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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焰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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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父親和女兒

4─04 父親和女兒

鰥夫一瞬間彷彿被人打了十幾拳,他連連後退。同樣的聲音開始在盜賊公會中流傳,彷彿全場突然間混進了許多毒蛇一樣。
「帕林?」鄔霞低語道。「他沒事吧?他要來這邊找我?」
鰥夫臉色死白,咬緊牙關含混地說。「西都凱在上,法師,你的臉真是恐怖。如果你的女兒看來跟你一樣,我真同情她。」
她眨眨眼,吃了一驚,但還是趕快照做了。她匆匆走到壁爐邊,拿起黑色的水壺,將它提回桌邊。她小心翼翼地強忍住雙手的顫抖,將熱水倒進杯中。
鄔霞吃了一驚。「你怎麼會……」
後面的一聲驚呼與他呼應,那聲音是來自莎麗.戴爾。
「閉上你的臭嘴!」鰥夫踢了溪谷矮人一腳。「好一個看門人!」他這句話可不太公平,莫夫是唯一聽見敲門聲的傢伙。
大法師不動聲色,繼續冷靜地從腰間拿出袋子,開始伸手進去……
「你知道我的雙親是誰,」她大喊著抓住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誰!求求你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的?你去見過保護者了嗎?他還好嗎?他想念我嗎?」
領袖突然的死訊給了盜賊公會重大打擊,公會大堂中充斥著對騎士怒斥的咒罵,認為這是出賣同類的行為。大多數的人幾乎立刻改變了陣營,帕拉丁當場就獲得眾人無比的敬愛。盜賊們預料隨時都會遭到騎士的攻擊,因此都做好了準備。他們派出信差通知所有成員,命令他們全部都來公會集合。當所有人都到齊之後,頭子們發下武器,拿開窗戶邊的毛毯,佈置好間諜和射手,等待敵方的攻擊。
溪谷矮人莫夫由於某種只有上天才知道的理由,不管喝多少酒都不會醉,也因此,他是唯一聽見小小敲門聲的人。他以為這是老鼠在門邊抓門。由於他先前已經狠狠地把地上的麥酒舔了個乾淨,現在也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所以他快馬加鞭地跑去抓晚餐吃。他打開門上的覘孔,看到的只有一片如同黑天鵝絨一般的漆黑。
此時,私刑掏出一袋錢交給艾瑞阿肯大君。但是,對方在他整段大放厥詞的過程中連頭也沒抬,依舊繼續不停地寫著。
塔克西絲騎士軍威雄壯地踏進帕蘭薩斯,馬蹄在街道上達達地響著,骷髏和死亡百合的旗幟護送著隊伍的行進。市民們奉命出門歡迎艾瑞阿肯大君的到來,小孩子們被強迫抱著花朵,受命丟在大君的腳邊。孩子們被騎士的骷髏頭盔給嚇著了,藍色肌膚的蠻人尖聲怪叫,唱著讓人血液凍結的戰歌。孩子們嚇得丟下花朵,躲在母親的裙腳中哭泣。雙親抱著他們,將他們帶開,免得被黑暗騎士降罪。
莎麗.戴爾猛搖著鰥夫,差點將他全身骨頭搖散。「你這個白癡!這是雷斯林!雷斯林.馬哲理!世界上唯一能夠與黑暗之后對抗的法師!如果他生氣的話,他可以把這裡連我們一起炸到月亮上去!」
鄔霞沒有退路,也沒人可以幫忙她。道根.紅錘已經消失了,她希望他能夠回來幫忙。她想要知道為什麼他要把她交給這些恐怖的傢伙,但他再也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出現過。即使他回來找她,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盜賊公會時時刻刻都派人監視著她。
「因此,我對妳的故事一點也不在意。」雷斯林繼續道。「卡拉蒙對我保證,先前就有類似妳的人出現過,我假設未來還會有一樣的情形出現。在我參加威萊斯的法師議會之前,我根本沒有多想。再一次的,妳的名字和我的被一起提到,只是這次對方十分認真。提出這問題的是黑袍達拉馬。」
不過,她還來不及走太遠,一隻手就抓住她。一名盜賊轉過身,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她。
鰥夫依舊遲疑地看著雷斯林。
「你是什麼意思?」鄔霞看著他問。「你……你不會告訴他們……」
「雷斯林?」她冒險叫了一聲。
公會大廳中充滿了自吹自擂和烈酒的味道。盜賊們準備戰到最後一兵一卒,或是最後的一瓶一罐——那就要看是哪個東西先用完了。
因此,艾瑞阿肯大君是在淚水、枯萎的鮮花和恐懼之中到來的。他並不介意,他根本不預料會有更好的待遇。偶爾,他在群眾間會聽見有人勝利的高喊,這時他會對旁邊的助手指出這些人。其中一個就是喝得酩酊大醉,歡呼https://m.hetubook•com•com狂吼的私刑傑佛瑞。
她覺得一陣驚恐,達拉馬找到她了!她想要逃跑,但她動不了。她的腳和腿都已經變得像麵條一樣的軟,全身不停發抖。她只能呆呆地看著。
他抬起頭,黑袍發出窸窣的聲音,她聞到了玫瑰、藥草和死亡的味道。
那人走了進來,鰥夫把門關上,拴好門閂。
雷斯林靜靜啜飲著藥草茶。鄔霞將水壺放回去,強自鎮定地在大法師對面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妳的父母一開始是從哪裡來的,我沒有回到那麼遙遠的過去。當我第一次看到他們時,他們已經被牛頭人俘虜了,在執行粗重的勞役。牛頭人對奴隸並不留情。一天晚上,他們決定死亡並不會比現在的情況糟糕多少,於是兩人將性命交給了賽波音。他們對祂哭求慈悲,然後跳進了怒海之中。」
夜晚的陰影開始落下,讓人們擁有新的精力。盜賊們最喜歡黑暗了,但他們的間諜沒有任何的消息回報,公會附近的街道一片寂靜。騎士們據說在忙自己的業務,他們沒有集結,沒有做出備戰的態勢。大多數人認為這只是引誘盜賊鬆懈的伎倆,他們堅守下來,繼續等待。
帶著薄荷藥草味道的香氣撲鼻而來。
他花了一整天坐在最喜歡的桌子前面,這張桌子被放在宴會廳中央,讓他可以書寫堆積如山的命令和法律。助手和僕人就站在旁邊,準備隨時執行他的命令。求見者和特殊人士都在外面一個由騎士嚴格看管的房間中等待著。
現在,帕蘭薩斯已經午夜,街道上沒有任何部隊,盜賊們開始認定騎士不會展開攻擊。
雷斯林的聲音變得十分堅定。「是的,鄔霞,妳聽到那個名字是該發抖。如果他的認定是真的,他準備利用妳來控制我。我別無選擇,一定得確認才行。我踏入時光的黑色濁流,進入了艾達人平靜無波的死水中,找到了真相。」
「滾,」雷斯林命令道。「全都滾出去。」
雷斯林嘆氣道。「這根本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妳差點傷害到自己。我在想……」他沒有說完,又開始靜靜地喝茶。
那聲音不像達拉馬,但那聲音太過輕柔,鄔霞沒辦法從坐的地方聽得很清楚。她可不敢冒險。她已經恢復了鎮定,正準備悄悄溜走,混進後門,從密道逃跑。
「你還好嗎?我替你找些藥來。」鄔霞站起身。
「他們害怕我們!」有人大喊著。
「我要找人,」那個聲音從兜帽中冒了出來。「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可能還可以給你們一些好處。」
「坐下來。」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鄔霞沒有在聽,她已經迷失在自己的思緒中,回想著自己的孩提時代,希望能夠找到母親殘留下來的一絲一毫的影像或搖籃曲。她心不在焉地抬起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仔細聽。」
一旦逃出了這個恐怖的地方,她準備馬上去找她的船,離開這個城市。她唯一的遺憾是必須離開帕林,但她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因此,她開始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相信諸神。她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艾達人同情這兩個被沖上岸時半死不活的生物,他們給妳的雙親遮風避雨的地方和食物。當妳快要出生的時候,他們細心照顧妳的母親。不過,艾達人雖然不像牛頭人一樣野蠻、殘暴,他們卻用自己的方法折磨這兩個人,但他們並非故意的,」雷斯林聳聳肩道。「他們只是不能理解兩名人類的需求。當妳的雙親身體恢復健康之後,他們想要離開,回到故鄉去。艾達人拒絕了,他們擔心妳的雙親會將他們的秘密洩漏出去,因此將兩人軟禁起來。妳的父親失去了耐心,公然對抗他們。」
鄔霞開始發抖,酒壺乓啷一聲砸在地上。
艾瑞阿肯什麼也沒說,他根本沒注意這名盜賊。他正忙著思索法律的條文,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法師,你要幹嘛?」鰥夫問。「答案最好能讓我滿意,不然你就得付很多錢才行。」
「我可能是。」她有些難過地說。
私刑傑佛瑞收拾起殘破的自尊,開始說話。他的手一邊扭動著,一邊提醒艾瑞阿肯大君自己是和他站在同一邊的;傑佛瑞表示自己在團體中是個領袖人物,就像是艾瑞阿肯領導騎m.hetubook.com.com士團一樣。盜賊公會希望騎士團在某些方面能夠配合,如此一來,騎士團也會獲得一些小小的報酬。
艾瑞阿肯食指伸了伸。
「不!」鄔霞震驚不已地叫道。「這不可能,我不相信!他們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保保甚至不願意壓死一隻蜘蛛!」
沒有多少人同情私刑傑佛瑞,鄔霞當然更不是其中一個。他替鄔霞找了一個酒吧上的小房間,讓她白天在酒吧裡當女侍。一切就緒之後,他就自顧自地跳上床,告訴她自己預料可以獲得什麼樣的回報,她當場就生氣地拒絕了他。
大君面前沒有任何椅子,傑佛瑞自動自發地拖了一張過來。他一傢伙坐在椅子上,把腳舒舒服服地翹在艾瑞阿肯的桌上。
大廳空了出來。盜賊們爭先恐後地從窗戶、大門,從每一個縫隙鑽出去。
「大家都叫我鄔霞。」她回答道。
她點點頭。他準備要再說些什麼,但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全身不停地顫抖,嘴角也滲出血絲。
最後一句話是私刑傑佛瑞從鄔霞的口頭禪中得到的靈感。這稱呼讓周圍的人跟著大笑,一名西都凱的牧師用麥酒澆了她一頭,替她完成這個名字的受洗手續。從那時開始,鄔霞就被冠上了雷斯林女兒的稱號,這個名字每次都會引起旁人的嘲笑。
「反正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嘛,對吧?」私刑乾笑兩聲,擠擠眼睛道。「這只是我服務黑暗陛下的方法而已。」
那句話隨著麥酒及矮靈烈酒,開始在大廳中四面八方地傳遞著。
「賽波音是個難以捉摸的女神,祂會對忠誠的信徒投以難以想像的怒氣,祂也會獎賞那些最不可能被垂憐的人們。祂很高興這兩個人竟然會向祂求助,因此祂變出了一艘破船。祂的呼吸領著他們來到了一座小島,接著,我認為賽波音起了壞心,祂竟然領著他們來到了艾達人的小島。」
那人舉起瘦削的手指,在空中劃了個記號。
雖然法師已經拿開了腳,但莫夫還是繼續哀嚎。
莫夫的反應就像所有的溪谷矮人一樣,他扯開喉嚨,大聲尖叫,彷彿侏儒的某種發明爆炸了一樣。
一個穿著黑色天鵝絨罩袍的身影站在門口,那人動也不動地站著,以致於急著找晚餐的莫夫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溪谷矮人立刻四腳著地,開始找起老鼠來。
私刑最後終於見到了艾瑞阿肯。這名盜賊大剌剌地露齒而笑,不停歡呼。「時候也該到了!」
「艾達人不是故意的,鄔霞,妳也知道他們。妳能夠想像嗎?他們對那人的怒氣感到不悅、感到噁心。他們本來只準備給他上一課,但他們的魔法威力太大,又一時失手……最後,他們的醫療技巧和祈禱都無法讓妳父親復生。」
「這是個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名字,鄔霞的意思是『黎明』。我在想……」雷斯林看著她,沉吟著。「替妳取名字的人知道這件事嗎?他會不會預料到了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我們能夠知道就好了。」
這次處刑馬上就在城牆上執行了。整個吊刑的過程相當順利,有人說是因為傑佛瑞早有經驗的關係。
「除非妳可以把自己傳送走,雷斯林的女兒!」
鄔霞沒花多久時間就發現這些傢伙根本不是什麼獵人,而是偷盜他人錢財的不法之徒。她也在刀尖之下學到了一點:一旦得知公會的秘密,就不可能活著離開。
鄔霞不安地看著四周,她沒有注意到對方離開,但門卻敞開著。她走到門邊,看著屋外;如果大法師曾經出現在這裡,現在他也和夜色融為一體了。
「我沒理由這樣做,這就算是妳我之間的小秘密;如果達拉馬做得太過火,可能也必須讓他知道。有人正在前來帕蘭薩斯的路上,他是來找妳的,我想,妳也會想要讓他能夠找到妳。這個某人,」雷斯林無奈地說,薄削的嘴唇帶著一絲笑意。「應該會很高興知道妳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鄔霞……」他輕聲重複。「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莎麗.戴爾戳戳不知所措的鰥夫,後者全身發抖地指著鄔霞。「大人,那就是你的女兒!請帶走她!我們連一根手指也沒碰她,我發誓,不管她怎麼說都別相信。我們不知道,大人,誰想得到呢?我不是有意的……別生氣……」
「他們不想要承和*圖*書認自己做錯了,」雷斯林毫不留情地說。「艾達人的驕傲自大,在遠古時曾經毀滅了一整個種族,現在,我們可能也會被同樣的錯誤給毀滅。不過,」他凝重地說道。「我也不該太過苛責,他們畢竟已經為愚行付出了代價……」
「再給我倒些酒來!」
「妳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想,一旦他們知道妳的真實身分,就會讓妳走的。」
「我明白,」鄔霞哽咽地說。「艾達人不想讓我難過。」
「嘿!他女兒不見了!」鰥夫笑著說。「莎麗.戴爾,我該讓他進來嗎?」
雷斯林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他一邊咳嗽,一邊掙扎,卻死也不肯放手。每一次的咳嗽都讓鄔霞的手腕感到劇烈疼痛,但是她不閃不避,只是靜靜地等著。許久之後,這陣發作才結束。他斷續地吸氣,用黑袍的袖子擦拭嘴角的血跡。
公會的每一個人都靜靜看著門口,露出緊張和警覺的神色。他們的哨兵早在這人踏進巷口前就該發出警告,此時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鰥夫將門打開,火把和蠟燭的光芒照進巷中,鄔霞往外一看,只看見一個黑袍法師的身影。
「妳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沒有去找艾達人,」雷斯林回答。「我沒有這個需要。我曾經被稱做掌握過去與現世的強者,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限制,時光之流可以帶我前往任何地方。」
「不久之後,妳就出生了。妳的母親悲痛之餘,將妳放在搖籃中,投海自盡了。艾達人發現她的足跡,但沒找到她的屍體。或許,賽波音之前的憐憫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妳的『他們』指的是艾達人嗎?」
「我可能是你的女兒。」鄔霞對自己的名字不感興趣。她想要成為這人的女兒,不只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他把孤單和離群獨立當做黑袍一樣披在身上,但卻對此感到驕傲、自豪。不過,他瘦削的手依舊靠近她的手。「我有雙金眼,跟你的眼睛顏色一樣。」
鄔霞瞪著他,她體內的渴望被喚醒了,這是她終其一生所追求的。艾達人試著用甜言蜜語、用溺愛來撫慰這飢渴。他們不明白,他們沒有意識到,鄔霞需要這個關鍵才能夠繼續成長。
「當我第一次聽到妳的故事時,我並沒有在意。我哥哥卡拉蒙告訴過我這個傳說,一名神秘的女子引誘我,懷著我的子嗣離開了,同時在我的身上施展了遺忘的法術。我並不相信。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任何法術足以讓我忘卻被愛的滋味?連死亡也沒有這樣的力量。」他柔聲地說,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
雷斯林從袋子中掏出一把草藥。他走到鄔霞身邊的桌子旁,挑了個最乾淨的杯子,將草藥丟進去。
「妳不需要這樣做,」他打斷對方的質疑。「妳的訓練已經完成了。今晚妳就可以離開公會,再也不用回來。」
大君的助手一把抓起私刑,將他拉起來,提開椅子,用冰冷的聲音命令他以適合大君地位和階級的語言說出他的來意,然後趕快滾蛋。
「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雷斯林說。「他歡天喜地地接受了。」
事實上,盜賊們目前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艾瑞阿肯大君根本不怕盜賊公會,如同他對助手所說的一樣,他的確準備清理這個『蟑螂窩』。不過,這在他的工作清單上,只是最後一項。盜賊們只不過是擾人的小蟲,在這個爭奪全安塞隆控制權的關鍵時刻,他才不會『花費寶貴的人力清理糞堆。』
她接受了盜賊的『訓練』,因為她根本不敢拒絕。她第一個學到的技巧是扒竊技術。一個醜兮兮的老女人在衣服掛上鈴鐺,命令鄔霞偷走某樣東西,可能是手帕、項鍊或是胸針;但絕不可以讓鈴鐺響起。如果鄔霞失敗了,只要有一個鈴鐺發出一絲聲響,那老女人就會用拐杖往鄔霞身上沒頭沒腦地打。
鄔霞沒辦法回答,她根本說不出話,連氣都喘不過來。她的眼前開始亂冒金星。
鄔霞一言不發地期待著。
「也跟妳的母親一樣。」他回答道。
「他們一直不肯告訴我,」鄔霞覺得她必須要進一步解釋。「他們說這不重要。」
「弄點熱水來。」他告訴鄔霞。
「而這是我的方法,」大君說。「吊死他。」
鰥夫悶哼一聲,看著部下們。「他知道記號。」他說。眾人都放下了https://m.hetubook.com•com武器,但並未將武器入鞘。幾名公會的法師伸手開始準備,預防來人輕舉妄動,他們馬上會還以顏色。
他的聲音十分輕柔,但卻讓每個角落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彷彿煙霧一樣地飄散在整個大廳中。
時光慢慢地流逝。白天又長、又熱、又無聊,每個人的腦袋都因為喝了太多壯膽的飲料而開始痛起來。
這讓愛情的甜美感覺彷彿滲入了苦水。她開口準備要求雷斯林協助,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了。
不過,盜賊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認為自己嚇跑了塔克西絲騎士。他們一整夜都在彼此恭喜,誇耀著自己的勇猛。因此,他們的慶祝聲讓他們一開始並沒有聽見那陣敲門聲。
「我正在找我的女兒。」
私刑傑佛瑞就在這些人之中等待大君的接見。傑佛瑞並不介意等待,他這段時間中有了不少的收穫,敬拜奇魔須的高階牧師的錢包無聲無息地落入了他的袋中。
私刑嘴角一撇,聳聳乾瘦的肩膀。
「沒關係,那不重要。」雷斯林站了起來。「我得走了,不過,首先,我得給妳一個忠告,代表『黎明』的鄔霞。妳想要逃出帕蘭薩斯,躲開這些『老師』,對吧?」
這句話冰冷,不帶一絲情感。但即使是冰川之中依舊會有生命掙扎求生,鄔霞同樣地也可以感覺到這話聲中帶著一絲悲傷的意味。
艾瑞阿肯在城中找了個地方當做指揮部,就靠近被軟禁的城主所住的宮殿附近。艾瑞阿肯可以直接奪下城主的宮殿,但騎士團並不準備在此久留。他的總部設在法王之塔,從那邊他可以指揮部隊征服全安塞隆。他來到帕蘭薩斯祇是為了建立傀儡政府,加緊在此的鐵腕統治。
私刑不是個聽得懂『拒絕』兩個字的人,但由於他當天稍後還有一些節目,因此無法花太多時間讓這個女孩懂得欣賞他的優點,決定暫時先離開。不過,從那天開始,他就像蒼蠅一樣從沒放棄過。
鄔霞在高溫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躲進大廳中,收起所有的行李,朝向原來的住屋而去。
「嗯?不知道。」她眨著眼說。「我從來沒想過,我根本不知道這會有任何的意思。這……只是個名字而已。」
連她的房間中都有眼線。一隻烏鴉常常會飛來拜訪她,牠就這麼不請自來地進出她狹窄的房間。鄔霞曾經有一次關上窗戶,寧願忍受可怕的熱度也不要看見這隻烏鴉。但這隻可惡的烏鴉不停啄著窗戶,直到鄔霞擔心引起房東抱怨,放牠進來為止。烏鴉一進屋子,就會四處亂啄,很幸運的,鄔霞早就將那些魔法物品藏在草席底下。烏鴉從來沒發現這些東西,但驚弓之鳥的鄔霞也不敢拿出這些東西,深怕被烏鴉給發現。
鄔霞嚇得不能動彈,她的目光恐懼無比地看著她聲稱是自己父親的人。
他又咳了幾聲。
他喝了口茶,潤潤喉。他的聲音變得更為有力,繼續說道。
那幾乎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今天,也就是私刑傑佛瑞被吊死的日子,正好是鄔霞準備脫逃的時刻。
鄔霞低著頭,睫毛上掛著眼淚。
一柄長戟砍了下來,砍破了桌子,也砍掉了私刑的鞋底。他運氣很好,這一斧沒有把他連靴帶腳給砍掉。傑佛瑞趕忙將腳拿開,他看著破爛的靴子,開始咒罵。
一隻冰冷的手觸碰著她的前額,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動作非常溫柔,但手指卻冰寒無比。它不是像屍體一樣冰冷,是活生生的,但讓人有種對方不情願活著的感覺。就她所知,許久以前,這人體內的熱火強烈到將自己和周圍的人全都吞食進慾望的深淵中。現在,火焰已經熄滅,餘燼早被吹散,火焰再也無法復燃。
鄔霞的臉變紅了,彷彿剛喝下一杯美酒。她覺得渾身被甜美的愛情給團團包圍住,洋溢著幸福的感覺。但這幸福的泡沫很快就破滅,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必須對帕林承認撒了個瞞天大謊。
他對後方投以質詢的眼光,一個穿著紅襯衫,腰間綁著許多袋子的高大女人點點頭。
鄔霞也和他們一起在公會大廳中苦候。她領到了一柄匕首,但她不準備用它。她在私刑傑佛瑞酒醉後的囈語中,打探到此地有一條通往港口的密道。她已經將隨身行李都打包好了,衣物和艾達人的魔法物品都包在布巾裡面,藏在她的桌下。當騎士https://m•hetubook.com•com攻擊的時候,她準備趁亂逃走。
幾分鐘之內,這裡就只剩下雷斯林和鄔霞。
帕蘭薩斯的盜賊公會最近日子過得相當艱苦。
鄔霞吞了口口水,她很想要掙脫對方的碰觸,那雙手已經讓她開始有了凍傷的感覺。「坎德人……告訴我有關那傳說的事情。我想……每個人似乎都很尊敬你……我很孤單,而且……」她搖搖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造成任何傷害的。」
「脫下你的兜帽,我喜歡看著人的眼睛說話。」鰥夫大呼小叫地說道。
私刑本來可以只被丟到街上就沒事了,但奇魔須的牧師突然間跑了進來,滿頭大汗地抱怨錢包被偷了。
她坐回椅子內。他鬆開了手,但手依舊還是放在她手臂上,她也沒有躲開的意思。事實上,她還更靠近了些。她在那雙手中感覺到先前沒出現的一絲暖意,她明白這是他從她的年輕、她的精力中所抽取的。
她縮了縮,避開對方的目光。她沒辦法直視那張冰冷、泛著金屬光澤的面孔。
一聽見這聲可能連索拉斯都聽得見的尖叫,盜賊們連忙丟下酒杯,抓起武器。他們目前的領袖,也是被稱為鰥夫麥克(由於他的妻子老是不停地死亡)的傢伙,立刻跑向門口,六名彪形大漢緊跟在後。
「妳不是我的孩子。」他說。
他的手摸著她的頭,撥弄著她細緻的長髮,然後他的手指沿著她臉龐下滑,來到她的下巴。雷斯林的手將她下巴抬起,逼迫她直視那對變形的沙漏狀瞳孔。
盜賊公會從那之後就很滿意於她進步的速度。
「他們不會讓我走的。」鄔霞說。
艾瑞阿肯抬起頭,頭一次直視私刑傑佛瑞,這也是最後一次。
艾瑞阿肯抬起頭,看見錢包上有著奇魔須的骷髏標誌。
那人似乎很熟悉溪谷矮人的作風。他耐心等待莫夫,直到他認為似乎有老鼠跑到罩袍底下,一把將袍子掀開。一隻腳立刻踩住溪谷矮人的手。
鄔霞的下一個課程是如何在黑暗的房間中輕易行走,不能撞倒任何東西,也不可以發出聲音。她被教導必須要集中注意力,不管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分心。她學著爬牆、攀繩,溜進窗內。本來她一直都不是很認真的學生,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想到這些知識可以幫助她逃離這群傢伙的魔掌。
鄔霞擔心自己如果拒絕了,可能只會吸引更多注意力,因此她乖乖地照做了。她低著頭,正抓住酒壺,開始倒酒的時候,那披著罩袍的傢伙突然開口了。
「艾達人後悔不已地把妳養大,」雷斯林繼續這個故事。「他們用盡方法疼愛妳,把妳所需要的一切都給妳,只是不說出妳的出身。他們不能夠只告訴妳一部份的真相,因此,他們永遠也說不出口。」
雷斯林定定地瞪著她。「艾達人殺了他。」
結果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妳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雷斯林無奈地回道。他暫停片刻,打量著她。他的手指讓她覺得冰寒刺骨。「妳不知道妳真正的父親是誰,對吧?」他看來十分困惑。「妳為什麼要挑上我呢?」
法師十分枯瘦,顴骨格外突出。從外表看起來,他應該還沒有四十歲,但頭髮卻已經全白了。他的肌膚泛著金黃,在火光下有種詭異的金屬光澤。他的那雙眼是最恐怖的特徵,因為瞳孔竟然是沙漏狀的。
鰥夫硬擠出一個笑容。「出去?我們?大人,這實在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你們不出去?這是我們的公會……」
那人慢慢舉起手,慢慢移去兜帽。他張大眼,轉頭看著鰥夫;後者非常後悔剛剛提了這個建議。
「你儘管去同情我的孩子。」那法師柔聲說。他的目光毫不在乎地搜尋著廳內的眾人,直到它停在鄔霞身上。
一開始,公會有些成員很高興看到黑暗之后獲得了勝利。他們努力了許久才等到了黑夜統治一切的契機,盜賊們準備迎接豐厚的獎賞。
頭上,一隻烏鴉不停盤旋著,以一聲帶著嘲諷的「呱!」做為回應。
「她?」鰥夫聳聳肩。「我們都叫他雷斯林的……雷斯……」他突然間也說不下去了。
溪谷矮人以為這是夜色,因此一把將門給打開了。
雷斯林雙眉微蹙,金眼一瞇,激射出異光來。他的手伸向腰間的袋子。
她跑向前,用力抓住鰥夫的手臂。她差點將他的手拉掉,邊緊張地在他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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