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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事兒(參)

作者:當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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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軍

第十五章 孤軍

「不用布防了,傳令下去,全軍集結,準備撤退!」
幕後人物終於出場了,朱宸濠接著回答:

孤軍

「你嫌命長啊!還想讓我和你一起造反?!白日做夢!」
王守仁沒有多說什麼,他理解,也尊重孫燧的這種選擇。
誓死報國。
「事已至此,真是連累你了。」
從級別上說,王守仁是他的上司,平時是要行個儀式,擺個酒席隆重接待的,可在這要人命的時候,他來這裡做甚麼?
這句話實在太要命了,王守仁立刻轉身,尋找發言人,然後他發現了滿面怒氣的退休侍郎李士實。
出人意料的是,宴會是在和睦的氣氛中開始的,朱宸濠似乎也不想談其它問題,只是關心地問王守仁是否習慣這裡的生活,是否缺少生活用品等等,王守仁作了得體的答覆,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他知道,這場宴會絕不會如此簡單。
眾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等待這個十分關鍵的回答。現場變得鴉雀無聲,因為他們將根據這個回答,決定他們的去留。
朱宸濠看完了人員名單,卻皺起了眉頭。
當皇帝使者前來的消息傳到南昌的時候,朱宸濠正在舉辦他的生日宴會,聽到這件事情,他十分吃驚,當即停止宴會,找來了劉養正商量對策。
王守仁確實還沒有走遠,他跟兩個隨從剛剛沿水路走到了豐城,就獲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寧王叛亂了。
「馬上停船靠岸。」王守仁下達了命令。
謀反不是搭臺唱戲,到了那個時候,不肯屈服的孫燧必定是第一個被害者。
一些人走了,但包括戴德孺在內的大多數人都留了下來,因為他們從這個人自信的回答中感覺到了某種力量。
「事情緊急,刻不容緩,應該動手了!」
「好吧,我成全你。」
朱宸濠看著擔憂的劉養正,突然笑了:
不久之前的那封神秘的信,朝廷內的接收人並不是內閣,而是兵部尚書王瓊。
要說戴德孺也真不是孬種,聽到這句話,他十分興奮,當即作出了表示:
「世上難道沒有湯武嗎?」
「不是告訴過你沒用嗎?」
孤軍,也要奮戰到底!
玩了一招調虎離山計的王守仁並沒能高興多久,因為他面臨的,是真正的絕境。
他們不過是兩個小小的巡撫,對方卻是藩王,總不能自己先動手吧,所以現在這玩意還不能用。
現在不能用,那什麼時候能用呢。
他這一走,衙門裡的人紛紛都準備跑路,公堂之上也是亂成一片。
所以他特地選定了謀反的日期——明天。
真是個老狐狸啊!
等待他的仍然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現在是徹底的「三沒有」狀態,沒有兵,沒有將,也沒有人管。四周都是朱宸濠的人,天羅地網,無所遁形。
江彬是武將出身,陪同朱厚照出巡北方,還參加了多次戰鬥,很受朱厚照的信任,紅得發紫,這下子錢寧就不高興了,因為他的特長只是拍馬屁,而江彬則比他多了一門技術,不但能拍馬屁,還能陪著皇帝打仗。
回答是的人立刻封賞,回答否的人關進牢房。
但在此之前,必須先解決孫燧這個令人頭疼的人物。
王守仁與孫燧的曖昧關係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對這兩個人,他一直十分頭疼,孫燧就不說了,王守仁他也是久聞大名,將來一旦動手,此二人將是最強大的敵手。
事情就這樣了嗎?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風頭過去再說?
黑夜降臨了,整個江面慢慢地被黑暗完全籠罩,除了船上的那一點燈火外,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
王守仁聽到了這句話,卻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要報答這個勇敢無畏的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眼下這個環境,寧王造反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一旦事發,沒有準備,大和*圖*書家只能一起完蛋。
除了有寵臣錢寧保他之外,內閣中的那個人和他也有著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太后的詔書呢?」
內閣也不能指望,且不說那個和寧王有貓膩的人會如何反應,自己好歹也在機關混了這麼多年,按照他們那個效率,趕來時也就能幫自己收屍了。
於是在眾人合力之下,朱厚照決定派人去警告一下寧王,讓他老實一點。
朱厚照?
雖然他早有思想準備,可是路上的景象還是讓他大吃一驚,無數的百姓聽說戰亂即將開始,紛紛攜家帶口,準備逃離,痛哭聲哀嚎聲交織一片,搞得混亂不堪。
「我要去臨江府。」
王守仁恍然大悟。
「戴德孺在哪裡?」
打住,就此打住,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算了吧。
「伯安(王守仁字伯安),珍重!」
雖然有巡撫頭銜,旗牌在手,但就目前這個狀況,坐著小船在江裡面四處晃悠,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外面治安又亂,一上岸說不定就被哪個劫道的給做了,那還不如留在南昌挨一刀,算是「英勇就義」,好歹還能追認個「忠烈」之類的頭銜。
很快,王守仁就用響亮的聲音回答了他的疑問:
此時,劉養正卻提出了一個疑慮,打斷了朱宸濠的思索。
王守仁收起了笑容,嚴肅地看著他們:
明天是正德十四年(一五一九)六月十四日,這一天孫燧和巡撫衙門的官員將要到王府祝賀他的壽辰。而那時,將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因為我在這裡!」
面對戴德孺那驚訝的臉孔,王守仁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可是他們跟著這位仁兄轉了好幾個彎子,也沒見他去衙門,卻又繞回了江邊,另外找到了一艘小船,繼續由水路前進。
孫燧欣慰地笑了,他面對著幾天前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低首說出了最後的話:
王守仁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孫燧抱著必死的信念,把生的希望留給王守仁,因為他相信王守仁一定能夠完成平叛的重任。
「如果他們把這裡的情況上奏朝廷怎麼辦?」
心學再高深,韜略再精通,沒有兵,沒有武器,我什麼都做不了。
「寧王敢來,就與他巷戰到底!」
殺掉了孫燧和許逵,朱宸濠開始處理善後事宜,他的手下立刻趁機佔領巡撫衙門,接管了南昌城內的所有防務,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夜未眠的王守仁依然站在船頭,對他的隨從們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孫燧和王守仁也正在商量著對策,在對目前態勢進行仔細分析後,王守仁得出了一個我方前景的科學預測——死路一條。
忽悠,您就接著忽悠吧。
王守仁紋絲不動地坐著,平靜地接了句:
孫燧帶著他的巡撫班子來到了寧王府,然而一進府內,他就大吃一驚。
隨從們十分慌亂,王守仁卻並不吃驚,他早就知道這一天必定會來臨。
他哭喪著臉,向在座的人開始訴說他痛苦的原因:
他整好衣冠,鄭重地向孫燧作揖行禮,然後大步離去。
「戴知府,我們的兵力不夠,這裡也不是平叛的地方,必須馬上撤離。」
對於那個人,王守仁並不陌生,他明白孫燧的意思。
劉養正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傢伙,讀書沒心得,進士也考不中,卻整天目空一切,楊廷和先生神童出身,考試成績優秀,在官場混了二三十年,好不容易想了個轍,準備大事化小,卻被這位仁兄插了一槓子,非要捅破天不可。
王守仁仍然站立在船頭,直視著這一片陰森的黑暗。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軟弱無力,孫燧已經死了,寧王已經反了,那又如何?又能怎樣!
說話之間,他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
「湯武再世也需要伊呂。」
「即使你有得力的幫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但國家一定會有忠臣!」
得到許可,拿了旗牌的王守仁十分高興,他興奮地跑去找孫燧。
這是一段不太容易理解的對話,我來解釋一下,他們談論的湯武等人都是商代的著名人物,這裡就不一一介紹了。這段話用我的語言來翻譯,大概是這個樣子:
可惜一百多年後的史可法似乎並不了解這一點。
在暴力和死亡的威脅面前,沉默的永遠是大多數。
是的,沒有朝廷支持,對手又是藩王,你有什麼理由如此自信,能夠平定叛亂呢。
「你少廢話!我現在要去南京,你識相的就跟我一起走!」
劉養正剛準備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計畫,朱宸濠揮手制止了他:
好吧,就這樣決定了。
沒有指望、沒有援兵、沒有希望。
「有伊呂,還怕沒有伯夷叔齊嗎?」
他痛恨踐踏人命的暴力,因為在他的哲學體系裡,人性是最為根本的一切,是這個世界的本原,而這位打著正義旗號的寧王起兵謀反,犧牲無數人的生命,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不過是為了他的野心,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王守仁眼明手快,順手從逃難的人中拉出了一個身穿公服的衙役: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經過路邊社的報導,越傳越廣,很多對錢寧不滿的人也準備借這個機會下一劑猛藥。

預備

因為在祝壽的會場,除了來賓外,竟然還有另一群不該出現的人——幾百個身穿閃亮盔甲、手持利刃的士兵。
「還缺了一個人。」
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還是顯得那麼突然。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
「那你和我一起走吧。」這似乎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可就是這位光桿巡撫,孤身一人竟然敢來平叛!
臨江府,位於洪都下游,依江而建,距離洪都僅有二百餘里,時刻可能被寧王攻陷,是極為凶險的地方。
「世上沒有敢造反的人嗎?」
臨江知府戴德孺正準備收拾包裹,他已經得知寧王叛亂的消息,雖然他並不想就此一走了之,卻也還捨不得死,合計一下之後,他還是決定先當一回好漢——好漢不吃眼前虧。
關鍵時刻,有人進來通報:贛南巡撫王守仁到了。
「既然有王大人做主,我等願意一同為朝廷效力,平定叛亂。」
送走了唐伯虎的朱宸濠卻沒有絲毫的憂傷愁緒,他正鼓足精神,準備著自己的造反事業。
「王大人,臨江很危險,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
孫燧十分同意這個觀點。
朱宸濠的使者到了,他通知兩人,朱宸濠邀請他們吃飯,務必賞光。
朱宸濠緊張了,他相信了劉養正的說法,這是很正常的,以他的資質也就能和劉養正這一類人混了。
事實證明,楊廷和先生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還是很夠意思的,他特意跟使者交代,只要把意思傳達到就行了,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大。
「因為我在這裡。」

訣別

此時,孫燧突然站了起來,對朱宸濠的熱情款待道謝。
寧王叛亂了,孫燧等人應該已經遇害,南昌也已落入叛軍之手,而且這位王爺想造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整個江西都安置了他的勢力,許多地方隨同反叛,情況已完全失去控制。
然而王守仁拍了拍他的肩膀,稱讚了他的勇氣,便對在場的人發布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
王守仁愣住了,這是一句很犯忌諱的話,朱宸濠竟然公開說出來,莫非是想攤牌。
他決心造反了。
自從朱宸濠招兵買馬以來,從言官、御史到各級地方官員,告他的人數不勝數,可沒一個人能夠告倒他。
「王大人,現在就我們這幾個人,你憑什麼認定能夠平叛呢?」
在信中,王守仁向自己的老上m.hetubook.com•com級只要了一樣東西——旗牌。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了一個想法:
唯一的一條路似乎也不通了,王守仁又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而在他死去的那一天,才是可以使用旗牌的時候,逃出的王守仁將拿起這件工具,起兵反抗,平定叛亂。
「為國盡忠,是我的本分,何出此言?」
王守仁笑了:
所以王瓊破例給了王守仁使用旗牌的權力,寧王實在太可怕了,寵臣中有人,內閣中也有人,朝中大臣很多都收過他的錢。而王守仁和孫燧什麼都沒有。
那一夜,王守仁沒有睡覺,他伏在書案前,徹夜奮筆疾書,他要寫盡他的悲痛和憤怒。
可當他來到巡撫衙門時,告訴孫燧這個消息時,他的這位同鄉不但沒有絲毫喜悅,反而端正地整理了身上的官服,說出了一句王守仁做夢也想不到的話:
王守仁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
他所要做的只是從容赴死。
最後結果是四六開,大部分人拒絕跟著他,當然了,並非因為他們有多麼的愛國,只是覺得跟著這位仁兄造反沒什麼前途而已。
孫燧終於發火了:
「那樣東西(旗牌)現在還沒用。」
大家都如釋重負,王守仁趁機提出道別,這場劍拔弩張的宴會就此結束。
之後環境變得更為惡劣,來歷不明的人開始在街頭成群結隊地出現,拿著刀劍招搖過市,地方官員都睜一眼閉一眼,誰也不去管。王守仁和孫燧則成為了重點保護對象,他們的住所周圍整天都有朱宸濠的人嚴密監視。
朱宸濠先生的心理素質不過關啊。
為解決這件事情,楊廷和費盡了心機,用盡了腦筋,四處周旋,本以為能天衣無縫地做到功德圓滿,可惜,他還是疏忽了致命的一點:
王守仁和孫燧對視一眼,立刻答應了。
孫燧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朝中發生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最終讓朱宸濠的陰謀敗露了。
「還有誰?」
「等到船隻靠岸時,你們就各自離去吧,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是了。」
「好在太后發現了,現在她已經下詔,讓我起兵討伐朱厚照,就是這麼回事,大家知道就行了。」
隨從以為他要去辦事,便緊跟著他上了岸。
「還是寫封書信送到朝廷去吧。」
朱宸濠被孫燧激怒了,但片刻之間他已恢復平靜,慢慢地走到孫燧面前,冷笑地表達了他的憤怒:
於是他們發出了最後的忠告:。
「那王大人你呢?」
而王守仁和孫燧卻在宴會上感受到了濃厚的殺意,他們已經感到,反叛的刀鋒正向他們不斷迫近。
「全靠你了。」
他痛恨殺害孫燧、發動戰爭的寧王,卻從未被憤怒沖昏頭腦,他十分清楚憑藉目前的兵力,絕對無法戰勝對手,眼下他只能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到來。
「把他們兩個帶到城門外,斬首示眾!」
他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說道:
可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旁邊一個人突然站起來,厲聲說道:
「有用嗎?」
此刻,面對這一切,隨同官員們的反應卻著實讓人難以置信,除了按察副使許逵挺身而出,大罵朱宸濠外,其餘的人都保持了驚人一致的態度——沉默。
就在這日漸恐怖的環境中,王守仁終於等到了他要的東西。
他的這種可怕的智慧來源於他的哲學,因為王守仁先生和古往今來的所有哲學家都不同,他的哲學十分特別,就如同吃飯的筷子和挖地的鋤頭,隨時都可以用,隨時都有用處。
隨從們從行李中拿出了筆墨,遞到了他的面前。
那麼哪裡才是平叛的地方呢?
打倒當權者的寧王,將是另一個當權者。唯一的犧牲品,只是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因為無論何時、何地、何人當政,他們都將是永遠的受害者。
皇帝是不能指望和*圖*書了,朱厚照兄也沒工夫搭理這些事情,能給皇帝傳話的那幾個寵臣,如果沒有錢是打不通關係的。而根據最新消息,擁有兵權的江西鎮守太監也已經被朱宸濠收買。
但目前是造反的最關鍵階段,畢竟是兩個巡撫,如果私下派人做了他們,恐怕要出亂子,可要是放任不管,又似乎不太妥當。
「我是國家委派的江西巡撫,這裡就是我的職責所在,死也要死在這裡!」
然後他輕蔑地看著那些剩下的官員,親切地詢問:
很快,宴會的主角寧王出場了,他的臉上沒有過生日的喜悅,卻似乎有著無盡的悲痛。
「皇上總是出巡,國事也不怎麼理,如此下去怎麼得了啊。」
這種情形在兵法裡有一個特定的稱呼——「絕地」。
孫巡撫的反應很快,說完後立刻朝門外奔去,可又被侍衛攔了回來。
孫燧沒有絲毫地慌亂,只是平靜對許逵說道:
孫燧和許逵就這樣被拉了出去,而孫燧實在是一條硬漢,即使被繩子捆住,依然罵不絕口,殘忍的叛軍打斷了他的左手,也沒有讓他屈服。
但還沒等悲痛發洩完,他就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能不還擊了。
「不知道王大人帶了多少人馬?」
當然了,實際問題還是要問的。
第二天。
「吉安。」
「他應該還沒走遠,現在馬上派人去追,追上之後,格殺勿論!」
王守仁是一個很絕的人,他總是在奇怪的地方,提出奇怪的意見,做出奇怪的事,但最後卻都被證實是正確的。
這個人就是江彬。
然後他才得知,這位巡撫大人也是剛逃出來,無一兵一卒,是個徹底的光桿。
因為明代的朝廷絕不允許地方擁有軍事力量,所有的軍隊都要統一聽從國家中央指揮。
他們就此被帶到了惠民門外,這裡是行刑的地點。
「你還是離開這裡吧。」
孫燧,想必你已經以身殉國了吧。
兵部?王瓊是老上級,應該會來的,不過等到地方上報兵部,兵部上報內閣,內閣上報皇帝(希望能找得到),估計等到出兵,寧王已經在南京登基了。
有著平叛的志向,也要有切合實際的平叛策略,這就是「知行合一」,這就是王守仁無往不勝的哲學和智慧。
大意翻譯完畢,換到今天,這樣說話的人應該被拉出去修理一頓。
「我一個人就夠了。」
王守仁徹底明白了,孫燧的意思是,他將在這裡留守,直到寧王殺掉他為止。
「那就向朝廷內閣直接上書吧。」王守仁提出了似乎唯一可行的建議。
「都不要走了,留在這裡隨我平叛!」
「有造反的人也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此處意思是你李士實沒有什麼能力。
旗牌是明代的一種制度規定,這裡就不多說了,我們只介紹一下它的作用——調兵。
朱宸濠本想藉著這次宴會摸摸王守仁的底,他基本達到了目的。
許逵肅然回答:
王守仁並不喜歡朱厚照,也不喜歡那群死板的文官,但他更不喜歡那個以此為名、造反作亂的寧王。
很簡單,寧王謀反的時候就能用了。
宴會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雙方都不發一言,以沉默互相對抗。
這演的是哪一齣?
「告訴大家,孝宗皇帝(朱祐樘)抱錯了兒子啊!」
那還有誰可以指望呢?
事情大致解決了,劉養正去找到朱宸濠,向他報告人員的招募情況。
孫燧最先反應了過來,事到如今,他也不講什麼禮數了,兩步跑到寧王面前,伸出手:
既然大家坐在了一條船上,也就不分彼此了,戴德孺隨即下令,召集所屬的軍隊,準備在城內布防。
這是我唯一能提供的幫助,剩下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然後他充分發揚了民主精神,派人到那些巡撫衙門的官員處一一登記,做民意調查和圖書,內容只有一項:是否跟我一起造反。
隨從們不是白癡,他們都知道王守仁要做的那件事情叫做平叛。
「你誤會了,不是給內閣,而是送給另一個人的。」
大家都傻了,這種八卦猛料您是怎麼知道的?
王守仁仰望著天空,他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這位同鄉好友了。
「在那裡,我們將擁有戰勝叛軍的實力。」
這麼看來,科舉還真算是個好制度。
滿懷悲憤的王守仁終於發現,除了腳下的這條破船外,他已經一無所有。
「你去找人通知孫燧和王守仁,我要和他們見一面。」
朱宸濠把眼一橫,風度也不要了:
這次宴會的日期大致在正德十四年(一五一九)的四五月間,距離最後日期的到來已經很近了,雙方將在這場宴會上展開撕破臉前的最後一場交鋒。
「不用了,你們走吧,我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湯武再世,必定有伊呂!」
隨從們對視了一眼:
啥?不是你非要抵抗到底嗎?現在又搞什麼名堂?
隨從們呆若木雞地看著平靜的王守仁。
朱宸濠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發布了命令:
寧王兄看見大家都被鎮住了,越發得意:
對著王守仁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孫燧大聲說出了他此生最後的祝願:
「王大人,你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面對著朱宸濠期待的目光,劉養正十分鎮定,不慌不忙地對這件事情做出了客觀科學的分析:朝廷中的關係都已經打通,而且一直無人通報此事,現在卻突然派出使者前來,一定是有了大的變故。必須立刻行動,否則可能性命不保。
孫燧有點不耐煩了:
那孫燧呢,就這樣白死了嗎?
恰好此時,一貫善於隨機應變的楊廷和也感覺到不對了。照這麼個搞法,寧王那邊要出大問題,到時自己也跑不掉。他決定解決這個難題。
為什麼?
王守仁環顧四周,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大聲重複道:

驚變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成了冤家,互相尋找對方的破綻。江彬先下手為強,決定在寧王的身上做文章。
船很快到了臨江,王守仁立刻下船,趕往臨江知府衙門。
撲面而來的殺氣讓孫燧打了個寒顫,他意識到,今天可能要出事。
聽到這句話,朱宸濠漲紅了脖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果然,不久之後,朱宸濠還是發難了。
「有人敢造反,就一定會有得力的幫手!」
「去拿紙墨來。」王守仁大聲說道。
然而孫燧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
當年司馬遷在史記中曾經說過,飛將軍李廣的外形很像一個普通的農民,無獨有偶,很多人第一次看到王守仁,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呆子,活像個二愣子,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在他糊塗的外表下,卻有著無盡的智慧。
王守仁呆住了,他正想說點什麼,孫燧卻擺了擺手,說出了他必須離去的緣由。
大敵當前,戴德孺也顧不得什麼官場禮儀了,他看著王守仁,略帶諷刺地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話:
「寧王是不會放過我的,他必已派人沿江而下追過來了,陸路太危險,是不能走的,剛才我們上岸,不久後我們走陸路的消息就會傳開,足以引開追兵,而我們的船是官船,目標太大,換乘小船自然安全得多。」
「我只是要一樣東西而已。」
寧王朱宸濠一度很自信,因為他已經買通了錢寧、楊廷和等朝中位高權重的人,自認為後臺夠硬,可他沒有想到,他的這番動作卻得罪了一個更為強勢的人。
王守仁之前征討土匪時曾經拿過旗牌,之後又還了回去,也算是有借有還,但這不是王守仁的品德好,其實他老兄不想還,可是又不得不還。
第二天一早,隨從們發現了散落滿地的紙張,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所有的紙上都只寫下了四個醒目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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