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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

作者:李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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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 朝夕陽飛翔的龍 第二章

第十五篇 朝夕陽飛翔的龍

第二章

「拜託……到時候請你上前去阻止一下那種故事的流傳。」
我跟著梅莉安進到大廳裡面之後,立刻把門關上,抵擋住門外那些民眾好奇的目光。然後,我立刻緊皺我的臉孔,望著梅莉安。而梅莉安則是面帶頑皮的眼神,一邊看我,一邊聳了聳肩。
「我經常為此感到傷腦筋呢!因為我實在是太可愛了!咯哈哈哈!」
「當然啦,我們是沒有辦法正面這樣要求,可是卻能夠製造出那種傾向。而且那樣就夠了。現在,必須要注入新的力量到拜索斯。
我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看著這位才剛出現的男子。他是誰呢?
最後,那把劍舉到他頭上。然而,吉西恩並沒有閉眼,他還是一直努力想要站起來。金髮祭司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請好好安息吧。」
溫柴從他旁邊經過,然後揮了一刀,又再抽身離開時,那名祭司立刻癱倒在地。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壁爐,說道:「他去追哈修泰爾侯爵了。」
「萬歲!」
「咿咿咿咿!」
接著,那名金髮祭司就開始緩慢地往前走過來。其他祭司們只是表情錯綜複雜地看著。吉西恩的身體雖然沒有動,可是他的肩膀卻開始十分緊張了起來。不行。我應該要往前衝去吧?我應該要推開吉西恩嗎?可是我根本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只能望著我的國王的背影。
祭司們被捲成一陣狂風。這句話實在是很怪,可是根本沒有別的話可以形容了。那些祭司們個個都飛了上去之後,摔落出去。此時,溫柴不知從何處衝了過來。他用強硬的動作驅趕金髮祭司之後,擋在吉西恩的前面。他這時候才暫時停下動作,看了看人群暴風,突然間,他欣喜若狂地喊著:「卡爾!我真的要尊敬你了!」
我點了點頭。費雷爾用平靜的眼神看著我,說道:「我剛才就猜到了。因為這是匹銀色馬鬃的黑馬。吉西恩殿下去世了嗎?」
「而在路坦尼歐大王和亨德列克之後三百年,拜索斯王室卻面臨到傑彭戰爭這個最大的挑戰。由我們看來,似乎歷史是偶然的,甚至會覺得事情怎麼會變得這樣,可是,在它背後,卻存在著息息相關的因果關係。傑彭戰爭、哈修泰爾侯爵或涅克斯.修利哲的叛亂陰謀、克拉德美索的甦醒、龍魂使血統的斷絕……,這所有事件都可以被簡單扼要地歸納成一句話:拜索斯已經開始在動搖了。大王和亨德列克所累積的基礎,現在其力量已經開始被削弱了。如今我們這些無能的後代子孫已經用盡了英雄時代的遺產。」
代理市長如今整個人都僵住了。現在我是用滿是憂愁的眼神望著地平線,磨著要對龍報仇的那把劍刃的尼德法伯爵。爸爸呀,請您原諒我拿爸爸的不幸來開玩笑,我一定會救你的。這樣總行了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請你振作點,振作點!」
「修奇!」
「不管這間店會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是我的店。嗯,其他傭人會知道該怎麼做。現在他們雖然因為怕你,而全都逃掉了,可是再過不久就會再回來的。只要我叔叔被放了,他們就會再回來的。」
不管怎麼樣,我帶去的遊民們受到費雷爾和卡拉爾領地居民們的歡迎。那天晚上,遊民們的用餐禮貌使我不禁想起艾賽韓德。晚餐結束之後,我幫忙處理讓遊民有臨時睡覺的居所,結束之後,我被邀請到費雷爾的家中。
吉西恩正用憂鬱的眼神抬頭看著金髮祭司。而金髮祭司的劍則是慢慢地,但卻一直不停往上升。
這真是個有趣的揣測。杉森正在激動得口沫橫飛地說道。妮莉亞雖然也是一副想要說這種話的樣子,可是杉森一說完,她就坐在座位上,只能點點頭。哈哈哈。他們真是一群好人。我摸著額頭,笑了出來,而卡爾也露出了微笑。
「呵呃,呵呃。」
吉西恩的臉上浮現出了微笑。我看著我那滴落到膝上之後在褲子上製造出濕痕的眼淚。此時,吉西恩的手指費力地移動。
梅莉安毫不猶豫地拿起包袱。哼嗯,她這樣出發真是爽直啊。
「可是只有一棵樹啊!」
金髮祭司凶狠地笑著揮砍過來。雖然金髮祭司的長劍彈開了飛來的劍,可是那把劍像支柳條般彈上去之後,卻又再飛過來。
……我實在是不喜歡伯爵這名號。因為所有人都在看,所以她才這麼叫我,這我能理解,但這到底算什麼跟什麼啊?梅莉安和我之間等於就形成了一道很大的距離,不是嗎?圍在梅莉安身邊的市民們首先看到御雷者,嚇得趕緊低下頭來。
「那麼……我知道了。所以說,絕對不能讓哈修泰爾侯爵回拜索斯皇城,是吧?」
「這我可以想像得到。因為溫柴以前也是這樣。可是,寇達修先生需要花多久時間才會開始和女人講話呢?」
「請解釋給我們聽吧。」
「以優比涅與賀加涅斯之名,祝福高貴仕女梅莉安萬歲。是的,小姐。折磨高貴仕女的惡劣老闆將會依正義與國法之名,受到處分處置。希望高貴仕女梅莉安名譽永存。」
「費雷爾?」
看啊,賀坦特的村民們啊!哇哈哈哈!我啊,身為賀坦特蠟燭匠繼承人的我呢,現在面帶著略顯疲憊同時緊張的表情,正在說,關係到國家機密……引發禍端……這一類的話。而聽我說話的伊拉姆斯代理市長則是滿懷緊張,雖然不知是什麼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他根本沒想到要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只是就這麼拿在半空中。真希望能夠把我們領地的村民們全叫來看這一幕。
端雅劍無力地發出鳴叫聲。我抓住吉西恩一直試著要握劍卻一直下滑的手,幫他握住端雅劍之後,緊握住他的手。
「雙劍?這是連在我們國家的傳說之中都已失傳很久的技法。我就讓你領受執著於老舊東西的癖好所需付出的代價。」
吉西恩無力地點頭。端雅劍用努力忍住痛苦的聲音,說道:「如果很費力,就不要說了。啊,嗯,那個。我已經歷過許多主人死亡。持劍之人一定要有死亡的打算!嗯。也就是說,我已經很習慣了。已經很習慣了啦。」
「是啊。我並不想把我的辛勞華麗地裝飾起來。我是因為可以做得來,才去做的。我和愚蠢的瘋太子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算了,不說了。」
妮莉亞一邊跑去,一邊轉動手臂,好幾把匕首就橫越過了半空中。原本踩著艾賽韓德,舉起長劍的那名祭司趕緊往後退步。不過,他沒能避開卡爾射出的箭,胸口就中箭往後倒下了。很好,那裡就先交給卡爾和妮莉亞吧!我又再轉頭,朝那名金髮祭司衝過去。
金髮祭司一聽到這尖叫聲,驚慌地往後看。這陣尖叫聲居然能讓堪稱是劍之能手的雷提祭司們轉頭去注意。而那些聽到尖叫聲後轉頭的祭司們如今因為眼前的景象,無法轉動眼睛了。
吉西恩蹲在我前方,不停顫抖著。他是不是就要這樣往前倒下了?可是,吉西恩並沒有倒下。他用左手拄著膝蓋,顫抖的右手伸向端雅劍。那名金髮祭司用冷酷的表情看著他的模樣。
哎呀,我揮了一下巨劍,並且往後跳一步。當,哦,天啊!一股刺痛的顫抖掠過手腕,使肩膀也搖晃了起來。這劍砍得好像蠻準的!
「那麼,他們會如何處置侯爵呢?」
梅莉安為了要脫下她披著的那件外套,一直動來動去的。我感覺到梅莉安的目光刺痛到我的頸後。我乾咳了一聲之後,說道:「好啊。呵,哼嗯。冬天天氣這麼好,真是太好了。很適合旅行吧?」和圖書
那名金髮祭司的劍已經刺進了吉西恩的腹部。
那名男子輕輕地點頭。看來這可能是在和我打招呼吧。呵呵。
「為何對我這麼好?」
「嗯?」
「這是勞動所留下的痕跡啊。哈哈哈!」
「好,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出去吧。」
「是。不過,我們到現在為止,都一直因為沒空,無法盡興聊一聊。你們其他夥伴現在怎麼樣?在場的寇達修先生就是因為特別關心溫柴先生的近況,而來這裡。」
「我啊,我當然是和這店沒關係,可是你會不會……他是你的叔叔,不是嗎?」
「吱!」
「修奇!你這個笨蛋,幹嘛要下馬啊!應該一起逃走才對啊!」
就在這個時候從雷提的祭司們的後方突然迸出一陣可怕的尖叫聲。
梅莉安又再低頭說道:「啊,請您進到裡面去,伯爵大人。」
「你說得也對。」
吉西恩仍舊擋在我面前,慢慢地說:「好好去死……沒這種事吧。笨蛋。只有『好好地活著』這種事。」
我這聲喊叫聲讓山賊、梅莉安還有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從道路兩旁一窩蜂出現的男子們臉上寫著『驚慌』,都在抬頭看我。就在我感覺到一股無法忍受,一定要尖叫的強迫感的那一瞬間,我說道:「你們才七個人啊!」
「吉西恩!」
「好,我知道。你還記得那名金髮祭司說過的話嗎?他說:貴族們會認為,如果王室開了先例,像哈修泰爾這種名門家族都被輕易處置,那麼王室隨時都可以逼迫貴族。」
「我是在想,您是不是因為令尊戰死,所以您才會這麼年輕就繼承伯爵爵位……」
「雖然我期待的不是那種答案,不,這答案也是不錯。對,對。因為我也是覺得梅莉安你比我的辛勞還要來得重要。我幫你並不是特別累的事。喂,可是我自己的答案,連我聽來都覺得有些沒人情味耶!」
「是嗎?」
我大喊著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結果,我就重重地臉頰撞地,滾落在地上。因為臉頰破皮之痛,眼淚在眼眶著打轉。我驚慌失措地揉了揉眼睛,看著吉西恩。
「咦?」
梅莉安歪著頭!說道:「呃,嗯,因為小孩子比雞蛋珍貴?」
「還有,精靈與矮人族也都不被王權所束縛,都能自由自在地行動。這樣想來,我們國家真的是一路走來,岌岌可危到了令人捏一把冷汗的地步,不是嗎?」
「妮莉亞!我愛你!」
「三,三……合力……心滿意……」
金髮祭司點了點頭。你這傢伙,被我騙了!當當!我勉強格擋金髮祭司的劍。然後,在劍碰擊的那一瞬間,我悄悄放鬆力量。對方立刻往前開始滑了出去。我嘻嘻笑了一聲,立刻跟著往前滑出去。
艾賽韓德像是要說什麼似的,正想要抬頭,但雷提祭司用腳踩住了他的胸口。可惡!沒了武器的妮莉亞喊出怪聲,跑向艾賽韓德。
「……你吃早餐了嗎?」
寇達修先生對食物看也不看一眼。他只是默默地一直喝空酒杯裡的酒,費雷爾還是那樣喝酒。而我也是,正在慢慢喝光酒杯裡的酒,至於最後一個人,她從剛才就已經靠在椅背上打盹了。梅莉安因為還不適應長途旅行,所以顯得非常疲倦。不管怎麼樣,我們三個人坐著的那一桌開始寂靜無聲。彷彿變得像是在哀悼吉西恩的那種氣氛。
當,當,我的腦袋瓜裡好像有鐘聲響起。我趕緊低下頭來。
「……有時候也是會發生和自己信念相違背的事。而且這一次,並不是和我信念相違背啊。」
「不。有人來,這是很令人高興的事。正如同修奇你也知道的,這塊領地人力非常不足,不是嗎?」
「而……實際的理由呢?」
「人群暴?」
「沒有啦。沒什麼意思。如果解釋夠了,我們就出去了吧?」
「如果要論功勞,我是有功勞……嗯,就是有那一類的事。詳細情形關係到國家機密,我怕有可能一不小心引發禍端,所以恕我無法奉告。」
「呀啊啊啊啊!」
吉西恩用像呼吸氣息般細微的聲音說道,並且握住了端雅劍。
在那些男子之中還是有一個看來很剛強的男子先向前走一步,開始衝了過來。隨即,其他人也跟著開始拚命衝過來。
「你也可以那樣想啦。嗯。萬一是需要冒著生命去做的事,或者是要甘冒可能毀了我所有未來的危險。那麼,在那種情況下,我可以想像到我一定會這樣想。也就是說,我會想:『我和梅莉安的友情並沒有什麼,我比較重要』。而且我還會滿足於那樣的決定。」
有個閃爍的東西急速往天空射了上去。我茫然地跟隨那道光芒抬起我的目光。隨即,就看到在半空中有一個黑點正在畫圓圈。而朝著那圓圈射上去的閃爍物體則是……端雅劍?
費雷爾的語尾變得很小聲,並且看了一眼寇達修先生的眼神,不過,寇達修先生仍舊雙手交叉在胸前,只是瞪視著壁爐。我笑著說:「是的。我也認為可能是這樣,而把那些人帶來這裡。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讓他們在這裡定居下來。」
「是啊!你說過,可以做得到的事你才去做!」
「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亨德列克……有關那個人的事應該也會說到。」
「男生在這種時候都是會這樣說的!」
「是。我突然找來,一定添了你很多麻煩吧?」
「不,沒關係。尼德法伯爵大人。雖然這是令我自豪的事,但卻不得不令我覺得擔心。」
可惡!對方實在太多人了!杉森抓住三個人,正在孤軍奮戰;溫柴則是不斷移動,以防被包圍,結果因而耗盡了自己的體力,所以他現在連想攻擊對方都不行。至於已經用完記憶魔法的亞夫奈德,則是打算用身體打鬥,把掉落在地上的標槍撿起,開始揮舞著。他的第一次攻擊可怕得連矮人敲打者都嚇了一大跳。
「不管多少人,我們都很歡迎。房子需要多少,我們都有,而且農田也很多。」
「咦?」
「啊哈,原來你還沒吃。所以你才這麼會說話!」
卡爾將疲憊的頭部往左右兩邊搖了搖,暫時不發一語。接著,他望著射進窗戶的陽光,慢慢地說:「這樣一來,貴族的根基會全部動搖的。貴族的根基是什麼?其實就是用傲慢與獨善其身來規範的那種毫無根據的優越意識。如果是真的很優越的人,根本不用做任何行為,就能被其他人尊敬。可是沒有內涵,只有優越意識的人就會變得暴力。那種暴力雖然乍看之下強而有力,但是在遇到更暴力的勢力時,就會被擊潰。我現在要做的好像比亨德列克那時候做的還要更加殘忍。卡爾.賀坦特的名字將成為恐怖的名字,恐怖到變成是一個發光到難以迎視的光圈。」
那些手拿鋤頭、鐵鍬和鐮刀的男子們,現在開始做出無法掩飾的後退動作。好。等等,後退原本就是無法掩飾的動作,不是嗎?哼嗯!這並不是很重要。
咦?這是誰啊?我想起這個聲音了。這個黑臉孔的人,穿著、沾濕汗水的襯衫,一邊擦拭額頭,一邊走來,他是……
而且這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冒險家打了瞌睡,結果差點就摔落馬匹,然後還被坐在他後面的那位高貴仕女給折磨了十分鐘,聽她嘀咕個沒完沒了。我怎麼會這樣呢?好想睡覺!這個時候,我真希望有山賊一窩蜂出現,親切地要我『把所有東西全都交出來,帶著小命快滾』,那該有多好啊。
寇達修先生在費雷爾和我把他放到舌頭上面,隨便橫切縱和圖書刮的時候,只是慢慢摸著酒杯邊緣。過了一會兒,他以隨和的語氣,說道:「溫柴到底怎麼樣了?」
「是嗎?啊,是不是……啊,沒事。」
一個是拉著馬匹韁繩行進的美男子戰士,還有坐在馬匹上面的漂亮仕女,以及在後面排排跟隨著的一群遊民。
我噗嗤笑了出來。因為,這樣叫我,確實比較能夠確認我的存在。哇哈哈。
「這樣才會有外地人聚集過來,不是嗎?我是想讓有效耕地多一點。最近大陸上到處都多了許多遊民。」
吉西恩暫時停止說話,露出了一絲微笑。
杉森臉色發黃地喘了一口氣。卡爾則是噗嗤笑著說:「曾有一度……,我也曾經懷抱青雲般的大志。可是這個國家實在是太沒有前途了。」
「端……」
「什麼?還沒有到午餐時間啊,不是嗎?」
她連回頭看一次店內也不看,直接就想走出大門了。我趕緊叫住她。
「啊,那塊農田是新開墾的田。」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又再風度翩翩地說:「我父親被龍抓去當俘虜了,除此之外,詳細情形,恕我無法奉告。」
我舉起雙臂,做出投降的動作。費雷爾則是笑著把手臂撐在桌上,準備開始聽我講述。
「可惡,快上!」
「很正確。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能讓他現身於這個世上。所以今天才會找各位來。現在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才行。」
那些人可能也有看到我們走近,所以都停下了手邊的事,表情訝異地看著我們。可是他們之中有一個人用歡迎的語氣說:「你是修奇?」
「呃,喂,梅莉安。難道沒有店員領班之類的人嗎?不能就這麼丟下這間店就走人吧?連老闆也不在……」
「這正說明了我們國家的王權是多麼地脆弱。事實上,一個國家裡頭的權力實在是太多了。宗教界除了有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力,此外還有很多權力。而魔法界雖然是單一結構,但是太過強而有力了。
搭著箭站在遠處的卡爾一副糊里糊塗的表情,看了看溫柴。溫柴喊道:「是熱劍格蘭和賈克!我知道你在那棵大松樹下藏匿什麼東西了!」
吉西恩只是咳嗽,一動也不動。我完全感受不到周圍的打鬥了,只是看著他的模樣。那名金髮祭司低沉地說:「請原諒我吧。原本應該當上國王的您啊。」
「嗯,我吃了。」
「是的。托你的福,能夠拔掉那棵樹,真是太謝謝你了。這裡男人實在是太少了。我有考慮過是不是用魔法來拔樹。可是事實上,我最近早上很早就起床工作,所以連記憶咒語的空閒時間也沒有。」
「剛才田裡那棵樹,真是怪了,為何田中間會有樹木呢?」
天啊。雷提的祭司們在攻擊的時候,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雷提的祭司們所發出的聲音只是『喝!』的喘息聲而已。其實他們連尖叫都不叫。
「墓?什麼,啊,墓碑上面要那樣刻?笨蛋,這裡很辛苦?當然啦!像你這種笨蛋傢伙,死了還是會聲名狼籍!你這個笨蛋!死啊,快死啊!你這個壞蛋,大壞蛋!嗚嗡嗡嗡嗡!」端雅劍放聲鳴叫了起來。吉西恩費力地接著說:「杉,杉森……端雅……端雅拜,拜託……」
寇達修先生又再握住桌上酒杯,像是隨口問話似的開口說:「所以,溫柴呢?」
「咦?哈哈。不是的。我是新興貴族。我是尼德法伯爵家的第一代伯爵。」
「咦?」
那是一股被密閉的感覺。比起那晴朗爽快的夏夜,冬夜簡直令人覺得心頭很悶。壁爐的柴被燒掉之後,飛散出火花。雖然長時間下來,我們一直在講話,旅行通過那條既黑又長的通路,但是冬夜的盡頭還是很遙遠。
「是因為神臨地的緣故嗎?」
「把所有東西全都交出來!」
「啊,是。您一定很關心吧。這有些說來話長。」
在霎時之間,那名金髮祭司和我大約推著跑了十步左右。居然有這種人!都已經推了十步了,竟然還沒跌倒!
費雷爾攤開雙臂,做出歡迎的身體動作。
「好,這個歡迎會好像太過簡單了一點。不過,我真的很高興見到你。」
如果是沙塵飛揚,就稱之為沙塵暴。那麼這應該叫做什麼啊?
我笑著環視四周圍,在桌上有一個包袱,那是我早晨出去時沒有看到的東西。梅莉安隨著我的目光,看到那個包袱之後,微笑了一下。我說道:「那是什麼啊?」
「梅莉安,你繼續待在馬上。我會保護你的。萬一我死了,御雷者會安全地把你……」
呼呼。吹過窗外的冬季風聲簡直狂暴到令人覺得野蠻的地步。
「咦?啊,是。我在前往這裡的路上,也是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我言行不一?」
「……我知道了。你有沒有特別要見的人?」
我的第二句喊叫並沒有什麼號召力,山賊和梅莉安聽了之後好像都沉浸到更深的疑問之中了。我可能是講了什麼誤導我本質的話吧。我下了馬。不行。我應該要趕緊提高我的人格才對。
是啊,只要老闆又再找回權威,傭人應該會再回來的。
我一面看著壁爐飛散出的火花,一面說道:「關於那棵樹——」
「你吃午餐了嗎?」
可是離開伊拉姆斯市已經兩天了,這段期間的天氣都無比的晴朗,三餐都吃得很飽,而且別說是怪物,就連只小兔子也不見蹤影。
「好。冬季夜長,而且柴火也夠。亨德列克說過:將疲憊的身體靠在椅子上,傾聽著到村裡來躲避暴風雪的冒險家說故事,乃是冬夜之喜樂。」
「這小子,揮好一點!你是想把誰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啊?」
「什麼意思啊?」
費雷爾格格笑了出來,然後伸展了一下他那因為勞動而疲累的身體,同時隨口問道:「修奇你騎來的那匹馬……請問是御雷者嗎?」
梅莉安露出微笑,看著我的手拉著御雷者的韁繩。我一面握著御雷者的韁繩,一面吹著口哨前進。這景象真的可說是很壯觀的。
「對於卡爾,他是囑咐卡爾用下半輩子來守護拜索斯,而對於杉森,他給了杉森端雅劍,至於我,他給了我御雷者。他應該是想要把他的一部分留給我們三個人。可能也包含要我們三人互相合力保護這個國家的用意吧。我和杉森被選為是卡爾的輔佐者。」
「他太殘忍無情了。這個人……他是個偉大到了無情地步的人。偉大並不是只用了不起的英勇和高深的知識,就能成就出來的。偉大必須就只是偉大才行。能夠做到這樣的人才是偉大的人。我看到吉西恩之後,才得以瞭解到這一點。人們不知內情所說的反而正是真實。其實他原本應該當國王才對……」
「哈哈!您知道嗎?現在這句話是您三個小時以來所講的第一句話!」
「……你要死了嗎?」
「咦?啊,是。他是這麼說過。」
「你是問我怎麼會知道的?只要看你們手上拿的東西,就可以看出來了。其實我一開始是怎麼知道的呢?只要看你們緊張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
那些男子互相看了看彼此。我看到他們那副模樣,覺得很不忍,於是放下劍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七名大漢排成一排是很壯觀的。他們凹陷的臉頰上有污泥沾著,而且臉頰和下巴有一團沒有修整的鬍鬚。衣服則是……可能是因為沒有閒功夫去管,所以就任它裂著穿在身上,那東西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稱之為破布。而且在那飢餓凹陷的眼睛裡,可以hetubook.com.com感受到殺氣。這些人其實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杉森表情尷尬地拉起椅子,直挺挺地坐著看卡爾(可是,妮莉亞幹嘛鬆了一口氣呢?)。
「什麼……啊,真高興見到你,費雷爾。可是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說說看。即使雞蛋籃裡面的雞蛋全都會被打破,也要跑去小孩子那邊的理由是什麼?」
「嗯?」
「所以呢?」
「是我的行李。很簡單吧?」
那些男子一直圓睜著眼睛,在看我和梅莉安不顧情況地舌戰,一聽到『遊民』這幾個字,立刻露出驚嚇的模樣。我轉頭過去,喊著:「各位!你們是因為從南部林地到這裡來避難,覺得生活困窘,所以才想開始從事山賊買賣,是吧?而且你們這是第一次,是吧?」
卡爾乾咳了一聲之後,轉移了話題。
杉森一邊高喊著,一邊擋開朝他脖子砍過來的長劍。對方並沒有收回他的劍,反而往後跳,製造出距離,以此作為防禦,手上則早已在準備下一個攻擊動作。真是厲害!可是那名祭司沒有觀察到溫柴。
距離越是靠近,就聽到人們喊叫的聲音變得越是大聲。嘿咻!嘿咻!哼嗯。他們的確是在拔樹。好像是在開墾農田吧。有不少人拉著繩索,正在拔樹。有些是才要開始長鬍鬚的少年,甚至有些是從結實的肩膀可以感受到中年之美的大嬸,在他們周圍,則是圍著小孩少女,在看他們拔樹。
「我的武器更長!」
「所以說,男生才都會從女生那裡聽到『笨蛋』這句話!而且你這樣豈不是言行不一!」
「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我一言不發地下馬。梅莉安則是低頭之後,用恭敬的語氣說:「您從市政府回來了嗎?」
「哎唷,我的天啊……頭好疼。」
「這已經算是好很多了。一開始,我們整天下來連一兩句話都很難聽得到呢。」
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不斷點頭,除此之外,沒有我能做的事。吉西恩這才變得一副安心的表情。
「嗯。在逮捕哈斯勒的時候,連他的OPG也卸了下來。可是,卡爾把那雙從格蘭身上卸下的OPG藏放在那裡。我問他,他不是說過沒有藏匿武器?卡爾還泰然自若地回答說,OPG不算是武器。」
我感覺大腿一陣刺痛,同時在瞬間,腿變得完全無力。就像原本就沒有膝蓋那樣,我整條腿都彎了下來。我一面跪著,但還是揮砍巨劍,可是,那名金髮祭司只是稍微移動手腕,就把我的劍撥往旁邊。
吉西恩費力地說道:「卡爾……死者的托付……是一生的債務……我這個人很狡詐……所以我要賦予你一生無法脫離的……包袱……」
「英雄故事大都會那樣發展下去,這你不知道嗎?」
在她周圍,圍著一些好奇的民眾,正在不停問她有關昨晚發生的事。梅莉安帶著很慌張的表情向那些民眾說明之後,才好不容易發現到我。她的眼睛突然圓睜著眼睛,說道:「修……伯爵大人!」
「也是一樣啊。如果讓杉森騎御雷者,這樣一來御雷者就太可憐了,那是有這層含意的;當然啦,我失去了我的馬,這也是理由之一吧。」
「不管怎麼樣,無法做到權力集中的國家是很令人頭痛的。這個問題,要是把它想成是一個家庭,就可以很容易瞭解。一個家庭的家長如果無法以家長身份立足,那會怎麼樣?他的眷屬們肯定會嘲笑他。所以說,現在我們這個國家是貴族正在嘲笑王室。」
那名代理市長低下頭來,舉起了茶杯。我想他可能是為了要掩飾他驚慌的表情吧。哼嗯。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代理市長喝了一口茶之後,才一邊乾咳幾聲,一邊說道:「是嗎?呵呵,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啊。您這樣的年紀應該是不會在戰場上立功吧。」
喀啊啊啊!
「我是因為可以打贏,才下馬的。你這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甚至還跟雷提的祭司們一起比劃過劍法。我並不怕這七個遊民!」
在三叉戟閃爍的那一瞬間,金髮祭司原本要刺擊過來的劍,便往旁邊揮去。三叉戟的槍刃和長劍碰擊在一起,我往後跌倒,並且直接往後滾。
費雷爾幾乎是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然後他抓住我的手,開始和我握手。我任由費雷爾盡情握我的手,我只是用驚慌的目光看著他的臉。
我平息了呼吸之後,往前一看,那名金髮祭司握著劍,站在那裡對視著我。我突如其來地喊著:「你再砍用力一點,」
「我是指絕對非人類的力量。人類的力量、英雄的幻想都僅僅是夏天的白日夢,現在,酷寒的冬天就將到來。英雄時代已不復再來。在過去,英雄時代的遺產開展了孕育我們意識的地平線,現在我們應該從這遺產之中跳脫出來,做一個新的跳躍。此乃是拜索斯的魔法之秋啊。」
「你可真厲害。你不但有問題要問,而且也有人聽你問問題。你比祭司還要厲害。雖然祭司們丟出一大堆的問題,可是卻很少能得到答案。哈哈。恭喜你能遇到這麼棒的情形,你有什麼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將哈修泰爾侯爵以叛亂罪處冒,在判斷真偽之際,貴族們一定會大大地動搖的。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所以一定要先投其所好。因此,哈修泰爾侯爵一定要為王室殉職才行。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啊。哈修泰爾侯爵必須為這個國家和國王以身相殉。那麼對於其他貴族們,也就可以要求類似的事:『看啊,連哈修泰爾侯爵也這麼做。你們也應該對國王忠誠』。這樣你懂了嗎?」
我又再點了點頭,說道:「吉西恩把端雅劍留給杉森,把御雷者留給了我。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的英雄故事的發展形式,嗯……大約數十年後,應該就會製造出這樣的傳說吧。『拜索斯的王子,同時是偉大的冒險家吉西恩.拜索斯,他在最後一刻留下的兩件寶物分別給了曾經和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同伴。萬一這兩件寶物能再被找回,必能叱吒列國,號令百世!』」費雷爾這一次哈哈大笑了出來,連寇達修先生也露出了微笑。
那名男子用木訥的表情靜靜看了我一會兒之後,就大步走去把木柴丟進壁爐裡。我用呆愣的眼神看他,但他只是就這麼坐到椅子上,隨即雙手交叉在胸前,並沒有說什麼。費雷爾格格笑著說:「這位是寇達修先生。你怎麼不記得和溫柴在一起的間諜呢?」
「……他真是老當益壯啊。」
「墓……墓……」
妮莉亞如此讓我完全呆愣住之後,便開始刺出三叉戟。金髮祭司咬牙切齒地往下揮擊格擋那支刺向他的三叉戟。三叉戟往下掉落的那一瞬問,另一名祭司衝過來踩住了三叉戟。妮莉亞漏失了三叉戟之後,往後退了好幾步。
「啊啊啊啊!」
「端……雅……」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呢,修奇?」
「大概會是這樣子說你吧。『修奇.尼德法騎著一匹他們至今見過最高大的巨馬,一到達卡拉爾領地,就幫助那些辛苦開墾農田的居民,弄垮一整個森林的樹……』他們應該會這樣形容吧。」
「謝謝。」
這個人比溫柴還要誇張多了。梅莉安對他打招呼,但是寇達修先生完全無視於此。於是梅莉安漲紅了臉孔,我搖了搖頭,而費雷爾則是格格笑著。
「卡爾?」
我咬牙切齒地抬頭看著舉劍的金髮祭司。那把劍高舉過我頭頂的那一瞬間,我緊閉住了眼睛。現在我完蛋了!
原來是吉西恩費力地移動雙腿之後,擋在hetubook.com.com我面前。在我抬頭看著吉西恩背部的那一剎那,我感覺身體都呆住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妮莉亞在遠處喊道:「你瘋了啊!請快讓開!」
「不。修奇你是這個領地的恩人之一,所以居民們會因此很高興。英雄回來之後所做的迷人事跡,足以成為整個冬季的話題。」
原來是這個小問題。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說道:「這個嘛。有少女在懸崖邊看到小孩子慢吞吞地匍匐前進,於是丟下手中拿著的雞蛋籃跑了過去,那她的理由是什麼呢?」
「吉西恩?」
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我一面看著放在桌上的茶杯,一面說:「是啊,難道他的兒子們都沒有勸阻他嗎?」
「啊,真是的。對不起。原來市長大人是您的父親。」
「太……好了……」
「咳,咳咳。」
「女人?什麼啊,就連對男人,他都不太講話了。」
「藏了OPG?」
「嘿……說得也是,那位名叫哈斯勒的先生,還帶了女兒,當然無法赤手空拳從騎警身邊逃走嘍。」
梅莉安在大門前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我。她沒精打采地說:「這個嘛?我對這間店並沒有什麼責任感。你好像對它有責任感,是嗎?」
禿鷹的鳴叫聲很是淒切。在耳朵嗡嗡作響的同時,我聽到簡直快要震破的怦怦心跳聲,我垂下我的目光。
然後吉西恩就斷氣了。妮莉亞喊了一聲淒切的尖叫聲:「吉西恩!」
「哎,哎呀!對不起。啊,沒想到這東西這麼重……艾賽韓德!」
「你還嚇我,說天氣會非常非常冷……」
在溫柴衝過去的地方,有一個非常高大的祭司正在等著。那名巨人祭司緊握著兩把長劍,正要攻擊溫柴。可是溫柴把飛砍過來的兩把劍一次擋開,並且噗嗤笑著說:
「因為在這一瞬間……我還活著。」
「原來如此。」
他的急促呼吸聲已經變得稍微平靜下來了。他對卡爾說:「拜……託……」
「不,沒有。可是,我有個問題。」
卡拉爾的Fellow mage費雷爾?那麼說來,史奈爾小徑的黑魔法師里奇蒙曾經是個耕種史奈爾小徑的土地的農夫嗎?
「哈哈哈……那麼修奇你的情況如何呢?」
「哎呀!這是誰啊。是修奇!真高興見到你。」
杉森如雞屎般大的眼淚潸潸落下,同時啪地跪了下來。吉西恩的瞳孔,這一次則是向著我,他說道:「修,修……御,御雷……你……」
杉森深吸了一口氣,顯示出一副可以再稍微提高語氣高喊的模樣,然後他愣怔地察看我的表情。我用微笑的表情搖了搖頭。隨即,杉森看了看溫柴,溫柴則是冷酷地說:「你坐下來等那位比你聰明的人說話吧。只要靜靜地等,就能知道事情始末了。」
「呼。看來寇達修先生更是嚴重多了。」
我放下酒杯,啪地拍了一下額頭。
「這傢伙,你這樣打,我豈不是會死!」
「我心裡頭也是這樣猜想。我走向前去拔樹反而不好。」
從市長室的模樣看來,也大概可以看出這位市長的個性。掛在牆上的盾牌和劍,像是現在當場就可以拿出去打仗那般閃閃發亮著,絕對不是那種拿來裝飾用的東西。而且在市長室的另一頭角落裡,甚至可以隱約看到擱放了一張野戰床。高大的書架旁邊放著的木桶裡,沒有放置文件卷宗,而是裝滿了方簇箭。這到底是市長室,還是騎警們的棚屋啊?咱們國家確實是騎士道的國家。啊,我說錯了。應該說,除了貴族那些人以外,其他人才會去遵守騎士道。哼!
端雅劍過了一陣子之後才回答:
金髮祭司的劍被拔|出|來之後,吉西恩屈膝蹲下。啪。彈到半空中的端雅劍插在吉西恩身旁的地上。嗡嗡嗡嗡!端雅劍像是快要直接從地上被拔|出|來似的嗡嗡叫著。
艾賽韓德雖然急速轉頭,但為時已晚。雷提之劍掠過他的肩膀,艾賽韓德轉身轉到一半,就失去平衡,一面轉身,一面跌了下去。亞夫奈德雖然拚命揮舞標槍,但對方輕輕地把他的標槍切成兩半,還踢了亞夫奈德一腳。亞夫奈德倒在艾賽韓德的身旁,說道:「呃!艾賽韓德先生,對不起……」
梅莉安垂下眼睛,一面摸著她的包袱一面說:「我在收拾行李時,突然有一種感覺。我似乎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好意。你為什麼想要為我打架,保護我的未來呢?」
「我還……活著。」
溫柴的身體引導著劍。在他身體掠過對方身體之後,劍好像跟著他身後在移動。我的眼睛只看得到這些。然後對方就垂下劍來,往前仆倒了。溫柴根本沒有往後看,只是說道:「不要失神站在那裡!你該知道這樣會有劍讓你腦袋搬家!」
妮莉亞抱著他,不停地嗚咽;卡爾則彷彿就像是祭司般,對所有神祇祈禱。他喊出的祈禱,只差內容沒有詛咒,其實在語調上幾乎都像是在詛咒。他現在對著所有神祇,硬要它們救吉西恩命。真是的!
我一聽到他現在應該是在志願軍裡,正在雄心勃勃地行軍的這番話之後,我問道:「請問市長大人的年紀多大呢?」
我一面皺著臉,一面看梅莉安。雖然她低著頭,但是可以明顯看到她的嘴角上揚。啊,是嗎?那可是贏不了我的。
可是劍並沒有落下。而是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這陣奇怪的腳步聲從我旁邊經過之後,在我前方停住了。我睜開眼睛。
吉西恩握住胸口,費力吐出像是馬上就要斷氣的氣息。
梅莉安用驚慌的眼神抬頭看我,我盡量不讓周圍的人看到,很快眨了一邊眼睛。其實我和梅莉安都似乎不怎麼適合這樣的角色。圍著圍裙躊躇地站著的梅莉安不適合『高貴仕女』,而同樣地,我呢,除了騎著的馬很不錯以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再加上一頭像鳥巢的頭髮,也是不適合『尼德法伯爵』的稱號。周圍的這些民眾會覺得敬畏的理由應該僅僅只是因為我的態度,以及御雷者的態度。啊,說不定還是後者占比較大的比例呢。
費雷爾挽起衣袖的手臂曬得黑黝黝的,而且有肌肉健美地突起。我仔細一看,連脖子和胸口也似乎變得有些粗壯厚實。不過,最重要的,我還是因為他那張變黑的臉孔,所以覺得他看來很陌生。我好不容易才露出微笑,說道:「哈,哈哈……最近你要是跑去跟人說你是巫師,一定沒人會相信吧?」
冬夜冗長,如同一條黑暗的通道。
「要不然怎麼辦才好?挑釁國王的騎士是叛亂罪,同樣地,對國王的騎士不表示出合宜之禮,這也算是侮辱王室,不是嗎?」
卡爾點了點頭。
「居然連這樣也不會倒!」我的腳朝著對方小腿脛骨踢了出去。然而,那名金髮祭司抽腿避開,我撲了個空,就讓金髮祭司給跑掉了。他只跑了兩步。然而,對金髮祭司而言,兩步就很足夠了。他又再用力刺擊而來。哎呀,糟糕!
「好熱……我應該可以把這件脫掉。」
咕嚕。我怎麼感覺到吞口水也像是種辛苦的工作。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艾德琳和傑倫特都不在這裡啊?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吉西恩一副沒聽到的模樣,舉起端雅劍。嗡嗡嗡!那名金髮祭司皺著眉頭,說道:「你好好地去死吧。」
「呃呃呃!」
「這我可以理解。因為。我父親也是自願入伍兵。」
吉西恩發出像吹笛的呼吸聲。卡爾則是拉著自己沾血的頭髮,和圖書喊著:「不行,不可以!你不能這樣死!」
那些男子和他們的家人一面看著開始出現在道路兩旁的農田,一面點頭。我也跟著環視農田。在結束秋收的農田里,一捆捆的麥草以及麥茬子散在那裡。此時,我看著這片農田的眼睛看到了一群人。
費雷爾拿了酒瓶和簡單的食物,擺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費雷爾用柔和的目光看我。我則是瞇起眼睛,看了一眼燭光。
「我拜託你……守護拜……索……斯……呵呵……」
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了。所以,我也一面看著窗戶,一面喃喃地說:「……吉西恩給你的人情債好像很大。」
這是卡爾的缺點之一啊。因為他把聽他講話的人都評估得太高了。我無法聽懂他到底是在講什麼。杉森猛搔自己的腦袋瓜,然後好不容易才想出要說的話。
現在正在代理市長的市政府總務局長笑著回答:「六十五歲了。」
這天的拜訪並不怎麼順利。偏偏伊拉姆斯市的市長大人在幾天前收到公文,要求他注意傑彭使用的神力武器(這名稱應該是指利用神臨地的破壞性作戰方式。他們稱作是神的武器?其實應該是人類的武器,是人類的武器啊!)之後,他就義憤填膺,馬上把家傳寶劍扛在肩上,自願入伍了。
梅莉安甚至還跑到大門外,在等著我。
卡爾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說道:「侯爵當然應該被塑造成英雄嘍。」
「我當然是很好!當然。我一點兒也沒關係。一點兒也,一點兒也……你這個笨蛋!」
「好,要打了嗎?」
寇達修先生摸了摸臉頰上毛糙的鬍鬚。費雷爾微笑著,把身體靠到椅子上,他說道:
梅莉安嘟著嘴,說道:「真是的。那麼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很辛苦累人的事,你就不會幫我了,是嗎?」
他手指的是自己的腰。是端雅劍?我用顫抖的手費力地拔出端濉劍。在那一瞬間,有一陣細細的鳴叫聲傳到我的腦子裡。
「我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可是既然人很少,為何要開闢新農田呢?」
吉西恩咬緊牙關,瞪大雙眼。像是不能就這麼死掉地掙扎著。
「嗯?」
「原來如此。」
「你死的時候,記得喊著修奇.尼德法,受死吧!是此人殺死你的!」
冬天的陽光特別令人覺得舒服。
在距離稍遠的地方移動身子的一群人,看來大概有二十個人左右。他們把繩索綁在一棵大樹上,正在拉著繩索。他們是想要把樹木拔掉嗎?我開始讓御雷者往那個方向行走。那些遊民們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就立刻跟隨在我身後。
我表情苦澀地望著桌子。桌上的燭火有一縷細煙裊裊上升著。那是一縷像是馬上就要斷滅的細煙……
費雷爾點了點頭。我彈了一下手指,露出微笑,說道:「還有,嗯。在這之中,也應該包含了吉西恩在死前一刻所流露的幽默感。杉森現在多虧有端雅劍,變成一位很有智慧且能說善道的騎士,是吧?」
「這一位,你還記得嗎?」
「哈哈,你在說什麼啊!我在這附近可是很出名的。人人稱我是卡拉爾的Fellow mage(夥伴巫師)費雷爾。」
「是啊。應該是會這樣吧。」
「這混賬傢伙,住手!」
「是啊。幸好我們領地先經歷了那件事,所以在公文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很清楚應對方法。這附近都在流傳著,說這裡是大法師費雷爾守護的土地。」
「嗯?什麼意思啊?」
我和梅莉安坐定位子之後,費雷爾高興地笑著,並且帶進來一名陌生的男子。費雷爾對我說。
呃。梅莉安,拜託!我如果這樣拚命,你就應該要講一些呼應我的話吧。
不知道吉西恩是不是在笑,只見他肩膀不停抖動著。那名金髮祭司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你把這一瞬間當成像永恆般活著。希望這一瞬間對你而言是幸福的。」
「吉西恩!吉西恩!」
冒險家的吹噓是無罪的。拜託不要用那種眼神瞪我了。我原本動員了各式各樣的吹噓嚇梅莉安。我說我們會在寒風刺骨的冰冷之中,挨餓好幾天,抱著飢腸轆轆的肚子睡覺,但還得一面警戒著那些在後面追趕的怪物們的血牙,度過無法睡得安穩的恐怖之夜……可是在你身旁,一個史上最強大的冒險家與你同行,你就相信他,跟著他吧。(我該不該跟她說,事實上,我還期待她能用帶有『我崇拜的修奇先生,我會一直相信你的』這種情緒的目光看我呢!)
「不是的,費西佛老弟。我剛才只是按照那含意直接說出來的。」
「不過,幸好亨德列克和索羅奇留下好的傳統,所以至今巫師們都只喜歡當一個象牙塔裡的高尚學者。龍則是……龍因為龍魂使,而與人類保持一定的友好關係,要不然,以龍的力量,當然足以危害王室。
「啊!原來是艾德琳說的那一位。願意留在這裡的……」
杉森踢倒椅子,站了起來。我和卡爾圓睜著眼睛看杉森,而溫柴則是皺起了眉頭。杉森說道:「這,這難道是種新式的刑罰嗎?請問是不是有新發明一種名叫『祖國英雄』的刑罰?」
他把端雅劍當成手杖,想要站起來。那名金髮祭司搖了搖頭,緩慢舉起了長劍。
「因為,我父親不是那種會聽勸阻的人。」
「是嗎?」
那名金髮祭司的臉都皺起來了。他立刻開始往後退,但是我死命推著他。這傢伙,如果讓你抽出劍來,我就會死,我幹嘛要放掉你?
我用悲壯的眼神看著梅莉安。
「你是說,他們會再回來?」
「呃啊!」
這真的是卡爾嗎?我滿是驚訝地看著卡爾。可是我怎麼看,他還是那副在自己窩巢裡翻書的那位呵呵笑的讀書人的模樣啊。不過,卡爾帶著可怕的眼神,說道:「我會讓他們依賴國王而存在的。貴族?即使是貴族,在國王面前,也將會變得和其他人民沒有兩樣。他們的傲慢與他們的威權都會被擊潰。」
「呃,呃?」
費雷爾稍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嘻嘻笑著說:「因為長長的冬季裡,領地的居民們沒事做。只是坐著不動的話,容易遭逢不好的事。所以需要有件事讓他們合力去做。事實上,開墾農田是只要用幾次挖掘法術就能做到的簡單事。但是你看看,就連小孩子也跑來撿石子,連婦孺們也都把小石子撿起裝到裙子上,如此搬運,同時所有人都來造田。所以我才會連拔這棵樹的魔法也制止自己用。」
……
那些原本要偷襲我們的男子全都鼻青眼腫,或著腿一跛一拐的,他們被妻子或其他家人扶持著行走。我會不會揍得太用力了?就連那些男子的家人也全都一副狼狽的模樣。當時我和那些男子打得差不多可以結束的時候,他們的家人一窩蜂趕過來,要我不要殺了那些男人,手都快變成腳那般拜託我,弄得我心情變得很怪。雖然現在他們還是跟隨在我後面,不過,每個人還是一副非常不安的眼神,我對著這些人,故作高興地喊著:「好,已經到了。看到那些了吧?」
我和那名代理市長的會面,就在這樣適當的應對水準之下文雅地結束了。至於梅莉安的叔叔要如何處置的事,按照保護未成年人的國法和伊拉姆斯市的市規,代理市長會自行處理。然後,我鄭重地拒絕了留宿在市政府官邸的請求,就回去找梅莉安了。
啪,啪。在壁爐裡燃燒完的木柴又有一根倒了下去。寇達修先生默默無言地拿起撥火棍撥弄壁爐。迸出了一些火花,寇達修先生隨即皺起眉頭。
「你當然……會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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