最後一次共同研究,是一九九六年冬考察成都平原幾座三四千年前的古城遺址。他十分贊同我認為它們均「興於洪水、廢於洪水」的觀點,以為我將第四紀古氣候、古環境科學知識和方法,運用於這裡的古城遺址研究是「一大功勞」。可惜我的論文寫出來,他已無緣閱讀了,實在太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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