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天涯俠侶

作者:臥龍生
天涯俠侶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黑衣女沉吟了一陣,道:「小妹是八媚中人。」
片刻工夫,那少女捧上酒菜,放在木桌上,一語不發,轉頭而去。林寒青本來還想多要些飯餅之類,但想到那少女對他的厭惡之情,實不願再多開口,匆匆食過酒菜,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正待轉身而去,突覺眼睛一花,摔到在地上。
心念一轉,直向那大宅院中行去。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那父母、兄長——」
林寒青輕輕掀開車帘。只見車中端坐著一個車伕模樣的大漢,心中大感奇怪,正待出言喝問,那車伕竟是搶先開口道:「動身了麼?」
只見她,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直垂在腰下,高捲著兩雙袖管兒,露出一雙雪般的手腕,柳眉杏眼,櫻脣微啟,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著走過來,道:「客官吃點什麼?」
林寒青這些日子中,連經凶險,閱歷大增,撞開木門,並未立刻進廳,反而向後退了兩步,靜待變化。
這座廳門,築造得堅牢異常,林寒青用力一推,少說點,也有五百斤以上氣力,那木門竟然是絲毫未動。
林寒青鎮靜了一下心神,凝聚目力望去,發覺自己被捆縛的囚車。是置放在一輛寬大的馬車上。四面都被厚厚的黑布蒙遮,無法瞧到外面景物。
林寒青聽得心中一動,接道:「店中少女,把我當作了梅花主人的屬下,這老人也把我看作梅花門下,不知是何道理。」正待出言反問。那黃衣老人,已然接了下去,道:「不論你是何身份,老朽已無選擇的餘地了。」
于小龍望著林寒青手中短劍,道:
且說林寒青一口氣奔出了六七里路,不見有人追趕,才停了下來,略一運氣調息,又悄然依照原路溜了回去。
他呆呆的望著那火燭,燃燒去半截有餘,仍是想不出處理這五具屍體的法子,只好長嘆一聲,抱拳一揖,道:「諸位故世的老兄,對不起了,這室中沒有存棺,不能收殮諸位,在下就此別過。」轉身出了大廳,帶上室門,大步而去。
走完了白石大道,登上五層石階,到了緊閉的廳門前面。
他年紀雖小,但手中劍勢,就是老辣得很,劍芒流轉,變化萬端。林寒青手中短劍之利,本可硬接他的劍勢,削去他手中兵刃,但他卻處處避開,不和他劍勢相觸。他見這位自幼一堂學藝的小師弟,劍術大進,心中甚是高興。
四周觀戰之人,一直眼看于小龍佔了上風,全無戒備之心,林寒青陡然反擊,破圍而去,待要阻攔,已來不及了。
林寒青望著那高大的宅院,和那華麗的馬車,心中突然間動了懷疑。暗道:我既是不再畏縮是非纏身,那也不用顧慮什麼了,何不衝入這宅院中瞧瞧。
忽聽耳際間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道:「起來把這兩具屍體,移到神像後面。」
顯然是這大廳之內有人。
那黑衣女子怒道:「不是對你說,是對兩個死人說的不成。你是何人手下?這等笨頭笨腦的沒有用處。」
那瞎子車伕嘆道:「瞎子今天栽到家了啦!我把一個混小子給拉了過來。」
林寒青默查四周形勢,那八個大漢,站的方位,正好分站了八卦之位,不論林寒青以何等快速身法,都無法閃出重圍。
只見那趕車大漢,一躍而下,緩緩說道:「請在此地稍候,在下去通報一聲。」
心念一轉,緩步向車前行去。
那車伕衣著的大漢突然跨一步,行出帘外,一抖手中韁繩,健馬突然放蹄如飛,向前奔去。
林寒青看著他說話之時,胸前刀柄顫動,顯然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心中暗暗嘆息一聲,道:「先請運氣調息一下,再說話不遲。」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閣下,如是不想皮肉受苦,那就規矩一些,再要胡喝亂叫,咱們只有堵上你的嘴巴了。」
林寒青眼看四面去路,都已被人堵起。不經一場惡戰,又極是難以脫身,當下一撩衣襟,取出參商劍,冷冷說道:「諸位,可知兵刃無眼,如若迫我出手,祇怕難免要造成流血慘局。」
林寒青坐在車中,心中念頭百轉,但都始終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林寒青略一沉思,高聲說道:「有人在麼?」
林寒青推開門,只見一道白石鋪成的大道,直通一座大廳,兩側滿植花樹,打掃的十分乾淨,門窗緊閉,不見人影。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我要瞧瞧你的劍法如何?」
林寒青輕啟車帘一角,向外瞧去。只見馬車停在另一座高大宅院的門口。
黑衣女望著林寒青的背影,欲言又止。
那黑衣女眼看林寒青仍是靜靜的站著不動,不禁大怒,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餘音未絕,瞥見那大漢右手一伸,疾如閃電一般,抓了過來。五指如鉤,直扣林寒青右腕脈穴。林寒青右腕一縮,避開一擊。那大漢一抓未著和圖書,冷冷道:「你是什麼人?」原來林寒青回答那人一句話,竟然被他聽出來回音不對。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站了起來,向外行去。
但聞身後,履聲交錯,登樓而去。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那步履聲,才停了下來。林寒青心中暗道:此時不走,還待何時?緩緩回頭望去只見四個背插單刀的大漢,羅列於店門前面,不禁一皺眉頭想道:難道武林盟主食宿之地,連普通之人出入,都不行麼?
但見人影閃動,合圍而來,七八個手執單刀的大漢,竟然由四周湧來,團團把林寒青圍了起來。
林寒青心中暗暗奇道:這些人難道是啞子不成,怎的連自己人,也不理不睬。心念未完,突然一個童子口音,說道:「瞎大哥,你胡叫什麼?」
李中慧取得盟主之位後的神氣,雖然也給林寒青一些刺|激,但卻似投在水中的另一顆石子,蕩起一陣漣漪,很快平復下來。那武林盟主的榮耀,並未激起他和人爭勝的雄心。
林寒青聽他語氣不對,趕忙運氣戒備,凝神望去,才發現那大漢雙目緊閉,站在車前,臉色木然,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此人是個瞎子不成?
林寒青暗道:要糟,她要節節盤問下去,勢必非要露出馬腳不可,情勢迫急,只有嚇唬她一下。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你在何人手下?」
那黑衣女笑道:「白兄在翠姑娘手下很久了麼?」
這些日子,林寒青一直意氣消沉,逃避江湖上是非恩怨。不願涉入漩渦之中。他學會了人所不能忍受的氣,漠視武林中日漸擴大的尖銳衝突,他想置身事外,不聞其事。可是事與願違,武林中日漸擴大的衝突,已把他捲入其間,在這場轟動江湖的大變亂中,似是無一人能夠置身事外。連番的凶險際遇,已使他消沉豪氣,逐漸地振奮起來。
林寒青接他兩招,只覺他掌沉力猛,心中暗自吃驚,忖道:看掌勢的偏錯,分明是瞎子,倒也不用和他一般見識了。
林寒青道:「只有在下一個。」
林寒青道:「兄台請便。」
林寒青轉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衣老人,端坐一張靠壁而放的木椅之上。燭光下,只見那老人胸口處,插著一柄短刀。林寒青急步奔了過去,伸手抓住刀柄,道:「在下替你拔出短刀。」
目光轉處,瞥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停放在一座的巨大的宅院門口。
林寒青這些日子來,從未用心想過江湖中事,想此刻的形勢,卻迫著他不得不用心去想。
這一次人數較多,不下二十餘匹快馬。
但見快馬馳近巨宅之後,停了下來,迅快的散佈開去,暗淡夜色,只見那些散佈開的騎馬人,紛紛躍下馬背,二十餘匹健馬分由三人牽走,餘下的人迅快的隱身暗處。
此人年紀雖然幼小,但身份卻是不低,行到乾位之上。那守在乾位的執刀大漢,立時讓出了一條路來。
流目四顧,四周寂然,那囚籠馬車早已走的不知去向。四處是一片幽寂荒涼。
當下右手一揮,硬接一掌,借勢躍飛起身,落下馬車。
林寒青心中大奇,暗道:這廳中如是有人,我這般高聲呼叫,應該是有所反應才對,如是無人,怎會由裡面栓了起來?
林寒青道:「在下蒙姑娘相救之情,日後見著翠姑娘。定當據實相告。」
只見四周已無風勢,想是已經進入了室中。
一面杏黃旗迎風招展,寫著「武林盟主」四個大字。
這雖是一家僻處荒野的簡陋小店,但卻打掃得十分舒服,木桌、竹椅上,纖塵不染。只聽一個嬌甜的聲音應道:「來了!」軟帘啟動,緩步走出一個藍布衣褲的少女。林寒青目光一轉,瞧了那少女一眼,不禁心中動,暗道:「這等荒僻之地,怎的會有這等美麗的姑娘呢。」
林寒青輕輕叫了一聲,正待出口喝問。
林寒青鎮定了一下激動的心神,心中暗暗忖道:他被那造化老人藥物所迷,想必已投入了造化門下,我此刻如若招呼,他或可聽出我的聲音,只不知對他是否有不利之處?
只見青衣大漢,緩緩轉過臉來,兩道銳利的目光,掃掠了林寒青一眼。突然揮動起手中匕首,削去了捆縛他手足的牛筋。
一面暗暗忖道:在江湖之上行動,實該準備些應用之物。此刻,如有火折子,即可照見室中事物了。凝目望去,不禁駭然一震,疾快的後退了兩步,道:「什麼人?」
他睜動一下失去神采的雙目,接道:「你是那梅花主人的屬下?」
林寒青心中疑念橫生,但卻伸手出去,在桌上果然尋得一支火折子,一幌而燃,點起了桌上的火燭。
那酒菜之中的藥性十分的強烈,林寒青憑仗武功、強自支持,亦難持久,只覺藥毒上沖,雙手力道忽失,砰然摔在地上,暈了過去,那少女說些什麼hetubook.com.com,已是無法聽到了。
他心中日日夜夜想念著白惜香,隨口應答,不禁說出白惜香的姓來。
他似是對世間任何事,都不再關心,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唯一難忘的是,那白惜香款款柔情,和那相約的誓言。
林寒青略一怔,暗道:既來之,總該瞧了水落石出才是,當下凝聚內力,陡然一推廳門。
林寒青望著那人背影忖道:這人冒替的名字叫潘高,我要牢牢記著。
那青衣大漢欠聲說道:「姓潘名高,山東蓬萊人。」
林寒青避開三劍,仍是未還一招。
兩扇黑漆大門,竟然是虛虛的掩著,林寒青用掌一推,兩扇大門,應手而開。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暗道:「江湖風波,步步殺機,你不犯人,人要犯你。看起來,要想擺脫江湖上是非恩怨,實是大不容易之事,既是無能擺脫,那倒不如置身其中了。」念轉心動,豪氣頓生。
黑衣女道:「白兄過獎了。」
他鎮定一下心神,緩緩向前行近木桌,果然發現桌中放著一隻火燭,四個人挺胸昂首,僵直的分坐在方桌四面。
那大漢道:「這就奇怪了,你既非梅花門下人,他們何以會把你囚於此處?」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來人氣派非凡,如若是造化老人歸來,怎麼坐著一頂小轎?
林寒青道:「在下姓林,閣下早該聽出我是冒充——」
一時心念迴轉,卻是想不出原因何在。
林寒青心中一動,舉步踏上馬車,道:「動身吧!」
不知車行好久時光,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只覺背後「命門穴」上一鬆,耳際響起那黑衣女嬌笑之聲,道:「原來你是翠姑娘的手下,小妹適才冒昧侵犯,還望多多原諒。」
但聞那黑衣女子冷冷說道:「你是何人手下?快說!」
八個執刀大漢,仍是一語不發。
數里行程,片刻而至。只見一個竹子搭成的茅舍,矗立在道旁,背後緊靠著一片樹林。一顆高大的白李樹,聳立在茅舍前面。那酒帘兒,就吊在白楊樹,隨風飄飛。兩張白木桌子,八個竹椅,構成一個簡陋的小酒店。林寒青緩步入室,靠窗子坐了下來,高聲說道:「有人在麼?」
那知事情竟然大出意料之外,這廳門竟全是由裡面緊緊的拴著。
大門內是一座廣敞的院落,擺滿了各色盆花,奇怪的是竟不見一個人影。
林寒青放開手,道:「為什麼?」
除了那瞎子外,四周共有八個大漢,分堵四面,但卻一語不發,對那林寒青喝問之言,恍如不聞。
那黑衣少女說道:「講來給我聽聽。」
只聞那車伕應道:「是龍哥兒麼?」
林寒青步出廟門,急奔而去,找一處草叢,隱起了身子。
林寒青這些日子裡,真是過的流浪生活,隨遇而安,不論是荒野、古寺;食用之物,那更是簡單之極,有時遇酒店客棧,隨便進些飲食,有時四野荒涼,不臨村店,都就隨手打些野兔之類,燒烤飲食,有時,採些松子充飢。
車帘起處,走出個身佩黃緞披風的美麗少女,髮挽宮髻,懷抱盟主旗,顧盼生姿,儀態萬千。
一種強烈的反抗意識,自心底泛升而起。忖道:看將起來,一個人實是無法擺脫人群,跳出是非圈子,除非你離群獨居,永不和人見面。
黑衣女笑道:「小妹在八媚之中,排行第六,白兄見著翠姑娘只需要一提,她就熟記了。」
這又是一個意外的變化,使人有著莫測高深的感覺。
只見那輛華麗的馬車,仍然停在大門旁側,車帘低垂,看不清車中景物。
林寒青道:「在下並非是梅花門下,閣下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此時夜色已深,廳內更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廳內景物。
林寒青搖搖頭道:「當真不是。」
那青衣大漢道:「記熟了。」
只聽那瞎子車伕,高聲叫道:「你們用八卦方位困住他,這小子很扎手。」
一口氣走出了十幾里路,才放緩了腳步,長長吁一口氣,總覺腹中十分飢餓。原來他適才自斟自飲,一面想著心事,只喝了小半壺酒,這一陣急走之後,腹中立生飢餓之感。轉目四顧,一片綠野,西北方二三里處,一株大樹,高挑著酒帘兒。
林寒青聽那聲音,若斷若續,分明那說話人受了很重的傷。
只聽那微弱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我在這裡。」
抬目望去,只見那青衣大漢抓起一具屍體,脫去他身上衣服,迅快的穿好。
這次,他的舉動,小心異常,距那宅院,尚有六七丈,就停了下來。隱身暗處,查過了四周景物,默記於心,以備他日再來之便。
念頭還未轉完,那聲音重又入耳際,道:「你們一行幾人?」
林寒青看那些環伺馬車前後左右的人,竟是無所不包,和尚、道士,各色都有。
那大漢道:「你可是梅花門下?」
和-圖-書「命門穴」乃人身要害大穴,只要對方掌力外吐,立時可震斷林寒青的心脈。
林寒青暗道,無怪她看去妖裡妖氣,只有西門玉霜,才能想出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出來。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原來姑娘是八媚中人物,那是無怪有此武功了。」
這時,他正在一座村落之中。
林寒青微微一怔,忖道:難道那位酒店中的姑娘誤認我是梅花門中的人,才在酒菜中下毒。心中念轉,口中應道:「在下並非梅花門中人。」
林寒青警覺到已有大變,但他雙手雙足,都被牛筋緊緊的捆住,眼睛上又被黑布蒙起,手足既難掙動,雙目亦難視物,只好坐以待斃了。
林寒青道:「這個晚輩明白了。」
兩人比劍相搏,但卻是兩種不同的心情。林寒青是心頭充滿了友愛之情,處處相讓,于小龍卻是劍招詭奇,攻勢凌厲無比。眨眼工夫,雙方已搏鬥了上千餘招。
他無法了解這五人的身份,也未知他們是否是這宅院中的主人。
只聽那戴著面紗的少女說道:「你記熟了他的身世姓名了麼?」
林寒青身子一閃避開,不肯還手。
心念還未轉完,又是一陣急驟的蹄聲傳來。
于小龍怒道,「你這人老是盯著瞧我幹嗎?」呼的一劍,刺了過來。
林寒青暗暗忖道:看情形,這些人是尋事生非而來,不知何人有此膽量,敢和造化門下作對。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前輩有什麼話,儘管說吧!在下當盡我之能,全力以赴,完成老前輩未完的遺志!」
但聞那趕車的大漢叫道:「這小子可惡得很,不能放過他。」
只覺車行如飛,雖乘快馬,亦難比擬,生平之中,從未坐過這般快速的馬車。
林寒青不惜耗消內力,連試數次,以內力攻入那老人的內腹,始終難再啟動他的生機。
車行至店前,緩緩停下,環伺在車前的群豪,突然聚列兩側。
林寒青只覺口音很熟,只聽得心頭一跳。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勁裝,背插長劍的童子,由那巨宅門中走了出來。
于小龍怒道:「你可是當真的想見識見識麼?」手中長劍忽然一緊,迫攻過去。
林寒青苦笑了一下,道:「也許在下這份長相太過奇特,引人生疑,誤把我認作梅花門下人了。」
但覺心念迴轉,不知是否該出口呼他之名?
那青衣人欠身一禮,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只見兩匹拉車的健馬,豎耳昂首,神態駿發,但卻如木彫泥塑一般,站著不動。
林寒青只覺豪氣振發,長嘯一聲,放步向前奔去。過去他想逃避事端,卻偏巧逢上了無數的麻煩,此刻他意氣飛揚,希望能找一點是非出來,卻偏是毫無所遇,直走到日色西沉,冬夜幕低垂,仍是未遇一點麻煩。
于小龍已然欺身而上,一揮手中長劍,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林寒青驟不及防,被她一掌拍個正著,身不由主向前衝了兩步,撞在了牆壁上。他心中已動反抗之意,再受此一擊,不禁怒火高燒,正待翻身反擊,突覺「命門穴」上一麻,已被那黑衣少女緊緊按往了穴道。
那黑衣女微微一笑道:「你貴姓啊?」
林寒青一路行來,所有的門戶。都是虛虛的掩著,想來這座廳門,定也是虛掩的了,伸出手去,輕輕一推。
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耳際間響起了一個冷冷聲音道:「坐下去。」
那少女點點頭,接道:「小心去吧。」
目下的江湖上,似是正展開著一場殘酷的暗殺,雙方似是都派出無數高手,在剪除對方的耳目、羽翼,這等尖銳的搏鬥之中,自然要牽扯到很多無辜的武林同道。
他望著那黃衣老人,黯然嘆道:「這老人拼盡了數十年的內為,使生命延續兩個時辰。只望能把那心中的話,說個明白,可是這最後的心願,竟是未能得償。」
林寒青雖然臉上被黑巾蒙起,但覺風勢甚大,衣袂飄動。似是正行在一片荒涼的郊野中。
那大漢本已回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行到車前低聲說道:「你得手了麼?」
但見于小龍一翻腕,拔出背上長劍,道:「你們都給我閃開,我要一個人生擒他。」
只見那藍布衣褲的美麗少女,緩緩走了過來,右手中緊握著一把短刀,左手中拿著一條堅牢的索繩。林寒青人雖摔倒在地上,但他神智並未完全暈迷,雙手撐地,掙扎坐起,道:「姑娘,咱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在這酒菜之中下毒?」
他無法確定那黑衣女的身份,只是憑藉判斷,她可能是那梅花主人的手下?這一句隨口答出之言,立刻就要決定他的命運,是生是死。
馬車前面,走著一個身著藍衫的書生人物,不停的指手畫腳,指揮四下的人群。
眼瞧去,只見一個鐵籠和囚圍自己的鐵籠,並然而放,裡面坐著一個全身黑衣大漢。www.hetubook.com.com那黑衣大漢,似是早已知曉林寒青被囚於此,見他轉眼,說道:「你幾時醒過來了?」
林寒青暗道:不管問的什麼,先應他一句再說。當下道:「得手了!」
林寒青心中奇道:要我回答什麼話呢?
林寒青急急行近兩步,拖動木椅,一掌拍在他背心之上。那黃衣老人被林寒青擊在背上的掌勢內力直攻入內腹,促使那停息的血脈,突然間又流動起來。
林寒青等候了一刻功夫之久,不見動靜,才緩步向廳中行上。
林寒青心中暗道:難道她心中又動了懷疑不成,隨口應道:「在下姓白。」
林寒青兩劍得手,縱身而起,一連兩個飛躍,人已到三丈開外。
林寒青心中暗自打轉道:看來她已動疑,我如畏畏縮縮,勢將增加她的懷疑之心。當下冷冷道:「在下在小翠姑娘手下,已有二年之久了。」
二門竟也是虛虛的掩著。
這兩招,乃天龍八劍中的招數,這天龍八劍,他雖然尚未學得熟練,但已把于小龍迫的連連倒退。
激鬥中,林寒青目光一轉,見四周觀戰之人,愈來愈多,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如這般和他打下去,祇怕要被別人瞧出破綻,此時此情,要想帶他同去,事非可能,只好暫時退去,再徐圖設法,告訴他內情,好在已知他安好無恙,託身於造化門下,日後不難找得到他了。
林寒青轉過臉來望去,只見那黑衣女已然解去了蒙面黑紗,眉目間春意蕩漾,櫻脣微啟,露出來一排整齊的牙齒。這女人並不很美,但卻有一股莫可抗拒的誘惑的魅力,林寒青瞧了一陣,不禁心頭一震,趕快別過頭去,道:「不知者不罪。」
這一份幽靜,令人陡生恐怖之感,林寒青不禁心頭一陣跳動。他站在二門前猶豫了一陣,放步向前行去,一面卻運功戒備。
心念一轉,突然反擊兩招。
那童子道:「什麼樣的混小子?我去瞧瞧。」直對林寒青走了過來。
她本是笑著行來,但看清了林寒青那五顏六色的一張怪臉,突然收斂起笑容,凝立不動。林寒青有些自漸形穢,垂下頭去,說道:「來一壺酒,配上四樣菜。」他垂下頭去,有若自言自語,不敢抬頭看那少女一眼。
林寒青暗暗忖道:「好啊!原來還有人陪我在此!」
那黃衣老人抬起頭來,望著林寒青道:「黃鶴樓下,賣麵人——」艱苦異常的說出七個字,雙目一閉,氣絕而亡。
緊接著,行近來一個全身勁衣大漢,先打開囚禁林寒青的鐵籠,取出一方黑帕,蒙在林寒青的臉上,牽著他下了馬車,向前行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坐在一座囚籠之中,四面鐵欄環繞,雙手雙足,都被牛筋捆牢,縛在那鐵柱之上。耳際間輪聲轆轆,車身顫動甚烈,似是正行在崎嶇的山道。
林寒青心中一急,終於急出了一句話來。道:「在下在小翠姑娘手下聽差。」
他此刻意氣飛揚,心中充滿新奇之感,將錯就錯的,任這馬車拉著自己,暗自忖道:我倒要瞧瞧這馬車把我拉往何處?
同是天涯淪落人,很易產生出相惜之情,林寒青雖對其人印象不佳,但仍然平和的答道:「在下醒來不久。」
正待起身離去時,突然蹄聲得得,十幾匹快馬,護著一頂小轎,疾馳而至,直奔那大宅院。
只聽兩聲慘叫傳來,突然寂靜下來。
那童子道:「好啊!你連我的口音,都聽不出來了麼?」
只見那老人口齒啟動,道:「拔不得。」
他自知臉上奇怪的顏色,最易引人注目,低下頭,匆匆疾行,那守門大漢,也未攔阻於他。
林寒青回想那廳中情景,心中大是納悶,暗道:這馬車,和那巨宅凶案,關連一起,那是不會錯了,但我在老院中等待甚久,亦未見有何動靜,難道是兇手未乘此車而去,得手之後,逃往了他處不成?
那黑衣大漢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你當真不是梅花門中的人麼?」聲音低微,林寒青也只是隱隱可聞。
凝目望去,只見四個僵直而坐的人,臉上神情各異,有的張著嘴巴,有的瞪著眼睛,極為恐怖。細察四人之狀,都不似那講話之人。
只聽另一威重的聲音說道:「你如是不想皮肉受苦,最好是據實回答。」
剎那間心回念轉,精神大振,一反近日的消沉神態,一挺胸,大步向前行去。
那黃衣老人長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你是何人門下都不關緊要,只要你答應——」突然急咳一聲,口鼻之中,嗆出了一片鮮血,雙目閉起,頭也軟軟向下垂去,看樣子似是已撐不下去了。
他越想越覺奇怪,好奇之心大動,探看之心,也更覺堅定,當個說道:「諸位,這般的置諸不理,在下要打進去了!」後退兩步,運氣行功,陡然向那木門上撞了過去。
林寒hetubook•com.com青舒展了一下手足,心中暗自忖道:這真是一場糊塗的經過,糊糊塗塗的被人擒住,裝入囚車,又糊糊塗塗的被人救了,死裡逃生。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這馬車如為那故去的五人所乘。當可在馬車之上,找出些蛛絲馬跡。如果不是五人所乘,這豪華馬車的來歷,就有些可疑了。
廣大的宅院,矗立在這等偏僻的鄉村之中。顯然是有些不倫不類。
其實他這般喝問,自知多餘,但覺著多問一聲,心中似是有了藉口。
但聞輪聲轆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蓬幔啟動,一片陽光透了進來。
但見人影閃動,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林寒青略一沉思,穿過那盆花庭院,直向二門行去。
那微弱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他們都被點了穴,也許——都已經死去了——你——不——用怕。」
這些日子來,他連經凶險,已然生出深深的戒心。
那黑衣大漢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林寒青。林寒青只覺心中疑竇重重,很想問他幾句,但見那大漢一股冷冰冰的神情,只好忍了下去。好在這些時日中,他對任何事物,都養成了漠不關心的態度,轉過臉去,不再瞧那大漢。
那大漢怒聲喝道:「好啊!你敢戲弄老子。」雙掌齊揮,直向車中擊來。他掌力雄厚,只聽一陣蓬蓬亂響,那車蓬、木欄,竟被他掌力擊壞,四下亂飛。
只聽那大漢微帶怒意的問道:「我問你得手沒有?」
「你手中這柄劍不錯啊!」唰、唰、唰一連三劍。盡都刺向林寒青的要害。
果然,那黑衣女急快的追了出來,流目四顧了一陣,急急向正北奔去。
林寒青冷眼旁觀,表面不動身色。心中卻大為震駭,暗道:原來雙方已經是短兵相接,而且各盡所能,不擇手段。
林寒青目力過人,雖在暗淡夜色中,仍然看清楚那童子就是于小龍。只覺前胸之上,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幾乎失聲叫出。
林寒青回過臉去,望了那黑衣少女一眼。道:「姑娘可是對在下說話麼?」
那黃衣老人道:「此刻,老朽只餘下這最後一口氣了,我以數十年精修的內功,護守著一點元氣不散,你如拔出短刀,老朽即將立時氣絕死去。」
林寒青目光,已瞧出是李中慧,不禁一驚,悄然起身溜到屋角處,面壁而坐,心中暗自忖道:她終於取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看這份威風、榮耀,無怪是武林中人,大都夢寐以求此位。
這一瞬間,生與死的念頭,在他腦際之間盤轉數周,暗自忖道:我此刻只要一句回答不對,她立刻可把我震斃掌下,這般死去,那是太不值得了。
那聲音又道:「胡說,我們已然生擒了四人之多,怎的只是你一人?分明——」
林寒青心中暗道:坐下就坐下。依言坐下身子。
只聽砰然一聲,廳門陡然大開。
林寒青被她申斥一頓,心中大感難過。暗道:我林寒青堂堂男子,豈肯受一個女孩子這般呼來喝去,隨口辱罵。
熊熊燭光,照著布設古雅的客廳,但這堂皇富麗的大廳中,卻僵坐著五具屍體——
于小龍已被林寒青反擊的兩劍震住,直待林寒青去的遠了,才想起追趕的事。
林寒青瞪著一雙圓大的眼睛,盯住在于小龍臉上瞧著,卻是不肯回答。
原來,他突然發覺那大廳正中,一張方桌子四周,坐了很多的人。饒是林寒青膽子大,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
只覺一雙手伸了過來,解開了臉上的黑布。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停身之處,正是一座小廟,兩個屍體,橫陳在神案之前。一個青衣大漢,和一個帶著面紗的黑衣少女,正自低聲交談。
于小龍心中大感奇怪,眉頭聳動,喝道:「你怎麼不還手呢?」
只聽左側響起了一個宏亮聲音,罵道:「殺就殺,要剮就剮,把老子這等不死不活的囚在此地,那就不要怪我開口罵人了。」
那黃衣老人道:「等不及了,老朽已和死亡抗拒了兩個時辰,我不敢掙動,不敢拔刀,就是希望能多支撐一些時間。」
那黃衣老人道:「這一刀直中要害,老朽不願死去,就是要等待人來,果然是被我等著了。」
林寒青道:「在下還有要務在身,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別過。」抱拳一禮,大步而去。
他心中茫然,不知這荒涼的小酒店中一位少女,為何竟和自己結下了仇。
他一連呼叫數聲,竟不聞廳內有人相應。
只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不用害怕——那桌上有燭、有火——你點起來吧!」
那黑衣女臉上嬌媚笑容,突然間斂失不見,一對靈活的眼睛,不停的眨動,望著林寒青道:「這樣久了麼?那小妹該應認識白兄才是。」
只聽那大漢冷冷道:「得手了麼?」
林寒青試行以內力施救另外四個大漢,但四人全都已經僵硬,氣絕已久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