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亞姆立札
「——」
「好的！」
「明知故問！」
通訊螢幕上的影像消失後，一轉過頭來，就看到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中尉端著菜盤，站在一旁。菜盤上有包著香腸和蔬菜的小麥蛋白烤肉、強化鈣質的黑麥麵包、拌著酵母乳的水果沙拉、摻有蜂皇漿的鹼性飲料——。
「叛軍從帝國領域逃向伊謝爾倫的方向，到目前為止，我們可說已贏得勝利了，何況現在我軍已無心於戰，而且大家也已筋疲力盡了！」
「中尉——我學過一點點歷史，人類社會的思想潮流可以分成兩種。一說世上有比生命更有價值的東西，一說是生命比任何事都重要。在戰爭開始之前，前者是對的，在戰爭停火之後，後者是正確的。千百年來，都是一直如此重複著——」
「終於勝利了！」
「戰爭是勝利了，你雖然勇敢善戰，但卻讓人失望！」
「不快一點的話，該死的敵人搞不好就溜掉了！」
第十三艦隊的第一次攻擊，對米達麥亞艦隊而言，無異是迎頭痛擊。
「背後有敵方大軍！」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他想道。失去指揮官及大半兵力的第十艦隊，現在也置於楊的指揮之下。總司令部似乎非常讚許他處理戰後殘局的才能，但責任加重卻讓人吃不消。
雖然總司令部遠在後方，全體的指揮有欠圓滑，但同盟軍卻驍勇善戰。尤其第十三艦隊的行動更是俐落無比，其司令官便是楊威利！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就是這個道理啊！
「我們是為你的健康擔心啊！」
在短短的時間內，機雷群的正中央形成了三條直徑二百公里、長三萬公里、呈隧道狀的安全通道。
「十萬艘艦艇的追逐戰，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哩！」
「賞罰分明是軍隊的鐵律，等到還師帝都後，我再追究你的責任，你的艦隊暫歸吉爾菲艾斯提督的旗下，回到你自己的休息室，好好反省！」
「多一點！」
「畢典菲爾特失敗了！王爾古雷太早發射，剛好成了敵人砲擊的靶心！」
弗利茲．由謝夫．畢典菲爾特的艦隊——如果還能稱之為艦隊的話——悄然歸來了，在此次會戰中，沒有人像他一樣失去如此多的部下與艦艇。同軍的羅嚴塔爾和米達麥亞也處於激戰之中，因此，他的損失之大是責無旁貸的。
羅嚴塔爾說道，這次換米達麥亞點頭表示同意。
「援軍？」
過了一會，萊因哈特打破沉默，重行下令：
「他以為我有那種可以變出艦隊來的神燈嗎？」
「可以的話，多加一點白蘭地！」
「不，還是不要！現在，我若是貿然前進而不知節制，人家豈不是會說我想橫奪部下的功勞嗎？」
意氣風發的畢典菲爾特是想藉格鬥戰給戰力頗高的同盟軍第十三艦隊一個致命性的打擊。
總體來說，第十三艦隊並無重大損傷，但第八艦隊則傷亡慘重。它無法應付畢典菲爾特的速度與攻勢，側面的艦列被擊潰，物理上或能源方面的抵抗也都越來越薄弱了。
看到這番演變，萊因哈特不由得大聲嚷道：
「好的！」
此時，帝國軍總旗艦伯倫希爾的艦橋上，勝利的歡呼聲洶湧而來。
帝國軍在同盟軍之前，成功地開發出具有指向性的傑服粒子，而這次戰爭則是第一次將其實際運用於作戰之中。
楊怔了怔，馬上恢復理智，下達命令。這是楊和萊因哈特所共通的優點。
在同盟軍的想法中，即使帝國軍從背後包抄過來，這四千萬核融合機雷也會阻擋其進路，楊雖然無法全然放心，但他也認為敵人即使擁有突破機雷群的手段，也非在短時間內就可辦到，因此，應當還能在敵人尚未到達戰場前，有足夠時間做好充份的應戰準備才是！
金髮的年輕元帥回答的聲音甚是尖銳，通訊兵連忙退縮一旁。
因為火力過度集中於一艘戰艦，以致當其艦體的某處遭到六枚以上的水雷飛彈同時擊中時，防衛系統因承受不了而使艦體被洞穿，隨即發生爆炸。
他依序與羅嚴塔爾、米達麥亞、坎普、梅克林格、瓦列、魯茲等人握手，發表宣布戰功，並予以晉陞。對吉爾菲艾斯，他只是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不只顏色，這個恒星的名字也很不吉利。我真的很不喜歡！」
「很擔心嗎？閣下！」
吉爾菲艾斯目送著漸漸遠離的光點，心想，萊因哈特此刻不知作何感想。亞斯提星域會戰之時，在最後階段也無法克盡全功，使他要大獲全勝的自負心態大受和_圖_書打擊！這次，他還能像上次那樣在事後淡然處之嗎？
「——你認為我可以將全宇宙掌握在手中嗎？」
艦列崩潰了，亂成一團的同盟軍陷入帝國軍的砲火陣勢中，一艘艘艦艇遭到無情的摧毀！
「他一定也對現狀感到不滿啊！為何他不能從一開始就和萊因哈特閣下正面交手？」
「敵人接近！敵人接近！敵人接近！」
畢典菲爾特引以為傲的「黑色槍騎兵」，其黑色也變成屍衣的顏色了。
帝國軍在紅髮的年輕提督號令下，萬軍齊出。浩浩蕩蕩的三萬艘艦隊，有若流星群一般通過三條隧道，從毫無防備的同盟軍背後發動偷襲。
萊因哈特久久動也不動的站立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全身也放鬆了下來。
「你急功好進，卻不知掌握時機，就因為你個人的過錯，幾乎使我軍全體戰線毀於一旦，如不是吉爾菲艾斯提督及時抵達，也許我軍早已敗北了！而且，還平白無故地犧牲了皇帝陛下的士兵，我所說的話，你有異議嗎？」
這時通訊兵轉頭向萊因哈特報告道：
這是切斷通信前比克古所說的話。他本來在講部隊配置的調整方法，講到一半，突然話題一轉，變成了批評總司令部。
羅嚴塔爾、米達麥亞、坎普、畢典菲爾特等帝國軍的勇將，將戰艦的艦首並排在一起，以密集隊形向前挺進。其實吉爾菲艾斯正率領著龐大的艦隊，迂迴繞到同盟軍的背後發動攻擊，為了掩飾前後挾擊的意圖，他們必須以猛烈的攻擊讓同盟軍無從分心。
楊默默地看著己方全軍崩潰的情景，他現在終於想通，人類是不可能預測到所有的事情的。
有三台圓筒狀的放射裝置，由工作艦導引向機雷群。
「顏色似乎不怎麼不吉利呀！」
萊因哈特不解地直盯著紅髮的好友，吉爾菲艾斯則沉穩地迎視他的目光。
「——羅嚴克拉姆伯爵會不會成為魯道夫第二呢——」
「中尉，妳聽到了吧！如果打完這場仗之後我還能活著，以後我會注意營養的。」
菲列特利加忍不住喚道：
「不！不可以！」
奧貝斯坦也失去了冷靜，他那原就青白的臉色，倣若彗星餘光掠過——
恒星亞姆立札不斷地發出無聲的咆哮。在核融合的超高熱度中，無數的原子互相衝撞、分裂、再生，永無止境地重複著，膨大的能源向虛空中散發出去。各種不同的元素發出不同色彩的火焰，以一萬公里為單位跳躍著，或紅、或黃、或紫，把人的視界染成千變萬化的色彩空間。
他在內心暗暗想道。
他使用局部集中火力的手法，分斷帝國軍的兵力，混亂其指揮系統，並一一予以攻擊。
到處呈現出滅亡與破碎的悲壯美，但楊已無心陶醉於那種氣氛當中了。他一面掩護著逃亡的同盟艦隊，一面還得確保自己的退路，並等待撤退的機會。
「比預定時間遲了一些，有點著急！」
「我倒還沒有這種感覺。」
但是，在這場瘋狂的戰鬥之中，使得勝利在望的帝國軍也付出相當的流血代價的原因是，楊威利所組織的有秩序抵抗發揮奇效，他為使友軍能逃出敵軍重重的包圍，自己仍留在戰場上。
「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做？畢典菲爾特沒有善盡自己的職責、就沒有辯解的餘地！他受罰是罪有應得！」
看見急速行動中的吉爾菲艾斯艦隊，在其行進方向上亡命奔逃的同盟軍掀起了瘋狂的舉動，也不顧有大質量的艦隊在航路的近處，仍然進行了亞空間跳躍。
戰勝的喜悅被凝結的沉默所取代，臉色慘白的畢典菲爾特心知肚明地走到上司面前，低低的垂著頭。
勝敗分曉了。
「如何？在叛軍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了不起的傢伙！」
「閣下——」
「我錯了！畢典菲爾特的罪，我不追究了！」
吉爾菲艾斯斷然拒絕，萊因哈特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羅嚴塔爾有著暗褐色的頭髮，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初次見到他的人一定會被他左右不同顏色的兩隻眼眸所震懾。
他的副官眨了眨動人的淡茶色眼眸，拒絕了他的要求。楊不服氣地看著她。
但是，帝國軍的手段卻超出楊的意料之外。
楊下令停止追擊，他認為只要給對方一定的破壞後，就應感到滿足了，而避免深入去追擊敵人。他不禁想道，羅嚴克拉姆伯爵的麾下竟如此人才濟濟，如果我方的伍蘭夫或波羅汀還在的話，或許還能與帝國軍有同等的作戰條件，但是——。
畢典菲爾特說「終於勝利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同盟軍第八艦隊和圖書已告瓦解，被挾擊的疑慮也煙消雲散了。
「從現在開始，切斷和畢典菲爾特的連繫，以免敵人從旁探知我軍的窘境！」
奧貝斯坦緊緊盯著把視線再度落在螢幕上的萊因哈特。
「好！點火！」
「請用餐！閣下。」
微微張開雙眼，副官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中尉赫然站立眼前。
菲列特利加無言以對，兀自站立一旁。楊忽然察覺到這一點，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消片刻，畢典菲爾特艦隊只剩下包括旗艦在內的幾艘戰艦，要不是歐根上校等人適時制止了大叫著要反擊的指揮官，他們全部將只有死路一條了！
「亞斯提會戰之時，我可以忍受一次，但是，第二次卻又發生了！為什麼那傢伙總是在我即將大獲全勝時出現，使我功敗垂成？」
楊在傾俄之間，猛然洞察到帝國軍的火力會一時變得衰弱，是因為轉變攻擊方式之故，換作是其他的指揮官，也許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想通畢典菲爾特的意圖。畢典菲爾特太急了，而楊以最大限度去促成他的失敗。
萊因哈特大發雷霆，但轉瞬之間，又強行克制了怒火，身為最高司令官不得不時時保持冷靜。
「好像輸了啊！」
不過，此時幸運之神是站在楊這一邊的。
萊因哈特的軍靴重重地踏下，發出巨響。
「成就楊提督的聲名讓你那麼悔恨難當嗎？」
萊因哈特的命令隨著超光速通訊在虛空中飛過。接獲命令的吉爾菲艾斯，延伸了部署好了的艦列，在畢典菲爾特艦隊的後方再形成一道防禦線。
吉爾菲艾斯下達命令。
將畢典菲爾特大軍引入零距離射程範圍內的同盟軍，無情地進行破壞和殺戮行動。磁力砲所發射的超硬度鋼砲彈穿裂了戰艦的裝甲，核融合榴散彈和光子彈的爆炸，將艦內的戰鬥人員連同王爾古雷變成微粒子塵埃。
這並不是什麼怪事。這些知道逃跑無望的人，寧願選擇未知的恐怖，也不願走向確定的死亡，雖然無法算定行進路線，他們仍然逃進了亞空間。萬一無法逃走的話，就只有投降一途了，這個指示的信號也已設定好了；但有些不聽指示的人，根本就不把它當一回事。逃往亞空間的人們，命運將會如何迎接他們呢？就像誰也無法預知死後的世界一般。
「敵我雙方都打得不錯嘛！」
「怎麼辦？司令官！」
兩軍開始陷入激烈衝突。不勝計數的光束和飛彈交錯飛射，爆炸的光芒劃破了黑暗，炸裂的艦體隨著能源的風暴在空中扭曲飛舞。在戰亂的渦流中，第十三艦隊如初生之犢般勇敢迎擊前方的敵人。
「抱歉，淨說些奇怪的話，請妳不要介意！」
「我們的旗艦也參加追擊嗎？閣下！」
楊的回答似乎漫不經心。
數分鐘之後，Ｄ４宇宙空域的帝國軍，局面急轉直下，已面臨敗北的命運了。
這時，畢典菲爾特的艦隊突然高速挺進，衝向第八和第十三艦隊之間的宙域——名稱簡略為Ｄ４的宇宙空域。他這樣做既非大膽亦非有勇無謀，而是想打亂同盟軍的陣腳，使他們腹背受敵。
楊的回答似乎無關緊要。
會戰已漸漸步入落幕階段了，但是殺戮和破壞仍然激烈地展開著。瘋狂的攻擊和絕望的反擊重複上演著，帝國軍在局部的宇宙空域已陷入劣勢。
參謀長簡單地回答。不知是有意或無意，他語氣充滿諷刺地問道：
回答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萊因哈特吐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畢典菲爾特的號令並不怎麼高雅，但對部下的士氣卻有振奮的作用，「黑色槍騎兵」已完全控制了Ｄ４宙域，同盟軍被切斷了。
菲列特利加正待答腔，耳邊卻響起了警報。
萊因哈特正待起身離去，又停下來對心腹好友說道：
通訊兵們無法確定發光群的數目，尖聲發出絕望的吶喊，此時，吉爾菲艾斯的前鋒部隊已經發動砲擊，把同盟軍的艦列打得斑駁處處。
為了躲避同盟軍的監視，吉爾菲艾斯靠近太陽的表面航行。但強烈的磁力和重力卻高過他們原先的估計，受到磁力和重力的影響，駕駛員不得不以原始的筆算來確定航路。因此，他們的速度落後了，不過，最後還是趕到了目的地的宇宙空域。
Ⅰ
萊因哈特搔搔金色的頭髮，視線快速的移動著，忽而望向螢幕，忽而望向顯示屏，最後又落到參謀長身上。
「我生氣有什麼不對？」
「——不會的！我去沖杯紅茶給你，加一和-圖-書點白蘭地，是嗎？」
他讓裝甲堅厚的巨艦縱向排開，形成一面堅壁抵擋敵人的火力。在艦與艦之間的空隙，較具機動力與火力的砲艦及飛彈艦則無情地發動攻勢。
睥睨著主螢幕和戰術電腦顯示板的奧貝斯坦上校對萊因哈特提出忠告。
此時，率領著全軍三分之一兵力的吉爾菲艾斯，繞過亞姆立札星系的太陽，朝同盟軍的背後包抄而來。
「閣下——」
同盟軍的背後——散佈著一大片廣闊的機雷群。
「總司令部來電！掃蕩殘餘敵軍後返回！」
萊因哈特不經意地看看奧貝斯坦。
「是！萊因哈特閣下！」
「沒關係！我想給你沖杯咖啡，好嗎？」
「呼！要逃還早得很呢！」
「——閣下！」
「閣下！畢典菲爾特提督發出緊急求救訊號要求增派援軍！」
萊因哈特猛然轉過身來，冰藍色的眼眸燃燒著熊熊火焰，在外人面前極力壓抑著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戰死及行蹤不明的士兵，共約二千萬名，電腦所統計出來的數字令生還者不寒而慄。
「不要追，這是個陷阱。」
「擁有母艦機能的所有艦艇，派出王爾古雷戰機！其他各艦將長程砲換成短程砲，儘量貼近敵人，發動攻勢！」
「為什麼不可以？」
儘管如此，他們仍自己選擇了命運，而對那些非出於己願者則可說是飛來橫禍。帝國軍各艦的通訊兵發現前方的敵人消失了，並接著發生劇烈的空震，莫不倒抽一口涼氣，隱約感到危險的訊息。艦隊的前半部捲入無秩序的亂流裡，在一陣混亂之下，數艘艦艇因衝撞而破損了。
「吉爾菲艾斯還沒到嗎？」
萊因哈特聲如洪鐘。敵軍當前也面不改容的諸位猛將，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在通訊螢幕前，比克古中將白色的雙眉蹙擁起來，楊同意地點點頭。
Ⅱ
同盟軍兵力減少了一半，而驍勇善戰的名將——伍蘭夫提督的死，對同盟軍更是沉重的打擊，同時，他們的士氣也無法提高。相比之下，滿懷自信、乘勝追擊而來的帝國大軍，正採用正攻法步步進逼而來，同盟軍如何能夠抵擋得住呢？
「我想問的是你為了什麼而生氣？」
「沒辦法，全艦隊保持著秩序，緩緩後退，同時改變陣型，在敵軍追來時待機反擊！」
他們十分清楚機會已經不再了，再追擊也無濟於事，如果只知一味戀戰，自己和部下都無法存活下來。
「不愧是楊威利！果然來勢洶洶！」
這出人意料之外的速攻，首當其衝的是米達麥亞指揮的帝國軍艦隊，勇敢的他，並不否認這個快攻令他們大感意外，可說是被取得先機了。
幕僚之一的金茲上校大聲說道，吉爾菲艾斯輕輕地苦笑著。
畢典菲爾特艦隊之中開始有了間隙，但是速度仍然沒有放慢。而且反擊得很激烈，使巨艦形成的壁面損傷了一部份，連楊也不禁全身發顫。
要不要救第八艦隊呢？
大約與此同時，楊則如此想到，但他卻不能說出來。
齊格飛．吉爾菲艾斯迎視著好友的目光。
「閣下，新的敵人在兩點鐘方向出現！」
畢典菲爾特記取先前失敗的教訓，戰意高昂，戰力頗強，只是兵力仍顯不足。同時，處理狀況的時間也不夠充裕。
「傳令給畢典菲爾特！總司令部沒有多餘的兵力，若從其他戰線抽調兵力則會使全體戰線崩潰！要他保持現有兵力，死守到底，善盡一個軍人該盡的責任！」
「尤里安也說過，酒喝太多會對身體有害的。」
「傑服粒子到達機雷群的對面！」
畢典菲爾特為了挽回聲名，率領少數的部下。勇敢地與敵軍纏鬥著。但是，他也只能著眼於面前的戰鬥，而無法顧及整個戰局。
右眼黑色，左眼藍色，是一般人稱作「金銀妖瞳」的異相。
米達麥亞口氣率直地稱讚道，羅嚴塔爾頗感贊同。
「好！全體艦隊！最大戰速！」
「只因為一次失敗就漠視所有的功勳，是不能贏得人心的，閣下前有楊威利，後有門閥貴族，腹背受敵，在此前提之下，你不能在部屬之間再樹立敵人了！」
「眾卿幹得很好！」
頭髮半白的參謀長認為，萊因哈特的處置非常冷酷，但很正確。不過，他能否對每一個人都平等的下這樣的命令呢？一位霸者的心中是不可以有聖域存在的——
回答的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魔術師——楊、又再度創造了奇蹟，在部下們的心目中，這位黑髮的年輕提督，幾乎是他們崇拜的光明象徵！
「全體艦隊突擊！以最大戰速前進！」
萊因哈特的聲音鏗鏘有力，頭髮半白的ｈｔtｐs://wｗw•ｈｅｔuboｏk•ｃｏｍ.ｃｏm參謀長則平靜地應道：
然而，楊早已知道他的企圖了。
米達麥亞的旗艦四周被火球團團圍住，左舷也被破壞了。
確保了退路之後，楊所率領的同盟軍第十三艦隊陸陸續續逃離戰場，井然有序的光點群流向遠方，在近處的畢典菲爾特一臉木然，在遠處的萊因哈特怒不可遏，失望和憤怒激盪著全身，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同盟軍安然離去。
「我不甘心！那是當然的！」
自由行星同盟軍戰敗的行列悄然地踏上往伊謝爾倫要塞的歸途。
當然，這只是萊因哈特開的玩笑，他的目的無非是想顯示自己心中的情緒穩如泰山。
對老提督的想法，楊並不感到可笑。乘著太空船在宇宙深淵中度過了半個世紀，自然會有種特殊的感覺及經驗法則。總司令部指定亞姆立札星域為決戰的場所，和總司令部的判斷相較之下，楊反而覺得這位有點迷信的老提督所說的話更有道理。
而楊的指令無論是減速或加速，一切都在費雪的精心算計與指揮下進行著。第十三艦隊自亞姆立札恒星的巨大火焰中猛然跳脫出來，由於離心力的作用，它看起來彷彿是脫離太陽而去的日冕一般。
「的確是個能幹的男子，但是——」
「除了萊因哈特閣下，還有誰能做到呢？」
楊舉起手戴上黑色的軍扁帽。
楊並不覺得他的話題偏了，因為他也對總司令部感到不滿。
萊因哈特望著奧貝斯坦，聲音微微發顫。
「請閣下指示吉爾菲艾斯提督或任何人都可以，火速前往救援畢典菲爾特提督的艦隊！敵方指揮官一定會對包圍圈中最薄弱的一環，予以一舉突破！現在我軍已有餘力了，和剛才的情況不同，我們應該立刻派兵協助！」
楊發佈命令。
自古以來，指揮官的一言一行都似乎具有魔力似的，指揮官如果說「輸」，就一定會輸。
萊因哈特彷彿被人說中心事般地回應著，隨後沉默地斜睨著螢幕。
「真是的！你們什麼時候一個鼻孔出氣啦？」
楊猶豫難定，如果出手救援，就敵人的攻勢看來，勢必會形成混戰，系統指揮自然也無法佈達各艦，無異是自殺行為，結果他只能下令發動密集的砲火攻擊。
因此，吉爾菲艾斯不得不重新整編艦隊，而給了楊一點相當寶貴的時間。
「太好了！現在，發動致命性的一擊！」
前鋒艦艇傳來報告。
「吉爾菲艾斯！」
戰艦尤里西斯被帝國軍的大砲擊中受損，損傷輕微但深刻，這深刻是對艦內的官兵而言的。受損的是利用微生物的排水處理系統，以致艦上的戰鬥人員只好雙腳浸在逆流而來的污水中作戰，若他們得以生還，這件事必定會傳為笑柄，若戰敗而死。不但死狀悲慘，還很不光采。
但是，一旦與己方失去聯繫，就無異是少數部隊而已了。
「好的！」
「您期待藉他的手來奠定勝利嗎——」
「不是擔心，只是想確認一下！」
「是啊！下次再碰上一定很有趣！」
當菲列特利加把紅茶送過來時，楊已經睡著，把軍扁帽蓋在臉上沉睡了。
在通往總司令官私人休息室的走廊上，吉爾菲艾斯尾隨萊因哈特之後，揚聲說道：
萊因哈特欲言又止的緊握兩拳，全身神經質地發顫著，吉爾菲艾斯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看著金髮的年輕人。
「——」
楊的心情一直未曾好轉，他雖善戰，但卻失去了一成的艦隊，反擊策略也遭到封殺，無功折退，他現在只覺得白費力氣了！在伊謝爾倫適當地補給了物資、把受傷士兵送到後方、部隊重新編列之時，他雖曾抽空小睡了一會，但精神卻無法再次提振起來。
當奧貝斯坦前來通報畢典菲爾特的艦隊回來時，年輕的帝國元帥，秀麗的臉上頓時湧現出厭惡的表情。
他讚嘆著。
吉爾菲艾斯欣然地點點頭，他並不是為畢典菲爾特之事感到放心，而是為萊因哈特有察納直言的度量而感到高興。
從死亡漩渦中掙扎出來，只有第十三艦隊還保有半數以上的生還者。
楊集中了全部的兵力，一舉攻向畢典菲爾特的艦隊。
「真是令人討厭哪！」
第十三艦隊開始行動！
當然，沒有人回答。
「我不這麼認為！萊因哈特閣下，你氣的是你自己，你恨自己讓楊再次成名，畢典菲爾特只不過是代罪羔羊罷了！」
楊眼睜睜地看著友軍自宇宙的深淵中消逝，第八艦隊倣若一群待宰的羔羊，而畢典菲爾特艦隊無異是一群狼，同盟軍的艦艇四處逃竄，在敵人的猛烈攻勢下被消滅了。
「不管怎麼說，總司令部的那些傢伙，要是和圖書能到前線來看看就好了！這樣或許他們便能稍稍理解官兵們有多辛苦！」
責任也好，才能也罷，都是有限度的。所以不論別人的期望有多高，或如何強迫，不可能的事情是永遠也不可能的。雖然自己不是在推諉責任，但是，為什麼卻非接下這些工作不可呢？
一直在等待著撤退機會的楊，察覺到帝國軍的此一舉動，剎那間，他感到殺機重重！退路被截斷了！太遲了嗎？我應該早一點逃走的——
「是的！他們要求援軍。畢典菲爾特提督說依目前的戰況推算，我方略遜一籌。」
他們絕對信賴的對象，現正在旗艦休伯利安的艦橋上。他的兩腿跨在指揮桌上，雙手手指交叉平放在腹部上，兩眼閉著，在他那年輕而生氣勃勃的皮膚下，疲倦是那麼的深沉。
「提督！」
周遭的同僚們開始安慰畢典菲爾特，吉爾菲艾斯看了看他們，便追趕萊因哈特而去。奧貝斯坦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一切。
「謝謝！不過，我一點胃口也沒有，不如給我一杯白蘭地吧！」
「——」
一個非凡的軍事指揮家，要能在後退的同時軟化陣型，將損害減到最低程度，並且伺機還擊。而米達麥亞無疑能做到這一點！
「閣下！請再考慮一次！」
「敵人接近了，所有砲門！準備連續射擊！」
通訊官發佈報告。
「在女士面前失禮了！」
剎那之間，三條巨大的火柱劃開了機雷群。白熱的閃光消失之後，機雷群被挖開了三個大洞，在其位置上的機雷全被引爆了。
「紅茶比較好！」
「哦！不！人類全體會如何也無所謂。我只是想流了這麼多血也該得到什麼等值的東西吧？」
當菲列特利加正要離去時，楊突然不經意地叫住了她。
「前進！前進！勝利的女神正對你們掀起了裙子啦！」
戰艦伯倫希爾的艦橋上，萊因哈特嘉勉返回的提督們。
「方才的事，幾千年之後也會如此吧？」
「幫我傳達這個命令下去好嗎？」
萊因哈特看著螢幕喃喃說道。
「若是把自己和羅嚴克拉姆之間的交情當成特權是不行的，霸者是不能有私情的——」
「沒有！」
「那麼，萊因哈特閣下，真正令你生氣的是畢典菲爾特的失敗嗎？」
「第一個字是『Ａ』，和亞斯提一樣，對我軍而言，只會讓人聯想到鬼門關。」
萊因哈特大叫，兩手劇烈地搓打著。
「別再叫閣下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吉爾菲艾斯，說清楚一點！」
「倒也是，我不親自下命令就沒有意義了。」
派特里契夫用力地咽下口水，然後問道。
如果他能注意到吉爾菲艾斯的動向，即使萊因哈特切斷了和他的通信，他還是可以發覺楊的意圖，並有效地截斷楊的退路。
楊向副官輕輕地擺擺手。
吉爾菲艾斯一聲令下，前鋒的二門光束砲朝三個不同的方向射出光束。
同盟軍的指揮官們莫不驚慌失措，同時，同盟軍的戰線也崩毀了。
「閣下，沒有一條通往目標的道路是完全平坦的，往高處攀爬時，難免會遭遇困難，阻撓你的不只是楊威利而已，你認為自己一個人即可排除所有的阻礙嗎？」
「放射出指向性傑服粒子！」
誰都沒有下令追擊。
「哦！這可是非同小可啊！」
她會答應給他喝白蘭地算是對楊的獎勵吧？楊沒有目送菲列特利加離去的身影，他再次閉上眼睛，並喃喃自語著。
「還沒有！」
如果由吉爾菲艾斯傳達寬恕命令的話，被萊因哈特叱責的畢典菲爾特必定一方面對萊因哈特懷恨在心，另一方面對吉爾菲艾斯銘感五內，這乃人之常情。因此，吉爾菲艾斯拒絕了萊因哈特的請求。
「閣下！您生氣了嗎？」
「可是，你們沒有擔心的理由呀！我的酒量變大，也只是和一般人差不多而已。身體還健康得很，再活個一千光年也沒問題的！」
到了這種地步，戰術上的勝利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了。眼前處於勝利一方的人，希望能夠徹底贏得勝利；而敗北的一方為了減少戰敗的名譽損失，在撤退之時，能多帶回一名士兵也是難能可貴的！
「就這麼辦吧！只因畢典菲爾特這傢伙一個人的失敗，就帶來無窮後患！」
濃密的粒子群如星際間物質的雲柱一般劃破了機雷群，機雷上裝設的熱量及質量感應系統，一點反應也沒有。
在兩者之間，有米達麥亞、羅嚴塔爾和不得不放棄截斷敵人後路的吉爾菲艾斯。三位年輕有為的提督打開通訊回路彼此交談著。
大家都覺得萊因哈特太過嚴厲了，一片靜寂當中，他一聲「解散」如雷貫耳，然後，逕自大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有色彩和無色彩的閃光交互映現，一時之間，地獄的鬼門關大開，士兵們一批接一批地跨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