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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5:鳳凰會的密令

作者:J.K.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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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衛斯理夫人的煩惱

第9章 衛斯理夫人的煩惱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行屈膝禮。」喬治說。
「當然,」夫子說著把背轉向了哈利和衛斯理先生,「這邊走,魯休斯。」
榮恩和妙麗坐在哈利對面,看上去比他剛到古裡某街的那天還要高興。哈利心頭那份令他感到暈眩的如釋重負的感覺,曾經因為與魯休斯.馬份狹路相逢而受到了一點影響,現在又重新在心裡激蕩起來。突然之間,這座昏暗陰森的房子顯得是那麼溫暖、那麼熱情好客。就連怪角把腦袋探進廚房、看看這裡閙哄哄的在做什麼時,他那豬鼻子般的大鼻子也不顯得那麼難看了。
不是這個。他腦袋裏一個誠實的小聲音說道。
「先別忙著打開,大家要來吃晚飯了,我希望你們都下樓去。」衛斯理夫人說,可是她剛走開,榮恩就急不可耐地扯開包裝紙,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的新掃帚,臉上是一種欣喜若狂的表情。
「榮恩,你怎麼啦?」弗雷問。
「我認為不是這樣的。」哈利擰乾抹布說道,「當我問他我能不能住在這裡時,他都不肯直截了當地回答我。」
「這兩個人!」妙麗氣惱地說,抬眼望著天花板,他們可以聽見弗雷和喬治在樓上的房間裡放聲大笑,「別理睬他們,榮恩,他們只是在嫉妒!」
「他的徽章,」弗雷說道,似乎長痛不如短痛,索性一口氣都說了出來,「他那可愛的、嶄新的、眨眨發亮的級長徽章。」
「哈利,真是太棒了!其實,當然啦,他們是不可能判你有罪的,你有證人嘛,但我還是不能假裝自己不——」
「太棒了,妙麗,」哈利說道,熱情得有些誇張,聽上去根本不像是他的聲音,而且他的眼睛仍然沒看妙麗,「太出色了。級長。真了不起。」
「這麼說太尖刻了。」榮恩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使勁刮掉一塊牢牢粘在他手指上的霉斑,「換了你你也不願意困在這個房子裡,沒有人做伴。」
「我想是金子吧。」衛斯理先生氣憤地說,「許多年來,馬份一直對各種各樣的人出手很大方……好使自己跟有權勢的人攀上交情……然後可以要求特殊照顧……讓那些他不想通過的法律一拖再拖……哦,魯休斯.馬份,他真是能量不小,神通廣大。」
哈利突然覺得透不過氣來,似乎他一腳跨進了某個凝固的東西里。他上次看見這兩隻冷冰冰的灰眼睛時,它們隱藏在食死人兜帽的兩道狹縫後面;他上次聽見這個男人的聲音,是在陰暗的墓地裡發出的陣陣嘲笑,而當時佛地魔正在折磨他。哈利不敢相信魯休斯.馬份竟然還敢當面看著他,他不敢相信馬份竟然出現在這裡,在堂堂的魔法部,而康尼留斯.夫子竟然在跟他說話,要知道哈利幾個星期前曾親口對夫子說過馬份是個食死人。
「別說傻話了。」哈利說,想勉強露出一點兒笑容。
有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牆邊,手裡拿著魔杖,哭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而四肢伸展著躺在灰撲撲的舊地毯上,躺在皎潔的月光下的,正是榮恩,顯然已經死了。
「我想是的。」哈利輕聲說。
穆敵從長袍裡面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很破舊的魔法照片。
「哦,閉嘴!」榮恩說,氣呼呼地瞪著他們。
她說完就離開了廚房。哈利把盤子放在桌上,不知道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她一起離去。
「不,」哈利趕緊說道,把徽章塞還到榮恩手裡,「是榮恩,不是我。」
其他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會兒他們都在一邊動手盛飯菜,一邊為哈利的僥倖脫身而歡欣鼓舞。弗雷、喬治和金妮還在唱歌。妙麗看上去憂心忡忡,但沒等她再說什麼,榮恩就開心地說:「我猜鄧不利多今晚肯定會來,你知道的,跟我們一塊兒慶祝呀。」
「他們肯定會宣告你無罪的,」妙麗說,剛才哈利走進廚房時,她看上去緊張得都快暈倒了,而現在她正用一隻顫抖的手摀住眼睛,「沒有理由給你判罪,根本就沒有。」
衛斯理夫人放開了他,氣喘吁吁地說:「那麼,想要什麼呢?我們給了派西一隻貓頭鷹,可是當然啦,你已經有一隻了。」
「我總是看見他們死——死——死了!」衛斯理夫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著說,「總是看——看見!做——做夢也夢見……」

「別以為我們沒有想到這一點,哈利,」衛斯理先生小聲說,「但鄧不利多認為夫子先生目前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在行事——但是,用鄧不利多的話說,這並不能給人帶來多少安慰。現在最好還是別談這件事,哈利。」
「你——你得到了——?」
哈利抬頭看著穆敵傷痕纍纍、坑坑窪窪的臉。顯然,穆敵還以為自己給了哈利一件很希罕的好東西呢。
「好了,我先去把那個幻形怪弄出來再上床睡覺……亞瑟,我不希望這些人閙得太晚,好嗎?晚安,哈利,親愛的。」
「是啊,」哈利說,「是啊,我很善於逃脫。」
「如果你們不小心點兒,他就能!」妙麗氣憤地說。
他一頭衝出房間,把哈利和妙麗撇在身後。
「配他的什麼?」衛斯理夫人心不在焉地說,捲起一雙褐紫色的襪子放在榮恩的那堆衣服上。
「……掃帚把是用西班牙櫟木做的,塗著防惡咒的清漆,還有內置的振動控制——」榮恩在對東施說。
「你沒事吧,波特?」穆敵瓮聲瓮氣地問。
「級長……小羅尼當上了級長。」
「但是那樣會表現出對他的信任。換了我,我就會那麼做,」金利執意地說,「特別是在《預言家日報》三天兩頭地給他造謡……」
哈利沒去理它。他感到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很多,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可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在擔心笑話商店的事,擔心誰得到了級長的徽章,這使他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這就意味著鄧不利多找到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新老師了。」喬治說。
榮恩和妙麗
「他沒事啦,沒事啦,沒事啦……」
雙胞胎走後,哈利獨自站在那裡,內心只有一種沉甸甸的負疚感。突然,他聽見有人在說他的名字。金利.俠鉤帽那低沉渾厚的聲音,即使在周圍的一片嘈雜聲中也能聽見。
「……十秒鐘內就從零到七十,不壞吧?要知道《飛天掃帚大全》上說,彗星290只有零到六十,而且還需要有一股順風推著呢。」
「我覺得自己像個家庭小精靈。」榮恩嘟囔道。
「我的天哪——」衛斯理先生驚訝地喊了起來,把哈利拉到一邊,讓他們過去,「他們正式開庭審判你?」
「別胡說了!」哈利和榮恩異口同聲地說,妙麗只是聳了聳肩膀。
「毒觸手的種子,」喬治說,「我們的速效逃課糖要用到它們,但這是一種C類禁止貿易物品,所以我們一直很難搞到。」
「隨你們怎麼想吧。但我有時認為榮恩的媽媽說得對,哈利,天狼星確實搞不清你到底是你還是你父親。」
在下面的地下室裡,衛斯理夫人在無比豐盛的飯桌上方掛出一條鮮紅色的橫幅,上面寫著:
「停下!」他堅決地說,一邊揉著傷疤,疼痛減輕了。
「正好追上了她!」他高興地說,「她說如果可能,就給我買『狂風』。」
「哦,阿拉特,你來了我真高興。」瘋眼脫掉身上的旅行斗篷時,衛斯理夫人高興地說,「我們好長時間一直想問問你——你能不能看看客廳的那張寫字檯,告訴我們裡面是什麼東西?我們一直不敢打開,生怕那是個特別討厭的傢伙。」
「這是什麼意思?」哈利一邊問一邊跳下來落在他們旁邊。
榮恩逢人就熱情洋溢地介紹他的新掃帚。
衛斯理夫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們這麼熱心想幫助鳳凰會,和圖書」衛斯理夫人說,「把指揮部打掃得能夠住人也算是你們的一份貢獻嘛。」
「是啊,」弗雷慢吞吞地說道,「是啊,你製造的麻煩太多了,哥們兒。嘿,至少你們倆中間有一個人被他們優先考慮到了。」
「是啊,他幫我擺平了這件事。」哈利說。他覺得如果自己現在說「我希望他跟我說兩句話,哪怕看我一眼也好」,會顯得很不知好歹,更不用說是多麼幼稚了。
那是千真萬確的,哈利想道,他的功課並不比榮恩優秀。可是功課以外的事情呢?自從進入霍格華茲後,他、榮恩和妙麗共同經歷的那些奇遇呢?而且還經常冒著比開除更可怕的危險!
「他沒事啦,沒事啦,沒事啦,沒事啦……」
「榮恩是級長,不是我。」哈利說。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哈利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古裡某街12號裡有一個人似乎對他能夠重返霍格華茲並不十分高興。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天狼星表現出非常喜悅的樣子,緊緊地攥住了哈利的手,像其他人一樣滿臉喜色。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變得比以前還要沉悶、憂鬱,話越來越少了,甚至跟哈利也沒有幾句話可說,他把自己關在他母親房間裡的時間越來越多,只與巴嘴為伴。
「嗯?」穆敵說。
「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蒙當葛說,他那鬆弛的、充血的眼睛拉得更狹長了,「對不起,小伙子們,低於二十我絶不出手。」
「哈利?」妙麗遲疑不決地說。
榮恩沒有回答。哈利轉過頭一看,榮恩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嘴巴微張,呆呆地望著霍格華茲給他的那封信。
可是等一等,這不可能呀——榮恩在樓下呢——
啪!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那個高個子男人轉過臉來。他也是話沒說完就突然停住了,眯起冷冰冰的灰眼睛,死死地盯著哈利的臉。
一兩個巫師走過時衝著哈利點了點頭,還有幾個,包括波恩女士,對衛斯理先生說:「早上好,亞瑟。」但大多數人都把眼睛望著別處。康尼留斯和那個癩蛤蟆樣的女巫幾乎是最後離開暗室的。夫子只當衛斯理先生和哈利是牆壁的一部分,而那個女巫走過時,又一次用幾乎是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哈利。最後走過的是派西,他和夫子一樣,完全無視他父親和哈利的存在。他抓著一大卷羊皮紙和一大把備用的羽毛筆,背挺得直直的,鼻孔朝天,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衛斯理先生嘴巴周圍的線條緊了一緊,但除此之外,他沒有表露出見到他三兒子的任何跡象。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妙麗一頭衝進房間,臉上紅通通的,頭髮都飄了起來。她手裡拿著一個信封。
就在這時,衛斯理夫人走進了他們身後的臥室。
是啊,大多數時候榮恩和妙麗都和我在一起。哈利腦袋裏的那個聲音說。
「茉莉,那只是一個幻形怪,」路平拍著她的腦袋,安慰她道,「是一個愚蠢的幻形怪……」
「媽媽,」榮恩滿懷希望地說,「我能得到一把新掃帚嗎?」
哈利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但隨即又為自己感到噁心。
「你——你說什麼?」榮恩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衛斯理夫人顫抖地笑了笑。
「茉莉,夠了。」路平果斷地說,「這和上次不一樣。現在鳳凰會的組織更加嚴密,我們有了一個有利的開端,知道佛地魔打算做什麼——」
「不,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來吧。」衛斯理夫人眉開眼笑地說,「你喝點兒酒吧。實際上,我們在搞一個小小的慶祝活動……」她指了指鮮紅色的橫幅,「家裡第四個級長!」她揉揉榮恩的頭髮,慈愛地說。
「不——不——不要告訴亞瑟,」衛斯理夫人這時忍住嗚咽,用袖口使勁地擦著眼睛,「我不——不——不想讓他知道……我這麼傻……」
弗雷也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傷疤,」哈利含混地說,「沒關係……現在經常有這種情況……」
衛斯理夫人一聽見那個名字,驚恐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客廳……」他粗聲粗氣地說,兩個瞳孔縮小了,「牆角的寫字檯?啊,我看見了……是的,是一個幻形怪……需要我上去把它弄出來嗎,茉莉?」
「我想我們應該搞一個小小的晚會,而不是一本正經地坐著吃飯,」看到哈利、榮恩、妙麗、弗雷、喬治和金妮走進廚房,她對他們說道,「你父親和比爾正在路上呢,榮恩。我派貓頭鷹給他們倆都送了信,他們都激動壞了。」她滿臉喜色地補充道。
「我還以為你會過來叫我們休息一會兒呢!」榮恩氣呼呼地說,「你知道我們來這裡已經清除多少黴菌了嗎?」
「好啊,祝賀祝賀,」穆敵說,仍然用他那只普通的眼睛盯著榮恩,「權威人士總會招來麻煩,但我想鄧不利多一定認為你能夠抵抗大多數厲害的惡咒,不然他不會選中你的……」
事實上,住在反佛地魔的總指揮部裡,一點兒也不像哈利原先想像的那樣有趣,那樣激動人心。儘管鳳凰會的成員定期出出進進,有時留下來吃飯,有時則只停留幾分鐘,說幾句悄悄話,但衛斯理夫人確保不讓哈利和其他人(無論是用人耳還是伸縮耳)聽到任何消息。沒有一個人認為哈利除了剛來的那天晚上聽到的那些,還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連天狼星也是這樣想的。
弗雷和喬治交換了一下目光。
榮恩仍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接過徽章呆呆地望了一會兒,然後遞過來給哈利,似乎在無聲地請求哈利證實徽章是貨真價實的。哈利接了過來。葛萊芬多的獅子身上鑲著一個大大的字母「P」字。他在進入霍格華茲的第一天,曾在派西的胸前看見過一個這樣的徽章。
他們邁開大步走了,一邊低聲交談著。衛斯理先生一直等到他們消失在電梯裡,才鬆開了哈利的肩膀。
「肯定不是這裡吧?」馬份說著揚起眉毛,掃了一眼衛斯理先生身後的那扇門,「我記得你好像是在二樓……你的那份工作所涉及的不就是把麻瓜物品偷回家,給它們施魔法嗎?」
衛斯理夫人發出一聲尖叫,跟妙麗剛才一模一樣。
「是啊,我們違法亂紀的日子眼看就要結束了。」喬治說著搖了搖頭。
「級長,哦?」穆敵低吼道,那只普通的眼睛望著榮恩,那只帶魔法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從腦袋裏朝旁邊凝視著。哈利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似乎那眼睛正在望著自己,他轉身朝天狼星和路平走去。
喬治衝上前,一把搶過榮恩另一隻手裡的信封,把它倒了過來。哈利看見一個紅色和金色的東西掉進了喬治的手心。
「比如不能夠循規蹈矩。」東施說。
魯休斯.馬份抬起目光望著衛斯理先生的臉。
「我在這裡工作。」衛斯理先生沒好氣地說。
「他的……可是……榮恩,你該不是……?」
衛斯理先生猛地頓住了,因為這時審判室的門又開了,巫審加碼的成員魚貫而出。
「級長?」他不敢相信地瞪著那封信,說道,「級長?」
天狼星盯著剛才幻形怪裝成哈利的屍體躺過的地方。穆敵看著哈利,哈利則躲避著他的目光。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穆敵的那只帶魔法的眼睛一直追隨著他走出了廚房。
「沒問題,茉莉……」
「鄧不利多沒有說——」
「給他買紅色和金色相間的,配他的徽章。」喬治壞笑著說。
路平遞給她一塊手帕,她擤了擤鼻子。
他直起身,看看身後,妙麗已經走了,嘿美也不見了。哈利慢慢走回到床邊,一頭倒在床上,兩眼失神地望著衣櫃的腳。
「真是太傻了。」她又低聲說了一句,擦了擦眼睛。
「頓格就喜歡開點兒小玩笑。」弗雷對哈利說。
「衛斯理夫人?」哈利啞著嗓子說。
「哈利,真對不起。你會怎麼看我呢?」她聲音顫抖地說,「連一個幻形怪都對付不了……」
她又在榮www•hetubook.com•com恩的臉上親了一口,很響地抽了抽鼻子,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房間。
電梯門滑開了,他們走了出來,正廳裡現在幾乎空無一人。值班的巫師埃裡克又藏在《預言家日報》後面了。他們徑直從金色噴泉旁邊走過時,哈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哈利望著他們的背影,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突然想到,衛斯理先生和衛斯理夫人肯定很納悶弗雷和喬治怎麼會有本錢做笑話商店的生意,然後不可避免地,他們就會弄清是怎麼回事。把三強爭霸賽的獎金送給雙胞胎,這在當時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如果它又導致一場家庭風波,使親人疏遠,就像派西那樣呢?如果衛斯理夫人發現是因為哈利才使得弗雷和喬治能夠開創一種她認為很不合適的職業,她還會覺得哈利像她的親生兒子一樣好嗎?
隨著假期即將結束,哈利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想念霍格華茲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海格,想打魁地奇球,甚至想穿過菜地走向草藥課的溫室。離開這座骯髒、腐臭的老房子真是太讓人愉快了,這裡還有一半的櫥櫃都鎖得緊緊的,怪角總在你經過時躲在陰影裡惡聲惡氣地謾罵,不過哈利得留心不在天狼星能聽見的地方說這些抱怨的話。
蒙當葛一看見哈利就停住話頭,但弗雷眨眨眼睛,示意哈利過去。
「一個被開除了,一個死了,一個被消除了記憶,還有一個被鎖在箱子裡整整九個月。」哈利掰著指頭一個個地數,「是啊,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
「這麼說你認為他頭腦有點兒不正常?」哈利惱火地問。
妙麗正在十分懇切地跟路平談論她對小精靈權益的看法。
隨著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啪」,一對雙胞胎消影了。
啪!
哈利的屍體不見了。一個銀色的圓球懸浮在屍體剛才躺著的上空。路平又揮了一下魔杖,圓球化成一股煙霧消失了。
「哦,茉莉,勇敢點兒,現在你應該習慣聽到他的名字了——聽著,我沒法保證不會有人受到傷害,誰也不可能保證這一點,但我們的情況比上次好得多。你那時候不在鳳凰會裡,你不明白。上次食死人的人數是我們的二十倍,他們是把我們一個一個地幹掉的……」
「不是,我只是認為他很長時間來一直很孤獨。」妙麗簡單地說。
一眨眼間,她撲在路平的肩膀上,哭得傷心欲絶。
路平跑進了房間,後面緊跟著天狼星,穆敵拖著沉重的腳步也來了。路平望望衛斯理夫人,又望望地板上哈利的屍體,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他拔出自己的魔杖,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地說:「叱叱,荒唐!」
「夠了!安靜一點!」衛斯理先生喊道,但他臉上也笑眯眯的,「聽著,天狼星,魯休斯.馬份也在部裡——」
「部長剛告訴了我你僥倖逃脫的經過,波特,」馬份先生拿腔做調地說,「真是令人驚詫,你能夠不斷地從很狹窄的洞裡鑽出來……說實在的,真像蛇一樣。」
「沒事呀,挺好的。」哈利沒說實話。
「當然可以,好了,我怎麼也得走了,還要買一把掃帚呢。我們待會兒再見……小羅尼,級長!你們別忘了收拾箱子……級長……哦,我真是太高興了!」
蒙當葛緊張地扭頭看了看。
「茉莉,」路平憂鬱地說,一邊朝她走去,「茉莉,不要……」
「還有亞瑟.衛斯理!你在這裡做什麼呢,亞瑟?」
啪!死去的雙胞胎。啪!死去的派西。啪!死去的哈利……
大約六點鐘的時候,衛斯理夫人從斜角巷回來了,抱著一大堆書,還拎著一個長長的、棕色厚紙包著的東西,榮恩充滿渴望地嘆息了一聲,從她手裡拿了過來。
「至於如果你和亞瑟遇害了,由誰來照顧榮恩和金妮,」路平微微帶笑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會怎麼做,會讓他們餓肚子嗎?」
「我的意思是,這就跟狼人需要隔離一樣,都是一派胡言,是嗎?其根源都是巫師那種可怕的偏見,認為自己比別的生物優越……」
「這是鄧不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我只見過他那一次,是個奇怪的傢伙……這是多卡斯.梅多斯,佛地魔親手殺害了她……天狼星,那時候他還留著短頭髮……還有……就是這些,我想你可能會有興趣!」
坐在哈利旁邊的天狼星發出他慣常的那種短促刺耳的笑聲。
穆敵對著他的弧形酒壺喝了一大口,那只電光藍色的魔眼斜過來望著哈利。
「我認為不是的,」榮恩懷疑地說,也抬頭望著天花板,「他們總是說,只有傻瓜才會當級長……不過,」他的語氣又高興起來,「他們從來沒有得到過新掃帚!真希望我能跟媽媽一起去,親自挑選……她肯定買不起『光輪』,但現在有新款的『狂風』上市了,那肯定很棒……對啊,我想我得去告訴她,我要『狂風』,這樣她就知道了……」
「只有兩本新書,」他讀著那張單子說道,「《標準咒語(五級)》,米蘭達.戈沙克著,和《魔法防禦理論》,威爾伯特.斯林卡著。」
「我只是太——太——太擔心了,」她說,眼淚又從眼睛裡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家——家——家裡一半的人都在鳳凰會裡,除非出現奇蹟我們才都會死裡逃生……珀——珀——派西不跟我們說話了……如果發生了可——可——可怕的事情,我們永遠沒有機會跟——跟——跟他和解怎麼辦呢?如果亞瑟和我被殺害了,那可如何是好呢,誰會來照——照——照顧榮恩和金妮呢?」
「怎麼啦?」弗雷說,「媽媽忙著跟級長榮恩情意綿綿地說悄悄話呢,我們沒事兒的。」
哈利踮著腳尖走上門廳的樓梯,走過那些擠在一起的家庭小精靈的腦袋,他很高興終於可以一個人清靜一會兒了,可是就在他走近二樓的樓梯平台時他聽見了一個聲音。有人在客廳裡哭泣。 「喂?」哈利說。
衛斯理先生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了。他們剛走到第九層樓的走廊上,康尼留斯.夫子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正和一個高個子男人小聲交談著,那人一頭油光水滑的金黃色頭髮,一張尖臉白煞煞的。
「行,沒問題,」哈利說道,仍然是那種熱情過分、不像是他自己的語氣,「拿去吧!」
他彎腰俯在箱子上,把那堆衣服放在箱子底下,假裝在裡面翻找什麼,這時妙麗走到衣櫃前喚嘿美下來。過了一會兒,哈利聽見門關上了,但他仍然彎著腰,側耳傾聽,四下里沒有別的聲音,只有牆上那張空白的油畫又在哧哧發笑,還有牆角的廢紙簍在咳嗽,想把貓頭鷹的糞便吐出來。
「他沒事啦,沒事啦,沒事啦,沒事啦……」
「我想,鄧不利多大概希望我能對我的好朋友進行一些管束。」路平說道,「不用說,我很悲慘地失敗了。」
「澄清了,」哈利反手把門關上,說道,「所有的指控都不成立。」
他大步走到哈利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同時朝榮恩刻薄地瞪了一眼。
「是啊,現在你該明白他們過著多麼悲慘的生活了吧,也許你會更積極地對待S. P. E. W. 了!」妙麗滿懷希望地說,衛斯理夫人逕自走開了。「你們知道嗎,讓人們體會到從早到晚都在打掃衛生是多麼可怕,這個主意倒不壞——我們可以發起一個打掃葛萊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活動,所有的收益都歸S. P. E. W. ,這樣不僅可以籌集資金,還能提高人們的覺悟。」
哈利的情緒突然好了起來。他父親當年也不是級長。頓時,晚會似乎變得好玩多了。他把盤子裝得滿滿的,覺得自己加倍地喜愛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不知怎的,哈利發現自己不願意看著妙麗。他轉身走到床邊,抱起衛斯理夫人剛才放在上面的那堆乾淨衣服,朝房間那頭他的箱子走去。
衛斯理先生的屍體取代了比爾的,眼鏡歪在一邊,一道和*圖*書鮮血從臉上流下來。
他幾乎是小跑著走完了最後幾步,擰開房門,差點跟站在外面的衛斯理先生撞了個滿懷。衛斯理先生臉色蒼白,顯得惶恐不安。
「謝謝,」妙麗說,「嗯——哈利——我能借嘿美用一下嗎?我想告訴我的爸爸媽媽。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我是說當級長這件事他們是能明白的。」
哈利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的媽媽和爸爸笑眯眯地望著他,他們倆中間坐著一個眼睛水汪汪的小個子男人,哈利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蟲尾,就是他向佛地魔告發了哈利父母的下落,造成了他們倆的慘死。
「最初的鳳凰會,」穆敵聲音低沉地說,「昨天晚上找我那件備用的隱形斗篷時發現的,看來波德摩不太懂規矩,不打算把我最好的那件還給我了……我想可能有人願意看看。」
「瘋狂的第一個跡象,就是自己跟自己說話。」牆上那張空白畫裡一個詭秘的聲音說道。
照片上的小人兒擠在一起,讓那些隱藏在後面的人出現在畫面前。
「贏得了三強爭霸賽,做了那麼多事!」弗雷說。
沒有人回答,哭泣聲在繼續。他一步兩級地走完最後幾級樓梯,走過平台,推開了客廳的門。
「還沒有弄完嗎?」她說著把腦袋探進了小櫥。
「我早就知道!」她興奮地說,揮舞著手裡的信封,「我也是,哈利,我也是!」
突然,他額頭上的傷疤一陣劇痛,胃裡也翻騰開了。
可是,那個小聲音公正地說,也許鄧不利多選級長並不看中他們經歷過多少危險處境……也許他選級長看的是其他因素……榮恩肯定具有一些你所沒有的東西……
哈利睜開眼睛,透過手指縫望著衣櫃爪子形的腳,想起了弗雷說過的話:「頭腦清楚的人,誰會選榮恩當級長呢……」
「如果他們要一起談事情,他為什麼不在夫子的辦公室外面等著呢?」哈利氣呼呼地問道,「他到這下面來做什麼?」
「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哦,榮恩,真是太棒了!級長!家裡的每個人都是級長!」
「怎麼回事呀?」弗雷不耐煩地問,一邊繞到榮恩身後,從他肩膀上探頭望著那張羊皮紙。
「什麼?」天狼星警覺地問。
「會有人跟他做伴的!」妙麗說,「這裡是鳳凰會的指揮部,是不是?他只是心裡起了希望,覺得哈利可能會過來和他住在一起。」
穆敵那電光般的藍眼睛滴溜溜往上一轉,死死盯著廚房的天花板。
榮恩的屍體變成比爾的,伸展四肢仰面躺著,空洞失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衛斯理夫人哭得比剛才更厲害了。
「比如說什麼呢?」正在挑一個烤馬鈴薯的金妮問道。
「等一等……」他對衛斯理先生說,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錢袋,返身朝噴泉走去。
「弗雷和我算什麼?隔壁鄰居嗎?」喬治憤憤不平地說,他母親把他推到一邊,張開雙臂摟住了她最小的兒子。
「不要擔心派西,」天狼星突然說道,「他會回心轉意的。佛地魔總有一天會暴露他的真面目,到那個時候,整個魔法部都會請求我們原諒他們。而我還不知道會不會接受他們的道歉呢。」他又尖刻地添上最後一句。
「不要特別好的!」榮恩趕緊說道,「只要——只要一把新的就行,換換口味……」
「衛斯理夫人,趕緊離開這裡!」哈利瞪著地板上他自己的屍體喊道,「讓別人——」
榮恩聽到這樣的說法,似乎很吃了一驚,但正好這時他爸爸和大哥回來了,他也就用不著費心做出回答了。衛斯理夫人喜氣洋洋,甚至沒有埋怨他們把蒙當葛也帶了來。蒙當葛穿著一件長長的大衣,上面東一塊西一塊鼓鼓囊囊的,顯得很奇怪,而且他還不肯把大衣脫下來跟穆敵的旅行斗篷放在一起。
「喬治,我們以後可得多加小心了,」弗雷假裝渾身發抖地說道,「有這兩個人盯著我們……」
衛斯理夫人腦子裡還在想著睡衣,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弗雷的話。
「不!」衛斯理夫人呻|吟道,「不……叱叱,荒唐!叱叱,荒唐!叱叱,荒唐!」
「不錯,」哈利說,又一次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嗯……對了,我剛想起來,我忘記收拾我的……」
「我……」妙麗說,似乎完全被弄糊塗了,「我……好吧……哇!榮恩,太棒了!這真是——」
衛斯理夫人猶豫了一下,然後笑了。
「我早就知道!」榮恩揮拳擊打著空氣,喊道,「你總是能僥倖逃脫的!」
「……鄧不利多為什麼不選哈利當級長呢?」金利問。
還有,看見他們周圍所有那些愉快的面孔……本吉.芬威克,只找到一些屍體的殘片,吉迪翁.普威特,像英雄一樣勇敢戰死,還有隆巴頓夫婦,被折磨成了瘋子……他們都永遠在照片上愉快地揮著手,誰也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厄運……唉,穆敵大概會覺得這很有趣……他,哈利,覺得這讓人心神不安……
衛斯理先生緊緊抓住哈利的肩膀,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自己從沒當過級長。」大家都湊在桌子跟前取食物時,東施在哈利身後興高采烈地說。今天她的頭髮紅得像西紅柿,一直拖到腰際,看上去活像金妮的姐姐。「我們學院的院長說我缺乏某些必要的素質。」
「沒關係,」他對蒙當葛說,「我們完全可以信任哈利,他是我們的資助人!」
衛斯理夫人正用她的圍裙擦眼淚,弗雷、喬治和金妮跳起了一種戰舞,嘴裡一遍又一遍地唱道:「他沒事啦,他沒事啦,他沒事啦……」
想到這裡,他剛來的那天晚上感到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那種強烈感覺又一次在心頭翻滾。我絶對做得更多,哈利氣憤不平地說。我做得比他們倆都多!
「你不要覺得內疚!」妙麗斬釘截鐵地說。這已是幾天以後,他們三個在四樓擦洗一個發霉的小櫥時,哈利把自己內心的想法透露給了她和榮恩,「你屬於霍格華茲,天狼星知道這一點。我個人認為,他這樣很自私。」
可是十分鐘後,當哈利反手關上臥室的房門時,他無法認為衛斯理夫人是在犯傻。他仍然能夠看見他爸爸媽媽從那張破爛的舊照片上笑眯眯地望著他,他們像周圍的那麼多人一樣,渾然不知他們的生命就要終結。哈利眼前不斷閃現著幻形怪輪番變出衛斯理夫人家每個人的屍體的景象。
「一點不錯,」天狼星說,「我們會告訴他的,不要擔心。」
榮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哈利把最後一點糞便掃進一隻垃圾袋,然後從榮恩的頭頂上把袋子扔進牆角的廢紙簍。廢紙簍吞下垃圾袋,大聲打起嗝來。哈利這才拆開他的信,裡面有兩張羊皮紙:一張照例是提醒他9月1日開學,另一張告訴他下一學年需要哪些書。
「我倒想看看他敢不敢呢。」喬治哧哧笑著說。
「我們已經給他買了一套了。」弗雷沒好氣地說,看樣子他從心底里懊悔他的這份慷慨。
「金妮說書目終於來了。」她說著掃了一眼大家手裡的信封,一邊朝床邊走去,然後開始把衣服分成兩堆,「如果你們把書目給我,我今天下午就到斜角巷去給你們把書買來,你們在家收拾行李。榮恩,我要給你再買一套睡衣,這一套短了至少六英吋,真不敢相信你怎麼長得這麼快……你想要什麼顏色的?」
「沒有想到。」喬治說著點了點頭。
「哦——哦——哦!」衛斯理夫人抽噎著,然後突然用手摀住了臉,號啕大哭。
「我認為,我自己和部長之間的一些私事不需要你來過問,波特。」馬份說著抹了抹他長袍的前襟。哈利清楚地聽見了一陣輕微的丁零丁零的聲音,似乎他的口袋裏裝滿了金子。「說實在的,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不能因為自己是鄧不利多的寵兒,就指望我們其他人也對你驕縱放任……好了,部長,我們這就去你的辦公室吧?」
「好了,我想我們可以舉杯了,」每個人都拿到飲料後,衛斯理先生說,舉起了他的高腳酒杯,「祝賀榮恩和妙麗當選葛萊芬多的級長!」
「也該找到了。」弗雷說。
「……越來越沒法收拾了,其實你長得挺精神的,如果頭髮短一點兒會好看得多,你說是不是呢,哈利?」
「是啊,他最精彩的一個玩笑就是一袋疙瘩羽毛筆要價六西可。」喬治說。
「媽媽……不要……媽媽,控制一下……」他喃喃地說,拚命想把她推開。
「夠了——弗雷——喬治——金妮!」衛斯理先生走出廚房後,衛斯理夫人說道,「哈利,親愛的,過來坐下吃點午飯吧,你早飯幾乎沒怎麼吃。」
弗雷翻了翻眼睛。
他用不著絞盡腦汁編造一個他忘記收拾的東西了,因為天狼星正好說道:「你在那兒做什麼,瘋眼?」穆敵轉身朝那邊望去。哈利趕緊走向廚房那頭,不等有人來得及把他叫回去,就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向樓上走去。
「我猜想肯定是那些離奇的話拖了他的後腿。」喬治對弗雷說。
弗雷和喬治哈哈大笑,榮恩低聲說:「別這麼說,妙麗。」
當選級長
「哦哦,媽媽肯定要令人噁心了。」喬治唉聲嘆氣地說,把級長的徽章塞進榮恩手裡,好像生怕它會玷污了自己似的。
「不是。」衛斯理先生粗暴地說,他的手指已深深陷進了哈利的肩膀。
不是總在一起,哈利同自己辯論道。他們沒有和我一起同奎若搏鬥。他們沒有跟瑞斗和蛇怪較量。他們沒有在天狼星逃跑的那天晚上擺脫那些催狂魔。在佛地魔回來的那天夜裡,他們沒有在墓地裡和我在一起……
榮恩並沒有要求鄧不利多給他級長的徽章。這不是榮恩的錯。而他,哈利,榮恩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難道就因為自己沒有得到徽章,就要悶悶不樂,就要和雙胞胎一起在榮恩背後嘲笑他,詆毀他?就因為榮恩第一次在某件事上勝過了哈利?
她情緒非常好,整個假期哈利都沒見她這麼高興過。
「那麼,你準備怎麼對付那間廁所呢?」哈利咧嘴笑著問。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比平常好玩了五倍。他終於開始明白:他被宣告無罪了,他就要回霍格華茲去了。
「衛斯理先生,」哈利慢吞吞地說道,「如果夫子跟馬份這樣的食死人來往,我們怎麼知道他們沒有給他施奪魂咒呢?」
真的嗎?哈利疑惑地想,急於把自己的感覺探究個水落石出。
「不然就怎麼樣?」弗雷說,臉上露出一副壞笑,「要關我們禁閉嗎?」
「噢,幾個星期前,我們用伸縮耳偷聽了媽媽和爸爸的談話。」弗雷告訴哈利,「從他們的談話中可以聽出,鄧不利多為了找到一個這學年能勝任這份工作的人,可是費盡了周折。」
「哦,只需一個反惡咒的魔法,再簡單不過了。」他們上樓時,衛斯理先生說,「修好被弄壞的東西倒沒有什麼,主要是這種破壞行為背後的態度,哈利。有些巫師可能會覺得捉弄麻瓜挺好玩的,但它可能表達了一種更深刻、更醜惡的東西,我作為一個——」
「小心點兒。」哈利輕聲提醒他們。
想到這裡,他額頭上的傷疤突然一陣劇痛,他趕緊伸手摀住了它。
「我壓根兒沒想到會是我!」他說著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會是你呢!」
哈利沒有轉過頭去。他不想讓路平和金利知道他聽見了。他儘管一點兒也不餓,但還是跟著蒙當葛回到了飯桌旁。他剛才突然產生的參加晚會的快樂又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真希望自己躺在樓上的床上。
天狼星、路平、東施和金利.俠鉤帽已經到了,哈利給自己倒了一杯黃油啤酒後不久,瘋眼穆敵就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
「說得對。」他嘟噥道,「好吧,小伙子們,十個就十個吧,只要你們趕緊把它們弄走。」
「這是我。」穆敵指著自己說,其實這毫無必要。照片上的穆敵是不可能認錯的,儘管他那會兒頭髮不像現在這麼白,鼻子也完好無損。「我旁邊是鄧不利多,另一邊是德達洛.迪歌……這是馬琳.麥金農,拍完這張照片兩個星期後,她就被殺害了,他們還把她全家都抓了去。那是弗蘭克.隆巴頓和艾麗斯.隆巴頓——」
「來吧,我這兒有件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他說。
「這麼些給十個加隆吧,頓格?」弗雷說。
她一眼看到哈利手裡的徽章,發出一聲尖叫。
「不,我惹的麻煩太多了。」哈利重複著弗雷的話。
衛斯理夫人和比爾又在爭論那個老掉牙的問題:比爾的頭髮。
「滑——叱叱,荒唐!」她又嗚咽地說。
衛斯理夫人的臉微微沉了沉,飛天掃帚是很貴的。
「真酷!」哈利說,他聽見自己熱情的聲音已不再那麼虛假,總算鬆了一口氣,「你聽我說——榮恩——太棒了,哥們兒。」
「怎麼啦?」妙麗問,顯得很驚慌。
他抬頭仔細端詳著那位英俊的巫師的面孔,現在離得近了,哈利覺得他顯得很柔弱,很愚蠢。那女巫臉上堆著一個空洞的笑容,像是在參加選美比賽,而且就哈利對妖精和馬人的瞭解,他們絶不可能這樣含情脈脈地仰望任何人。只有家庭小精靈那副怯生生的奴隷般的神態還令人信服。不知妙麗看到這個小精靈的雕像會說什麼。哈利想到這兒,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他把錢袋倒過來,不是數出十個加隆,而是把裡面的錢都倒進了水潭。
「他準有他自己的道理。」路平回答。
「我們不親你,你不介意吧,榮恩?」弗雷裝出一種誠惶誠恐的聲音問。
「那麼你在這裡做什麼呢?」哈利問魯休斯.馬份。
哈利的臉皺成了一團,埋在雙手裡。他不能對自己撒謊。如果他知道要選級長,他肯定希望選中的是自己,而不是榮恩。他這是不是像跩哥.馬份一樣狂妄自大呢?他難道認為自己比別人都了不起?他真的相信自己比榮恩出色?
「我想他可能來不了,榮恩,」衛斯理夫人說著,把一大盤烤鷄放在哈利面前,「他眼下確實忙得夠嗆。」
「是啊,」榮恩說,「是啊,我猜想……好了,我們最好還是收拾箱子吧,好嗎?」
他已經把五年級要挑選級長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他一直憂心忡忡地擔心會被開除,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徽章正搧動著翅膀朝某些人飛來。但如果他沒有忘記……如果他曾經想過……他會希望有什麼結果呢?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私事呢?」
「那是埃德加.波恩……愛蜜莉.波恩的哥哥,他們也抓走了他的全家,他是個很了不起的巫師……斯多吉.波德摩,天哪,他看上去真年輕……卡拉多克.迪爾伯恩,照片拍完後六個月就失蹤了,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海格,這不用說了,看上去還是這副老樣子……埃非亞斯.多吉,你見過的,我都忘記他以前老戴著那頂傻乎乎的帽子……吉迪翁.普威特,動用了五個食死人才將他和他弟弟費比安殺死,他們戰鬥得英勇頑強……且戰且退,且戰且退……」
熱烈祝賀
就在這時,哈利聽見樓梯上又傳來榮恩的腳步聲。他站起來,正了正眼鏡,急忙在臉上擺出一個微笑,榮恩連蹦帶跳地衝了進來。
「安靜,安靜,你們三個!是的,我們看見他在九樓跟夫子說話,然後他們一起進了夫子的辦公室。這事兒應該讓鄧不利多知道。」
「雖說你們都早就知道我不會有事,但每個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呢。」哈利笑眯眯地說。
「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希望變得更強烈。」妙麗和-圖-書顯得很有見解地說,「他大概自己也感到有點內疚,因為我想他心裡確實在隱約地希望你被開除。然後你們倆就都是被驅逐的人了。」
弗雷和喬治現影,突然出現在哈利身邊。他現在對他們這一套已經習以為常,不會再被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肯定是弄錯了,」弗雷把信從榮恩手裡一把搶了過去,高高舉在光線底下,似乎要檢查上面的水印,「頭腦正常的人,誰會選榮恩當級長呢?」
「滑——滑——叱叱,荒唐!」衛斯理夫人啜泣著說,用顫抖的魔杖指著榮恩的屍體。
「——可憐的人,」穆敵粗聲粗氣地說,「死了也比遭那份罪強……這是愛米琳.萬斯,你見過她的,這個顯然是路平……本吉.芬威克,他也遭了不幸,我們只找到了他的部分屍體……往旁邊挪挪。」他用手碰碰照片,上面的小人兒都朝旁邊移去,讓那些本來被遮住的人挪到了前面。
「榮恩?」妙麗說,吃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可是……你能肯定嗎?我是說——」
弗雷和喬治都在衛斯理夫人後面發出很響的乾嘔聲,但衛斯理夫人沒有注意到。她用胳膊緊緊摟住榮恩的脖子,在他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親著,榮恩的臉漲得比他的徽章還要鮮紅耀眼。
自從來這裡以後,他們的東西居然散落得到處都是,真是不可思議。下午的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從房子的各個角落找回自己的書本和其他東西,重新塞進上學用的箱子。哈利注意到,榮恩不停地把他的級長徽章擺來擺去,先是放在床頭柜上,然後塞進牛仔褲口袋裏,接著又拿出來放在疊好的長袍上,似乎要看看紅色襯在黑色上的效果如何。後來喬治和弗雷進來了一下,提出要用恆黏咒把徽章粘在他的額頭上,榮恩這才用褐紫色的襪子把它仔仔細細地包好,鎖在了箱子裡。
「出什麼事了?」
「我想直接把你送回去,你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他說,當派西的腳跟消失在通往第九層樓的階梯上時,他示意哈利往前走,「我要去貝斯納綠地的那間廁所,順便把你捎回去。走吧……」
「不是,」妙麗說,臉紅得比剛才更厲害了,「不,不是的……榮恩也做了許多……他真的很……」
哈利又想起了那張照片,想起了他爸爸媽媽洋溢著歡笑的臉。他知道穆敵還在注視著他。
「好了,我得走了,貝斯納綠地還有一間正在嘔吐的廁所等著我呢。茉莉,我大概會晚點兒回來,我要替換東施,不過金利可能過來吃晚飯——」
「沒有人會選我當級長的,我花了那麼多時間跟詹姆一起關禁閉。路平是個好孩子,他得到了徽章。」
這時榮恩轉過臉望著她,臉上帶著一副挑釁的表情,她的臉騰地紅了。
大家都舉杯祝賀,然後熱烈鼓掌,榮恩和妙麗高興得滿臉放光。
我魁地奇球玩得比他棒,那個聲音說,但在其他方面並不比他出色。
「好啊,好啊,好啊……護法波特!」魯休斯.馬份冷冷地說。
「我們正在納悶是誰訂下斯林卡的那本書的。」弗雷很溫和地說。
「我們以為鄧不利多肯定會選你!」喬治憤憤不平地說。
雙胞胎的腦袋齊刷刷地轉了過來,四隻眼睛同時盯著哈利。
衛斯理先生頓時眉開眼笑,一把抓住哈利的兩個肩膀。
「照我看,他是想偷偷溜進審判室,」衛斯理先生說道,他顯得十分心煩意亂,不住地扭頭看看有沒有人在偷聽,「想弄清你到底是不是被開除了。我把你送回去時要給鄧不利多留一個短信,他應該知道馬份又在跟夫子嘀咕什麼。」
「我們還以為肯定是你呢!」弗雷說,聽他的口氣,好像哈利在某種程度上欺騙了他們似的。
哈利接過照片,上面有一小群人抬頭望著他,有的朝他揮手致意,有的舉起手裡的酒杯。
「信上是我的名字。」他說。
「閉嘴!」衛斯理夫人大吼一聲。
不。那個小聲音斬釘截鐵地說。
榮恩舉起了他的徽章。
瘋眼穆敵用殘缺不全的鼻子嗅了嗅一根雞腿,顯然他沒有發現任何下毒的痕跡,因為他用牙齒扯下了一大塊鷄肉。
「哦——我不知道——」哈利說,沒想到衛斯理夫人居然來徵求他的意見,他有點兒驚慌。他偷偷地離開他們,朝弗雷和喬治那邊走去,他們正和蒙當葛一起擠在一個角落裡。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感到如此震驚。其實他以前看見過爸爸媽媽的照片,還親眼看見過蟲尾……可是他們在他最不防備的時候那樣突然地跳到他面前……誰都不會喜歡的,他生氣地想……
「不可能。」喬治壓低聲音說。
哈利一下子覺得肺裡的空氣似乎都被吸空了,他覺得自己正朝著地板下面墜落,大腦裡一片冰冷——榮恩死了,不,這不可能——
「謝謝你了,哈利!」弗雷高興地說,蒙當葛已經把口袋裏的東西都倒在雙胞胎伸出來的手裡,然後匆匆走過去取東西吃了。「我們最好把這些東西拿到樓上去……」
啪!
「可是穆敵可能在用眼睛盯著你們。」哈利指出這一點。
「你必須因此得到獎勵!」衛斯理夫人慈愛地說,「一套漂亮的新禮袍怎麼樣?」
「我拜託你別再談什麼『嘔吐』了。」榮恩不耐煩地咕噥道,但聲音很低,只有哈利能聽見。
「你父親聽說了該有多高興啊!榮恩,我真是太為你感到驕傲了,多麼令人高興的消息,你以後可能會像比爾和派西一樣當上男生學生會主席呢,這是第一步啊!哦,最近煩心事這麼多,沒想到有了這麼一個大喜訊,我真是太激動了,哦,羅尼——」
哈利心裡本來就不舒服,現在望著艾麗斯.隆巴頓,心裡更是一陣發緊。他儘管從沒見過她,卻非常熟悉她那張圓圓的、充滿友善的臉,因為她兒子奈威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看看頓格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喬治說著攤開手掌給哈利看,那上面是一堆枯幹的黑豆莢般的東西,雖然一動不動,卻發出輕微的嘩啦嘩啦的聲音。
她身後的房門又被推開了一點兒,衛斯理夫人抱著一堆剛洗乾淨的衣服後退著走了進來。
「只要鄧不利多出面支持你,他們就不可能給你定罪,這是不用說的。」榮恩興高采烈地說,一邊把大塊大塊的馬鈴薯泥分進每人的盤子裡。
「是——什麼?」
「或者一隻新大釜,查理的那只舊大釜已經生滿了銹,或者一隻新老鼠,你以前一直那麼喜歡斑斑——」
假期最後一天,哈利正在清掃衣櫃頂上嘿美的糞便,榮恩拿著兩個信封走進了臥室。
金妮哈哈大笑。妙麗似乎不知道是不是也該笑一笑,便採取個折中的辦法,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黃油啤酒,結果被嗆著了。
「你看看以前那四個老師的遭遇,就覺得這並不奇怪了,是吧?」喬治說。
「書目來了。」他說,把一個信封扔給了站在椅子上的哈利,「也該來了,我還以為他們忘記了呢,往年早就來了……」
鄧不利多的突然離去使哈利感到十分意外。他一動不動地坐在纏著鏈條的椅子上,努力使自己從驚愕和如釋重負的感覺中緩過來。巫審加碼的成員們紛紛站起身來,一邊說著話一邊整理收拾檔案。哈利也站了起來。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注意他,只有夫子右邊那個癩蛤蟆般的女巫例外,她剛才一直盯著鄧不利多,現在又盯著哈利了。哈利假裝沒有看見,他試著去捕捉夫子或波恩女士的目光,想問問他是不是可以走了,但夫子似乎打定主意不理睬哈利,波恩女士則忙著整理自己的公文包。於是哈利猶豫不決地朝門口走了幾步,見沒有人叫他回去,便趕緊加快了腳步。
電梯來了,裡面沒有人,只有一群字條在衛斯理先生的頭頂上速速前。他按了一下到正廳的按鈕,電梯門哐啷啷關上了。他不耐煩地揮手驅趕著字條。
「你呢,天狼星?」金妮拍著妙麗的後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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