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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

作者:李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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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 朝夕陽飛翔的龍 第八章

第十五篇 朝夕陽飛翔的龍

第八章

「我的意思是,據我所知,如果是稍有受訓練的馬,在騎乘者下馬的狀態下,是不會隨便走動的。」
「是的。然而,阿姆塔特是不會改變的生命體。」
「哈哈哈,這傢伙。馬奔馳的時候,幹嘛需要馬鞋?這是讓它們去跑步運動的時候,給它們穿的鞋子。而且也有馬穿的衣服。」
馬廄裡一片昏暗。因為門窗全關上以防外面的風吹進,所以裡面昏暗到簡直都快辨認不出東西了。在一片漆黑的屋裡,只有角落的火堆發出紅光,火堆旁邊則是歐尼爾坐在那裡。
「不。這連我爸爸,甚至連我也是一樣。我爸爸說過阿姆塔特感覺像是峭壁或河水。而我則是在阿姆塔特面前指責過它,大喊它是我母親的仇人,可是,它並沒有改變。」
「你和我在一起時的時間,不會對你有任何意義嗎?」
「你有話要說就直說吧。」
「人類並沒有改變。人類使週遭的所有事物改變,但是人類本身並沒有改變。」
「是啊。」
「是嗎?」
「啊,是嗎?」
「是嗎?」
「阿姆塔特不會改變的理由是……這個嘛……從它說過的話裡,似乎可以找到一點答案。它是夕陽的監視者,也就是說,它站在所有事物的盡頭等待著。它在變化的終點等待,這意味著它本身就是不再有變化可能性的最終型態。不管怎麼樣……雖然它能理解人類所帶有的報復心,但是它不能接受。彷彿就像是峭壁或河水那樣。所以,我們只好放棄。而且這是賀坦特居民選擇的方式。如果是大陸其他土地上的人民,說不定會因為報仇遭受挫折而感到難過。可是,領主大人,您因為無法完成報仇而難過嗎?」
品性高雅的伊露莉並沒有用那種看笨蛋問當然的事的那種眼神看我。但我卻覺得我成了那種笨蛋。伊露莉說道:「我和你在一起時的時間,會因為你的話而賦予它意義。」
我慢慢地走去和領主再度面對面坐著。然而,我稍微斜坐著,沒有看領主而是看著窗外。我一面看著那地夢幻般落下的白色雪花,一面問領主:「領主大人,首先我想問您一個問題。請容我問您這種問題。領主大人您討伐阿姆塔特失敗了,現在您在計劃第十次征討阿姆塔特嗎?」
「是的。而這是前所未聞的事。至少是人類會站立在大地以後。」
「……接招!」
我走近歐尼爾身旁,把手伸向火堆烤火。歐尼爾坐在火堆旁邊,手裡拿著像是厚布料的東西,正在戳弄那塊布。我仔細一瞧,原來他是在縫製東西。
「你要說的是?」
「我,我會笑。我會笑的。」
「水精……」
伊露莉微笑著說:「我也很高興。那麼,我要走了。」
「咦?」
伊露莉歪著頭,疑惑地問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看著領主的白髮,說道:「也可以這麼說吧。正確地說來,我是討厭當上領主後我會改變。」
「接招——」
「雷諾斯市的尤絲娜小姐要我轉告,她要殺了你。」
「那個領地……我正以我所能想到最為了不起的方法在照顧他們。」
「事實上,那並不是協調。河水在流的時候,如果遇到土堆或石頭,會毀壞土堆或石頭之後流過去。然而,如果是根本無法毀壞的巨岩或者山在擋路呢?河水只好轉彎流過去。如果這河水有自尊心,應該會說:我和山達到了協調。然而,其實這座山什麼也沒有改變。」
「是的。我也是,雖然我無法幫我母親報仇,但是我並不難過。因為,這是無意義的事!」
「嗯?我從不知道冰塊會成問題。那個,你只要用魔法就可以擊碎冰塊,不是嗎?」
伊露莉帶著滿是擔憂的表情說道。是什麼消息啊?難道……
伊露莉一面像在呼吸般自然地動作著,一面說道:「風精最為兇猛地惱怒時,連火精跟地精都會屏氣凝神。然而,只有水精,能用其溫柔安撫風精。現在真是寧靜。」
「我在做馬鞋。因為下雪了。」
「誰啊。修奇?」
「咦?啊,哈哈哈。」
山丘上面站著一個身影。
領主大人露出了微笑。在他過著監禁生活的這段期間裡變得更加深厚的眼角皺紋,此時粗大地顯現出來。
我在不知不覺當中,開口說話。
「地位……精靈族是協調的種族,為何有地位呢?」
而在輕飄的雪花之間,伊露莉走下了山丘。
「是……」
「你來了!這趟旅行一路順風嗎?」
領主大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歎完氣,隨即輕咳了幾聲,然後他又再看著窗外。如今連窗台也積了雪,窗台下方則看起來像是覆蓋了一層白棉花。砰!積雪從屋頂掉落下去,然後窗戶下面就引起了一陣小暴風。
御雷者一看到我的臉,就精神飽滿地叫了一聲。歐尼爾笑著說:「御雷者,你一定很無聊吧?好,現在你也應該要出去走一圈了。」
「如果又再一次計劃討伐阿姆塔特,等於是讓領地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啊!我向國王奏請之後派來的卡賽普萊也沒辦法成功。所以,如果想要成功,一定需要比卡賽普萊還要強大的準備,我們可能做得到這樣的準備嗎?」
「為什麼呢?你既然已經當上了伯爵,就應該可以帶你父親到你的領地去,過著更舒適的生活才對啊。對了,你打算怎麼負起你對國王所賜領地的責任啊?」
「你會笑著道別吧?」
在盡情降下的雪花之間,大聲地傳來了哈梅爾執事的喊叫聲。
「即使沒有看到我,我也是在你心裡嗎?」
她的腳步一停下來之後,我才發現到我們兩個的距離已經很近了。萬一她沒有停下,我可能會繼續走到和她相撞吧。這個走下飄雪山丘的精靈,像是被捆在瞬間裡的永遠,看起來像是無法成真的幻想般。但是我們確實近到可以看見彼此嘴角掛著的微笑。她看到我連忙停住的模樣,輕輕地笑著說:「你好。」
「你是說,你即使當上領主,也不會討厭那種情況?」
坐在椅子上的領主大人哈哈大笑m.hetubook.com.com了出來。可是,笑聲結束之後,咳嗽緊跟著而來,令我看了很是擔心。在那段監禁的日子裡,領主大人的身體變得很憔悴,現在還是沒有增重的跡象,這讓哈梅爾執事覺得很難過。
可是就算我試也是一樣。御雷者像是在拒絕般,一直扭動身體,避開我的手。我很不耐煩,想要乾脆把這傢伙翻倒在地,強行讓它穿上,當這想法以相當大的魅力接近我的時候,我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傢伙的情況。
「嗯,到時候您可不可以讓我當隨行人員呢?」
在御雷者的馬蹄後面,可以看見馬蹄印直直地連到村裡。事實上,村子的模樣已經越來越看不清楚了,但是這馬蹄印的盡頭一定是在村裡。很好。這樣我就安心了。我並不是想要盲目地離開。連接村子和御雷者的馬蹄印,看起來就像是連接賀坦特領地和我的繩索。因為有這條繩索,所以我不是盲目奔馳。
「她是在開玩笑嗎?啊啊,那太好了!」
「沒錯。我們讓事物改變。就連龍也改變了。我認識一頭名叫克拉德美索的龍,它因為人類而改變了。它愛上了人類,而且已經被人類化。而它搞不好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而遭遇到悲劇。然而,我卻領悟到了一個奇怪的道理。」
「伊,伊露莉,嗯,我跟你說一件事。人類在說出他自己相信是正確的話時,普通大概都會預想對方的拒絕反應,所以會準備對這句話作充分的解釋。」
我說了這話之後,內心裡很想喊『哎呀!』。我這個笨蛋!我在說什麼啊?幸好,伊露莉搖頭說道:「我很感謝你說要招待我,可是,現在的處境並不恰當。我沒有時間可以在此滯留。」
「是啊,我是有聽過這句話。」
「我爸爸以前也是對阿姆塔特懷有猛烈的報復心。但是我爸爸現在已經放棄報仇了。而且連我也是,我以前憎恨阿姆塔特,但是現在不恨了。所以……我猜想領主大人您現在也不再憎恨阿姆塔特了。」
「咦?」
即使下了好幾天的雪也不會厭煩的,大概就只有小孩子吧。有幾個小孩歡呼著怪聲,在巷子口跑進跑出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在大路上。只有滿天的雪在下著。小孩子們看到雪絲之中突然出現的高大影子,嚇了一大跳,可是他們一發現是騎著御雷者的我,都讚歎地看我。我對那些小孩講了幾句話之後,就往村外慢慢地走去。
因為不是沾粘在頭上,而是輕落在頭上,所以雪才會散掉。
「卡拉爾領地的費雷爾先生要我代他向你問候。」
「請放棄吧。」
「是。我聽說有這些事。就是因為這些事,我想拜託您,嗯,到時候領主大人你會去首都吧?」
「謝謝你。」
「是啊。確實是可以這麼說。」
她的手緩慢移動,跟隨著小雪花。可是,雪花降到伊露莉的腰部附近時,伊露莉的手敏捷地移動,掠過那片雪花的下方,又再上移。
「可是,你打算也對你父親隱瞞嗎?」
「哈哈……是啊。故事裡面一向都是這種情節。」
「是的。這是個對您很抱歉的請求……」
「還有……我有個不好的消息。」
後來歐尼爾歪著頭,然後像是覺得自己那樣很可笑似的嘻嘻笑了出來。他看了我一眼,對我說:「真是的。它還對我很陌生,才會這個樣子。你來幫忙穿吧。」
「哈哈哈……」
伊露莉的身影在搖晃著。
領主大人不作任何回答。我轉頭一看,他似乎並不是在看下雪,而是正在觀望自己的內心。
我沒有下達任何命令,不過御雷者還是停了下來。我一面覺得有些尷尬,一面下馬。啪吱。啪吱。我一面聽著地上積雪發出深厚的歎息聲,一面走上山丘。
「往後也是想繼續隱瞞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到壁爐裡熊熊的火花,隨即眼睛感覺一陣疲倦。
「謝謝您。」
我點了點頭,完全交付給御雷者之後,開始一直坐著等待。我很安全。從現在開始,我來等等看冬季的白色田野那片超絕迷人的田野,會給我什麼吧。後來終於,在白色背景裡,突然出現了山丘。因為現在連地平線也很模糊,所以山丘的出現令人感到很突然。我與其說是用眼睛看出來的,倒不如說是用腦袋裡的知識好不容易才發現到眼前的山丘是哪裡。這是傑米妮等我的那座山丘。
「是嗎?」
說的也是,能夠施加攻擊,讓賀坦特警備隊員們無法順利避開的人,即使是找遍整個大陸,恐怕也沒幾個人吧。
「你是說,我們改變了?」
「是嗎?」
我對領主大人說明有關費雷爾和寇達修先生的事。領主大人輕鬆地倚靠在椅子上,表情高興地聽完我講的故事之後,點了點頭。我說道:「萬一是我治理的話,恐伯一定無法對國王殿下和我領地的居民們善盡責任吧。一個十七歲而且原本是蠟燭匠的領主,這豈不是很可笑嗎?雖然說,要是我成了領主,是可以供應居民晚上要用的蠟燭啦。」
「像路坦尼歐大王那樣……」
「不會改變?」
「原來如此。不管怎麼樣……請容我說,這句話是很傲慢的話。」
「啊,是這樣嗎?謝謝。」
「是嗎?謝謝您。我想起了卡爾常講的一句話。」
「原來是因為你在任何地位都是一樣的關係。所以,你假使當上國王,你也是修奇.尼德法,即使你是賀坦特領地的蠟燭匠,仍然還是修奇.尼德法,是嗎?」
「並沒有改變?」
「很傲慢?」
「是啊,好像是因為灰色山脈的關係。」
「等等,歐尼爾先生。北部大道是不是比這裡還要冷呢?」
歐尼爾用一把口袋小刀啪地一聲把線切斷,他把那個叫做馬鞋的東西拿到眼前,說道:「馬就是馬。如果不讓它們跑一跑,是會生病的。」
我看到伊露莉的表情之後,我簡直分不清楚我到底是會講話還是不會講話。伊露莉過了一會兒之後,用沒有變得不一樣的語調,說道:「修https://www•hetubook.com•com奇。好像沒有客人會打碎朋友家的大門之後走進去。妖精族當然是不會用你們的語氣來說『水』。或者『冰塊』。」
「是的。您在做什麼呢?」
她的肩上一如往常那樣背著一個沉重的背包。在腰際當唧響著的穿甲劍看起來彷彿就像是繫在她腰上的鈴鐺。她的步伐像是現在才剛出發,同時又像抵達漫長旅程的終點似的,爽快且疲憊、輕盈且踏實地走來。
「……唉,算了。既然你不感好奇,沒有必要故意問。可是,我倒是有些好奇。為何你不會想問我那個問題呢?」
我轉頭過去,看到領主大人正在望著下雪的窗外景致。領主大人一面看著積在樹枝上的雪,一面說道:「咳,咳咳,呃呃嗯……我很難相信你是怕無法善盡對領地的責任,而不願當領主。既然有那兩個優秀的年輕人,請他們做你的家臣不就行了?那麼一來,就應該可以和他們合力治理你的領地了啊。」
領主大人一直盯著我看,然後他點頭說道:「我和你一樣。」
「是啊,我也聽他講過這句話。主要是在他想要阻止我報仇時,他常會說這句話。」
「當然啦。如果這樣算是報答你的恩惠,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幫忙。」
「哎呀,反正還會再積雪,幹嘛要清掉啊?」
「您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嗎?」
領主大人慢慢地轉過頭來。他把額角靠在椅背,歪斜地抬頭看我。
領主大人微微地笑了,他又再把毛毯拉高,我則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近壁爐。我翻動壁爐的柴棍,加旺火焰的時候,從背後傳來了領主大人的聲音。
「是的。」
有好一陣子,這片雪花轉向,隨著伊露莉的手飄上去。在這一瞬間,伊露莉的手又再變慢,雪花脫離風的拘束,開始悠然地飛翔。伊露莉的手指隨即像是吟遊詩人吹奏長笛的手指那般柔軟地移動,使雪花跟隨著手指移動。
最後終於,白色雪地之中,我不再看到伊露莉她那頭髮亮的黑髮了。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但是,我卻還一直凝視著她消失的位置。
我費力地移動我那胡亂扭動的臉上肌肉,試著露出微笑。伊露莉慢慢地走遠,然後輕輕地舉起手來,對我說:「祝你幸福,歸來時猶如離別,笑顏常在。」
我點了點頭。伊露莉則是面帶冷靜的表情,說道:「所以,我沒有任何打算。」
伊露莉只是露出笑容。過了一陣子之後,我才發現到她在等我說話,我趕緊說道:「那麼,嗯,伊露莉,祝你耳畔常有陽光……」
領主大人露出了一絲笑容。
馬匹跑步的運動場也是堆了厚厚一層的雪。在這裡的雪地上面,有雜亂的馬蹄印。我一面在這些雜亂的馬蹄印裡添加上我的腳印,一面走向運動場旁邊的馬廄。
「好,我知道。」
可能今天的警備隊日誌裡會記錄著『賀坦特警備隊,由於修奇.尼德法的攻擊,而遭受無法東山再起的完全失敗』吧。因為,我以警備隊員們為核心,做了一個欠缺藝術性,無視於常識,並且直徑達十肘的雪球,然後,我就聽到了哈梅爾執事對我說出相當感謝的話語。
下著雪的賀坦特領地顯得很安靜。
「什麼意思?」
我一面看著這溫馨的情景,一面感受寒風吹向胸口。我感覺整個身體內部都冰凍起來,甚至連腦袋後面也變涼了。並不是因為春天一定會來臨,所以冬季美麗。並不是因為清晨會來臨,所以夜晚美麗,同樣地,並不是因為一定會當上伯爵,所以修奇.尼德法感到自豪。哈哈哈!所有事物本身就是美麗的。慾求不滿的種族們啊,看看你們的四周圍吧。未來只有阿姆塔特等待著,而現在呢,就像正在朝我眼前飛來的這個雪球一樣美麗……啪!
「那麼,你現在是尼德法伯爵嘍。」
「太好了。呼。嗯,那麼,伊露莉,你現在不去尋找第十級魔法了,你有何打算呢?你們種族會繼續留在這塊土地上嗎?」
「嗯……行了。讓馬穿看看吧。這是御雷者的。其他馬都有它們自己的鞋子。」
「你害怕的好像不是領主的責任,而是領主這個地位,對吧?」
「不。沒關係。並沒有什麼風。我喜歡看這寧靜的雪景。」
我感覺到斗篷上面的積雪沉甸甸地重壓著。這幾天下來一直下雪下到最後,現在只是在飄著小雪絲。因此,我似乎是走了很久一段時間了。
他和警備隊員們好像正在傷腦筋要如何清掉堆積在內院的的雪。然而,在下雪的日子所聽到的聲音似乎都是這樣柔和,哈梅爾執事雖然是在大叫,但還是聽來很柔和。
「嗯……好啊。可是不要太過劇烈運動。它的身體如果淋濕太久,即使是北方馬,也是會感冒的,所以你讓它適量地跑一跑,就可以了。」
伊露莉稍微低下頭來。落在她頭髮上的雪花看起來像是滑溜溜的,我眨了一下眼睛。她用低頭的姿勢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以前我曾經說過我是地位低的精靈。我報告我的探索失敗之後,責任便會結束。我沒有義務去審查探索的過程與結果,沒有義務去思考替代方案。」
我在不知不覺當中說道:「你的目的是去找亨德列克學習第十級數的魔法,是吧?」
我和伊露莉並肩走著。我們兩個全都沒說話,但是不知不覺間,我們就肩並肩地走在一起了。而御雷者則是在毫無任何指示下,跟隨在我們後面。我回頭,越過肩膀看到它的模樣,我噗嗤笑著說:「哼。這種傢伙居然被稱為名馬,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是的。他們兩位都平安抵達了。」
我整個人的感受都變得不一樣了。因為魔法都收納到我身旁的伊露莉身上了,所以冬季田野的魔力只好完全收斂了起來。於是,周圍如今不再有濃郁的魔力,而是充滿著有些過於安靜的嚴肅感。
「哎呀?這是誰啊?啊,原來是修奇!」……然後,我當然應該要充分表現出我現在的情緒嘍。和_圖_書不能為了未來而欺騙掩飾我的情緒。
我咬緊牙關,可以說是好不容易才講出來。所以,我的語氣與其說是道別,倒不如說聽來像是決鬥挑戰。從剛才到現在,我們已經講很久了。不能再緊抓著她不放。我勉強振作起精神,正眼凝視著她的身影。
「是的。我很順利就找到這裡來了。因為修奇你留了許多蹤跡。」
因此,我走向馬廄的腳步顯得非常輕快。
「那麼這傢伙可能原本就很耐寒。因為它是北方的馬。」
「我知道了。可是,我好高興!我很高興讓你們不會離開這個世界。」
我微笑了一下,靜靜地從座位站起來,觀察壁爐的火勢之後,我盡量不出聲音地走出了辦公室。領主大人,您好好休息吧。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
「呃,嗯,當然不是嘍。當然是有意義。」
伊露莉面帶像是抱歉的表情看我,然後努力裝出好奇的表情,說道:「是,修奇。你為何要我放棄尋找第十級魔法呢?」
我回過頭看領主大人,結果發現到領主大人的毛毯幾乎快要掉到膝蓋下。我先站起來,幫忙把領主大人的毛毯拉回去之後,說道:「不知您是否有聽過這句話:人類看到星星會造出星座,人類走過森林會造出小徑。」
因為只是要讓它輕快跑步,所以連馬鞍也是放那種騎馬用的輕便馬鞍。不過,我冒險的時候用的馬鞍則是很重的那種馬鞍。我向歐尼爾借來一件斗篷之後,騎著御雷者走了出去。你這傢伙,雖然你一點兒都不怕冷,我可就不行了。
「呃,是不是有誰急著要騎馬呢?」
「可是,我實在很好奇是什麼理由。為何你不想當伯爵呢?」
她的頭髮和肩上只沾上一點點雪。而且她的皮外衣和皮褲上面幾乎沒有雪。會不會是因為她的腳步很輕盈的關係啊?我才走這麼一小段距離,就已經連大腿部位也沾到雪花了呢。
「阿姆塔特正如同我爸爸說的峭壁或河水那般,人類是無法改變他的。我在他面前對他說過『你是殺人者』這類的話,可是沒有用。萬一是人類對人類時,如果跟他說『你是殺人者』,他應該會有『我為什麼會是殺人者?』的這類反應。雖然可能會說他是不得已的,或者可能會有厚顏無恥的反應,不管怎麼樣,對方內心都是有反應的。然而,阿姆塔特卻是說『是啊』的這類反應。彷彿就像是我在說『天空是藍的』,而他回答『是啊』。如此一來,這就和單戀或者相思病沒有什麼兩樣了。如果對方不改變,報仇就不成立。這就好像是對幾百年前死掉的人報仇,是差不多的情況。因為,不管你做什麼,根本就無法對幾百年前死掉的人做任何改變。」
「是嗎?」
「正如同你所知道的,是的,沒有錯。」
「你應該問我為什麼要你放棄尋找第十級魔法吧?」
伊露莉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下腳步。所以當我驚慌地反問時,我和她已經距離五、六步以上了。
「呃?應該是吧。」
外面到處堆積的雪所反射出的白光,使得領主大人的深沉皺紋更加地明顯。領主大人,還有我也是一樣。現在我們兩人都是處在冬天的人。我們可能會無法再迎接春天吧。
什麼?她是在施法術嗎?我看著她搖晃的身影,費力地擠出話來。
「什麼話呢?」
這彷彿就像是快速舀水的動作。緊接著,雪花就隨著她的手掠過時產生的大風,又再往上竄升。
不知為何,我就是無法停住腳步。我不知道有什麼明確的理由,可是,我放下了御雷者的韁繩,但御雷者還是一直走著。而且我感覺御雷者在走著正確的路,因而放心下來。
「是的。我必須在雷伯涅湖結冰之前,回去見妖精女王。我有事必須見她。」
我拚命努力地笑了。所以無法說出任何話。
可是,伊露莉的手一次也沒有碰到雪花。萬一碰到了,雪花一定會溶化掉或者碎掉。甚至於,她還讓雪花飛行於她的指間。就像飛過樹木之間的小鳥般,雪花到處游移,避開手指地飛翔。這不是魔法,全是她精巧敏捷的手勢動作所造成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說你會怎麼想,但是,我覺得我以前是個利己主義者。外表上,我宣稱除掉威脅這個領地的阿姆塔特是為這個領地著想,騙了其他人還有我自己,但是……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想要的,與其說是消滅阿姆塔特,倒不如說是表現我的報復心吧。只要表現出了我的報復心,對我而言,阿姆塔特有死沒死,似乎都沒什麼關係。所以我以前才會對它舉槍突擊。而現在,我感覺滿足了。看來我真的是老了。」
「哎唷,領主大人。拜託請不要這樣。請不要這麼尊敬我。」
她慢慢地伸出手來。
「我當然是喜歡現在的我。可是,萬一我當上領主,到時候,身為領主的我說不定會更喜歡自己吧。我是比較樂觀個性的人,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我大概都會喜歡。」
「他說我們賀坦特領地的居民們已經和阿姆塔特達到協調。」
「陽光……耳畔常有陽光……」
伊露莉輕輕地點頭,隨即,落在她頭上的雪就輕柔地散了開來。
她先是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後她抓了一把盡情垂在她胸前的頭髮。她用自己的頭髮小心翼翼地擦了我的眼角。
領主大人微笑著說道:「我真懷疑我是在跟我領地的十七歲小鬼談話。哈哈哈。你的想法好像是對的。」
伊露莉稍微睜大眼睛,又再微笑說道:「我也是既感激又高興啊,修奇。」
「那麼說來,你不想要當領主的理由就越來越模糊了。如果說處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會特別擔心,而且不會顧忌,那麼,你不想當領主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阿姆塔特……」
「是的。要報仇的人通常會說一句話:我一定要親手做了斷,或者我一定要親眼看你滅亡。而且報仇者不要其他人殺死對方或者讓對方老死。通常都是這樣的情節。報仇者是希望由自己來改變對方和-圖-書。」
伊露莉如此說完之後,開始往後走。
我看著在火焰裡倒下的木塊,說道:「是的。卡爾要說的就是這個:阿姆塔特不會改變。所以我們改變了。」
看得到的就只有路而已。被白雲覆蓋的天空、被白雪覆蓋的大地、還有因為被那些隨處飄落的雪花混亂視野的關係,地平線都消失不見了。偶爾會傳來孤立的樹木無法承載雪的重量,而發出樹枝斷折的聲音,除此之外,四週一片寂靜。在下大雪的日子裡,慢慢走在郊外的人就只有我一個而已。
「謝什麼謝啊,別這麼客氣。」
「在這種天氣裡,讓它們運動?」
我緊閉了一下眼睛。把最後一滴眼淚擠出來之後,睜開眼睛。我看到伊露莉的白皙臉孔帶著微笑,還看到掠過她白皙臉孔前面之後掉落下去的那些無數雪花。
「因為我們會不安……看來我問了沒有益處的話。」
「啊啊。我懂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這傢伙。那麼你就這麼出去也沒關係,是吧?」
「你為何不問我為什麼呢?」
我當然是可以笑著離別。可是,恐怕無法笑著回來。我好不容易才把湧入心裡的念頭拉下來,所以要維持笑容實在不是件易事。
我轉過頭來,迎視領主大人的眼睛。即使他的眼睛都凹陷了,但是目光還很明澈。他是卡爾的兄長。是啊,即使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領主大人畢竟是卡爾的兄長。不對,就算不是,領主大人也是一位畢生都在治理領地的人啊。
「不。你送給我有關瞭解你們的新方法。謝謝你。」
「是嗎?呵呵,那麼,即使沒有這東西,也沒關係了。看來我白做了。」
「是的。」
「是的。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往後也是想繼續隱瞞下去。」
「那一定會是很優秀的領主哦。你很清楚自己的才能界限,而且企圖想要活用自己的才能,為民著想。」
「不,嗯,你再待一會兒,不要走……」
「你是我們領地的恩人,同時也是我的恩人,所以我當然會幫你。但是代替你去做領主的義務,可能會有一些問題。雖然你已經把治理領地的責任交給那兩位優秀的年輕人,所以不成問題了,但是你需要覆行面對首都及國王的相關責任,這你打算怎麼辦?我就先說到這個快要來臨的新年拜會這類的事吧。你應該到御前向國王請安的,不是嗎?雖然這是小事,但也可說是一定要做的事吧。」
可是,或許時間沒有帶走哈梅爾執事過盛的慾望,卻似乎帶走了他手腳的許多力量,所以警備隊員們很輕鬆就躲過了執事大人的攻擊。
沒錯。現在是沒有一點風的寧靜天氣。我要是風精,一定也會因為雪花令人憐愛而無法吹起風來。伊露莉突然把手翻過來,原本在她的手周圍飛翔的雪花,便緩緩地掉落下去。它徐徐地往伊露莉的中指和食指之間掉落下去。
「只是這樣嗎?」
我實在是笑不出來。看到伊露莉的表情又再變得高興,我像是死而復生的人,也感覺到太好了。我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拍了拍斗篷的雪,問她:「那個,對了,蕾妮和傑倫特都平安到達伊斯了嗎?」
「……是。我們是這樣的。即使是和我們一起過一輩子的父母。我們也應該要知道他們所講的話的理由。自己的話或行為也是一樣的。應該要對自己解釋才行。」
「那麼,您願意幫我嗎?」
「你說得很正確。」
「啊,是。她當然是會這麼說。呃呃。因為,我沒有去見她,就走了。啊,尤絲娜她是在開玩笑的,請不要擔心。伊露莉。」
「你們這些傢伙,反正還會再肚子餓,幹嘛要吃飯啊?」在雪花之間,傳來了哈梅爾執事的尖銳指責。接著,警備隊員們朝氣蓬勃的笑聲就緊跟著這句話傳來了。那是柔和的笑聲。領主大人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我才會覺得這麼平靜。謝謝你了。」
我也伸手握了她的手。雖然她的手指因為細長而顯得冰冷,但是手心卻很溫暖。不,會不會是因為我的手很冷,所以才這樣感覺啊?
在這片寂靜之中,似乎只要仔細傾聽就能聽到雪在堆積的聲音,這片寂靜結束時,領主大人一面拉高蓋在膝蓋的毛毯,一面用疲憊的聲音說:「這個嘛。我是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所以,我似乎只能給你『歲月能給你答案』的一般論調了。我就姑且先幫你吧。你真正希望我做的是什麼呢?」
「那麼,徒然地當上你不熟悉的,而且不是特別覺得高興的領主。你不當也無妨嘍。看來這對你而言,只是徒然的一陣騷動。」
「那麼,你似乎沒有必要解釋什麼了。我和你在一起時所看到的你似乎就足夠了。會需要別的東西嗎?我問你,修奇。你自己的行為需要向自己解釋嗎?」
「問……為什麼?」
我一走到城堡內院,就看到警備隊員們正在打雪仗打得不亦樂乎,而在旁邊,則是哈梅爾執事在大喊著:「你們這些傢伙!都幾歲了,還打雪仗,呃呃!」
「咦?」
「啊……你好像有急事要去做。」
「我有話一定要跟阿姆塔特說。可是,我卻像路坦尼歐大王一樣,他在無法擊退神龍王時,看到了初雪……我現在正在看著天空送給大地的最為柔和的禮物。真是鬱悶啊!」
「謝謝你。原本應該是由我們來做的事……」
領主大人並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我沒有看著領主大人的臉,所以這段寂靜的時間顯得很漫長。過了一會兒之後,領主大人才說:「不。現在我沒有那種打算。」
警備隊員賽羅丟出去的雪球,剛好飛向哈梅爾執事的臉孔。執事大人掩起臉孔,彎下腰,賽羅趕緊喊道:「呃啊,執事大人!您沒事吧?」
是的。而且這是路坦尼歐大王和亨德列克的問題。路坦尼歐大王相信沒有神龍王統治,我們會讓萬物改變,而且我們會進步。其實,他把文明和進步搞混了。而亨德列克則是想要使所有種族進步發達。可是身為一個無法改變的人hetubook.com.com類,卻夢想改變,結果他將這矛盾潛藏著就出發了。許多笨英雄甚至還倣傚他。
領主大人微微笑著說:
「請別這麼說。」
「是的。雖然我這樣比喻有些怪,可是,我想要像卡爾以前那樣,隱藏自己的身份。」
雖然有聽到從背後村裡傳來小孩子的格格笑聲,可是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田野,還有田野上面懶洋洋地掉落著的雪花。在這景致裡,似乎充滿著一股無可言喻的魔力。
歐尼爾讓御雷者的馬蹄舉起,想讓它穿上那雙看起來像是襪子的鞋子。可是,御雷者一直扭動身體避開歐尼爾的手,甚至歐尼爾的手差點就被御雷者踩到。
我閉著眼睛,感受無數多的頭髮掠過眼角。我感覺到無數的細滑頭髮掃過了眼角。此刻我很想要發狂,同時又很想要冷靜下來,這樣的時間是最為短暫的永遠,而且是最為漫長的瞬間。
領主大人講話速度逐漸變慢了。長時間的對話,會不會對領主大人而言,是很累人的事啊?我露出微笑,領主大人也露出了微笑。
「我認為戀愛是使對方改變,而報仇也是一樣。報仇雖然像是想讓對方毀滅,但事實上,是想要改變對方。報仇是希望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報復心之後,對方能從目前的狀態改變為毀滅的狀態。因此,這就是為什麼所有報仇者在殺死報仇對象之前,都會痛苦解釋自己報仇的理由。」
伊露莉點了點頭,環視著四周圍,說道:「真是美麗。西部林地通常都下這麼多雪嗎?」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於是,轉過頭去。
「我可以問您是為什麼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每次你在公務上需要去首都時,我必須幫忙你偽裝,是這個意思吧?」
歐尼爾噗嗤笑著撫摸御雷者的頸子。
「是……它們是這樣被訓練的嗎?」
「啊,對了,歐尼爾先生,您說要讓它去運動,是吧?那我騎著它,去繞一圈也可以嗎?」
「是的。」
「我有你這個朋友,覺得既感激又高興。」
「你要走了嗎?」
「您說得是沒有錯。那個,我要不要關窗戶呢?」
原本歪著頭在困惑的伊露莉輕輕地走向前。
「世界雖然協調,但是有東西南北。修奇,你想想看……拜索斯皇城是在東邊嗎?但是,如果是傑倫特先生,他會說拜索斯皇城是在他的西邊吧?我想就是有這樣的差異吧。」
「在我的旅行同伴裡,有一個名叫傑倫特的祭司。他跟我說過一副對句:世界上最悲哀的戀愛是單戀,最可怕的病是相思病。他說這是因為這兩種都無法使對方改變。」
「是的。而且我只跟領主大人您說過這件事。」
「咳,咳咳。嗯……是嗎,你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嗎?」
由於我們家沒有安置御雷者的地方,所以御雷者現在安置在城堡裡的馬廄。我和歐尼爾一起站身走向御雷者。
接著,哈梅爾執事就用可怕的速度丟出了雪球。我儘管是在第三者的位置觀看,但還是感受到了哈梅爾執事的攻擊所帶有的凶狠。
「……對不起。我剛才不瞭解。」
我們會變成像阿姆塔特嗎?會像他一樣站在夕陽那邊嗎?和龍接觸過的路坦尼歐大王該不會被改變成像龍那樣?
「你為什麼不要改變?是因為你喜歡現在的你嗎?」
「我爸爸已經年老了,我希望一直到他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這雖然好像是我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希望看到爸爸努力工作的模樣。而且他在最優秀的領主治理下的領地上生活,會比較好吧。」
「是的。阿姆塔特不會改變。它不會人類化。所以相反地,我們賀坦特的居民們改變了。我沒有能力去正確地描述這改變的型態。因為,這是人類首次發生的改變,因此沒有其他可以比較的對象。當然,也是因為我年紀還小的關係吧。然而,看到您、我爸爸、還有我放棄報仇時,我大致已經可以看出那種改變了。」
「路坦尼歐大王擊退神龍王之後,有改變的是什麼?在這之前是神龍王統治人類,現在則是人類統治人類。然而,那時候人類是人類,而現在,人類也還是人類。人類本身沒有任何改變的地方。可能您會說變得具有比較高的文明,這個嘛,文明並不是變化。文明、法律、道德、社會、哲學、國家……全都只是人類的工具,是工具改變了,人類完全沒有改變。我們有更進步嗎?不。一個戰士拿到更加銳利的劍,這並不代表這個戰士進步了。這個戰士並沒有改變。而且,我們的工具——文明如果進步了,那並不代表我們進步。所謂的歷史……並非呈現人類的變化,而是記述人類工具的變化。」
我因為突然解除緊張,差點就往後跌倒。伊露莉看到我踉蹌的模樣,似乎有些訝異,但我沒空去讓她安心。
「不,沒關係。反正領主並不是常常需要到首都去。」
「改變?」
「但是在大陸的西邊,在此地,人類受到了人類種族歷史上首次的可怕挑戰。這挑戰正是阿姆塔特。」
「像以往那樣……我會當領主您的居民。還有,對於我的身份所附帶的各種義務或權利,希望領主能幫我這些相關的事。」
伊露莉把右手往前伸出去。她的手很快地,但是輕柔地開始移動。她是在做什麼呢?起初,看起來只像是毫無意義的手勢。但是不久之後,我發現到她是隨著雪花的軌跡在移動她的手。接著,我就發現到有一片雪花無法掉落到地上,隨著她的手勢移動了,此時,我差點就發出了聲音。
領主大人慢慢地敲了幾下桌子之後,轉過頭去看著窗外。窗外正在盡情地下著雪。這間領主辦公室原本雖然無比冷清,但是在哈梅爾執事的拚命努力之下,已經變成非常具有舒適溫馨的氣氛。有好一陣子,都只聽到從壁爐裡傳來的柴火聲音。
「是的。最大的理由可能是想要讓馬不要隨便就逃走。當然啦,也是因為要讓騎乘者找馬的時候方便一點。」
「您這是過獎了。」
「鐵鍬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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