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服從命令，公主。」但他的語調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特為皇家而製，公主。」
「公主，我一直盼望著柯瑞諾家族能重掌大權，薩魯撒行星的每個薩督卡都這麼想。但如果你……」
「泰卡尼克！這裡是薩魯撒．塞康達斯行星。不要讓瀰漫在我們過去那個帝國的懶惰習氣影響你。認真、仔細——留意每個細節——這些品質將把亞崔迪家族的血脈埋葬在阿拉吉斯沙漠深處。每個細節，泰卡尼克！」
「六套，長袍、蒸餾服和沙靴，上頭都繡有亞崔迪家族的族徽。」
「死人也不會。」她的手向前伸去，按下了螢幕下方的一個紅色按鍵。
「沒有最高統帥，軍隊就沒有必要存在了，泰卡尼克。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你才要馬上皈依穆哈迪的宗教，同時開始讓我兒子轉變信仰。」
「在什麼場合送呢？」
「聽到了，公主。」
他嚥了口唾沫，看著螢幕。老虎再次開始進食。
「他會的。」她指了指螢幕，「還有件事，我覺得那個萊文布雷徹可能會帶來麻煩。」
他笑了，露出牙齒，在螢幕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你時不時會讓我想起你父親。」他說道，「在指派一個……嗯，棘手的任務前總是這麼婉轉。」
「不要嘲弄我，泰卡尼克。我知道你厭惡這麼做。但如果你能樹立一個榜樣……」
「是，公主。」
「麻煩？怎麼會？」
「遵命，公主。」
「我問的不是這個。」
「關注細節，」她說，「這些服裝會被送往阿拉吉斯，作為送給我的皇室外甥的禮物。它們是來自我兒子的禮物，你明白嗎，泰卡尼克？」
女人咳嗽一聲，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你預料的一樣，泰卡尼克。」「你有打斷我說話的壞習慣。」她說道。
「我懂，」他說道，「我們又回到老問題上了。」
「立法會和宇聯公司只不過是逐利之蠅，」她說道，「但是怎麼對付弗瑞曼人？」
「完全明白，公主。」
「或許你希望用我的刀來處理另一個細節。」他說道。
她忍住了，沒有看螢幕，繼續盯著泰卡尼克道：「另外，你還得告訴買家，不要再給我們送來符合要求的雙胞胎孩子了。」
「你聽到了嗎，泰卡尼克？」
「買家呢？」
「確實如此，公主。」巴夏副官用嘶啞的嗓音回答道。
「沙德姆四世的孫子將成為合理的繼承人。」她說道，「但還必須取決於我們是否能取得弗瑞曼人、立法會和宇聯公司的同意，更不用說亞崔迪家族的任何倖存者都會——」
——《異端之研究》哈克．艾爾-艾達
「又是這句話……」她轉過身，在陰暗中看著他，「你過去盡忠於我的父親。他的皇位丟給了亞崔迪家族不是你的錯。但是當然，你和其他任何人一樣，都能強烈地感受到失去這一切所帶來的刺痛——」
「一次意外。」她說道，「你會告誡他，把這對老虎運回我們這兒時要萬分小心。當然，等他把老虎交給飛船上賈維德的人以後……」她看了一眼他的刀。
「但是，要皈依……穆哈迪的宗教……」
她從椅子裡站起身，繞著他走了一圈，隨後在門口處停了一下。沒有回頭，直接說道：
和-圖-書「總有一天，你會感受到我忍耐的限度，泰卡尼克。」說完，她走了出去。「一支軍隊，」她說道，「完全是由可捨棄、可替換的人組成的。這才是我們應該從萊文布雷徹身上學到的教訓。」
螢幕前有一把懸浮椅，椅子上坐著一個看不清年紀的金髮女人。她長著一張鵝蛋臉，看著螢幕時，她纖細的雙手緊緊抓著扶手。鑲著金邊的白色長袍覆蓋了她的全身，隱藏了她的身材。她右方一步遠處站著一個矮壯的男子，身穿傳統皇家薩督卡軍團金銅色的巴夏軍服。他的灰色頭髮理成了小平頭，頭髮下方是一張毫無表情的國字臉。
「是，公主。」
「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泰卡尼克。」
「我不是這個意思！」
「讓他起草一張適當的便條。便條上應該說，他把這些微不足道的衣物視為對亞崔迪家族效忠的象徵。諸如此類的話。」
「可替代品，」他說道，「包括最高統帥？」
她向後一靠，用能看穿他的眼光看著他。「你不贊同我，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你能記住那個萊文布雷徹的教訓就好。」
「薩督卡是不會洩露秘密的。」他說道。
「像那兩套一樣華麗？」她朝螢幕點了點頭。
她假裝平靜，語氣凝重地說：「泰卡尼克，如果我不是百分之百確信你會堅決服從我的命令，甚至是命令你自殺，你就不會站在我的身旁——還帶著武器。」
他聳了聳肩膀，想像著她和蜘蛛有多麼相像。和她過份親近沒什麼好處，他現在懷疑，他的萊文布雷徹就是和她走得太近了。
「那個萊文布雷徹，它們的訓獸師……一個飛船駕駛員，你m.hｅt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當然還有……」他敲了敲自己的椅子。
「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你擔心什麼，公主？」
「遵命，公主。」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她開口問道：「這樣的服裝，我們還有多少套？」
「我要你皈依穆哈迪的宗教。」她說道。
他默默地看著她。
她因為他的緊張笑了笑，接著問道：「告訴我，泰卡尼克，我的兒子會喜歡法拉肯一世皇帝這個稱號嗎？」
「不是嗎？那麼……我不明白。」
我親愛的朋友，所有人都知道，香料迷湯中存在著自然界最可貴的珍寶。或許真是這樣。然而，在我的內心，仍然對此存有深深的疑慮。每次使用迷湯都會獲益？看樣子，有些人濫用了迷湯，以至公然向上帝挑釁。他們以全宇宙教會的名義醜化靈魂。他們草草閱讀了迷湯的表面，自以為獲得了恩賜。他們嘲笑自己的同伴，深深地傷害了真正的信仰，並惡意扭曲了香料這份厚禮的真意，造成的損害是人力無法修復的。要想真正與香料合而為一，同時不被香料賦予的力量所腐蝕，最重要的就是必須做到言行一致。如果你的行為引發了一系列邪惡的後果時，他人只能根據這些後果來評判你，而不是根據你的解釋。我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評判穆哈迪。
「總有生日啊、聖日啊或是其他什麼特殊的日子，泰卡尼克。我交給你處理。我相信你，我的朋友。」
「我立即著手，公主。我猜你不會為了因為要教他宗教而縮減其他課程的時間吧？」
「關注細節。」公主說道。她轉過身，看到泰卡尼克抽出了刀，不禁呆了呆。但是他將m.hetubook.com.com刀遞給了她，刀把朝前。
「那是個挺棒的人，公主。我手下最棒的。」
「你的兒子仍舊不會照這個榜樣行事的，公主。」
「賈維德向我保證，他的人能輕易對付阿麗亞。在我看來，傑西卡夫人不能算作亞崔迪家的人。剩下的還有誰？」
「這個尊號對他很合適，公主。」
拉茲虎立刻抬起頭。它們繃緊身體，盯著山上的萊文布雷徹。隨即，兩頭老虎整齊劃一地轉過身，順著山梁向上奔去。
「有多少人知道老虎的事？」
「泰卡尼克，」她說道，「還有一個細節。」
「這是個命令嗎，公主？」
「那麼我呢？應該自殺呢，還是由你親自處理，嗯，這個細節？」
「公主，我會為你赴湯蹈火，但是……」
這是間小屋子，帶著些許臭氧味道，屋內的球形燈發出昏黃的燈光，在地上留下一片灰色的陰影。牆上裝著一面發出金屬藍色光澤的傳輸眼監視器。螢幕寬約一米，高度大約只有三分之二米。圖像顯示著一個貧瘠多石的遙遠山谷，兩隻拉茲虎正在享用剛捕獲的獵物的血淋淋的殘軀。老虎上方的山樑上，能看到一個穿著薩督卡作訓服的瘦子，衣領上綴著萊文布雷徹的標徽章。他的胸前掛著伺服控制器的鍵盤。
「把刀插回刀鞘，別像個傻瓜似的！」她憤怒地喝道，「有時，泰卡尼克，你讓我——」
「完全可能，公主。你得承認，對於它們兩個來說，保羅．亞崔迪的私生子只不過是一頓可口的加餐而已。等那對雙胞胎死了之後……」他聳了聳肩。
「文希亞公主有什麼特別的任務要派給我嗎？」泰卡尼克問道。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嘶啞，現在又多了一層和-圖-書渴望。
他知道她用的招數。這是她從她姐姐伊如蘭那兒學來的轉移話題的技巧。他感到自己正在輸掉這場爭論。
「他訓練動物非常在行，但同樣是可以捨棄的；我記住了，公主。」
「別忘了，我的兒子尊重你。」她說。
「我的兒子正在接受如何統治的訓練。最終他必須用自己的手去握劍。你應該知道那個時刻何時會到來。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立即通知我。」
「說得輕巧，我親愛的泰卡尼克！」
「這是命令，泰卡尼克——你明白嗎？」
「我們會用穆哈迪的宗教淹死他們！」
「為了爭奪權力，柯瑞諾家族幹過比這更壞的事。」她說。
他深深地、顫抖著吸了一口氣，將刀收入鞘中。「你準備怎麼對付我的飛船駕駛員？」
「他可能不會同意為取得那個，嗯，稱號所採取的某些做法。」
「我手下最棒的。」她更正他道。
「我的兒子，怎麼說呢，有點過於敏感。」
她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回到螢幕上，以掩飾她的惱怒。她問道：「你真的認為那些拉茲虎能把我的兒子推上皇位？」
「是的。」
她的臉沉了下來。「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我丈夫死後我還能相信誰？」
一開始，萊文布雷徹顯得很是輕鬆，他在控制器上按下了一個按鈕。他的動作完成了，但是兩隻貓科動物仍舊朝他狂奔過來。他開始慌亂，一次次重重地按下那個鍵。隨後，省悟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他將手猛地伸向腰間的佩刀。但是他的動作已經太遲了。一隻鋒利的爪子掃中他的胸膛，將他擊倒在地。當他倒下時，另一隻老虎用巨大的犬牙咬住他的脖子，使勁一甩。他的頸椎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