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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帕林哼了哼。

「什麼？」坦尼和史東突然間恢復意識，彷彿第一次聽見雙方的對話。

「打賭！」帕林咕噥著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天哪，這一切就是因為這才開始的！」

「我不知道您是誰，」黑髮美女敬仰地看著矮人。「但您非常睿智。我們將會照您所說的做。我們會在心中和祈禱時永遠懷念您。」（因此，島民們就這樣變成人類中唯一敬拜世界鑄造者李奧克斯的信徒。）

「好吧，小伙子，那就盡力試試吧！」矮人拍拍帕林的手。「來囉！」他將戰錘塞到帕林的手中。戰錘在感應到陌生的碰觸之後，紅光消失，鉛灰色的光澤取而代之。

殺神？他難以置信地問。

「灰寶石，我們聽命前來了！」一個聲音說。

看來那黑髮美女突然明白了帕林的弱點，因為她回頭看著同伴，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們同意。」她說。

「我們同意，」黑髮美女用長矛敲擊著地板，緩緩走向前。「賭注是什麼？」

「矮人，你打賭輸了！」黑髮美女突然站起身。「錘子落到地上了。」

女人們手牽著手，高興地笑著跑出房間，三兄弟們很快就聽見她們美妙的聲音漸行漸遠。

帕林可以看見黑龍的雙眼飢渴地看著他。黑色的翅膀微微顫動。

「這個世界都瘋掉了！」帕林無力地靠著牆壁。他感覺到力量和理智都如同流沙一樣從指縫間溜走。身邊的混亂和失去法力的虛弱讓他的理智開始消逝。他瞪著瑪濟斯法杖，只看見一根爛木頭尾端裝著不值錢的玻璃。他聽見坦尼大聲下令部隊攻擊，另一名哥哥則是大喊樂手再換一首歌。他聽見黑龍的巨翅嘎吱作響，黑龍還深深吸氣；接下來就會是蝕人血肉的強酸了。帕林閉上眼，丟開無用的法杖，絕望地靠在牆上。

「道根！」帕林緊張地大喊，邊抓住帶著奸詐微笑看他的矮人。「道根！我不能用魔法！我沒有法力了！灰寶石把法力吸乾了！」他著急地對矮人耳語道。

「女人們！」天神用嚴厲的聲音說。「聽著！灰寶石的影響已經消失了。想想妳們的孩子和丈夫。想想妳們的兄弟和父親！想想妳們的家和需要、疼愛妳們的人！」

帕林眨眨眼，彷彿從惡夢中醒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聽到這些話，但它們直接出現在他心中，他現在知道這些話的力量。不！他終於能夠堅決地告訴灰寶石；而這時他也才意識到身後的黑龍也正在經歷同樣的折磨。和-圖-書

帕林和其它人一樣渾身打顫地站起來。帕林又難過又疲倦，如果坦尼沒有扶他一把，他很可能會軟癱在地。但帕林在哥哥走近時勉強對他一笑。「我的法力恢復了！」他低語道。「法力回來了！」

「不，天哪，不要！」帕林哀嚎著抬頭觀看灰寶石。它現在像是顆灰色的星辰，以渾沌之力君臨天下。

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恍惚地看著四周，有些人雙手抱頭，有些人困惑得不停眨眼。

「只是個非常年輕的法師，」道根匆忙地說。「而且他不會施法，對吧，帕林？」矮人問道，邊在女人不注意時，對帕林眨眨眼睛。

灰寶石彷彿在考慮這提議，脈動的速度減緩下來。

「多想想，小妞，」道根溫柔地拍拍她的手。「妳讀過這些書了，記得嗎？她們也是一樣。」他指著其它人。「妳們現在已經有了知識。沒有人可以從妳身上奪走這一點。善用知識，妳們就可以阻止這毫無意義的戰爭。妳和其它人同心協力，在男人和孩子們的幫助下，可以將這個小島變成天堂。」

「我很期待下次的聚會呢！」蓋加斯大王迫不及待地說。「我可以帶什麼禮物去嗎？也許帶個蛋糕？我會做很好吃的巧克力魔鬼蛋糕……」

戰錘變成炙熱的紅色，越飛越高，灰寶石的光芒由於突然的恐懼而開始閃動。戰錘正對著它飛來！

灰寶石突然間感應到天神的存在，對自己身處的危險境況立刻作出反應，放射出刺眼的灰光。它被困在地上的魔法陣中逃不出去，所以開始急速旋轉，不停的改變大小和形狀，直到人眼看不清楚為止。

「但是我不想把他們生吞活剝！」龍哀嚎著。「好吧，我不介意可以把島恢復原樣。十名不是詩人的處女也真的很好。」

兩道能源似乎糾纏在一起，紅光和灰光彼此交結，最後灰光開始減弱。帕林淚眼朦朧地抬頭觀看，彷彿看見了一塊灰色的珠寶落入道根的手中。他不能夠確定的原因是因為就在那一刻，發著紅光的戰錘從天空落下，正好落在他身上。

我會賜給你力量！灰寶石回答道。

「我們在哪裡？」一人問。

「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在議會見到您，」帕林拿起瑪濟斯法杖，嚴肅地說。「你不會再成為叛逆法師了吧？」

帕林警覺地看著黑龍，注意到牠的紅眼開始閃動著狂熱的光芒。強酸從牠嘴中滴落，在地板上蝕出許多坑洞。黑龍張開翅膀，一振沖天。

只有那黑和_圖_書髮女子看來十分傷悲。她搖搖頭，嘆著氣說。「我想念我的家人。我也想起了那個我愛的男人。但歷史又將重演。無止盡的戰爭，血腥的拼鬥、瀕死的親人……」

「你答應了嗎？」黑龍的叉舌不停吞吞吐吐。「不要再變成溪谷矮人了？其它我不在乎，但是不要再把我變成溪谷矮人了！」

「別懲罰我！」蓋加斯大王求饒道。「我已經學到教訓了。真的。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和寶石有任何牽扯了。您一定要相信我！」他看著屋頂，打了個寒顫。

「是的，美人兒，」道根喃喃自語，滿意地看著戰錘。「是妳將它打造出來。現在，帶它回來吧。」

金髮美女的目光投向他，眼中充斥著欲|火。很不幸的，這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欲|火。她舉起長矛，看著統帥坦尼，等待攻擊命令。

帕林無動於衷地看著，內心陷入劇烈掙扎。灰寶石放射出所有的能量，想要保護自己。它願意用任何東西換取帕林的效忠，任何帕林想要的都可以在瞬間實現。影像不停地在他腦中流轉。他看見自己成為白袍法師之首，看見自己統治法師議會。他驅趕惡龍回到無底深淵！他和黑暗之后搏鬥。他只需要殺死這矮人……

他的法力消失了。

這是那名黑髮美女的聲音。金髮美女在她身後，其餘所有的女人不管老少都跟在她後面。若隱若現的絲裙和誘人的笑容都消失了。女人們穿著虎皮衣，頭上綁著羽毛，手中拿著石矛。

「把酒捧來給我！」史東即興地跳著舞。「開始慶祝吧！」

「道根……」坦尼低吼道。

「大自然？」帕林看起來有些懷疑。

「我……我抓不住了……！」帕林大喊一聲，戰錘脫手飛出。

「為什麼我們會穿成這樣？」另一個人瞪著身上穿的虎皮。

「沒錯！」女人們大喊著。「你打賭輸了，這些男人是我們的了！」

「打賭？」女人們放低矛尖喃喃道。

「天哪！」帕林說。「道根，我只能勉強舉起這樣東西！我怎麼可能把它丟出去？」年輕人靠近看著矮人的雙眸，喃喃道。「祢是神……我想祢應該不會……」

灰寶石終於意識到也許是自己的力量吸引著戰錘，於是著急地試圖降低光芒。但太遲了。戰錘如同奔向愛人臂彎一樣直奔灰寶石。一陣碎裂聲後，讓人目眩的紅光和灰光暴射而出，連道根都被逼得以手遮光。其它人更只是看見一團炫光。

「沒錯！」道根．紅錘的嗓言如同旱雷和圖書一般撼動人心。「我就是李奧克斯，世界的鑄造者，我來取回應屬我之物！」

「我們同意這賭注，」黑髮美女看了灰寶石一眼後說。「要怎麼賭呢？」

「是的，」矮人撫著鬍子，嚴肅地說。「叫什麼離心力還是啥子的。侏儒對我解釋過。」

此時坦尼的聲音如同清澈的號角聲一樣響起，「部隊聽令！到我身邊！集合！」他舉起手臂，大吼一聲，女人們用狂野的呼喊回應。

帕林用酸痛的手抱住頭，自己頭殼破裂，腦漿四濺的影像生動地出現在眼前。隨即他聽見鏗鏘之聲。他緩緩抬起頭，看見戰錘驕傲地發出紅光，躺在道根的腳邊。

「我也恢復正常了，」一個聲音說。帕林回頭一看，發現黑龍已經消失了。在原來的位置上是一名瘦弱的中年黑袍法師。「我恢復正常了！」他興奮地大喊，邊拍著自己的前額和肩膀。「沒有兔子耳朵！沒有龍的噴焰！沒有牛頭人的肌肉！我又恢復自我了。」他淚流滿面地說。

「停！」如雷的聲音大吼。「停，我命令你！」

帕林舔舔乾裂的嘴唇，到現在都不太確定應該怎麼握這柄戰錘。他試著舉起戰錘。他發出一聲悶哼，哥哥們也同樣的發出悶哼。

「道根！」帕林勉強掙脫女子的束縛，虛弱得差點走不動路。「我不行！我的法力——」

「我當然確定！」帕林大吼道。

「你膽子太大了！」金髮美女給了史東一巴掌。

道根站在五芒星的正中央，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

「道根！」帕林衝向矮人。「想點辦法！」青年法師狂亂地大喊，對著惡龍拼命揮手。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舉起戰錘。他吃力地悶哼一聲，額頭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他還聽見女人的咯咯笑聲。他咬緊牙關，猛力地開始轉圈，覺得好像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斷掉了，他開始發現道根是對的。他動作的動量讓戰錘似乎變輕了。他可以將戰錘越舉越高。但握柄也開始在他汗濕的手中滑動……

道根將戰錘高舉過頭。他的神情嚴厲，雙眼閃動著如同戰錘一樣的紅光。他開口流洩出的聲音不再是穿著華麗的矮人，而是如同祂所雕刻的山脈一樣古老，如同祂傾倒的海洋一樣深沉。

帕林看著四周，發現史東渾身是汗，目光渙散，雙拳緊握。連一向冷靜的坦尼都臉色蒼白的抿著嘴唇，彷彿正觀看只有他會經歷的光明未來。

「快走吧！」他含糊地說。

「我在想，小伙子，我在想。」道根冷靜地看著灰和-圖-書寶石。

她轉身看著天神，卻只發現一名穿著華麗的矮人，諒解地對她露出微笑。

渾沌堅持了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接著房間內的一片混亂都全部化成極端的寂靜。道根站在房中央的五芒星，黑鬍子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他舉起手，大喊著，「Reorx Drach Kalahzar！」一柄巨大的戰錘出現在矮人的手中。戰錘發出炙烈的紅光，反射在道根明亮的雙眸中。

青年法師跪倒在地，全身脫力，無餘力關切到底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房間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著戰錘的去向。它不停地旋轉，越過女人們的腦袋、嗡嗡作響地越過坦尼和史東、飛過黑龍頭上，高度不停增加。道根心滿意足地看著戰錘，雙手撫摸著渾圓的大肚子。

道根看起來似乎在思索，手指不停纏著鬍鬚。他的目光湊巧停留在帕林身上，接著露出微笑。「這名年輕人，」他指著法師。「將會把我的戰錘丟上天，它將停在半空，永遠不會落地。」

「是的！」矮人看著發光的灰寶石說道。「我明白你的力量！沒錯！因為你是我的創造物！你可以繼續散播渾沌，你也知道我無法阻止你。但是你將會永遠被困在這裡！你將永遠無法獲得自由。」

帕林無助地看著兄弟們。坦尼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史東別開頭，肩膀軟垂下來。

「坦尼！史東！」帕林抓住最靠近的哥哥，猛力搖晃他——那是坦尼，大漢緩緩地轉身看著弟弟，但卻彷彿不認識對方。

灰寶石的光芒閃爍了片刻，彷彿考慮著道根的話語。然後光芒開始脈動，比先前還要炫目，帕林開始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木門轟的一聲打開，重重撞上牆壁。

『我這一生都只忠於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心甘情願，自由意志的結果。我從來沒有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奴役、挾制，連黑暗之后也辦不到！你可以因崇敬、尊重而向他人低頭，但絕不可因屈從而低頭！』

「當然不會，小伙子！」矮人看起來十分震驚。「我可是有神格的哪！你應該瞭解……」

「這個年輕人？」黑髮女子突然間明白了。「但他是名法師——」

「他快要抓不住了！趴下！大家趴下！」坦尼大喊著臥倒在地上。隨著眾多女子跟著臥倒，長矛落地的聲音也不絕於耳。連那隻黑龍在目睹帕林的手越轉越快，戰錘開始發紅的奇異景象後，也哀嚎著趴在地上，試圖用翅膀遮住頭。只有矮人繼續站和_圖_書著，臉上依舊掛著得意的微笑。

「如果我這次打賭輸了，」道根鎮定地繼續。「這些年輕人就留在妳們身邊，成為妳們的奴隸。我將會把束縛寶石的魔咒破除，它將可以再度恢復自由回到大地。如果我贏了，灰寶石就必須歸還給我，而這些男人都必須被釋放。」

「永遠別要說『不行』，小伙子，」道根嚴厲地說。「難道你叔叔沒有教你嗎？」他又再一次對帕林眨眼。

「打賭。」黑龍高興地說，再度坐回地板上。

女人們不停進逼，眼中流露出的並非殺氣，而是濃濃的欲|火。

「等等！」道根大喊著舉起手，另外一隻手緊握著灼熱的紅色戰錘。「我提議讓機率來決定一切。我和你……打賭！」

每個人都一聲不出地看著矮人，思索著。這有什麼意義？……然後，「不行！道根！」帕林緊張地從牆邊奔來。一名女子把他推回去。

道根的表情瞬間改變了。「你現在說太晚了，小伙子，」他咕噥看著女人們，邊揉著下巴。「真可惜，」他傷心地搖搖頭。「實在很可惜。你確定嗎？」

她彎身親吻著道根的臉頰。矮人的面孔紅得和戰錘一樣。

「好極了！」帕林嘀咕著。「侏儒說的！」

「你看，小伙子，」道根擺弄著帕林的手。「沒有那麼困難。你只需要像這樣握著戰錘，沒錯，就像這樣……這樣……現在你把它拿起來，開始繞圈轉。你的動量將會協助你舉起戰錘，當你覺得時機適當的時候，一放手就好了。大自然會替你完成剩下的任務。」

帕林緊握著法杖，幾乎因為這折磨而掉淚。他臉頰緊貼著法杖，無聲的話語出現在腦海中。

「你不能這樣對我們，矮人！」坦尼衝向前，但兩名較為高大、壯碩的女子抓住他，藉著灰寶石賜與她們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將他雙手反剪到背後。另外兩名女子料理了史東。沒人理帕林。

「幫我，法師！」坦尼嘶聲說。「幫助我殺死那矮人！我將成為立下豐功偉業的將軍……」

法師的外型也跟著改變了。黑龍再一次的出現，沉重的身軀壓垮椅子，巨大的翅膀幾乎塞滿整個圓錐形的房間。

道根順順鬍鬚。「這些年輕人，」他最後終於指著坦尼、史東和帕林說。「給你們。若我輸了灰寶石就可以獲得自由。」

「至於你——」道根轉身看著黑袍法師。

帕林慌亂地決定施展催眠術，同時伸手進袋中掏出細沙。但他突然害怕地感應到一件事。他手指變得僵硬，沙粒從指縫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