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獻
１０
阿爾瀚娜不為所動，十分冷靜。「你這無知的莽夫，但這不重要了。我們的協商是合法的，我們沒有觸犯任何的法律。」
吉爾剛打探過，這樓層離花園地面非常高。
痛毆拉夏不會解決任何問題，相對的，只會讓狀況更糟。吉爾知道母親會怎麼做。
吉爾並不太明白，但是他想到如果他拒絕和拉夏談話，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請原諒我，陛下，我情非得已。」
家！他之前好想離開那裡。現在卻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門打開了，但不是戰士打開的。
薩馬慢慢地，不情願地低垂長劍。但他並沒有將長劍入鞘。
吉爾非常吃驚。薩馬到底是怎麼聽見那女人接近的？她赤著腳如風一般的輕盈，除了輕哼的歌之外沒有任何讓人發覺的線索。吉爾毫不掩飾的以欽佩的眼光看著薩馬，對方正在壓低聲音向皇后道歉。
接著，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晚安，先生們。誰贏了？」
「小心，年輕人，」薩馬警告道。他飛快地站起身，把吉爾拉回來。「不要靠近那煙霧，否則你會像他們一樣睡得十分安穩。」
拉夏又再度控制全局。「把他帶去找醫者。當他們治療完畢之後，把他丟進監牢裡。他必須要為這叛國的行為而付出生命。派一名衛士和我回到參議院。我必須通知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它人護送阿爾瀚娜．星光回到房間去。不，吉爾薩斯王子，不包括你。我想要和你私下談談。」
他停了下來。聲音，很吵的奎靈那斯提精靈語言，從很遠的地方飄送過來。吉爾警覺起來，覺得可能阿爾瀚娜的計劃被發現了，考慮著不知是否該叫醒她。
「父親會來追我。我知道他會的。也許我會讓他遭遇到危險。」吉爾嘆氣道。「我把事情都搞得一團糟。不管父親遇到了什麼狀況，都會是我的錯。他警告過我不要去。為什麼我沒聽他的話？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我有這麼奇怪的感覺？我——」
「王子，很遺憾發生這麼不幸的事情。我願意完全負起全責。我根本不應該讓您和那個狡詐的女子相處。我早就應該知道她會瞞天過海，騙你和她共謀。但您現在安全了，王子。」拉夏安撫著他。「我會找到地方讓您今晚暫住。」
「我們準備在參議院中舉行聽證會。我可以向你發誓——」
阿爾瀚娜臉色蒼白地咬住嘴唇。
「請原諒我，吾后，原諒我的抗命。」薩馬低聲說。他抓住阿爾瀚娜，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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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瀚娜不明所以地瞪著他。「密約……」
整座屋子再度陷入沉寂中。在確認了拉夏離開之後，門外的野精靈守衛開始聊天和大笑。長矛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更多的笑聲，伴隨著奇異的撞擊聲。
「這是怎麼搞的？」他驚訝地看著阿爾瀚娜與戰士。參議員的面孔因怒氣而不停地顫抖。「守衛！抓住他們！」
穿著城市守衛制服、配著劍的奎靈那斯提精靈衝過拉夏身邊。薩馬拔出劍，擋在皇后身前。守衛們也跟著拔劍相向。
門打了開來。一名年輕的精靈戰士走了進來。
「請，參議員。」吉爾說。他也可以玩弄權謀。他只希望自己能夠更瞭解遊戲規則。
吉爾恨恨地搖頭。
拉夏點點頭，繼續道。「吉爾薩斯王子，塔拉斯安西雅的成員們非常想要見見您。他們請我帶您來參加今晚的會議。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早回來的原因。我受命來帶您前往參議院。您不會認為我很幸運嗎？這代表了諸神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這人受了重傷。」她抬頭看著奎靈那斯提精靈。「把他帶去找醫生。」
她對他露出微笑。接著在守衛的護送下，姿態高貴地離開了房間。
「難道妳否認你們和人類及矮人密談嗎？」
「那我們要怎麼逃跑？」
「塔拉斯安西雅的聚會要持續多久？」
夕陽照亮了精靈大地上的美景。柔和多彩的光芒穿透絲質的窗簾，將房間中的一切都染上了金色的色澤。但吉爾無心欣賞這美景。他緊張地不停來回踱步好幾個小時。
奎靈那斯提的守衛對薩馬佔了四比一的優勢。他拼命奮戰，但對方還是靠著人數的優勢解除了他的武裝。即使在武器被奪之後，他還是不停地反抗。守衛們用拳頭和劍身不停地痛毆他，直到他倒地不起為止。
「不要做傻事！」
阿爾瀚娜衝進劍拔弩張的士兵中。她柔嫩潔白的手抓住薩馬的刀鋒，推開威脅他的守衛。
吉爾遺憾的嘆氣，恢復了冷靜的表情，不露出任何心中情緒的波動。他在母親的臉上不只一次看過這樣的神情。
拉夏參議員就站在門外。
吉爾仰慕地看著她。我只要靠著她的美貌就可以不吃不喝。如果她是我的，我絕不會對任何其它的事物再有非份之想。怎麼可能有男人不愛她？波修士一定蠢到無以復加。
阿爾瀚娜輕蔑地說。「人們一早醒來將會發現自己沒有了國王。
和圖書拉夏將會被迫去請回波修士。塔拉斯安西雅將會被迫解散，而我們可以繼續原本的生活。」拉夏不為所動，他面無表情。奎靈那斯提的守衛們則看起來十分不安，放下武器，後退了一步。吉爾瞪著皇后手中的鮮血，為了自己嗜血的渴望感到十分羞愧。
「不是我讓我們踏上這條路的，女士，」拉夏冷冷地說。「而是妳。由於這次您逃跑的嘗試，您推翻了塔拉斯安西雅的合法規範。」
越在壓力下，越要保持優雅。
吉爾這輩子是第一次看見因為暴力而流出的鮮血。他被這景象以及胸中的怒火逼得嘔心想吐。
奎靈那斯提的守衛將他團團包圍。刀劍相擊，金鐵交鳴。拉夏躲到安全的角落。吉爾挺身擋在阿爾瀚娜前。他恐懼地看著，完全無力介入。
「只是幾名塔拉斯安西雅的成員，也就是拉夏的共謀者。他們計劃一起進入參議員的住宅，和他協商好整個流程。」
三人迅速無聲地衝下樓梯。
「年輕的成員反對他，但人數太少，無法構成足夠的威脅。但許多的年長者立場在動搖。如果波修土在這邊，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拉夏也知道這一點。」
她已經雙眼圓睜地坐直身子。她側耳傾聽了片刻，然後放心地嘆著氣。
守衛轉向拉夏。「這是您的命令嗎，參議員？」
薩馬冷漠但挾帶著讚許的眼光掃視著吉爾，少年突然間覺得自己在這飽經陣仗的戰士面前變得十分弱小。薩馬對年輕人冷冷地點頭，然後立刻轉向皇后。
這次是名女性野精靈從他們腳下的拱門中走出。她捧著一個裝滿了水果的銀盤。她哼著歌，腳步輕盈地越過走道，走向被許多細微光芒所照亮的花園。另外一名野精靈僕人和那女人在門口相遇。他們討論了片刻。吉爾聽見了奎靈那斯提語中的「宴會」兩個字。倆人接著走進花園中。
阿爾瀚娜虛弱地笑了。「年輕的活力。讓人看了真羨慕。你是我族未來的希望。」她的手緊貼著腹部。「你讓我有了希望。」
「您還好吧，阿爾瀚娜皇后？」他特別強調皇后兩個字。
阿爾瀚娜跪倒在昏迷的薩馬身邊。
吉爾好奇地朝門外看。野精靈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有些人手中依舊握著長矛。房間中央似乎有一份捲軸正冒著火焰。那卷軸就在吉爾的面前被火焰完全吞食了。綠色的輕煙飄入停滯的空氣中。
他動也不動，大氣不敢喘地靠在牆上。
吉爾繼續在黑暗中踱步，想要整理腦中混和*圖*書亂的思緒。
阿爾瀚娜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輕拍著他的手臂。「你是奎靈那斯提的王子，」她真誠地對他說。「也是半精靈坦尼斯的兒子。你的勇氣足以面對這一切。」
參議員比了個手勢，喚來野精靈僕人。「把王子殿下帶去新的房間，離那女巫遠一點。不要讓他受到打攪了。」
走到最後一層樓梯的一半時，薩馬突然抓住阿爾瀚娜，將她拖進陰影中。戰士對吉爾投以嚴厲的目光並緊張的說，「回去！」讓他也跟著照做。
「老友，我輕裝簡從。」阿爾瀚娜雙手一攤。
阿爾瀚娜伸出手。她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野精靈守衛很少交談，當他們開口時也只是用自己的語言短暫交換幾個字，這種語言聽起來就像是野鳥的叫聲一樣。守衛送進晚餐：一盆水果和麵包，葡萄酒和清水。他們在很快地掃視房間一趟之後，立刻退了出去，把門關上。阿爾瀚娜什麼也吃不下。
「不，參議員。你不明白！你誤會了！」
「那麼並非所有的參議員都支持拉夏囉？」
「薩馬！我最信任的朋友。」阿爾瀚娜對他露出微笑。她優雅冷靜的彷彿在自己的皇宮裡一樣，伸出手。
阿爾瀚娜轉身面對拉夏。
阿爾瀚娜臉色死白地站起來。「那是薩馬，」她低語著。「快離開門邊！快點！」
夜色從來無法真正包圍奎靈那斯提。黑暗被樹木上幾千、幾萬個微小的火光給照亮了。阿爾瀚娜躺下來，閉上眼，試著在晚上危險遙遠的路程前先換取寶貴的睡眠。
「留在這裡。」他低聲說。
「這位是吉爾薩斯王子，羅拉娜．索拉斯特倫和半精靈坦尼斯之子，」阿爾瀚娜作出介紹。「這位是護國軍的薩馬。」
「即使皇后也無法超越法律的規範。我們知道那個密約，皇后大人。我們知道您和那叛徒波修士計劃要把我們出賣給敵人。」
吉爾立刻往後跳開。他聽見門外傳來手忙腳亂拿取武器的聲音。很快的，一種怪異咒文的呢喃聲就把這一切聲音給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著的哀嚎聲，以及幾聲沉重的撞擊聲，彷彿有身軀倒在地面上。這一切都在不到十秒的時間全部結束了。
「非常久，」阿爾瀚娜低聲說。「畢竟他們是在籌劃推翻王位的事宜。」
吉爾聽說了雙親討論波修士和阿爾瀚娜之間婚姻的故事。那並不是個快樂的結合，丈夫和妻子絕少見面。波修士在西瓦那斯提和羅拉克的惡夢奮戰。阿爾瀚娜在兩和圖書個精靈王國之間折衝樽俎，費盡心血想要將兩個國家維繫在一起。但是，即使她提及丈夫時沒有多少感情，卻是有著尊敬和驕傲的。
「我不否認，」阿爾瀚娜不失威嚴地說。「我們的會談必須要保密。事態太過微妙，太危險了。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你們根本不知道。你根本無法瞭解——」
吉爾赤手空拳，即使有武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用。他的耳朵裡面只有心臟跳動的聲音。當拉夏剛出現的時候，他差點因為恐懼而渾身麻痺。現在這恐懼被蒸發了。吉爾熱血沸騰。他覺得有些頭暈，但卻保持冷靜隨時備戰。他緊張得準備要跳出……
「正好相反，女士！」拉夏失去了耐心。「精靈的律法要求所有的和約都必須經過塔拉斯安西雅的表決！」
他走了幾步，四下打量著，最後在確認一切安全之後，揮手示意阿爾瀚娜與吉爾跟上去。
當她離開之後，參議員轉身看著吉爾。
「薩馬計劃好了一切。」阿爾瀚娜不願意再多說。
「我根本嘗不到味道。」她說。
「我的皇后！」薩馬單膝跪地。他崇敬地低下頭。
阿爾瀚娜用一條絲質的手帕掩住口鼻。吉爾用斗篷的下襬蓋住口鼻。薩馬握著劍柄，一馬當先地帶路。他們跨過了野精靈的身軀，小心地繞過冒煙的法術卷軸。當他們走到樓梯前方時，薩馬示意他們暫停。
吉爾準備靠近看個仔細。
吉爾薩斯雖然身陷險境，肚子依舊餓得咕咕叫。他不只吃掉自己的飯菜，當他注意到她不準備用餐的時候，他也吃掉了她的份。
「如果您和我明天都逃走，無人可以加冕會怎麼樣？」
吉爾迷惑地看著阿爾瀚娜。
「但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拉夏臉上擠滿了同情之色。「這可不讓人驚訝。您在那個危險的女人身邊真是重重危機啊！」他壓低聲音說。「有人說她是名女巫。不，不。不要試著說話，王子。我會向參議院轉達您的歉意。」
「你聽到的這些是短棍丟到地面的聲音。野精靈們在進行他們族內的遊戲。只要拉夏一離開，他們就會這樣做。但別誤會他們現在是處在掉以輕心的狀態中。如果你試著打開門，他們會馬上拿起長矛，全神警戒。」
「合法！」阿爾瀚娜輕蔑地看著他。「我是你的皇后。你沒有權力違背我的意志軟禁我！」
「薩馬，沒什麼好原諒的。我們動作快，在她回來之前離開。」
從野精靈們的大笑聲和越來越興奮的爭吵聲中可以推斷，這個遊戲似乎越來越hｅtuｂｏｏk.coｍ•coｍ精采。吉爾走到門邊，將臉貼在門上，想要聽得更清楚。也許以後有機會可以找人來玩這個遊戲，學學這是怎麼玩的。短棍匡噹作響，然後會有一段屏息靜默的時間，接著會是吃驚的抱怨或是驚喜的呼聲。到了最後，勝利者會發出歡呼聲，失敗者則會咒罵和抱怨。
至少有一名神是的，吉爾想。或者該說是女神呢？
阿爾瀚娜的聲音溫柔卻堅定。「那些珠寶本來就屬於奎靈那斯提的人民。薩馬，這是小事。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立刻離開。」
「原來這就是最後的結果，」她說。「精靈們自相殘殺。拉夏，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拉夏鞠躬道。「吉爾薩斯王子，今晚請好好安眠。明天您還有很忙碌的行程哪。並不是每天都有人要接受加冕的。」
「西瓦那斯提精靈的誓言嗎？」拉夏不屑地笑道。
那名西瓦那斯提精靈舉起劍，衝向拉夏。
「他們離開了，」阿爾瀚娜說。「現在守衛將會比較鬆懈。」
時間不停地流逝。吉爾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
「多謝您的關心，參議員。」
「薩馬！這是我的命令！」她回答道。
「但您的珠寶，皇后大人——」
薩馬握住門把。
「被稱為國際聯盟的和約。」拉夏輕蔑地說。「這是會讓我們成為奴隸，喪權辱國的條約！」
「陛下，一切都準備好了。獅鷲獸就在野外等待我們。當牠們聽見拉夏挾持您的時候都震怒不已。」薩馬凝重地說。「我想他可能永遠都無法騎乘獅鷲獸了。如果您準備好了，我們應該馬上離開。您的行李呢？我願意替您背負。」
吉爾知道父親在這種狀況下會有什麼反應。坦尼斯會嚥下口中的苦澀，給拉夏狠狠一拳。
底下傳來短暫的歡呼聲。之前的吵雜聲很快開始消退。
「但是吾后！」他懇求道。
戰士沉默地鞠躬。「樓下的守衛們也被封口了。我們走那條路。皇后，請您遮住口鼻。王子，您也是，」他簡單地命令吉爾。「不要吸進那魔法煙霧。」
「您說的對，女士，」拉夏插嘴道。「我的確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麼您要割讓我們的土地，束縛我們的自由。」
「薩馬，拿開你的武器。」她用西瓦那斯提語命令道，聲音因為憤怒和激動而顫抖著。
「最重要的都在我身上。」她指著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這是我丈夫象徵忠誠與信任的信物。其它都是過眼雲煙。」
薩馬皺起眉頭。「他們將珠寶從您的身上搶走了，是嗎，皇后大人？他們怎麼有這種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