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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知道他會挑上等貨來喝。」他怒道。「可惡，我最討厭被他附身了。接下來好幾天我的腦袋裡都會被破爛的拉丁文跟德魯伊符咒佔據。」他突然抖了一下，似乎要正常講句話都很難。他對我一瞪，眼中充滿被背叛的神情。「你這渾球，泰勒。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猶德對她微笑：「那就也非常感謝你，蘇西．休特。」

我們再度傳送回到陌生人酒館。這一回蘇西做好準備，摀住耳鼻，不過卻發現沒有任何黑煙。她滿臉疑惑地看著週遭，發現如今梅林已經離開他的鐵王座，神色輕鬆地靠著木製吧檯而立，手中拿著一瓶上好威士忌。他不太愉快地笑了笑，喝下一大口酒。我目光飄向梅林胸前少了顆心臟的大洞，期待看到酒從洞裡漏出來。「歡迎回來，遠方的旅人們。」梅林道。「我遵照你們的意願，這一次沒有在法術裡加入煙霧效果。典型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傳統。我看就算拿顆蠑螈眼放到你手上，你也不會知道該怎麼辦吧。」

他看著我。「恐怕不能。要對自己有信心，泰勒先生。信心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別這樣，約翰。攻擊我就等於攻擊當權者。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你不會想被他們追殺，你並不想與他們為敵。」

說到後來，我已經是對著他的臉大叫，口水噴得他滿臉都是，但是他一步也沒有退讓，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終於開口道。「因為工作上需要。你需要知道的，我就會告訴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能透露，即使是對老朋友也不能說。」

他轉身離開，踏上旋轉梯，進入夜色之中。在他消失的前一刻，艾力克斯叫道：「猶德，耶穌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就這麼不起眼？」艾力克斯說。「再便宜的酒我都不會倒到這個杯子裡去。」

儘管有點不情願，不過我還是停下了腳步。「你保護我，渥克？」

「你會原諒自己嗎？」

「喔，沒錯。」梅林道。「我們還有事情沒有解決，你母親跟我。」

艾力克斯躡手躡腳地跨出鹽線，等了一會兒發現沒事，立刻對著吧檯衝去。他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拔開軟木塞，然後微微顫抖地將酒瓶遞到猶德面前。猶德點點頭，伸出酒杯。艾力克斯在杯裡倒滿了酒。接著猶德在酒杯上方畫了個十字。

「去死吧，渥克。」我說。「或者待在原地等我開扁。我心情超差，很需要在你這種人身上發洩一下。你尖叫的時候還能發揮聲音的力量嗎，渥克？」

「他原諒你？」我說。

蘇西哼了一聲：「還有人說奇蹟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呢。」

「把槍放下，蘇西，然後退後。其他人通通不許動。」

「我們是朋友。」我說。「我知道當我的朋友有時候並不容易。我很抱歉。」

「不要只把我們當作老朋友。」蘇西道。「把我們當作是手裡拿了霰彈槍的老朋友。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渥克，不然我們就來看看你加持的保護究竟有多厲害。」

「那麼，」我問。「接下來呢？」

渥克絲毫不懼：「敢開槍你就死定了，蘇西。我說過，我全身加持的保護遠遠超過你的想像。」

他靠向前，溫柔地吻了她一下。吻在額頭上，不是在臉頰上。蘇西並沒有抗拒。

「我在梵蒂岡待了好多年。」猶德說。「不斷地改名換姓，默默地待在幕後，盡我所能地督導教會。如ｗｗw.ｈetubｏｏk.ｃｏｍ•cｏｍ今，在這麼多年之後，我終於有機會洗清我最後的原罪。酒保，來點紅酒，麻煩了。」

然而就在此時，袋子裡的聖盃變得滾燙，自我的憤怒中吸取力量，激發起我的怒火在體內燃燒。我可以感受到渥克聲音中的力量，不過那股力量卻無法控制我的心智。我站在原地對著渥克微笑，他臉上的自信終於開始消散。

「不管多後悔你還是照做，對不對？」

「你並不只是個普通的梵蒂岡使者，是不是？」我問。

「說話的不是你，約翰。是墮落聖盃，是聖盃的力量讓你跟我對抗。聽我說，約翰。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來我為了保護你花費了多少心力，擅用了多少職權。」

「天使離開了——」蘇西終於放下霰彈槍道。

「我知道。」

「嘿，我也有幫忙。」蘇西說。

「你傷了蘇西。」

蘇西突然把我推開，走到結界邊緣瞪著渥克道：「你放你的走狗咬我。叫貝兒來對付我。我差點就死在她手上。」

「差不多已經完全瘋了。」我說。「不過他的記憶依然非常清晰。他還記得找到我母親，並且將她介紹給我父親的往事。如果你們三個跟他說的一樣要好，那你就應該十分清楚這件事。究竟是誰僱用他去找我母親的，為了什麼？你在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提這些，渥克？還有多少關於我父母的事情你沒有跟我說的？」

「沒人可以阻止我前往任何我需要去的地方。」猶德冷靜地說。「這是在決定所有重要事物的地方所賦予我的權力，也就是所謂的神聖法庭。」

他看著我，然後轉向蘇西跟其他站在五星結界裡的人，點了點頭，讓所有人恢復行動能力。接著他又對我點頭，然後轉身向旋轉梯走去。蘇西一獲行動自由立刻蹲下去撿槍，不過撿好之後渥克早已離開了酒館。她對我皺起眉頭，失望地噘起嘴角。

「喔，你要我相信這種鬼話，是不是？我才懶得理你。你是當權者的人，渥克，身心皆為他們擁有。此刻你怕了，因為他們賜給你的聲音對我無效。或許是因為墮落聖盃，也可能是承襲自我母親或父親血脈的力量。告訴我，你現在願意說說我父母的事了嗎？」

我跨出結界，越過鹽線，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我。我在微笑，不過感覺起來卻不像是我自己在笑。我準備要幹下可怕的事情，而且將會樂在其中。渥克向後退開。

「事實上，沒有人真的瞭解真相。」渥克說。「全部都是我們的猜測。」

「而這——乃是他的血液，為世人而流，為寬恕而生。」

「你讓他走？他幹了這麼多壞事，還差點把我殺了，你居然放他走？」

「很高興跟你們做生意。」我說。「雖然夜城因此成為廢墟。」

「這是你的酒館。」我說。「你才該幫他服務。我想天使不會來找你麻煩啦，它們聽起來忙得不可開交。」

蘇西緩緩點頭：「有時，你必須要原諒自己才能真正走出從前的陰霾。」

「傷亡的人呢？」蘇西問。

「放輕鬆，硬漢。」蘇西來到我身旁說，聲音異常輕柔。「我才應該是火爆脾氣的人，記得嗎？」

「這裡已經沒和_圖_書有它們的事了。」猶德說。「墮落聖盃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杯子了。它在耶穌的聖名之下淨化。跟我一樣，再度接受神的祝福。」

「嘿，猶德。」我說。「你能告訴我關於我母親的真相嗎？」

他在我來得及再問任何問題之前就已經消失，回到酒窖角落的古老墳墓之中。這些自大的混蛋們總是喜歡在臨走之前撂下最後的言語。現實的空間扭曲震動，艾力克斯．墨萊西的身軀浮現，坐倒在五星結界之中。他大聲呻|吟，緩緩地搖著腦袋。接著他發現手中握了一瓶威士忌，當場吞了一大口。他喝得太快，差點噎著，不過還是繼續喝著，一點都不在乎。

「也許——等他回到這個世上，等我有機會再度面對面跟他道歉的時候。」

「祝你旅途愉快。」我說。「不過拜託，請不要再回來了。即使以夜城的標準來看，你們這些人也實在太過可怕啦。」

我踏出一步，他停止說話。「送我們回去！」我說，雙手緊緊握拳，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送我們回去，立刻。不然就再把收藏家抓回來，我要打到他吐出真話為止！」

猶德撿起背袋，將杯子裝到裡面。「我會把杯子帶回梵蒂岡，鎖進某個櫃子裡，讓它平凡地為所有人遺忘。如今它只是一個古老的杯子，一點都不重要，一點都不特別，對任何人來說都沒有絲毫用處。」

「不。」渥克說。「現在不願意，永遠都不願意。」

「去他媽的後果。」蘇西狠狠地笑道。「你什麼時候看我在乎過後果了！」

「做得好。」名叫猶德的男人說道。「我真的非常佩服你，泰勒先生。」

「只要讓墮落聖盃變成毫無價值的東西就行了。」猶德說。「可以把杯子給我嗎？」

渥克聳肩笑道：「我相信還沒有決定，要看它們哪一方面開的條件比較優渥了。據我所知，哪一邊都有可能，不過不管交給誰都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把墮落聖盃交給我，然後我們都可以回去過我們原來的生活。」

「不，你不想看。」我說。「它既骯髒又污穢，看久了你的眼睛會爛掉。它既黑暗又邪惡，能夠腐化所有與之接觸的人心，就像它最初的主人一樣。」

我打開背包，取出銅杯，小心翼翼地捧著杯緣。觸手處傳來一陣灼熱感，手上皮膚起了一堆雞皮疙瘩，感覺就像酒吧中突然多了一個人，一個非常古老卻又非常熟悉的人。我有一種想要放手的衝動，同時又有一種想要將之永遠佔有的慾望。艾力克斯湊上前來仔細觀看，不過沒有出手去摸。這樣好，反正我也不會讓他摸。

「啊，沒錯。」渥克說。「收藏家。可憐的馬克。他擁有這麼多寶物，但卻依然找不到快樂。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跟他連絡了。他好嗎？」

「不是我喜歡破壞氣氛，」我說。「但是——」

「哇！」蘇西道。「真是狠角色，泰勒。」

「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說。「黑暗聖餐杯不能交給天使，也不能交給當權者。他們雙方都不是會把人類全體福祉當作一回事的勢力。你認為你有辦法從我手中奪走聖盃嗎，渥克？這一次可沒有幫手跟你一起來。想要跟我單挑嗎？」

所有人聽了這句話都當場倒抽一口涼氣。艾力克斯跟露西、貝蒂立刻退到結界另一邊，蘇西則舉起槍口對準我們的客戶。我站在原地沒動，不過全身的骨頭之中似乎都滲透出一股無比寒意。猶德，猶大。我早該從他的名字裡看出ｈｔtps://ｗｗｗ.hｅｔuｂｏoｋ•coｍ•ｃoｍ端倪的——只是誰會想到一天之內竟會遇上兩個聖經神話中的產物？這種事即使在夜城也很少發生。

「任他去吧，約翰。」蘇西冷靜說。「日後會有機會的。他不可能永遠躲著不出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蘇西立刻把槍放在地上，並自結界邊緣退開，其他人全部動也不動地看她動作。渥克對我望來。

「有差別嗎？」

猶德停下腳步，想了一想，然後回頭道：「比你想像中來得高。」

渥克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也許。我並不想殺你，約翰，不過我必須遵守命令。」

「如果真那麼簡單就好了。」渥克說。

「謝謝你的幫助。」我強迫自己以正常語氣說道。「我們會再見面的，我肯定。」

「有時候，就算是我也不能違抗命令。」渥克說。「不管我事後會有多後悔。」

「沒錯，」渥克道。「我職責所在，不能讓私人交情左右工作。」

「很抱歉。」梅林依然靠著吧檯，對我的憤怒不為所動。「收藏家已經帶著所有寶物消失在月球表面了。我找不到他，雖然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不過現代科技實在不容小覷。我當然一定可以找到他，只是需要點時間。對一個凡人來說，他還真是非常會躲。」

或許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什麼；或許是在她聲音中聽出了什麼；或許他心知蘇西．休特的霰彈槍不是普通的霰彈槍。總之他露出一種抱歉式的笑容，然後開始耍起他最古老的把戲。當權者賜給了他一個沒有人可以抗拒的聲音，不管是活人、死人還是所有介於中間半死不活的傢伙都無法抵擋。當他以這個聲音說話時，就連怪物跟神祇都必須在他嘴下臣服。

「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當權者？」

他微笑：「我想你會發現光明天使已經把他們所造成的破壞修補完畢了。儘管它們不太擅長思考，但畢竟還是屬於好人的一方。」

「離開吧。」我說。「你今天傷的人已經夠多了。」

「他是你的客戶，應該你去幫他倒酒。我絕對不會離開結界的。」

「我現在就該一槍把你殺了。」蘇西的聲音冷得有如冰塊，好似死亡。

我沒有反駁他，因為我沒有立場反駁，他的話一點都沒錯。他掙扎著想要站起，我伸手去扶他，不過卻被他甩到一邊。露西跟貝蒂．柯爾特倫很快來到他的身旁，一邊一個扶著他的手臂，直到他的雙腳能夠自行站立為止。他看著我肩膀上的背包，一邊顫抖一邊用手中的酒瓶指著它。

他將酒杯舉到嘴邊，開始喝著杯中的紅酒。那一瞬間，天使之間的衝突剎然而止，一切回歸寧靜。黑暗自窗口撤退，光明自樓頂消失。某處傳來一曲聖歌，歌聲中傳達出盡善盡美的意境。猶德喝乾了酒，放低了杯，長嘆了一口滿足的氣息。聖歌在此時唱到高潮，然後漸漸淡出，終於細不可聞。天上傳來翅膀拍擊聲響，逐漸遠去，在無法想像的距離之外完全消失。

「我該離開了。」梅林說。「黑暗聖餐杯就在你肩上的袋子裡，我可以感受到它可怕的存在。我不能離它如此接近，太多不好的回憶——太多難忍的誘惑。我或許死了，但並不表示我是笨蛋。」

我嘆了口氣，將背包從肩膀上取下，隨手丟在地上。我聽到一陣憤怒的叫聲，不過或許那叫聲只存在於我的腦中。我伸腳踢了踢背袋，冷笑了幾聲。我是自己的主人，現在是，以後也會是。我看向渥克道：「為什麼好像除了我之外所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有人都知道我父母的事？」

「酒錢就不用了。」艾力克斯說。「我們酒館請客。」

「感謝各位對世人的貢獻。」猶德說著對我微微鞠躬。「也感謝各位給我這個撥亂反正的機會。謝謝你們，我該走了。」

「是的。」猶德說。「而有時，一切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是你的錯。」

「沒錯，雖然梵蒂岡並不知情。我感謝您幫我帶來墮落聖盃，泰勒先生。你把事情辦得非常妥當。」

「泰勒，」蘇西緊張地說。「我們似乎選錯邊了。」

我們立刻轉頭，看到這位當權者在夜城之中的代表從旋轉梯上緩緩走下。他就像是個出門吃午餐的紳士，冷靜中帶有世故，腳步聲中傳達出不可一世的氣息。他看了一眼窗邊不自然的黑影，臉上表情絲毫不為所動，彷彿那是他每天都可以看到的景象一樣。不過說不定他真的每天都看得到也未可知。畢竟，他是渥克。艾力克斯一看到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就是那玩意？你冒著讓我失去理性跟靈魂的危險就是為了那玩意？拿出來讓我看看。我總有這點權利吧！我要看看它。」

「你也沒有機會倒酒。」我說完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杯子放回背包，不過裝好後額頭上已經冒滿冷汗。「這恐怖的小東西將會直接交到梵蒂岡手中，希望他們會把它鎖在最安全的地方，直到世界末日為止。」

酒館外面，黑暗的聲音高聲抗議，光明的聲音則齊起應和，接著兩派天使軍團又打了起來，繼續它們從古至今就不曾停歇過的衝突。整間酒館劇震，有如地震來襲一般。牆壁從中裂開，黑暗群起入侵，不過自天花板上傳來的閃光卻阻擋了它們的去路。天使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高唱著戰歌，踐踏著世界。猶德全然無視它們的存在，只是耐心地拿著他的老杯子站在吧檯前。艾力克斯對我看來。

我們隨著聲音轉頭，發現我的客戶，來自梵蒂岡的便衣牧師正耐心地站在吧檯旁邊，等著我們注意到他。矮胖結實，膚色黝黑，身穿長外套，黑髮黑鬍鬚，眼神十分和藹。艾力克斯雙眼圓睜地瞪著他。

艾力克斯冷笑道：「你從來不曾把我嚇倒過，泰勒。讓我看。我要知道我受這種折磨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遲疑了，不過也沒遲疑多久。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的客戶。我從來不曾背叛過任何客戶，更何況還是一個付了很多錢的客戶。我把背包交給他。他將銅杯取了出來，把背袋往地上一丟，仔細研究起他的寶貝。我很難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想法，不過我猜如今存在於他心中的是一種疲憊至極的快樂。

「好哇。你來幹什麼，渥克？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會把墮落聖盃交給你。」我說。「我不相信你。」

「你永遠都在抱歉，約翰。但抱歉歸抱歉，你還是不停地在搗亂別人的生活。」

他對我們微笑，似乎在為我們祈福。

「當然，神願意寬恕世人。」猶德對著手中的杯子微笑，遙想著從前往事。「它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師。他找到我上吊的地方，將我從死亡的國度帶回，告訴我他已經原諒我了。我在他的腳邊下跪，說道：『你必須離開。我將會留在此地，一直到你回來。』於是我從那之後便在世間遊走，為了曾經犯下的過錯贖罪。他並沒有要求我這麼做，而是我自己必須這麼做。因為我始終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我氣到喘不過氣來，只想找個目標發洩，即使是梅林我也想扁。蘇西www.hetubook.com.com站得跟我十分接近，盡其所能地安慰我，就差沒有真的碰到我的身體，慢慢地平息我的怒氣。能夠把我逼到失去理智的只有親情，而能夠將我從失控邊緣帶回來的始終都是友情。

「永世流浪的猶太人。」我輕聲道。

「我不能讓你殺他，蘇西。」我說。「我們不能把格調降低到那種地步。」

「哪一邊的天使？」我問。

「聽著。」我語氣嚴厲地說。「跟你談話真的十分愉快，不過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打算怎麼帶著墮落聖盃闖出包圍這裡的天使軍團？它們為了奪取墮落聖盃，已經把大半個夜城都給毀了。你有什麼辦法能夠不讓聖盃落入它們手中？」

「這話很傷人，泰勒。你沒必要講這種話。」

他揚起一邊眉毛：「後果絕對對你不利。」

「真是任何人都可以來去自如——好了，你又是怎麼進來的？怎麼穿過兩派天使以及尖端科技的防禦系統？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浪費了很多錢在這些廢物上面。」

蘇西將槍收回槍套，跨出結界走向猶德。她在猶德面前停下腳步，直視他的雙眼問道：

「當然。」他說。「難道你以為這麼多年來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來的嗎？」

「梵蒂岡會把尾款付清的，泰勒先生。外加一筆額外的獎金。」

「我來是因為天使要我來。」渥克輕鬆地道，穿越酒館對我們走來，一直到五星結界之外才停下腳步。他看了一眼灑在結界外緣的鹽巴，然後又看向別處，彷彿對這小小的法術不屑一顧。渥克十分擅長以簡單的表情表達複雜的心思。他頂了頂頭上的帽子，禮貌性地微笑說道：「天使已經跟當權者達成協議，我則被派來執行這項協議。這間酒館的防禦系統可以擋住一般烏合之眾，但是在我面前就跟沒有一樣。當權者在我身上加持了力量，讓我能夠前往任何地方執行他們的命令。而現在，他們的命令是要取得墮落聖盃。他們要將聖盃交給天使，藉以交換某些——未來的好處。當然，也可以順便結束夜城之中的衝突。」

「約翰，把背袋給我。立刻。」

「管你的。」我說。「管他們的。」

「它們會治好所有受傷的人，不過死去的人們可不能復生。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有能力復活死者。」

「現在不一樣了。」我說，雙眼緊盯梅林。「我要收藏家立刻出現在我面前。他知道一些秘密，關於我父母的秘密。除非他全盤托出，不然我就把他的骨頭一根一根打斷，再一根一根逼他吞下去。」

「它比我印象中要小多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已經很久沒有把它握在手中。」他輕聲說道。「將近兩千年了。」他抬頭對我們微笑。「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名字是猶大．伊斯加略。」

「別緊張。」猶德說。「事情不像表面看來那麼糟。沒錯，我就是把耶穌出賣給羅馬人，然後羞愧自殺的那個猶大．伊斯加略。但是耶穌已經原諒我了。」

我往他們兩個中間一站。「渥克，」我的聲音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有些事我要跟你談談，一些你老早就該告訴我的事。收藏家說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往事，他說你們跟我父親曾經是非常親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