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０２
「提到這個問題，」奇蒂拉的手悄悄地移動到精靈剛剛扯裂的黑袍底下。「答案和誰將會獲得最後的勝利有關！」
「請原諒我，達拉馬——這是你的名字，對吧？」她怒目的神情一變而為她征服無數男子的誘人笑容。「那個該死的樹林讓我太過緊張了。你說的對，我應該先通知我弟弟我要來才對。不過我一向依照本能行事。」她此時非常靠近達拉馬，輕聲道，「我……一向都靠本能行事。」
「你告訴過他們？」奇蒂拉深吸一口氣。
「喔，我們的確很瞭解彼此。」奇蒂拉歡愉地喘著氣。「我們已經討論太多有關我弟弟的事了。我要問你一件事，這件事我已經好奇很久了。闇精靈，法師的袍子底下到底都穿些什麼？」
奇蒂拉不安地注視著這些傷口，最後抬頭看向闇精靈蒼白的面孔。「這是什麼武器留下的痕跡？我認不出——」
達拉馬露出苦澀的笑容。「對我來說，他比死神還要值得我敬畏。」闇精靈伸出手，一把將黑袍的縫線扯裂，露出胸口的傷痕。
「走路對我來說並不困難，」奇蒂拉回嘴道，「我才不需要魔法！」
奇蒂拉將手抽回，故作嬌羞地將手藏到背後，這和她的盔甲以及她的英雄氣概顯得格格不入。這個姿態是用來吸引、迷惑對手的。她也從法師微紅的臉頰上看出來，她已經成功了。
「如果他成功地進入時空大門，你會怎麼做？」奇蒂拉的手輕輕放在達拉馬的胸口，輕撫過她弟弟所造成的傷口。她的雙眼充滿熱情，幾乎完全將她工於心計的智慧之光給掩蓋了。
『達拉馬！』
「在這個空間中，他的力量將達到巔峰，」達拉馬繼續道，「黑暗之后的力量將會被削弱。可是，要擊敗祂絕對沒這麼簡單。有些人認為，這兩人之間的魔法大戰將會摧毀整個世界。」
達拉馬閉上眼，感覺睡意慢慢襲來，窗戶傳來巨龍振翅起飛的聲音。他想像著她戴著面具，坐在龍背上翱翔的姿態……
「你看，」她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嘲諷意味。「你可以看出我沒偷帶任何武器。」
如果他能選擇，他願意回去嗎？他願意放棄這一切回到家鄉去嗎？他有沒有感覺到遺憾、失落呢？達拉馬的手下意識地移動到胸口。在那黑袍底下，他可以清楚感覺到五個深深的傷口。雖然雷斯林在他身上烙印下五個指印已經是一個禮拜前的事了，但是這傷口仍未恢復。達拉馬無奈地心想，這恐怕永遠不會好了。
「不在這裡？」奇蒂拉的好奇心立刻被燃起，追問道，「為什麼？他在哪裡？他去了哪裡？」
「為了讓傳送的法術生效，」他冷酷地說，「您必須盡可能地靠近我。」
他的嘴唇溫暖，手強而有力，奇蒂拉在他的碰觸下不禁感覺血液加速。不過，從他眼中可以看出，他完全洞悉她的計謀，現在只是在陪著她玩玩而已。她慢慢站起身，身後的守衛也是一樣。這的確是棋逢敵手，一個值得她全神盤算的敵手。
達拉馬合上法術書，氣惱地握緊拳頭。他很確定自己一切都沒出錯，他用正確的抑揚頓挫來唸誦咒語，照著指示將咒語吟唱了固定的次數。這都是法術中必須的條件，他看過雷斯林施展這個法術幾百次了，但他卻做不到。
「夏拉非，我聽見你了，」達拉馬試著保持聲音的穩定。「可是我看不見你。你在——」
「你們法師認為結果會怎麼樣？」她突然問道，「如果他真的執行這項瘋狂的計劃，誰會贏？他有機會贏嗎？」達拉馬聳聳肩，又靠近一步，把手放在奇蒂拉纖細的頸項上。他的手指輕輕和-圖-書撫摸著她光滑的皮膚，這讓奇蒂拉感覺很舒服。她閉上眼，斷斷續續地深吸一口氣。
奇蒂拉脫下頭盔，用冰冷的褐色雙眸看著達拉馬，讓法師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夏拉非。
闇精靈慵懶地想，只要有機會，她絕對會毫不遲疑地出賣他，這是無庸置疑的。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只要有必要，他也知道自己會毫不遲疑地摧毀她。不過，兩人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事實上，這更替他們之間的歡愛增加了特殊的氣氛。
「法師們不知道。」達拉馬柔聲說，同時彎下身去親吻奇蒂拉耳下的部位。她像隻貓般慵懶躬著身體地靠著他。
奇蒂拉看見他的笑容，立刻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原諒我了嗎？」
「夏拉非？」他遲疑地問。四周沒有人，達拉馬把手放到頭上。「或許是在作夢……」他嘟囔著。
即使在最健康的時候，雷斯林的身體仍舊十分脆弱。他討厭新鮮空氣，喜歡坐在書房裡，被玫瑰、香料，以及腐敗的味道所包圍。達拉馬通常不在乎。但是有時候，特別是在春天時分，他的精靈天性會大聲呼喊他接近自然；因為他已經永遠地離開家園，再也沒有機會回去。
「正好相反，」達拉馬把手放進袖子裡。「在我看來，您的武器根本正大光明地放在身上。閣下，如果我要搜您的身，我要探索的應該是盔甲守衛著的那些部份，以及有哪些地方是許多男人曾經穿透過，卻從未曾觸及之處。」精靈的雙眼露出笑容。
「因為我可以幫上忙。」奇蒂拉嘆口氣，將她的手指沿著達拉馬的胸口游移到他的肩膀，有如野貓般抓住他的肩頭。達拉馬下意識地將她拉得更近了。
達拉馬的笑容更深了，不過他只說，「閣下，請脫去您的手套。」
達拉馬一揮手，將守衛支開。接著年輕的精靈饒富興味地微笑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臉上露出同樣誘人的笑容。
闇精靈吃驚地翻身坐起。此刻他完全清醒過來，恐懼感瞬間蔓延全身。那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渾身顫抖，他不安地四下打探著。
『達拉馬！』
「奇蒂拉閣下，」達拉馬神色莊重地鞠躬道，「請原諒這種無禮的歡迎。如果您能夠先讓我們知道您會光臨寒舍——」
「這太瘋狂了！」奇蒂拉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瘋了！」她看見美酒因為她雙手的顫抖而灑出一些，連忙將杯子放下來。「他看過黑暗之后在這個世界中只是個影子時的威力，那時祂還沒辦法完全進入這個世界。萬一祂完全——」
「可笑！」奇蒂拉臉色慘白地大吼。「他們把她送回他身邊了？！這根本就在雷斯林的預料之中！」
他的腦海中已經自然浮現出帕薩理安的影像，達拉馬突然對這名厲害的白袍老法師出現在門前的念頭感到不安。他的耳邊也響起昨天他對法師議會講的話——「如果你們之中的任何人在他不在時想要進入塔中，我會殺了你。」
正如同他告訴威萊斯大法師之塔的領袖——帕薩理安的話一樣——這不過是我罪有應得。帕薩理安所屬的法師議會從來不曾這麼害怕過一個人，因此派出達拉馬作為他們的間諜。
兩人輕鬆地坐在闇精靈專屬的房間裡。一頓豐盛的菜餚在精靈一揮手之下就消失了。現在，他們坐在燃著烈火的壁爐前；在晚春的夜晚，這個爐火的作用只是為了要照亮整個房間。
沒有用。應該都沒錯才對！好吧！達拉馬無力地嘆氣，看來我得等到他回來才行。
他伸出雙手。奇帶拉遲疑了片刻，然後將手放在他的前臂上。他摟住https://m.hetubook.com.com她的腰，將她拉近。奇蒂拉吃了一驚，試圖掙脫開來，但她其實沒有太認真。達拉馬穩穩地摟住她。
達拉馬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有些急促地把酒猛灌下肚。
「你是說，他還是走了？！沒有帶那名牧師嗎？」奇蒂拉突然意識到不該讓人知道她派死靈騎士去殺死克麗珊娜，好阻止弟弟挑戰黑暗之后的瘋狂計劃。她咬著下唇，瞄著背後的死靈騎士。
奇蒂拉驚訝地環顧四周，只聽到耳邊傳來他的聲音——「閣下，沿著螺旋樓梯往上走，在第五百三十九階時往左轉。」
達拉馬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反應，優雅地向一側移開，繼續和奇蒂拉保持著距離。奇蒂拉本來以為自己會被擁入懷中，但卻出乎意料地撲空，她因此身形不穩，險些摔倒。靈敏的反射神經讓她回復了平衡，她猛然轉身，臉上充滿了怒氣。奇蒂拉曾經為了更小的羞辱而殺過人，可是，她發現他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一無所知。莫非他是假裝的？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正在談論她弟弟。不，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要付出代價——
奇蒂拉皺起眉頭。「你一定知道我聽說過這件事！我弟弟也一樣。雖然他是個白癡，但他並不笨。」
但是，他所面對的並不是眼睛閃著異光的法師。那是名穿著藍色龍鱗甲、戴著龍騎將醜惡面具的身影。在她戴著手套的手中，握著一枚闇夜寶石；雖然達拉馬看不見，但他可以感應到她身後有一股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一名死靈騎士。
奇蒂拉站起身，跨越過地毯上精靈所喜愛的花朵和樹木的圖像。她突然感到全身發冷，只好站在壁爐前取暖。達拉馬走到她身邊，即使當奇蒂拉深陷在自己的恐懼中開口說話時，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精靈溫暖的身軀就在身後。
奇蒂拉吃了一驚，一瞬間，褐色眼眸中閃動著危險光芒。不過達拉馬仍然保持著誠摯的笑容。奇蒂拉聳聳肩，一隻一隻地將手套拉掉，露出玉手來。
「他當然知道，」達拉馬說。「他的確很強，不過，在無底深淵裡，黑暗之后更強。因此，他想要引誘祂離開自己的空間，強迫祂進入我們的世界。在這裡，他相信就可以摧毀得了祂。」
她目前並不瞭解他。不過，她立即就察覺出這名男子身上的危險性，雖然她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這名男子，如果有機會的話，甚至可以利用他；不過，她也發現自己無法克制地深受這種氣質所吸引。而且這危險的氣質加上他俊美的臉龐（現在她才注意到，他看起來並不像她以為精靈該有的模樣），以及黑袍下肌肉結實強健的體格，讓她突然覺得，如果自己用友善的態度對待他，也許會比用威脅的態度要獲得更多好處。當然，她的眼光不期然地飄向他黑袍胸口隱隱露出的古銅色肌膚，也許這會更有趣呢！
可是，即使在她開口的同時，她的雙眼依舊直視著對方，身體緊緊地貼著對方結實的身軀。
達拉馬的思緒被銀鈴的響聲給打斷了。它響了一次，那是低沉、甜美的聲音。但是，對於高塔中居住的活人（也包括死人）來說，這鈴聲擁有和鑼聲破空般的驚人力量。有人意圖要進入塔內！竟然有人通過修肯樹林的防護，走到高塔的大門！
不，他不會回到過去的生活，絕不會離開這裡……
奇蒂拉離開了。
「我們穿的很少。」達拉馬喃喃道。「那麼女戰士在盔甲底下穿什麼呢？」
達拉馬唸了個咒語就從書房裡消失，一瞬間重新出現在高塔的門前。
他願意離開這個危險ｈttｐs://m.h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om之地，回到家鄉，回到西瓦那斯提嗎？
達拉馬站在窗口，貪婪地嗅著連修肯樹林也無法阻隔的萬物欣欣向榮之氣。他讓自己放縱片刻，悄悄想起故鄉西瓦那斯提。
「我很遺憾夏拉非不在這裡。」達拉馬正說道。「我很確定您弟弟會很遺憾和您擦身而過。」
闇精靈，被剝奪了光明的精靈。對同胞們來說，達拉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當他們發現他選擇了黑袍——一個精靈們光是目睹就無法忍受的事實——而且還不顧自己低下的地位和階級，大膽使用和開發高深魔法。精靈貴族們綁住他的手腳，塞住他的嘴，遮住他的雙眼，將他用車載到國境的邊界放逐。
奇蒂拉像大多數的戰士一樣，通常把法師當成花時間翻書的弱者，無法和他們用劍的高超技巧相比。喔，他們有時的確可以弄出一些驚人的閃光來，不過，當真正面臨考驗時，她還是寧願靠自己手中的寶劍，而不願意靠那些奇怪的咒語和蝙蝠糞。
「我會變成大法師之塔的主人。」他回答道。「也會變成黑袍法師中的第二把交椅。您為什麼要這樣問？」
「您誤會了，」達拉馬定定地看著奇蒂拉。「我們黑袍法師有更好的方法可以除去我們的敵人。可是，我們無法用它來對付您弟弟。」
他這輩子都永遠無法擺脫它們所造成的痛苦。只要他露出胸口，這些沒有絲毫肌膚覆蓋的傷口就會毫不留情地浮現，提醒他的失敗。這就是他背叛夏拉非所獲得的懲罰。
奇蒂拉將劍回鞘，繼續向前走，只不過原先劍鞘上的光芒現在改從她的雙眸中射出。
達拉馬隨著她的視線，微笑著，幾乎完全可以推測到那頭美麗的捲髮底下想的是什麼。「喔，您也知道克麗珊娜女士遭到攻擊的事？」他十分無辜地問。
不過，奇蒂拉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來和大多數的戰士都不一樣。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對手幾乎都死得比她早，因此她十分擅長去估量她的對手。她衡量了在她的怒氣之中，達拉馬所表現出來的冷然目光和鎮定的態度，奇帶拉就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棋逢敵手，遇到了實力足以和她抗衡的角色。
「很好。」達拉馬聳聳肩，突然就消失了。
龍騎將利用這枚珠寶來喝止塔中的諸多守衛；這些守衛灰白的形體在珠寶的黑光下隱約可見，個個都渴望著眼前活生生的血肉。雖然達拉馬看不見龍騎將面具下的面孔，但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怒氣。
「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你將獲得什麼樣的獎賞？」她更靠近一些，玩笑般地咬著他的指頭。
達拉馬的笑容變得更燦爛，嘴唇輕柔地滑過她的下巴。他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我們兩個還真是互相瞭解啊，閣下。」
「也許我盔甲底下還藏有武器，你改天應該徹底地搜索一下。」她露出促狹的微笑。
「的確，」達拉馬也同意這點，「但是她的主人可以，而且祂也這樣做了。帕拉丁在牧師身上施展了一個逆轉神術，暫時收容她的靈魂，把她的軀殼留在人間。夏拉非的雙胞胎哥哥，卡拉蒙，也就是閣下的另一位弟弟，」他對怒氣沖沖的奇蒂拉鞠躬道，「把這名女子帶到威萊斯的大法師之塔，那裡的法師們將她送回唯一擁有足夠能力www.hetubook.com.com救回她的牧師之處——她回到伊斯塔的教皇身邊。」
達拉馬看著窗外，臉上掛著詭異扭曲的微笑，這微笑幾乎和雷斯林一模一樣。達拉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從滿天星斗的夜空，轉換到室內成行成列的深藍色法術書上。他回憶起擔任雷斯林的徒弟期間，所見過的各種驚人、美麗、駭人的景象，這是身為雷斯林弟子的特權，也是沉重的負擔。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掙扎，但是這種快|感超越了所受到的疼痛。
奇蒂拉屏住呼吸。她感受到他言語中的挑逗之意，肉體喚醒她剛剛那溫柔雙唇的記憶，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將面孔貼近這個男子。
「我必須要阻止他回到這個世界來。」達拉馬說，「我必須要封印住時空大門，讓他沒辦法回來。」他的手指沿著她飽滿、誘人的紅唇移動。
因此，在她心中，她是這麼判斷同母異父的弟弟雷斯林的。因此，她也是這樣看待他的徒弟，特別是他還是個精靈，一個以軟弱著稱的種族。
「一|絲|不|掛。」
「啐！」奇蒂拉輕蔑地哼了一聲。
『徒弟，我的確如你所推測的一樣，身在過去。我透過龍珠和你談話。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仔細聽我說，照著我的指示去做。立刻行動，不要浪費任何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貴的——』
但，雷斯林一開口，這些都無法影響到達拉馬。他忘卻了奇蒂拉、忘記了愛，也忘記了春天。他聆聽著，質問著，記憶著，整個身體都充滿著夏拉非的聲音。
她轉過身，「你告訴過我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有些事情我應該向您解釋一下，」達拉馬說，「這可能會花一些時間。至少我們可以舒服一點談。您要來我的房間嗎？」
奇蒂拉抬起手，梳理著精靈濃密、如絲綢般的頭髮，將他飢渴的嘴唇拉到她的喉間。「可是……他真的有機會嗎？」她沙啞地耳語道。
闇精靈站起身，口中唸誦著咒語，取消施展在角落水晶球上的持續光亮術。雷斯林的書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壁爐中沒有火焰，帕蘭薩斯晚春的夜晚十分宜人。達拉馬甚至把窗戶稍稍打開了些。
「我以為他應該告訴您了。」達拉馬假裝驚訝地回答。「他回到過去，尋找費斯坦但提勒斯的智慧，之後，他準備利用這個力量來進入時空大門——」
「她的確死了。」索思爵士說。死靈騎士突然從陰影中出現，站在她面前，橘紅色的雙眼閃著幽異的光芒。「沒有人類可以逃過我的攻擊。」橘紅的雙眼轉向闇精靈。「你的主人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由於被剝奪了視力，達拉馬對於西瓦那斯提的最後記憶只是楓樹的氣息、花兒濃重的香風。那時也是春天。
「那麼他們為何不阻止他？」奇蒂拉憤怒地問，匡噹一聲將金質酒杯放了下來。「這有什麼困難的？」她比了個手勢，為了配合自己的動作，她說，「背後刺一刀，又快又簡單。」她輕蔑地看了達拉馬一眼，哼一聲說，「或者是你們法師不屑這樣做？」
達拉馬暫停片刻，緩緩地退開。他的手依舊放在奇蒂拉的肩膀上，稍一使力，他將奇蒂拉轉過身來。看著她的雙眼，他知道她腦中的想法。「當然，沒有不可能的事。」
「您現在應該瞭解了，」達拉馬說，「我在這件事情裡下的賭注和您一樣多。我是被三個陣營的法師所組成的法師議會派遣來設法阻httｐs://m•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cｏｍ止這件事發生的敢死隊。」
「我再度向您道歉。」達拉馬冷靜道，但他眼中突然閃現的凶光，讓無所畏懼的奇蒂拉也退縮了一下。
「喔，我早就知道了。」達拉馬現在握住對方的手。他的眼神緊盯著對方，緩緩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獻上意味深長的一吻。「難道妳要剝奪我的這個榮幸嗎？」
達拉馬閉上眼，集中精神，可以清楚聽見那個聲音，但是他仍可以從打開的窗戶外聽見外頭傳來的笑聲，某種為了慶祝春天來臨的節慶正在展開；在舊城外，盛大的營火升起，年輕人在火光下交換花朵，在陰影中分享熱吻，空氣中充滿了愛意和春天綻放的花朵香氣。
奇蒂拉躺回椅子上，仔細思考達拉馬所告訴她的每件事情。她開始發現，也許自己的確小看了雷斯林。她面色陰沉地啜飲著美酒，腦中的思緒不停地轉動著。
「他們知道，」達拉馬柔聲說，「我告訴過他們了——」
奇蒂拉現在瞭解她的對手，明白他的能力了。通常，她不會浪費時間懺悔自己的過錯，剛剛是她自己鬆懈心防，因此才會失誤。現在她已經準備好了。
奇蒂拉看過許多可怕的景象——人就在她面前身首分離，或被稱為末日之王的山脈其地牢中的各種可怕酷刑。可是，當她看見眼前這五個不斷滲出血水的傷口，腦海中浮現了弟弟纖細的手指在闇精靈胸口上留下烙印的景象，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疲倦地雙手抱頭，閉上眼睛，眼前浮現了夏拉非的身影，雷斯林輕柔的聲音，試著要記起正確的語調和韻律，試著找出任何可能出錯的地方。
「那麼他計劃要進入時空大門。」她緩緩地對達拉馬說，試圖利用這片刻時間來重新整理思緒。「他將會和牧師一起進入時空大門。他將會到達無底深淵。然後呢？他一定知道在黑暗之后的領域中是無法與祂抗衡的！」
達拉馬半夢半醒地躺在床上。他依舊可以聞到枕邊傳來的陣陣髮香，一種揉合了鋼鐵和花瓣的味道，如同奇蒂拉一樣地吸引人。
「他的手，」達拉馬毫無感情的聲調說，「這是他的五根手指所留下的痕跡。這是他留在我身上、送給法師議會和帕薩理安的問候。」
又是那個聲音，這次不會出錯了。達拉馬無助地看著四周，恐懼不斷加深——這並不像雷斯林，他並不喜歡玩這種遊戲！大法師已經施展了時光旅行的法術，回到過去了。他已經離開了一個禮拜，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但是，這個聲音就如同達拉馬自己的心跳聲一樣熟悉。
「您錯了，奇蒂拉，仔細聽我說，」達拉馬柔聲說，「您不瞭解您弟弟。您不但不瞭解他，更糟糕的是您不懂得敬畏他！這將會讓您徹底失敗！」
「啊，親愛的。」達拉馬用滿不在乎的笑容回應，「您要幫助誰？他還是我？」
「敬畏他？那個皮包骨、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你是在開玩笑——」奇蒂拉開始大笑。可是她的笑聲隨即停了下來，她靠向前。「你是認真的，我看得出來！」
「毫無疑問，你一定會替我準備更為有趣的歡迎儀式！」她憤怒地一甩頭髮，大吼道。「我愛來就來，想走就走！特別是來拜訪我弟弟時更是這樣！」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我穿過了那片天殺的樹林，竟然在他的大門前受到攻擊！」她拔出劍，往前走了一步。「我對神發誓，我要好好教導你，你這個精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