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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槍編年史3:春曉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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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追逐

1─02 追逐

馬奎絲塔感到喉嚨一緊。「我們把他丟掉!」她強自鎮定地說,用手一撐,站了起來。「我們把他放上岸,我可以找到另外一個舵手——」
「貝倫!」馬奎絲塔震驚地複誦。「為了什麼?那個男人是個啞巴!是個智障!雖然算得上是名好舵手,但也不過如此,沒別的。他是幹了什麼能夠讓龍騎將親自來抓他?」
「你聽著!」馬奎絲塔耐心地說(提醒自己他是個付錢的客人),「如果你惹上了麻煩,這與我無關。我不會讓我的船員和船冒險——」
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地獄回來一般。也許惹上什麼麻煩吧?她直覺地想。我才不必幫他的忙!絕不讓我的船冒險。不過,他和他的朋友已經付了一半的船費。她需要這筆錢。這年頭幹海盜要和龍騎將競爭實在很困難……
他把手拿開,意識到自己沒有力氣抓住她。「這是他們過去做過的事,我知道。龍騎將告訴我的。整個村莊被毀,人們被拷打、殺害。任何與這人接觸過的傢伙就會完蛋。他們害怕這傢伙身上的秘密會流傳開來,他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夥集合在孿生兄弟的房間裡。再過一個小時天才會亮,但坦尼斯一見強風停息,便立刻叫醒大家。
陸地上的土包子,她不悅地想著,嘆著氣,將剛穿上的靴子脫掉。「叫他們回去,」她命令,又躺了回去。「我們今天不出航。」
「我不相信。」河風嚴肅地搖搖頭。「我聽威廉提起過這個地方。我也聽他提到過會吞下大船的海龍,和有著魚尾巴的女人,但這個——」平原人搖搖頭,不安地看著血紅色的海水。
「是嗎?」馬奎絲塔問著,發覺他的恐懼正像傳染病一樣地染上她。「不會是派里丘號——」
「我可以確定,你沒有把一切告訴我。」馬奎絲塔屏住呼吸,把門踢開,扶著坦尼斯走上樓梯時說。「我打賭龍騎將絕對不只找貝倫一個人而已。但是我有個感覺,你和你的朋友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大風大浪。我只希望你們的好運能夠持續!」
「我……我被一名龍騎將俘虜了……三天前。」坦尼斯看著自己的手,低聲說。「不對,我想『俘虜』不是正確的字眼。他……他看見我穿成這個樣子,以為我是他的部下。我得跟著他回到營區。我在他們的營區待了幾天。我……我發現了一件事。我知道為什麼龍騎將和龍人要大肆搜索福羅參。我知道他們在找誰。」
卡拉蒙吃驚地發現,甚至連雷斯林看來也相當自在。法師坐得離其他人遠遠的,躲在一名水手做出來的臨時遮蔽下,盡量不把身體弄溼。法師並沒有暈船,他甚至不太常咳嗽。看起來他常常迷失在自己的思緒中,金色的眼眸閃著比在烏雲中探進探出的太陽還要亮的光芒。
這都說得通,她不安地想,詛咒自己。她對自己的判斷力和直覺感到驕傲。但她卻無意間忽略了貝倫的不尋常。為什麼?她輕蔑地彎起嘴角。她喜歡他——承認吧!他像個小孩,歡愉、純潔,所以她忽略了他不想上岸的不尋常、他對陌生人的恐懼,甚至他熱切地為海盜工作,卻不想分享他們的收獲。馬奎絲塔小坐片刻,感受著船的晃動。她看著外面,看見金色的陽光照在白色的浪花上。然後太陽被低垂的烏雲所吞噬。強行出航可能很危險,但如果風向對了——
坦尼斯知道飛向他們的是什麼。
「克拉夫——!」馬奎絲塔對她的大副投以憤怒的眼光,提醒他這是付錢的客人,不可得罪,至少在看得見陸地時不行。
此時每個人都可www.hetubook.com.com以看見地平線上的黑點,漸漸在他們的眼前變大。
「不是我,」坦尼斯插嘴,直視馬奎絲塔。「是妳。」
牛頭人皺著眉,匕首和拔出時一樣迅速地消失。克拉夫轉身氣沖沖地走開。船員們失望地低語著,但情緒仍然高昂。看來這將會是一次有趣的航行。
但雷斯林依然沉默,除了間斷的咳嗽聲外,他緊抿著雙唇。
派里丘號在洶湧的海上搖晃著。用半帆航行,這艘船看起來似乎有點勉強,掙扎著爭取每一寸的速度。很幸運地,風向改變了,從西南方穩定地吹過來,直直地將他們帶往伊斯塔血海。因為他們要前往卡拉曼,在福羅參的東北方,越過諾德馬角,所以目前的航向有點偏,但是馬奎絲塔不在乎,她只想離陸地愈遠愈好。
阿奎打開艙門,快步走上甲板。
「來吧,半精靈。」馬奎絲塔體貼地說。她一隻手扶他站起來。「你到甲板呼吸新鮮空氣會感覺好一點。反正你也必須告訴你的朋友,這次的航行可一點也稱不上『慵懶的海上之旅』了。你知道你們所冒的危險嗎?」
「我說我們今天不開航,半精靈,我是說真的——」
「卡拉蒙——」坦尼斯警告他,安撫性地抓住他的手。
坦尼斯點點頭。他倚著馬奎絲塔,走上搖晃的甲板。
「妳的舵手,」坦尼斯終於抬起頭看她。「貝倫。」
「甲板注意!西邊有狀況!」瞭望台的人大喊。
海面變得比較平靜,在輕柔的海風下變得波平如鏡。烏雲一整天都虎視眈眈地低垂在海面上,最後終於被清新的海風給吹散了。夜晚天空潔淨,滿天星斗。馬奎絲塔讓船搶風前進,船身飛快地掠過水面。第二天一早,大夥醒來看見的是克萊恩大陸上最可怕的景象。
「我寧願到開闊的海上,」她喃喃對自己說。「也比像隻老鼠被困在這裡好。」
馬奎絲塔和克拉夫立刻掏出望遠鏡向西方地平線看去。一行人交換著不安的眼神,聚集在一起。甚至連雷斯林都走出了臨時的掩蔽,走過甲板,金色眼眸望向西方。
「我不知道。」坦尼斯強忍噁心疲倦地說,「我問不出來。我不確定他們知不知道!但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計一切代價找到他,把他帶到——」他閉上眼睛,不想看那搖晃的油燈,「黑暗之后……」
坦尼斯由於暈船和罪惡感的噬咬,可憐兮兮地在甲板上縮成一團,瞪著海面。金月的醫療能力幫了他一定程度的忙,但連牧師都對他翻攪的胃束手無策,而他靈魂的掙扎更不是她幫得上忙的。
「你認為這海水真的是當燃燒的山脈擊中教皇的神殿時,所有死在伊斯塔上的人鮮血所染紅的嗎?」金月走到丈夫身邊,柔聲問。
「我們一定得走。」坦尼斯突然插嘴。
她早就習慣了超越那些龍騎將的巨大船隻,但是她嚴守一個分際,絕不染指這些船。現在海上常看見龍騎將的船隻「護送」一些商船。事實上,馬奎絲塔上兩次的航行都是虧本的,這也是她為什麼會接受乘客——一個在平常狀況下絕不可能的事情。
有一瞬間,坦尼斯開不了口。他想告訴他們實情。他下定決心,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
坦尼斯可以感覺到法師銳利的雙眼穿透了他,彷彿雷斯林金色的雙眸已看穿他靈魂深處的黑影。但法師仍舊一語不發。為什麼?坦尼斯生氣地想。他很樂意面對雷斯林的質問和指控。他幾乎是期待著能讓他有坦白的機會、一個放下心中重擔的機會——雖然他深知如此一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和*圖*書
眾人一陣沉默,然後,「當然,坦尼斯。」卡拉蒙不安地說。
他們到了伊斯塔血海的邊緣。
馬奎絲塔.卡松被她門上的撞擊聲吵醒。她早就習慣在任何時候被吵醒,她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穿上靴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追問。
「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卡拉蒙。」半精靈告訴他的同伴。大漢點點頭。不悅地看著牛頭人,卡拉蒙走回其他人身邊,眾人擠在寒酸的行李旁。
「快點,動作快。」坦尼斯跟她說。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面對眾人。「很抱歉,我知道我聽起來有點蠻橫,」坦尼斯說,「但是我知道一些此刻難以對你們啟齒的危險。時間很急迫,我只能這樣跟你們說,過去我們從不曾陷入這樣的危機中。我們一定得離開,一定得馬上離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中帶著歇斯底里。
有關於貝倫的事情,馬奎絲塔一句也沒對船員們提起。馬奎絲塔為了解釋他們突然離開的理由,只說她收到情報,龍騎將對他們的船似乎特別感興趣,因此趕快航向開闊的海面是明智的選擇。沒有船員提出任何質疑。他們對龍騎將沒有絲毫好感,反正大多數的人也待在福羅參夠久,久到身上的錢全花光了。
「什麼事?」她大喊。
「發生什麼事了?」她用最嚴厲的聲音問,眼光從大副的獸頭轉到一個看來像是惡龍軍團軍官的大鬍子身上。但她認出了那雙褐色的眼睛,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是什麼讓底下的泥土不停地往上翻?」河風皺著眉看著底下血紅的海水。「即使加上潮汐和波浪的力量,比較重的泥土應該還是會沉回海底。」
「不是,」牛頭人用蹩腳的通用語說。「也許是朵雲。但它很快,非常快,比我看過的任何雲都還要快。」
「你們又被豬臉威廉給拐了!」她大笑。「他最喜歡嚇你們這種土包子。這片水域的顏色是被海底沖激上來的紅土所染紅的。記住,我們不是航行在砂礫上,與這裡的海底不同。這裡曾經是乾燥的地面,曾經是伊斯塔最富庶的首都,也包括了周遭的肥沃郊區。山脈掉落時,它將陸地給打成兩半,大量的水從海裡沖進來,變成了這個新的海洋。伊斯塔的財富如今都埋藏在波浪之下。」
「他就是關鍵!」坦尼斯回憶起奇蒂拉的話,「如果我們抓到他,克萊恩將會屈服在黑暗之后的裙腳下。那個時候,全世界將不再有力量能阻止我們!」
第二天一早,暴風就停息了。水由屋簷滴下的聲音,讓坦尼斯疼痛的腦袋雪上加霜,幾乎讓他暗自祈禱那陣強風再度回來。天空晦暗,烏雲低垂,像是鉛塊壓在半精靈心中。
「胡說八道!」馬奎絲塔不屑地說。她走過甲板加入他們,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確定她已經讓整艘船和船員都在最好的狀況下運作。
馬奎絲塔用夢幻的眼神看著船舷外,彷彿可以看穿這渾濁的海水,看見海底傳說中的財富、失落的城市。她渴望地嘆口氣。金月厭惡地看著這貪婪的船長,她想起這恐怖的大難和其中犧牲的寶貴生命,眼中浮現傷心的陰影。
她告訴坦尼斯,他們甚至可能可以一直往東北方走,直接到牛頭人的家鄉米絲拉絲去。雖然有幾個牛頭人在黑暗之后的軍隊中作戰,但是他們並沒有和祂結盟。據克拉夫說,牛頭人們想藉由他們的忠誠以換取東安賽隆大陸。而東安賽隆的控制權剛被移轉給一名新的龍騎將,一個叫作投德的大地精。牛頭人對人類和精靈也沒什麼好感,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和*圖*書們對龍騎將也沒有什麼用處。阿奎和她的船員以前曾在米絲拉絲躲藏過。這次,至少就短時間來說,他們還是可以躲在那裡。
當太陽像個金色圓球從西方地平線一出現,派里丘號便航進了紅得有如法師紅袍的水域,航進了像是法師咳嗽時嘴角血沫的海中。
大漢穿著和坦尼斯一起搶來的盔甲,和提卡迅速地離開,也許他們想要多找些時間獨處,坦尼斯滿心不耐煩地想。金月與河風也到一旁去收拾他們的行李。雷斯林留在房裡,沒有行動。他需要的東西都帶在身上——裝著珍貴法術藥材的包包、瑪濟斯法杖、以及價值難以估計的龍珠,塞在它專屬的平凡袋子裡。
「到我的艙房來。」阿奎粗魯地說,帶路走下去。
幾分鐘之後,其他的人回到房間來。
對方還沒回答,她已經感覺出這艘船目前的狀況。她從舷窗向外看,知道暴風已然停息;她可以從船身的搖晃程度中知道,今天的風浪很大。
阿奎下定決心,很快便站起身,走向門口。然後她聽見坦尼斯的呻|吟聲,她回頭同情地看著他。
坦尼斯打了個冷顫,驚訝地看著那個人,感覺自己的胃像袋溼麵粉般沉重。貝倫看起來是那麼地超脫一切、與世隔絕,似乎整個世界的紛擾不安與他無關。難道他像馬奎絲塔說的一樣,是名弱智嗎?他想起在帕克塔卡斯那動盪恐懼的片刻所看見的貝倫身影。他想起那人讓叛徒依班領著他,絕望地試著逃離時臉上的表情。那表情既不是恐懼、呆滯,也不是毫不關心。那是什麼呢?認命!沒錯,就是這樣!似乎他知道等待著他的命運,但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向前。的確,當貝倫和依班抵達大門時,幾百噸的石塊從防衛機關上倒了下來,將他們埋在必須藉著巨龍的怪力才能舉起的石塊下。當然,兩具屍體都找不到。
外頭似乎起了些爭端,因為她聽見大副正提高音量生氣地大喊,另一個聲音喊了回來。馬奎絲塔疲倦地站起身。她的大副,巴斯.昂.克拉夫是個牛頭人,是一個以暴躁易怒出名的種族。他非常強壯,而且殺人不眨眼;這也是他為什麼到海上來的原因。在一艘像派里丘號這樣的船上,沒有人會問他的過去。
「我們現在就走!」坦尼斯說。
「這名字取得真好。」坦尼斯站在甲板上對河風說,兩人並肩看著這紅色混濁的海水。他們沒辦法看得太遠,因為一個即將來臨的風暴掛在天邊,把這片水域包裹在一片鉛灰色的簾幕下。
他看見他們的臉,他看見了信任,他看見對他的信賴。他們毫不懷疑地服從他的指示。他不忍心讓他們失望,他不能動搖這樣的信念。這是唯一支持他們的力量。他嘆了口氣,嚥回到了嘴邊的話。
「我們都已經打包好了。」金月說。「只要你準備好hetubook.com.com了我們就走。」
「說的對,野蠻人。」馬奎絲塔佩服地看著高大的野蠻人。「但是,你的同胞們都是農夫——至少我知道的是如此——對泥土很熟悉。把你的手伸進水裡,你可以感覺到泥土的微粒。假設血海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漩渦,用巨大的力量旋轉,將底下的泥土翻攪上來,就可能造成眼前的景象。不過,這到底是真的還是豬臉威廉的胡扯,我也說不準。我從來沒看過這個漩渦,我身邊的水手也沒看過。從小,我就從父親手中學習航海這門技藝,在海上航行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曾目睹過那個東西。我認識的人當中也沒有人會蠢到航進海中央那片大風暴中。」
坦尼斯感覺體內一陣抽痛,彷彿被一把劍刺穿。那陣疼痛如此真實,讓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抓住卡拉蒙的衣服避免跌倒。其他人關心地看著他,卡拉蒙友善地伸出手扶著他的朋友。
坦尼斯跟著阿奎走到她的艙房,擠了進去。即使只有兩個人,這間艙房還是太小了點。派里丘號是艘小船,是專為快速航行而設計的。對馬奎絲塔的行當來說十分稱手,她需要迅速地溜進和溜出港口,裝載或卸下不盡然屬於她的貨物。有時,她會拿一些從塔西斯或帕蘭薩斯駛出的肥羊來加菜,快速地登艦,飛快逃開。
「走吧!」他模糊不清地說,走向門口。
半精靈脫下頭盔,在桌旁一歪身,勉強算是跌坐了下來,因為他不習慣晃動的船身。馬奎絲塔輕鬆地保持平衡,繼續站著。
「乘客已經到了。」她認出是大副的聲音。
他也知道率領牠們的是誰。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她打著哈欠問。「我告訴過你我們不能開航,海面——」
「我要收拾我的東西。」提卡遲疑了一下。
馬奎絲塔將坦尼斯扶起,用幾近於審核應徵船員時的銳利目光打量著他。她立刻發現半精靈跟四天前大不相同,那時她才跟這名大漢完成這筆交易。
「馬奎絲塔。」坦尼斯飛快地說,「我現在得和妳談談!」他把克拉夫推開,要走到她身邊,但是克拉夫抓住他,將他往後摔去。在坦尼斯身後,另一名較為強壯的軍官低吼著走上前。牛頭人目露凶光,從色彩斑斕的腰帶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假設我們後面有追兵,我們可以向南走到米絲拉絲去。如果沒有,我們可以繞著這個海的西岸航行,直到諾德馬角北邊。別擔心,半精靈。」阿奎自負地搖搖手。「至少你們可以誇耀自己來過血海,克萊恩上的奇景之一。」
「我們今天就要走。」坦尼斯面色凝重地說。「就算用游的也得要游離福羅參。」其他人面面相覷,回頭看著坦尼斯。他站在窗邊向外看,並未看見他們疑惑的表情和聳動的肩膀,雖然他心裡明白。
「今天的風浪會很大。」卡拉蒙煞有其事地說著。在仔細聽過了巴力佛港「豬和哨聲」旅店的老闆威廉說過所有關於海的故事後,卡拉蒙以為自己成了潮汐問題的專家了。沒有人和他爭辯,因為他們對海也一無所知。只有雷斯林對哥哥露出輕蔑的笑容;卡拉蒙只有坐過幾次小船,現在卻用老水手的語氣說話。
坦尼斯對這樣的延遲並不感到高興,但是他的命運已非操控在自己手上。想到這點,半精靈看著站在火焰和暴風中心的人。貝倫正掌著舵,用hetubook.com.com堅定的手控制著舵輪,他空洞的臉上毫不擔心,也沒有露出絲毫關切的神情。如果坦尼斯凝神細看著那人的上衣前方,也許可以看見一絲微微的綠光。許多月前,他曾在帕克塔卡斯見過他胸前閃耀著的綠色寶石,他的胸口藏有什麼樣的黑暗秘密?當整場戰爭仍然僵持不下時,為什麼會有數百名龍人浪費時間在這裡找尋他?為什麼只因為有謠言說他在這裡出現,奇蒂拉就願意放棄索蘭尼亞的軍團指揮權,親自來到這裡監督這次的搜索?
貝倫把船駛往航線上,表情十分平靜。坦尼斯靠著船側的欄杆!開始乾嘔起來。
「一艘船?」馬奎絲塔對克拉夫抱怨。
晨光讓波濤洶湧的海面染上一層紅光,有一瞬間照在馬奎絲塔的肩膀上,彷彿是從她的耳環中跳躍而出的火焰。她緊張地用手撫弄經過仔細打理的頭髮。
坦尼斯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睛看著它們。船隻上下搖晃的動作,和他過去幾天的經歷,讓他現在有點噁心想吐。看見他肌膚帶著淡淡的綠色,還有明顯的眼袋,馬奎絲塔覺得就連她見過的屍體此時都比半精靈的狀況要好。
至少依班的屍體是找不到了。幾個禮拜之後,在慶祝金月和河風婚禮的宴會上,坦尼斯和史東又看到了活生生的貝倫!他們還來不及抓住他,那男人就消失在人群中。他們自此再也沒遇到過他。直到坦尼斯三天,不,四天前發現他冷靜地在這艘船上補帆為止。
坦尼斯也沒有對朋友們解釋急迫離開的原因。大夥都聽過了身上嵌著綠寶石人的故事,雖然他們顧及面子沒有提(卡拉蒙倒是相當不見外),坦尼斯知道他們以為他和史東在婚禮上喝了太多酒。他們也沒有問為什麼要冒險在此時出海。他們對他的信任是毫不動搖的。
馬奎絲塔轉身走向後方,離開這群不停交談的人。
馬奎絲塔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這是真的嗎?還是他只是編出這些故事來讓她帶他逃離危險?看著他無力地倒在桌上,馬奎絲塔低聲咒罵。這位船長具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可說是閱人無數。她必須要這樣才能控制她手底下這群飽經歷練的水手。所以她知道半精靈沒有說謊,至少沒有說太多謊。她推測有些事情他沒說出口,但這個有關貝倫的故事,雖然聽起來很奇怪,卻是真的。
「那我們要怎麼去米絲拉絲?」坦尼斯皺起眉頭。「如果妳的海圖是正確的,它在海的另外一邊。」
「我?」馬奎絲塔吃驚地往後退。
「聽著!」坦尼斯抓住馬奎絲塔的手臂,強迫她停下來。「他們可能早就知道他在這裡了!即使他們不知道,抓到他之後也不會有任何差別了。只要他們發現他曾經在這裡,在這艘船上——他們一定會問出來的,相信我,他們有方法讓啞巴也可以開口說話——他們會逮捕妳,會逮捕船上的每一個人。抓住妳或是把妳除掉。」
「我……我來幫忙。」卡拉蒙低聲說著。
「也許我們不該冒險出去——」提卡開口。
「我們好了,坦尼斯。」金月低聲說。
當坦尼斯提到他擔心的追兵時,馬奎絲塔只是聳聳肩。派里丘號比龍騎將的大船要快得多。他們成功地溜出港口,注意到他們行蹤的只有其他海盜船。在那個團體裡,沒有人會問問題。
馬奎絲塔坐下來。「貝倫?」她難以置信地低聲說。
「因為這場暴風雨,他們什麼都不能做,」坦尼斯疲倦地說,「而且龍騎將被派去索蘭尼亞,去應付那邊的戰爭。但是她……那個龍騎將今天就會回來。接下來——」他說不下去了。他雙手抱住頭,全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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