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阿桑．特里緊張地朝父親看了一眼。少年繃得緊緊的嘴唇一撇，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穆里茨的外貌很像沙漠原住民，但他的雙眼凹得更深，甚至在香料燈的照耀下，這雙眼睛也沒有絲毫反光。他的兒子就像是他未成年的翻版，一張扁平的臉上掩飾不住他內心的風暴。
一個年紀大約為十四個標準年的少年從通道中走了出來，站在穆里茨的左手邊。在香料燈的照耀下，一把出鞘的嘯刃刀反射看慘淡的黃光。少年舉起刀，對每個被縛的人比了比。
「你受到信任，執行如此重要的使命，」穆里茨說道，「我為你驕傲。」
穆里茨指指那小男孩，說道：「這是我兒子，阿桑．特里，他快要進行成人測試了。」
穆里茨點了點頭。「為了尋找個人的宗教覺醒，對嗎？好，hetubook.com.com你會得到覺醒的。」
城裡人說道：「如果我們……」
說完，這個少年走向俘虜們。從最左面開始，他抓住那個人的頭髮，將嘯刃刀從下頜向上插|進大腦。他手法熟練，只浪費掉最少量的血。只有一個城裡人在少年抓住他頭髮時發出了抗議，大聲叫嚷。其他人都按照傳統方式朝阿桑．特里吐口水，說：「看，當我的水被動物取走時，我毫不珍惜！」
「你父親將他們中的六個交給你，」穆里茨說道，「他們的水是我們的。他們的鬼魂是你的。他們的鬼魂會成為你的奴隸，能警告你魔鬼的來臨。你打算怎麼做，我的兒子？」
被縛的人毫不畏懼地看著穆里茨。他們中的兩人穿著寬鬆的外星服飾，表明他們是阿拉肯市的富有和_圖_書居民。他們倆的皮膚比他們的同伴光滑得多，膚色也淺些，他們的同伴則外表乾枯，骨架突出，一望而知出生於沙漠。
「我叫穆里茨。」一個乾瘦的弗瑞曼人說道。
穆里茨清了清喉嚨，依次看看六個俘虜。他們坐在他對面，形成一個鬆散的半圓，兩腿被香料纖維繩緊緊捆住，雙手反綁，繩子在他們的脖子處打成一個死結。脖頸處的蒸餾服被割開。
「我謝謝父親，」阿桑說道。他向前邁了一小步，「我接受被驅逐的人的成人測試。這是我們的水。」
「你做得很好，」穆里茨說道，「闖入沙魯茨的人必須死。」
「我們這些被驅逐的人有特殊的成人測試。」穆里茨說道，「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成為沙魯茨的法官。我們必須知道他能否完和_圖_書成他的使命。我們的法官不能忘記迦科魯圖和我們的絕望日。克拉里茲克——狂暴的颱風——在我們的心中翻滾。」他用單調的誦經語調說完了這番話。
「我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他們闖入我們這裡，殺死我們的人。」阿桑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緊張，「他們欠我們水。」
「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城裡人說道。
「是，父親。」
他身旁一個膚色黝黑的弗瑞曼人打斷了他：「安靜，傻瓜！這些人是盜水者，是我們認為已經被消滅乾淨了的人。」
殺戮結束後，穆里茨拍了一下手。僕人們走上前來清理屍體。「現在你是成年人了，」穆里茨說道，「我們敵人的水只配餵給奴隸。至於你，我的兒子……」
——《教會教導手冊》和*圖*書
「這正是我們來到沙漠深處的原因，」城裡人抗議道，「我們選擇了傳統的做法，在沙漠中——」
「帶著雇來的嚮導，」穆里茨指指深膚色的俘虜們，「你能買到通向天堂的道路？」穆里茨抬頭看著他兒子，「阿桑，你準備好了嗎？」
他坐在山洞內的岩石上，洞內點著一盞香料燈，跳動的燈光照亮了潮濕的洞壁，從這裡延伸出去的幾條通道消失在黑暗之中。其中一條通道中傳來滴水的聲音。對於弗瑞曼人來說，水意味著天堂，但是，穆里茨對面那六個被縛的人並不希望聽到這富有節奏的滴答聲。石室通道深處的亡者蒸餾器散發出一股腐爛的味道。
「不能讓傳教士知道這件事。」穆里茨說道。
坐在穆里茨對面的一個城裡人動了動，道：「和-圖-書你不能這樣威脅我們、綁架我們。我們的到來是和平的，為了尋找烏瑪。」
「我知道，父親。」
「迦科魯圖不只是個傳說，」穆里茨說。他再次指了指他的兒子，「我已經向你們介紹了阿桑．特里。我是這地方的哈里發，你們唯一的法官。我的兒子也將接受訓練，成為能發現魔鬼的人。傳統的做法總是最好的做法。」
從古到今，人民都被下面這些說法所蒙蔽，但是，任何成功的宗教都必須強調這些說法：邪惡的人永遠沒有好下場；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美人青睞；誠實是最好的立身處世之道；身教重於言傳；美德總有一天會壓倒惡行；行善本身就是回報；壞人能被改造；教會護身符能保護人免於魔鬼的誘惑；只有女人才懂得古時的神秘；富人注定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