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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尼寇打開盒蓋，露出鋪出邊緣的絨布，盒子中央有一個三英寸大的圓形凹洞，裡面放著一只一模一樣的金錶。

「我能預見未來。」尼克微笑著說：「現在，我們來談談建立家庭的事！」尼克把茱莉亞拉進懷裡、深深吻她。

「你妻子的死就是萬不得已的情況。」尼克感同身受。

然而，在她離開醫生的辦公室時，手機響了。

「這表示妳的親切是天生的，不是刻意的。」

「人都會犯錯，尼克，不管我們自以為多清高，我們都會認為自己的行為和信念是正確的，這是一種強烈又不易改變的個性。我自認能抗拒誘惑，只在最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它的力量。」

夏諾走出門。

「尼克，你妻子的死才是所謂『萬不得已』的情況。」

「他叫尼爾。」

「嗨。」他低語。

「那當然。」茱莉亞微笑，轉向夏姆斯和薩克萊亞，揚了揚眉露出詢問的表情。

「我們今天早上坐同一班飛機到波士頓。」

「軍人嗎？這不錯。」

「那山姆呢？」尼克望著保羅。

尼克終於張開拳頭，露出保羅放在他手中的懷錶。

他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她正注視著他，眼睛紅腫，盈滿淚水。

「我們或許得節省一點，不過我無所謂。」

尼克轉向薩克萊亞。「你記得些什麼？」

「我叫馬可仕先回家去了，他在護士小姐面前說了些黃色笑話；你也知道他一旦事業得意就變了個樣，在他眼中全世界都很美好。」茱莉亞笑著說：「我在電梯那邊遇到夏姆斯。我應該有跟你講過他這人有多好，我敬愛他，就像敬愛我的父親一樣。」

她今天準時抵達波士頓，搭計程車到寇弗醫生的辦公室，在螢幕上看到不可思議的生命樣貌，她有了新的體會。她現在是個母親，她和尼克的孩子在她體內生長，七個半月後就會出來與他們相見，他們會無條件地愛這個孩子。

「沒有。」夏姆斯說。

他終於懂了。

「謝謝。」尼克說。

「搶劫案呢？」

「你一定不會相信，」馬可仕似乎很高興能把這件事講出來。「這個叫傑森．賽里塔的年輕人……」

「你真有趣。」茱莉亞坐在床上，在尼克腿上放了兩個包裝好的禮物，上面的泰迪熊正在對他微笑。

「如果我離職，」茱莉亞緩緩說：「我們應該還過得去吧？」

「馬納斯，二等兵馬納斯。」

「我有點餓。」馬可仕對茱莉亞說，他m.hetubook.com.com走過來幫她開門。「我跟妳去好了。」

「可是，你既然知道那只懷錶很危險，為什麼不毀了它？」尼克問。

他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茱莉亞、馬可仕、保羅和夏諾，覺得自己好像剛從魔法王國回來一樣。他腦中充滿沒有人能了解、不可思議的經歷。

「山姆先離開了，」夏姆斯解釋：「他想讓頭腦清楚一點。保羅本來想把山姆抓起來，但我不希望他弟弟坐牢。那兩個警察其實早就驚動了警察內部的檢調單位，遲早會得到報應。但我認為應該給山姆一個重生的機會。」

茱莉亞拿著一杯可樂和一包奧利奧餅乾走進來。「送給大英雄的早餐。」她打開可樂交給他，再打開奧利奧餅乾的藍色包裝紙。

漢尼寇拿起拐杖，站起來說：「謝謝你，尼克，謝謝你一直守著自己的本心。」他蹣跚地走到門邊準備離開，保羅和納許也跟在他身後。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保羅笑著從口袋裡拿出某樣東西。他拉起尼克的手，偷偷把那東西塞給他。「不過，在你試著拯救某人的時候確實會失去時間感。」

「我得說，」夏諾輕拍尼克的腿。「你今天做的事真的很勇敢。」

「她有你這樣的丈夫，更是幸運，」夏姆斯繼續說：「只有心中充滿情感的男人才不會濫用你手中的力量。」

「別這麼說，」馬可仕彎身對他的好友說：「就算為你擋子彈我也願意。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真的嗎？世界還真小。」馬可仕繼續說：「不管怎樣，他在幾分鐘前打電話來。這小子腦子很靈光，非常有才能，他就像頭髮茂密的那個年輕時代的我。」馬可仕摸著自己的光頭。「只是沒我這麼英俊。他今天跑到波士頓實現了我想擁有哈里士滑雪器材公司的夢想。這下我得僱一組人來管理這個公司了。但不管怎樣，這一切都很值得。」

馬可仕的聲音異常平靜。

「給我的禮物嗎？」尼克拿起第一個包裹。「感覺像是一本書。」

「很高興你平安無事。」夏諾走過去開門。「但我得回家了，明天我要找個新搭檔，那個叫布納哈特的菜鳥，我得想辦法讓他進入狀況。尼克，雖然你朋友保羅跟我說了一部分，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在這段期間先好好保重，多休息。」

「她的個子嬌小、白頭髮、話很多……」夏姆斯給了她一點提示。

茱莉亞從椅子上起身，站在尼克身邊。看到他全m.hetubook.com.com身插滿了管子，心跳監視器穩定的嗶聲不斷在她耳邊響著，提醒她死亡與尼克曾是多麼接近。尼克陷入昏迷，不管醫生怎麼說，她依舊擔心尼克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

「我不在乎我們是住在茅屋還是其他地方，只要我們兩個能在一起就好。我只是想，現在該思考一下金錢以外的東西。」

尼克轉向保羅。「那你呢？」

「誰知道我們的行為會如何影響世人？一隻蝴蝶在中國拍動翅膀，有沒有可能引起歐洲的戰爭？這種關於命運的假設是無止盡的。如果西班牙的伊莎貝女王沒有資助哥倫布、如果希特勒贏了世界大戰、如果羅斯福沒有寫信給愛因斯坦要他發明原子彈……我們不知道結果，要如何決定一切？要如何扮演上帝？」

「他對妳也有同樣感覺。」尼克把一塊餅乾塞進嘴裡，搭配一口可樂吞下去。

「這是古老的蓋爾語支系。那一段是我寫給自己看的，就像你要你朋友馬可仕做的那樣。我想我們的想法很雷同。」夏姆斯微笑著說：「我用這個告訴自己茱莉亞的死、我太太的死、飛機失事和搶劫案的事，解釋這些事件是怎樣跟這個盒子糾結在一起。」夏姆斯拍拍桌上的紅木盒。

沉重的木門打開，一名年紀很大的老人走了進來。他拿著紅木拐杖，拐杖的頂端有一個大象頭的雕刻，手杖支撐著他緩慢搖晃的步伐；他的頭髮花白，蒼白的皮膚上布滿皺紋，皮膚好像比他的骨骼大了兩倍一樣。但他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目光專注。

在飛機上，她全程都無法專心。為何一個生命剛進入她的世界，另一個生命卻被奪走？

尼克看了一下手中的金錶，翻開錶蓋，看了裡面的刻字最後一眼。時光飛逝，一去不復返。他把盒子蓋起來，將金錶放到紅木盒內的絨布上。

「如果那些事情都沒發生，」尼克停頓。「那你怎麼會記得這一切？」

夏姆斯拿出納許在偵訊室交給尼克的那封信，指出下面那幾行奇怪的文字。他一直看不懂那些文字是什麼意思。

「凱瑟琳嗎？她是你太太？」茱莉亞驚訝地問。

「這人救了你的命。」夏諾從角落冒出來。

尼克微微一笑，意識漸漸清醒。

「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夏姆斯說：「只要接近它人心就會變樣，當你一心想得到財富，道德觀和價值觀都會瓦解。但在真愛面前，這些都成為次要的東西。」

「嘿。」馬可仕靠在牆邊看著這感人的一刻。

「ｈttps://ｗｗw•hｅｔuｂｏok•ｃoｍ•ｃｏm連面試都省了嗎？」馬可仕有點驚訝。「他叫什麼名字？」

「我特別把我請薩克萊亞去找你的原因和意圖寫出來。我知道你深愛你的妻子。」夏姆斯拿出那張列印出來的華爾街日報和中間那張五〇二班機墜毀的圖片。「但看到這張照片，看到我妻子和你妻子坐的那班飛機的機尾殘骸、聽到你跟保羅提起殺茱莉亞的凶手和搶案，我便可得知其餘細節。」

「沒有。伊森．丹斯跟著那名叫魯凱的男子一起消失了，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今天早上他們在機場狹持保羅和納許當人質之後，夏諾警探便以多起罪名逮捕了藍道爾和艾利歐。」

尼克被關在黑暗中，迷失在絕望的深淵。他不停地看到茱莉亞死在地上、馬可仕在他面前被殺，還有那幾具沉在凱斯克水庫底下的屍體。他看到飛機如火球般從天上墜落，濃嗆的黑煙往上竄升，空中布滿黑霧；他看到幾百具罹難者的屍體，他也被困在那裡，漫無目的地走著，死者在他耳邊低語。

許久之後，茱莉亞終於退後幾步。保羅走了過來，直視他的眼睛。「很高興看到你活下來了。」

「你穿越時空回去救茱莉亞，為了讓她活下去，就算要到地獄的火海走一遭也願意。我了解那種愛有多深，我知道你在旅程中會看到周圍的這些死亡，你不會只救你太太，還會救我妻子和坐在那架死亡班機上的所有人。」

茱莉亞忍不住笑出來。「你先打開另一個。」

保羅從夏姆斯手中接過那張華爾街日報。「我一看到你有這張八小時前的新聞就知道你手上有什麼。而且我知道，如果你拿著那東西回到過去，表示這東西是夏姆斯給你的。」

「所以，請你把這錶放回去吧。」他將紅木盒朝向尼克。

「嘿。」尼克勉強出聲，很高興看到他的好友還健健康康地活著。

「比那個更好。」茱莉亞抓起尼克的手輕輕一捏，就像她媽媽在她小時候那樣捏他。尼克撕開另一個禮物的包裝紙。拿出那個相框，然後……

「我們就不用了，親愛的。」夏姆斯說。

他看著放在他身旁桌上的那個紅木盒。

「賽里塔？」茱莉亞聽到這名字時大吃一驚。「是不是一個金髮、大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現在，只剩下保羅、納許、尼克跟夏姆斯。夏姆斯拉了一張椅子在尼克床邊坐下。「你太太是個非常好的人，尼克，你真是幸運。」

「那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尼克問。

「妳認www.hetubook.com.com識他？」

尼克一下子就知道保羅給了他什麼東西。懷錶又回到他的手上，那熟悉的感覺令人感到安心，就像小孩的棉被那樣。

「我知道你很高興見到我，」尼克說：「但是你看起來特別開心，好像還隱瞞了什麼事。你又談戀愛了嗎？」

茱莉亞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打算怎麼處理它？」

馬可仕摸摸後腦勺。「冒險僱用一個新人我會有點頭痛，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他就算錄取了。」

「你好，尼克，」漢尼寇向他點頭致意。「很高興見到你活得好好的。我想正式介紹一下我的助理薩克萊亞．納許。」

「你怎麼知道？」茱莉亞問。

他說，夏姆斯的私人噴射機在波士頓洛根機場等她，會直接載她飛回威徹斯持機場，到時候馬可仕會到機場接她，送她到醫院去。

尼克覺得自己像是回到孩提時代。「這是什麼？七月就過聖誕嗎？」

隨後，茱莉亞占滿了他整個視線，她的臉龐完美無缺，她叫喚著他、誘哄著他，引導他往天堂去。

「這是我祖父發現的，」夏姆斯說：「我猜這是從一名威尼斯人那邊偷來的，那人又似乎是從法國的馬丁諾特偷來這東西。這東西是我祖父賺到這麼多錢的原因，他藉著跳躍時空、操控命運取得財富，他的企業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我父親接下這個企業，持續經營。他們兩人都很貪婪、渴望權力，卻不計一切後果。

「我一點都不曉得這件事。」茱莉亞面帶疑惑。

「茱莉亞？」尼克深吸一口氣，舔舔嘴脣。「妳可以幫我拿杯可樂或飲料嗎？」

陪在他身邊的納許穿著一身整齊的雙排扣外套和白中帶金的亞麻長褲。尼克認得納許，就是這個男人給他懷錶、讓他開始了這趟時光倒轉之旅。

「尼克，」茱莉亞指著老人說：「這位是夏姆斯．漢尼寇。」

「越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把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過。」保羅說：「是電擊器的功勞。」

「她說妳人很好。」夏姆斯親切地說。

「馬可仕，我要麻煩你一件事。」尼克從床上坐起來。「我認識一個人，他剛拿到管理碩士學位，現在在國家警衛隊。」

「他媽媽給他取了一個頗完美的軍人名字。不過，這位『二等兵』除了馬納斯這個姓氏之外有名字嗎？」

「我不記得。」夏姆斯以就事論事的口吻說。

納許也對尼克點頭，彷彿這是他們初次見面。夏姆斯轉向保羅，也微微點頭，兩人似乎本來就是舊識。

「我知道妳今天跟我太太搭同一班飛機。ｗwｗ•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m」夏姆斯一臉溫暖的笑容。「希望妳們旅途還算愉快。」

「妳真有趣，」尼克說：「我不覺得我們以後會有財務上的困難。」

「別擔心，保羅和納許會坐船到西太平洋的馬里亞納海溝，那裡的水深有七英里。」保羅和納許向尼克點頭告別，隨後跟著夏姆斯離開。

「我父親臨死之前把它傳給我，我對自己發誓，絕不會像他們一樣陷入貪婪的陷阱之中。我想將它用在造福世人上，可是我很快發現，就算再良好的企圖也會引起災難，所以我把它藏起來，拒絕再使用它。我後來決定把我父親和祖父獲得的龐大財富分送出去，這些都是不義之財，他們不計行為、後果，也不在乎在世界各地進行這種行為會造成什麼影響。

尼克不解地歪著頭。

「他已經見過太多死亡的場面了。你得僱用他。」

茱莉亞坐在令人不適的鐵椅上，眼睛哭到紅腫。晚上十點過後，沒有月亮的夜空籠罩住了整個世界。

「我知道。」尼克說。

「茱莉亞的死，我妻子的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夏姆斯以悔恨的口吻說：「可悲的是，時間奪走了我的青春。如果我年輕一點，就絕不會讓你去進行這件苦差事，也不會逼你承受這不可思議的旅程。我無法承受時間跳躍的過程，我的頭腦不再清晰，所以無法回到過去，把這個世界轉到適當的位置。」

漢尼寇拿出一把鑰匙。這是保羅為他特製的八角形鑰匙，保羅也拿出一把相同的鑰匙，納許也一樣。他們各自將鑰匙插|進木盒的三個孔中，把木盒放在床邊的桌上打開。

「等一下，」尼克不解地問：「墜機有發生嗎？」

夏姆斯舉起納許給尼克的那封信，指著那些蓋爾文字。「聽到茱莉亞的死訊後，我派納許帶著這只錶和這封信去找你。我妻子在墜機中喪生是一回事，但你妻子卻因為我沒有妥善處理這東西而無辜喪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把你妻子當女兒一般疼愛，尼克，當我和妻子死後財產都會留給茱莉亞，但這事情你和我知道就好。」夏姆斯微笑著拍拍尼克的手。

她抱住他，所有擔心會失去他的憂傷狂湧而出。

保羅從桌上拿起盒子，關上盒蓋，轉動鑰匙，鎖上後把鑰匙拔|出|來，一支交給納許，一支給漢尼寇，最後一支塞進自己口袋。

「真不敢相信你會為了這件事親自過來，」茱莉亞說：「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謝謝你來看我。」尼克對馬可仕說。

薩克萊亞只是微笑了一下。「我只記得你在機場的英勇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