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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隱的雷季

作者:恆川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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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茜〉風鳥 5

第六章 〈茜〉風鳥

「你去死!你去死!去死!我不要再煮晚餐給你吃,我不要再照顧你,我不要再在你身上花一分錢,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你去死!」
成熟的大人只會對付明目張膽的反抗,但對偷偷寫在日記中的壞話應該要假裝沒看到、也不會說出來才對。沙智子卻暴力相向,這難道沒有違反常理嗎?
筆記本?
因為,這畢竟是和男朋友(或是感覺像男朋友的人)約會,也是她第一次和異性一起散步。對茜來說,這是令她激動不已的寶貴體驗。
然而,有一次她突然想到。
「死老太婆,我要打電話到兒童保護專線,把你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那是一個秋天的週六,茜和班上的一個男生在公園散步。
雖然茜和沙智子爭吵過上百次,但沙智子還是第一次對她動手。
「我是氣質高雅的母親所生下的美麗女兒,父親豢養的那隻溝豬對我充滿嫉妒,所以才會每天都來我的房間,到處嗅來嗅去和圖書。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是無能而可悲的寄生物特有的習性。」
「等、一、下。」
茜感到一陣噁心。這對茜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屈辱,也是難以忍受、絕對無法原諒的事。
沙智子喃喃地說:
茜裝糊塗地看著沙智子的臉,收起笑容。
如果沙智子偷看了自己的日記。
茜答應了。今天是和他的第一次約會。
茜銷毀了以前的日記,改變了記述方式。
她不是大人嗎?茜在心裡竊想道,看到我在日記上寫「溝豬」這麼生氣嗎?啊,那你就去氣個夠吧,最好氣到老,氣到死吧!我離開這個家後,要立刻買電腦,在部落格上公開這件事。第一段的文筆很精采吧?
開什麼玩笑!茜在心裡想道,她叫我死,我就會死嗎?
杉澤清太露出靦腆的表情說著,他和茜聊著她沒有看過的連續劇劇情和足球的話題,雖然內容乏善可陳,但茜還是靜靜地聽著。
從九歲時開始,茜在內心就感受hetubook.com.com到沙智子的殺意。從沙智子罵母親是溝貓的時候開始,她就有一種預感,這個女人早晚會殺死自己。
沙智子的樣子簡直就像凶神惡煞,她的樣子不太對勁,昏暗的房間內瀰漫著妖氣。
沙智子的那句「你去死」的話語,就像霓虹燈般在她腦海中閃爍。
茜拿起桌上的錢包,不顧一切地衝下樓梯。
穿上鞋子,奪門而出,跳上腳踏車。
「功課呢?你怎麼沒有做功課?」
沙智子的雙手撥開茜抵抗的手,伸向她的脖子,嘴裡唸著「你去死!」的咒語。
「你剛才和男人一起散步吧?你還這麼小,就做這種事,難道不覺得羞恥嗎?不覺得羞恥嗎?你根本不夠格,你不覺得羞恥嗎?」
沙智子用力推開門。
也許自己的想法錯了,直到剛才這一刻為止,自己完全想錯了。
她騎著腳踏車穿梭在夜晚的住宅區。
杉澤清太的身材中等,兩個星期前的某一天放學時,他叫住茜,對她說:「和_圖_書請你和我交往。」
要去哪裡?
沙智子向茜逼近,騎在她身上。
一旦想到這個可能性,懷疑立刻變成了確信。
「我看了筆記本,就是你寫了很多尖酸刻薄內容的筆記本。」
「什麼筆記本?」
沙智子大步走到床前,用力甩了茜一巴掌。
自從九歲時,這個女人闖入家裡以來,茜從來不覺得她是自己的母親。況且,杉澤清太根本和沙智子沒有關係,他也不是男人,而是同學。和同學一起散步,在門禁之前回家,到底有什麼錯?
茜拚命推開沙智子伸向自己脖子的手臂,用力踢向壓在自己身上的沙智子的胸部和腹部。
茜回到自己房間後,伸出雙腿坐在床上,怔怔地陷入沉思。
沙智子的表情告訴她,不是這麼一回事,況且,沙智子根本就不是成熟的大人,她認為自己是女王,所以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常理。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呢,幸好我有鼓起勇氣說出來。」
沙智子目露凶光,表情猙獰,那已經不只是憎惡,而是徹底抓狂了。
她未經允許就偷看m.hetubook.com.com我的日記,本來就是她的錯。
「我看了筆記本。」
為什麼不敲門就進來!茜雖然在心裡這麼想,但因為沙智子的樣子太可怕了,茜不禁有點害怕。
一開始,她都記錄學校發生的事,還有對沙智子的怨恨,以及日常生活的抱怨。
熱熱的東西從茜的鼻子深處流了出來。
好可怕的臉,好醜陋的臉,那張因為氣瘋了而扭曲的臉……
傍晚的時候,他們在麵包店前揮手道別。
茜從床上滾了下來,鬧鐘也同時砰地一聲滾到地上。沙智子雙手叉腰地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茜。
沙智子或許會看到日記,不,也許她根本已經看過了。
茜忍不住笑了起來,即使鼻血從鼻子裡流出來,她仍然顧不得那麼多,只覺得太好笑了。
沙智子壓低嗓門說:
在植物園散步後,他們去路邊攤買了烤肉串,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吃著。
「你去死吧。」
去哪裡都好,任何地方都比這個家好。
「好痛,痛死了。這和你沒有關係。」
https://www•hetubook•com.com雖然書桌的抽屜上了鎖,但如果大人想打開,根本花不了什麼功夫,況且,家裡還有備用鑰匙。沙智子不可能尊重茜的隱私,六年級時,轉學到新加坡的同學寫信給她的時候,信也是被拆開之後才交到茜的手上。
她從讀小學時就開始寫日記,而且總是把日記本放在可以上鎖的抽屜裡。
那個男生的名字叫杉澤清太。
沙智子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日記已經不再是日記,而是憎恨的毒藥。她減少了有關隱私的記述,即使寫了,也全都是謊話連篇,茜寫滿對沙智子的詛咒、中傷,毫不留情地批判她、輕蔑她、嘲笑她。只要沙智子看到這些內容,一定會感到心灰意冷,立刻想要離開這個家。
說完這句話,茜抬起頭。沙智子用穿著拖鞋的腳踹向茜的鼻梁,茜被踢飛出去,後腦勺重重地撞到了水泥牆。
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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