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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5:鳳凰會的密令

作者:J.K.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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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封閉病房中的聖誕節

第23章 封閉病房中的聖誕節

然後他心中猛地一驚,想道:這是荒唐的——如果佛地魔附在我身上,我現在就讓他清楚地看到了鳳凰會的總部!他會知道哪些人是鳳凰會的,天狼星在哪兒……我還聽了很多不該聽的東西,我在這兒的第一個晚上天狼星對我說的那些話……
「沒有啊,」他太太起了疑心,「怎麼啦?」
奈威已經伸出手來,他母親丟給他一張吹寶超級泡泡糖的包裝紙。
「我沒覺得羞恥。」奈威微弱地說,還是不看哈利等人。榮恩踮著腳往那兩張床上看。
「很好。」哈利生硬地答道。
哈利努力回想。
他跟她回到三樓,進屋時驚訝地看到榮恩和金妮正坐在榮恩的床上等他們。
「就是嘛!」她說,「你都不看我們!」
哈利沒理他。可當他抓住門把手時,非尼呀.耐吉懶洋洋地說:「我有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口信。」
「家庭糾紛,嗯?」問訊台後面那個金髮女巫笑道,「你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三位……魔咒傷害科,五樓……」
「哦,我知道了,」非尼呀.耐吉依然撫摸著鬍鬚,「這不是膽怯的逃跑——你這是高尚行為!」
好吧,他想,如果必須走,再耽擱已經沒有意義。他竭力不去想象德思禮一家看見他提前六個月回來了會有什麼反應,大步走到他的箱子跟前,關上蓋子,鎖好,然後習慣性地回頭找嘿美,這才想起它還在霍格華茲——也好,少拎一個籠子。他提起箱子的一頭,把它向門口拖去,忽聽一個尖厲的聲音說道:「想逃,是不是?」
「很像。」弗雷嘻嘻笑道。哈利把新的作業計劃簿朝他扔過去,本子撞牆落地後開心地說:「只要你在i上加了點,t上加了橫,什麼事情都能幹得成!」
「教過?」洛哈說,顯得有點疑惑,「我嗎?」
妙麗和金妮都摀住了嘴巴。榮恩伸著脖子看了看奈威的父母,顯得很痛苦。
「為什麼?」榮恩問。
「什麼?」榮恩驚奇地問(哈利想踩他的腳,但穿著牛仔褲做這種動作比穿袍子要顯眼得多),「那邊是你爸爸嗎,奈威?」
「我忘了。」
空畫框不再出聲。哈利氣呼呼地把箱子拖回床腳,然後撲到蟲蛀的床罩上,閉著眼睛,身子沉重而痠痛……
「除了追隨者之外他還要找什麼?」
哈利扭頭一看,非尼呀.耐吉回到了畫布上,正倚在畫框上看著他,臉上帶著揶揄的表情。
他轉向竭力繃著臉的其他幾個人。
「什麼?」隆巴頓夫人厲聲問,「你沒跟朋友說過你父母的事嗎,奈威?」
天狼星似乎有點不安,然後說:「我過會兒去找他,我想我會發現他在樓上對著我媽媽的舊布魯姆女褲痛哭流涕呢……當然,他也可能爬到晾衣櫥裡一命嗚呼……但我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奈威渾身一震,畏縮了一下,彷彿一顆子彈剛從他身旁擦過。
「最好別是衣服!」榮恩警告道,「你知道天狼星說的,怪角知道得太多,我們不能把他放走!」
妙麗聽隆巴頓夫人知道她的名字似乎吃了一驚,但也握了握手。
他是怎麼變成蛇的?也許他是阿尼馬格斯……不,不可能,他會知道的……也許佛地魔是阿尼馬格斯……對,哈利想,這就說得通了,他當然能變成一條蛇……當他附在我身上時,我們都變成蛇……可這還不能解釋我怎麼會在五分鐘之內去了倫敦又回到床上……但除了鄧不利多之外,佛地魔幾乎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巫師,把人運來運去對他來說可能不成問題……
「我一直不知道。」妙麗眼淚汪汪地說。
「你想告訴我,」衛斯理夫人一個字比一個字說得響,似乎沒發覺其他人都在驚慌逃竄,「你在瞎用麻瓜的療法?」
「又一個?」隆巴頓夫人有點疲倦地說,「很好,艾麗斯,很好——奈威,拿著吧,管它是什麼……」
「是你的朋友嗎,奈威,小乖乖?」奈威的奶奶親切地說著,向他們走來。
「很好,親愛的。」奈威的奶奶拍著她的肩膀,裝出高興的樣子。
「你真走運。」金妮冷冷地說。
我就是那件武器,哈利想,好像毒液正在他的血管裡奔突,使他渾身冰涼,出了一身冷汗,在漆黑的隧道中隨著地鐵車廂搖搖晃晃。我就是佛地魔想利用的東西,所以他們到處都讓人守著我,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為了保護別人,只是不管用,在霍格華茲不能一直有人看著我……昨晚我還是襲擊了衛斯理先生,是我,佛地魔讓我幹的,他現在可能就在我肚裡,聽我在想什麼……
「沒有。」
「我沒動呀!」哈利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什麼口信?」
「他們要真想離開的話是可以走的。」哈利提出了異議,「多比就是,兩年前他離開馬份家來給我報信。他後來不得不懲罰自己,但他還是出來了。」
「我知道,」他難過地說,「鄧不利多跟我講過,但我保證不說出去……貝拉特裡克斯.雷斯狀就是為了這事進阿茲卡班的,她對奈威的父母用了酷刑咒,害得他們發了瘋。」
「哦,天狼星說算不上臥室,不過是個——窩。」妙麗說,「他似乎睡在廚房柜子裡的鍋爐下面。」
哈利的火氣騰地躥了上來,像一條蛇從高草中猛地豎起。他已精疲力竭,困惑到極點,他在這十二個小時內經歷了恐懼、寬慰,然後又是恐懼,可鄧不利多還是不肯跟他談!
他想,知道m.hetubook•com.com了他身上有什麼,他們誰也不會要他了……
他們起床穿衣,聽到住在家裡的人互道「聖誕快樂!」下樓時他們碰到了妙麗。
「這是我們的長住病房,」她低聲對哈利、榮恩、妙麗和金妮說,「永久性魔咒傷害。當然,依靠強化治療和一點運氣,可以使病情有所好轉……吉德羅確實好像恢復了一些意識。博德先生進步很大,他的說話能力恢復得不錯,儘管他還沒說過我們能聽懂的話……好了,我得發完聖誕禮物,你們聊一會兒……」
「別待多久。」榮恩小聲說。
「別撒謊了,哈利,」她不耐煩地說,「榮恩和金妮說你從聖芒戈回來後就一直躲著大家。」
衛斯理夫人發出了一聲介於尖叫和咆哮之間的可怕聲音。路平走到狼人床前——他沒人探視,正愁悶地望著衛斯理先生身邊的這群人。比爾嘀咕說要去拿杯茶,弗雷和喬治跳起來要跟他一起去,一邊咧著嘴笑。
「哎呀!」榮恩也瞪著那男子。
奈威的母親穿著睡衣緩緩走來。她已不再有穆敵那張鳳凰會最早成員合影上那樣圓潤快樂的臉龐。她的臉現在消瘦而憔悴,眼睛特別大,頭髮已經白了,零亂而枯幹。她似乎不想說話,或是不能說,但她怯怯地朝奈威比畫著,手裡捏著什麼東西。
「那那個人就沒有附在你身上。」金妮乾脆地說,「他附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麼。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地方,但不知道是怎麼去的。」
衛斯理夫人獨自待在地下室裡,她站在爐邊祝他們聖誕快樂的時候,聽上去像得了重感冒。他們都移開了目光。
「什麼口信?」
一個頭上戴著金銀絲花環的如母親般的治療師匆匆跑來,熱情地對哈利等人微笑著。
「可我夢見你爸爸和蛇——」
「唉,說實話,滑雪真不適合我,所以我是來過聖誕節的。」她頭上沾著雪花,臉凍得紅撲撲的,「可是你別告訴榮恩,我對他說滑雪很棒,因為他老是笑我。總之,爸媽有點失望,但我說認真準備考試的人都留在霍格華茲學習。他們希望我考好,所以會理解的。好了,」她輕鬆地說,「到你臥室去吧,榮恩的媽媽在那兒生了火,還要送三明治上去。」
「惟有取蟾蜍之肝貼於喉部,於望日月光朗朗之時赤身裸體立於一桶鰻魚目中——」
「那是雀斑!」榮恩大怒,「回你自己的畫框裡去,別纏著我!」
他們發現衛斯理先生倚在床上,腿上放著吃剩的火鷄套餐,臉上帶著綿羊般溫順的表情。
「不是逃,不是。」哈利簡單地說,拖著箱子又走了幾步。
「我也是。」金妮小聲說。
「為什麼?」哈利丟下箱子,急切地問,「他為什麼要我留下來?他還說了什麼?」
候診室一派節日氣氛:明亮的水晶泡泡變成了紅色和金色,像巨大的聖誕綵球,閃爍著。每個門口都掛著冬青,用魔法加蓋了白雪和冰凌的聖誕樹在每個屋角眨眨發亮,樹尖頂著一顆閃爍的金星。人沒有上次那麼多,但在屋子中間哈利還是被一個左鼻孔塞了個胡桃的女巫擠到了一邊。
哈利睜開眼睛,但榮恩已經離開了。
這就是鄧不利多不再正視哈利目光的原因嗎?他是不是擔心會在裡面看到佛地魔,怕那碧綠的眼睛會突然變得血紅,瞳孔像貓眼那樣只有一條縫?哈利想起佛地魔那張蛇臉從奎若教授的後腦勺露出來的情形,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想象著佛地魔從自己腦殼裡鑽出來會是什麼感覺。
「哦……我們現在不需要,謝謝。」榮恩說著對哈利揚起了眉毛,於是哈利問:「教授,您怎麼在走廊裡閒逛?您不應該在病房裡嗎?」
他在屋裡踱來踱去,走過兩張床和非尼呀.耐吉的空畫框,腦子裡翻湧著一個個問題和可怕的念頭……
他感到自己很臟,受了污染,好像帶著某種致命的病菌,不配與乾淨、清白的、身體沒有被佛地魔玷污的人們一起坐地鐵從醫院回去……他不只是看到了那條蛇,他就是那條蛇。他現在知道了……
「我說了嗎?」非尼呀.耐吉懶懶地看著他的緞子手套,「現在,對不起,我有比聽少年的煩惱更重要的事要做……日安……」
他們走過一道道雙扇門,看到了一架搖搖晃晃的樓梯,牆上掛著面目猙獰的治療師的畫像。爬樓梯的時候,那些治療師衝他們嚷嚷著,診斷出稀奇古怪的病症,想出種種可怕的療法。榮恩氣得夠嗆,有個中世紀的巫師叫喊說他顯然有嚴重的散花痘。
「我不需要人跟我說話。」哈利越來越火了。
他們很快就到了聖芒戈,一路上車輛稀少,只有一些去醫院的巫師悄悄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哈利等人下了車,蒙當葛把車開過街角去等他們。他們溜躂到穿綠尼龍裙的假人站的櫥窗跟前,然後一個一個穿過玻璃。
「聖誕快樂,」喬治說,「暫時別下樓。」
「不是瞎用,茉莉,親愛的,」衛斯理先生懇求地說道,「只是——只是派伊和我想試試——只可惜——對這種特殊的傷口——它沒有我們預期的那麼有效——」
「就這樣,是不是?」他大聲說,「待在這兒?我被催狂魔襲擊之後,也是人人都對我這麼說!哈利,待著別動,等大人去查清楚!但我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因為你的小腦瓜搞不懂!」
「哦,吉德羅,有人來看你!太好了,而且是聖誕節!你們知道嗎,從來沒有人探視過他,可憐的小羊羔,我想不出為什麼,他這麼可愛,對不對?」
但奈威輕聲說:「謝謝,媽媽。」
「是你們不看我!」哈和_圖_書利氣憤地說。
「你的,阿格尼絲,」治療師愉快地跟臉上長毛的女人打招呼,遞給她一小堆聖誕禮物,「看,沒有被忘記吧?你兒子派了貓頭鷹來說他晚上來看你,真不錯,是不是?」
「好——謝謝。」哈利和他握了握手。奈威沒有看他,只盯著自己的腳,臉上越來越紫。
「謝謝你的書,哈利!」她高興地說,「我一直想要一本《數字占卜學新原理》!那瓶香水非常特別,榮恩。」
只有一個辦法:他必須馬上離開古裡某街。他要在霍格華茲一個人過聖誕節,這樣至少可以在節日期間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行,還是沒有用,霍格華茲也有許多人可以傷害,如果下一個是西莫、丁或奈威呢?他停止了踱步,望著非尼呀.耐吉的空畫框,肚子裡像灌了鉛。他別無選擇,只有回水蠟樹街,同其他巫師徹底隔離……
阿格尼絲響亮地吠叫了幾聲。
他不想單獨跟我待在一起,哈利想,在聽了穆敵的話之後……
「沒變多少。」哈利小聲對金妮說,她笑了。
「這就是怪角的房間?」榮恩說,走到食品間對面角落裡一扇黑乎乎的門前,哈利從沒看到它打開過。
「什麼意思?」
「待在這兒。」
「沒什麼,沒什麼。」衛斯理先生輕鬆地說,開始拆那堆禮物,「今天都過得開心嗎?得了什麼禮物?哦,哈利——這個太棒了——」他打開了哈利送的保險絲和螺絲刀。
哈利打量著這間病房,它顯然是病人長住的家。病床周圍的私用物品比衛斯理先生那邊多得多。吉德羅的床頭板上貼著他自己的照片,都在向新來者露齒微笑,揮手致意。許多照片上有他筆畫幼稚的簽名。他剛被治療師按到椅子上,就拉過一沓照片,抓起羽毛筆,狂熱地簽起名來。
「對,奈威跟我說過你。幫他渡過了一些難關,是不是?他是個好孩子,」她用嚴厲審視的眼光沿著尖鼻子向下瞅著奈威,「但沒有他爸爸的才氣,我不得不說……」她把頭朝裏邊那兩張床一點,帽子上的禿鷲嚇人地抖動起來。
「我沒有散花痘!」
「他不會走了吧?」哈利說,「你說『出去』,他可能會以為你叫他離開這所房子?」
「嗯……這個,我不知道你懂不懂——縫線是怎麼回事?」
「這是幾樓?」
「這是什麼?」弗雷打量著多比的畫問,「像一個長臂猿,長了兩隻黑眼睛。」
「亞瑟!」她說,聲音像捕鼠夾發出的聲音一樣尖脆,「你換了繃帶。為什麼早換了一天,亞瑟?他們說要明天才換呢。」
「哦……見過。」哈利說,「您在霍格華茲教過我們,記得嗎?」
「不會,家庭小精靈沒有衣服不能離開,他們被束縛在主人家裡。」天狼星說。
「我也想要一杯茶。」哈利跳起來說。
「我想是六樓。」妙麗說。
「我知道你在這兒,」妙麗的聲音說,「你出來好嗎?我想跟你談談。」
可是治療師期待地衝著他微笑,榮恩「想去喝杯茶」的囁嚅低得聽不見了。他們無可奈何地對視了一下,跟著洛哈和治療師走去。
他走出畫框不見了。
「很好,很好。」衛斯理先生的語氣有點過分熱情,「你——哦——沒見到斯梅綏克治療師吧?」
「我們希望跟你說話,哈利,」金妮說,「可你回來之後就一直躲著——」
哈利朝裡面看去,柜子大部分都被一個老式的大鍋爐占了,但在管子下面一尺來寬的地方,怪角給自己弄了一個窩,地上堆著各種各樣的破布和難聞的舊毯子,中間一小塊凹陷的地方便是怪角每天晚上蜷著身子睡覺的地方。到處散落著麵包屑和發霉的乳酪。靠裡頭的角落裡有一些眨眨發光的小玩意兒和硬幣,哈利估計是怪角一點一滴從天狼星手裡搶救下來的。連天狼星夏天扔掉的那些銀相框也在。玻璃雖然碎了,但裡面黑白照片上的人卻還高傲地望著他,包括他在鄧不利多的儲思盆裡看到的那個黑皮膚、腫眼皮的女人:貝拉特裡克斯.雷斯狀——哈利覺得胃裡抽搐了一下。看來她是怪角最喜歡的照片,他把她放在最前面,而且用魔術膠帶笨拙地把玻璃粘了起來。
他們都看著哈利。
哈利急忙轉身。
弗雷、喬治和榮恩笑了起來,但妙麗用責備的眼光看著他們。
「聽聽,」治療師拉起洛哈的手臂,寵愛地看著他,彷彿他是個早熟的兩歲兒童,「他幾年前很有名,我們希望這種給人簽名的愛好能夠使他記憶有所恢復。請這邊走好嗎?他住的是封閉式病房,一定是趁我拿禮物進去的時候溜出來的,那扇門通常都鎖著……他不危險!只是,」她壓低了聲音,「對他自己有點危險,上帝保佑他……不知道自己是誰,走出去記不得怎麼回來……你們來看他真是太好了——」
「我就把他的禮物留在這兒吧,」妙麗把禮包放在破布和毯子中間的凹處,輕輕帶上房門,「他會發現的,沒關係……」
「你沒事吧,哈利,親愛的?」衛斯理夫人隔著金妮湊過來問他,地鐵列車在隧道里哐當哐當地行駛,「你臉色不大好,不舒服嗎?」
「哈利,親愛的,你真的沒事嗎?」在走過古裡某街中央那片雜亂的草坪時,衛斯理夫人擔心地問,「你臉色這麼蒼白……上午真的睡著了嗎?你馬上上樓躺著去,晚飯前還能睡兩小時,好嗎?」
「今年大豐收,」榮恩在一堆包裝紙中對哈利說,「謝謝你的掃帚指南針,太棒了,比妙麗的好,她送了一個家庭作業計劃簿——」
「是哈利!」喬治指著畫的背面說,「後頭寫了。」
好像他腦子裡有一段膠片等著放映。他在空蕩蕩的m.hetubook.com.com走廊上朝一扇黑門走去,經過粗糙的石牆、火把,左邊一個門洞連著通到樓下的石階。
「教了你們所有的知識,是吧?好,你要多少簽名?整整一打怎麼樣,你可以送給所有的小朋友,一個也不漏!」
但這時一個腦袋從走廊另一頭的門後探出來叫道:「吉德羅,淘氣的孩子,你跑到哪兒去了?」
「你說誰不中看?」榮恩耳根紅了。
「天哪,」妙麗突然驚叫道,「洛哈教授!」
「啊,對了,」他奶奶仔細端詳著哈利,伸出一隻枯幹的、鷹爪般的手給他握,「對,對,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奈威對你評價很高。」
奈威似乎寧願自己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就是不要在這裡。圓鼓鼓的臉上泛起紫紅色,他不敢接觸他們的目光。
「我坐騎士公共汽車來的。」哈利還沒來及開口,妙麗就活潑地說,一邊脫掉外衣,「鄧不利多今天一早就告訴我了。可我必須等到學期正式結束才能走。你們在恩不裡居眼皮底下消失,把她鼻子都氣歪了,雖然鄧不利多對她說衛斯理先生在聖芒戈醫院是他批准你們去探視的。所以……」
「貝拉特裡克斯.雷斯狀幹的?」妙麗驚恐地說,「就是怪角的照片上那個女人?」
他怎麼會想回水蠟樹街去過聖誕節呢?天狼星的快樂是有傳染性的。天狼星因為家裡又住滿了人而高興,哈利的回來尤其讓他高興。他不再是夏天那個陰沉的主人了,現在他似乎決心要讓每個人都像在霍格華茲一樣開心,如果不是更開心的話。他不知疲倦地為過節做準備,在大家的幫助下打掃和裝飾房間。聖誕節前夜他們上床睡覺時,家裡簡直都認不出來了。生鏽的吊燈上掛的不再是蜘蛛網,而是冬青和金銀綵帶,魔法變出的雪花亮晶晶地堆在破地毯上,蒙當葛搞來的一棵大聖誕樹擋住了天狼星的家譜,上面裝飾著活的精靈,就連門廳牆上擺放的那些小精靈腦袋上也戴了聖誕老人的帽子和鬍子。
「此乃皮膚沉痾,少爺,會留有疤痕,令您比目前還不中看——」
「媽媽又哭了,」弗雷沉重地說,「派西把聖誕套頭衫寄回來了。」
「不,是五樓,」哈利說,「還有一層——」
「哈利,你以前也做過這種噩夢,」妙麗說,「去年你就看到過佛地魔在幹什麼。」
「想想看,」天狼星剛好從食品間端了一隻大火鷄出來,「最近誰見到怪角了?」
「我想,」非尼呀.耐吉撫摸著山羊鬍須說,「做葛萊芬多的學生需要很勇敢,是不是?依我看你在我們學院可能更合適。史萊哲林人勇敢,但是不傻。比方說,只要有機會,我們總是選擇保命。」
「你表現的方式很奇怪!」隆巴頓夫人說,「我兒子和兒媳被那個人的手下折磨瘋了。」她高傲地轉向哈利、榮恩、妙麗和金妮說。
「啊?」衛斯理先生好像很害怕,把被單拉到了胸口以上,「沒——沒什麼——這是——我——」
「我們在簽名!」吉德羅又對治療師燦爛地一笑,「他們要好多,不給不答應!但願我有那麼多照片!」
他似乎在衛斯理夫人鋭利的目光下泄了氣。
「他們這麼說的?」哈利瞪著榮恩和金妮。榮恩低頭看著腳,金妮卻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不是衣服,」妙麗說,「雖然要按我的意思,準會讓他換下那塊臭烘烘的破布。這只是一條花被子,我想可以讓他的臥室亮堂一點兒。」
「是我們,奈威!」榮恩高興地站了起來,「你看見了嗎?洛哈在這兒!你來看誰?」
「我不是為了保自己的命。」哈利把箱子拖過門口一塊蟲蛀的、特別毛糙的地毯。
他覺得像走了好遠好遠的路……真不能相信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張秋還在懈寄生下向他靠近……他太累了……他害怕睡著……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鄧不利多叫他留下來……那一定表示他可以睡覺……但他還是害怕……要是再……?
長時間的沉默,然後傳來洛哈氣憤的聲音:「喂,我的連筆字可不是白練的!」
他不想下去吃飯,不想去討人嫌。他翻了一下身,過一會兒又迷糊過去,醒來時已是凌晨,肚皮餓得發痛,榮恩在旁邊床上打呼嚕。他眯眼環顧四周,看到非尼呀.耐吉又站在肖像中了,哈利想到鄧不利多可能是派非尼呀.耐吉來監視他的,怕他再傷人。
「可您面現觸目瑕疵,少爺——」
「是,」妙麗現在有點緊張,「嗯……我想我們最好敲敲門……」
「別客氣,」榮恩說,「那是給誰的?」他看著她手裡那個漂亮的禮包問。
他母親蹣跚地走了回去,一邊哼著歌曲。奈威挑戰地看著大家,好像準備接受他們的嘲笑,但哈利覺得他從沒遇到過比這更不好笑的事。
「你沒離開過你的床,哥們兒,」榮恩說,「在叫醒你的前一分鐘我還看到你在那兒翻來覆去……」
一個面色灰黃、愁眉苦臉的男巫躺在對面床上,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彷彿對周圍事物不知不覺。隔了兩張床是一個滿臉長毛的女人,哈利想起二年級時妙麗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幸好她的損容不是永久性的。病房另一頭的兩張床有花簾子圍著,給病人和探視者一些隱私。
「——沒用,」喬治說著拿了一個巧克力蛙吃,「所以路平接了過去,最好等他把她勸好了,我們再下去吃早飯。」
「好吧,我們該回去了。」隆巴頓夫人嘆息道,一邊戴上長長的綠手套,「很高興見到你們大家。奈威,把那張糖紙扔到垃圾箱裡,她給你的都夠貼滿你的臥室了吧……」
衛斯理夫人似乎對他的回答不大滿意。當他側過來和哈利握hetubook.com.com手時,她看了看他睡衣裡的繃帶。
「那他是在搞與我有關的計劃了?」哈利馬上問。
然後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突然得令人害怕。
「你哪天能好好地看看《霍格華茲,一段校史》就好了,」妙麗似乎大為氣惱,「也許那會提醒你,在霍格華茲不可能用現影和移形,就連佛地魔也無法讓你飛出宿舍,哈利。」
洛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盯著哈利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們以前見過嗎?」
不潔的感覺增強了,他幾乎希望自己沒有聽鄧不利多的話留下來……如果在古裡某街的生活就是這樣,也許他還不如在水蠟樹街呢。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哈利拉開門問,巴嘴又開始在鋪著稻草的地上扒找它可能漏掉的耗子肉,「我還以為你跟你爸媽去滑雪了呢。」
「唉——別生氣,茉莉,奧古斯都.派伊出了個主意……你知道,他是實習治療師,一個可愛的年輕人,愛研究……這個……補充醫學……我是說一些麻瓜的老療法……叫做縫線,茉莉,它對——對麻瓜的傷口很有效——」
奈威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搖了搖頭。哈利不記得他為哪個人這麼難受過,可是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奈威解圍。
可是走上平台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瞪著標有魔咒傷害科的雙扇門上的小窗。一個男子鼻子壓在玻璃上,在盯著他們看:金色的鬈髮、明亮的藍眼睛,一副茫然的笑容,露出白得耀眼的牙齒。
「你們好!」他說,「我想你們要我簽名,是不是?」
妙麗、榮恩和金妮幾乎是和他一起衝到門口的。關門時他們聽到了衛斯理夫人的尖叫:「你說什麼?原理就是這樣?」
「什麼臥室?」哈利壓低了嗓門問道,因為他們正從天狼星母親的肖像旁走過。
但祖孫二人離開時,哈利相信他看到奈威把糖紙塞進了口袋裏。
聖誕節早上哈利醒來後發現床腳有一堆禮物,榮恩的那堆更大一些,他已經拆了一半。
我不是那件武器,哈利想,他的心裡漲滿了快樂和解脫的感覺,聽到天狼星在門外高唱著「上帝保佑你,快樂的鷹馬」朝著巴嘴的房間走去,他都想跟著唱。
晚上六點左右門鈴響了,布萊剋夫人又尖叫起來。哈利以為是蒙當葛或其他鳳凰會成員來訪,於是他在巴嘴房間的牆上靠得更舒服些,一邊喂死耗子給巴嘴,一邊努力忘記自己有多餓。幾分鐘後有人咚咚敲門,他微微吃了一驚。
哈利又開始踱步,思考著。他們的話不只是一種安慰,而且很有道理……他幾乎想也沒想就從床上的盤子裡抓起一塊三明治,貪婪地塞到了嘴裡。
「我已經告訴你了,傻瓜,」非尼呀.耐吉平和地說道,「鄧不利多說:『待在這兒。』」
「聽上去好像你想把你的皮膚縫起來,」衛斯理夫人冷笑一聲說,「可是,亞瑟,你也不至於那麼愚蠢——」
「布羅德里克,你看,有人送給你一盆植物,還有一個漂亮的日曆,每個月是不同的鷹馬,會帶給你好心情的,是不是?」治療師快步走到自言自語的男子跟前,把一盆怪難看的植物放在他的床頭柜上,又用魔杖把日曆掛到牆上,那植物的長觸手擺來擺去。「還有——哦,隆巴頓夫人,您這就走嗎?」
「怪角。」妙麗愉快地說。
「我也不知道。」榮恩聲音嘶啞。
「哈利,」榮恩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媽媽說晚飯好了,但如果你不想起來,她可以給你留一點……」
「好,走吧!」哈利朝空畫框吼道,「對鄧不利多說謝謝他的無可奉告!」
前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推門走了出來,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長袍。
「是嗎?」哈利吼道,他手插在兜裡,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都在說我,是不是?好啊,我都快習慣了……」
「很有趣。」哈利搶白了一句,背過臉去。
「哼,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隆巴頓夫人生氣地說,「你應該感到自豪,奈威,自豪!他們犧牲了健康和理智,不是為了讓惟一的兒子以他們為恥的!」
哈利不大敢相信她,但他的心幾乎不由自主地輕鬆起來。
她在金妮身邊坐下,兩個女孩和榮恩一起看著哈利。
哈利猛地轉過頭。病房那頭的簾子已經拉開,有兩人從床邊走出來:一個可怕的老女巫,穿一件綠色的長袍,披著蟲蛀的狐皮,尖帽子上顯然裝飾著一隻禿鷲的標本,她後面跟著一個看上去悶悶不樂的——奈威。
「我很好,謝謝!」洛哈熱情洋溢地說,從兜裡掏出一根磨破的孔雀羽毛筆,「你們想要多少簽名?你們知道,我能寫連筆字了!」
「對了……」天狼星皺眉道,「我想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他準是藏在樓上……」
他漸漸沉入了陰影中……
哈利翻到了一個有妙麗筆跡的禮包,她也送了他一個日記本那樣的小簿子,只是每翻開一頁,它就會說「今日事,今日畢!」之類的話。
大家都看著他,他使勁搖搖頭,抬頭盯著一幅家庭保險廣告。
「喂,別老覺得別人誤解你。」妙麗尖刻地說,「他們都告訴我了,你昨天用伸縮耳聽到了什麼——」
「你可以把它們放在信封裡,」他對金妮說,把簽好的照片一張張扔到她膝上,「我沒被遺忘,沒有,我仍然收到許多崇拜者的來信……格拉迪絲.古吉翁每週都寫……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停了下來,似乎有點困惑,隨即又露出笑容,起勁地簽起名來,「我想只是因為我相貌英俊……」
「你能記得你做過的所有事嗎?」金妮問,「有沒有大段的空白,你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
「那你可有點傻,」金和_圖_書妮生氣地說,「你認識的人裡,只有我被那個人附身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什麼感覺。」
「也許你們輪流看來看去,就是對不上。」妙麗說,嘴角輕輕顫動。
「對不起,」哈利真心地說,「那……你認為我是被附身了嗎?」
「什麼也沒說。」非尼呀.耐吉挑起一根細細的黑眉毛,好像覺得哈利很無禮。
「你感覺怎麼樣?」妙麗問。
「某種只有偷偷摸摸才能得到的東西……比如一件武器,他上次所沒有的東西。」
哈利呆立了一會兒,然後回過味來,急忙轉身看著她。
「連個字條都沒有,」喬治說,「沒問爸爸怎麼樣,也不去看他……」
天狼星和路平送了哈利一套精美的圖書——《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剋制》,裡面的魔咒都有彩色動畫圖解。哈利急切地翻了翻第一冊,看出這書對他準備D. A. 的活動很有用。海格送了他一個帶尖牙的毛皮錢包,尖牙大概是防盜裝置,可惜哈利往裡面放錢時有被咬掉手指的可能。東施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光閃電模型,哈利看著它在屋子裡飛,希望真的那個還在他手裡。榮恩給了他一大盒多味豆,衛斯理夫婦的禮物還是手織的套頭衫和肉餅。多比送了一張很難看的圖畫,哈利懷疑是這小精靈自己畫的。他剛要把它倒過來看會不會好一點兒,只聽響亮的啪的一聲,弗雷和喬治在床腳現影了。
「我從來的那天晚上之後就沒見過他。」哈利說道,「你把他從廚房轟了出去。」
他摸到了黑門,可是打不開……他站在那兒看著它,渴望能進去……那後面有他一心想要的東西……他夢想不到的寶貝……只希望他的傷疤不那麼刺痛……他可以想清楚些……
「嗯——您好嗎,教授?」榮恩的語氣有點內疚,是他的魔杖出了故障,破壞了洛哈教授的記憶,才使他住進了聖芒戈。由於洛哈當時想永遠抹去哈利和榮恩的記憶,哈利此時對洛哈的同情有限。
「這次不一樣,」哈利搖頭道,「我在蛇的身體裡,好像我就是蛇……要是佛地魔用法術把我運到了倫敦——?」
「那是什麼東西?」他氣憤地問,那治療師追了榮恩六個畫框,把畫中人推到一邊。
治療師用魔杖指著傑納斯.西奇病房的門,念了聲「阿咯哈呣啦」,門應聲而開,她领頭走進去,一隻手緊緊抓著吉德羅的胳膊,直到讓他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
「啊,」榮恩徒然地指著樓上,「其實,我們只是——哦——」
「他們是正氣師,在魔法界很受尊敬。」隆巴頓夫人繼續說,「天分很高,他們兩個。我——哎,艾麗斯,什麼事?」
「你們兩個顯然是衛斯理家的,」隆巴頓夫人高貴地把手伸給榮恩和金妮,「對,我認識你們的父母——當然,不大熟——是好人,好人……你一定是妙麗.格蘭傑吧?」
他點點頭,正好有藉口不用跟別人說話,他求之不得。所以她一打開前門,他就徑直走過山怪腿的傘架,上樓逃進了他和榮恩的臥室。
吃了聖誕午餐之後,他們打算再去看看衛斯理先生,由瘋眼和路平帶路。蒙當葛趕上了吃聖誕布丁和果凍蛋糕,因為聖誕節地鐵不開,他「借」了一輛車子,但哈利很懷疑他是否徵得了主人的同意。這部車子也像衛斯理家的老福特安格里亞一樣加了擴大咒,外面大小正常,但十個人坐進去都不擠。蒙當葛開車。衛斯理夫人猶豫了一陣,哈利知道她對蒙當葛的不滿正在與是否用魔法旅行的心理做鬥爭。最後車外的嚴寒和子女們的懇求取得了勝利,她高高興興地坐到了後排弗雷和喬治的中間。
「他一定溜上樓了。」他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了房門,「啊。」
「哦,它對非魔法傷口挺有效的,」妙麗公正地說,「我想是蛇毒裡有什麼東西把它化掉了……茶室在哪兒呀?」
「你知道,」非尼呀.耐吉的聲音比哈利的還大,「這就是我討厭當老師的原因!年輕人總以為他們什麼事都絶對正確。可憐自負的小傢伙,你有沒有想過,霍格華茲的校長可能有很好的理由不把他計劃的每個細節都告訴你?在感覺委屈的時候,你就沒有想一想,服從鄧不利多的命令曾經害過你嗎?沒有,沒有!你像所有年輕人一樣,以為就你有感情,有思想,就你看到了危險,就你能看出那個人的陰謀……」
「我們想安慰媽媽,」弗雷一邊說一邊走過來看哈利手裡的畫,「對她說派西不過是一堆老鼠屎——」
「情況怎麼樣,亞瑟?」大家向他問過好,送了禮物之後,衛斯理夫人問。
哈利突然意識到那邊兩張床上的病人是誰了。他拚命想轉移其他人的注意,讓奈威悄悄走出病房。但榮恩聽到「隆巴頓」也抬起頭來,哈利沒來得及制止,他已經叫出了聲:「奈威!」
榮恩用指節敲了敲門,裡面沒聲音。
「六樓。」哈利想起了問訊處的牌子。
門關上了。
「這就是爸爸。」金妮搖著頭說道,他們沿著過道走去,「縫線……我問你……」
然後他生出一個真正可怕的念頭,一個記憶跳出腦海,使他的五臟六腑像毒蛇一樣翻騰起來……
上午其他人都忙著佈置聖誕節的裝飾。哈利不記得天狼星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好的興致,他居然唱起了聖誕頌歌,顯然很高興有人陪他過節。哈利聽到他的聲音從樓板間傳來,而他一個人坐在這間冷冰冰的客廳裡,看著窗外的天空越來越白,要下雪了。與此同時,想到別人有機會不停地議論他,他有一種殘酷的快|感。他們肯定會這麼做的。午飯時聽到衛斯理夫人在樓梯上輕輕喊他的名字,他又往樓上躲了躲,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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