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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如大師單掌立胸，笑道：「正是老衲，」包行道：「似是還有一位紫雲宮主，未和諸位在一起？」

包行道：「慕容大俠一生光明磊落，有若清風明月，武林中大都公認他為千百年中難得一見的奇才。當該不會因私人的恩仇，遭此毒手。殺害慕容大俠的目的，應該是別有所圖。退上一步講，那次慘事，是為了私人恩怨，一些吃過慕容大俠苦頭的人，聯起手來以求報復，他們殺害了慕容大俠之後，就該一哄而散。但那慕容大俠埋骨之地，卻又有很多武林高人防守，凡是去慕容大俠墓前憑弔之人，大都是有去無歸，連續二十年從不鬆懈。如是不求甚解，也就罷了，但如用心一想，實叫人想不出作用何在，此為大疑之一。」

申子軒藏入懷中，問道：「包兄，這幾日發現了什麼可疑人物？」

慕容雲笙道：「據那齊夫人言，雙鷹可放諸天空，它目光銳利，強人百倍，雖然在極高的空中飛行，亦可辨識主人，只是晚輩還未把牠們養熟，不知是否還能收回。」

申子軒道：「包兄可否見告，也許我等可提供一二愚見。」

包行道：「不會走散嗎？」

突然揮動手中鐵杖，片刻間剜了一個土坑，埋起那大漢屍體，又道：「這毒性太烈，不能讓他暴屍林中。」

慕容雲笙伸手去捧鐵架，卻為麗兒攔住說道：「公子行蹤無定，如何能帶此鐵架同行，此後牠們自會尋覓棲息之地，不勞公子費心，此刻公子把他架在雙臂之上吧！」

程南山道：「馴什麼鳥？」

程南山口中低吼數聲，雙手一揮，兩隻巨虎，突然奔騰而去。

白髮老嫗點點頭，道：「世家公子，果然不凡，兩位請進吧！」閃身遲到一側。

申子軒道：「這個，也許他們是內部原因，不便形諸於外。」

程南山道：「婦人見識，和咱們不同，希望諸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包行道：「兄弟想馴上幾隻蒼鷹猛鵰之類的凶禽，對付他們的信鴿。」

雷化方道：「包兄不該放走他。」

雷化方起身應道：「小弟遵命。」

慕容雲笙道：「晚輩慕容雲笙，先父慕容長青。」

申子軒道：「你慢慢的說吧！你那位放出信鴿同伴，已然死去，你們援手，不論行動如何快速，也要明天午時之後，才能趕到，我們有很多的時間。」

齊夫人目睹麗兒背影消失，才低聲說道：「慕容公子，這一對巨鷹雖和小女相熟，但她也不知馭鷹之法，老身今傳公子。」慕容雲笙起身一揖，道：「晚輩感激不盡。」

雷化方道：「包兄追上沒有？」

齊夫人目光望著程南山，道：「你是先夫的好友，你如騙了我，不但對不起我們孤女寡母，也對不住你那故世的好友。」

包行道：「在下也藉此片刻，坐息一下。」言罷，閉上雙目而坐。片刻後，雷化方和九如大師下了大樹，又候片刻，程南山急奔而到。申子軒道：「程兄準備好了麼？」

齊夫人開始傳授慕容雲笙馭鷹之法，以及分辨雙鷹的鳴叫之聲。慕容藝笙足足化去了一個時辰的時光，才把馭鷹術無全學會。那齊夫人極是小心，要慕容雲笙從頭至尾演習了一遍，才完全放心。點點頭，道：「公子，你很聰明。」

程南山點點頭道：「不錯，那齊大俠生前之日曾攜夫人來兄弟這虎谷，小住數日。但那齊大俠死去之後，齊夫人也只肯接見兄弟一次，小談片刻，立即送客，要我體念她心傷亡夫之痛，別再驚擾於她，因此，十餘年來兄弟就未再去過她隱居之地。」

包行微微一笑，道：「離此荒山僻野，到人多的城鎮中去。」

程南山道：「那齊夫人慨賜雙鷹之後，已然覺著此地不妥，不宜再住下去，已然攜女遠走。」

齊夫人緩緩點頭道：「老身未見過慕容大俠，但亡夫在世之日卻常和老身談起慕容大俠的英雄事跡。武林救星，萬家生佛，老身對他仰慕已久。」

程南山道：「兄弟遣散群虎，只帶大黃、小黑同行，此二虎已通靈性，能解人意，不用人費心照顧。」包行忽然挺身而起，道：「咱們走吧！」

麗兒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程南山道：「不敢當。」

九如大師也不推辭，舉步跨上黑虎，程南山道：「在下走前面了。」放腿奔行，幾人都是武林中一流身手，輕功卓絕。全力趕路，快逾奔馬。

慕容雲笙心中暗暗忖道：不論那天通大師的內功如何精深，但二十年前，他也是六十以上的人了，六十以上的老人，應該已無雄心大志，也不肯把六十年清白的聲譽，隨便毀去，這其間只怕還有值得研究之處。

程南山站起身子，退出客廳。

那大漢穴道雖然被點，但耳目並未受損，對幾人對答之言，聽的十分清楚，站起身子說道：「哪一位是慕容公子。」他口中雖在問話，目光卻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瞧。

包行道：「傷在兄弟掌下，咬破了口中的毒丸而亡！」

那老嫗推開廳門，低聲說道：「啟稟夫人，慕容公子駕到。」廳中傳出來一個清柔的聲音，道：「請他進來。」

程南山帶著慕容雲笙行入廳中，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藍布衣服的中年婦人，坐在一張竹椅之上，在她旁側，坐著一個頭梳雙辮，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一淺綠的衫裙，生的眉目如畫，十分秀麗。

包行目和_圖_書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慕容公子，可要架著雙鷹入城嗎？」

雷化方道：「包兄高見，令人傾服。但望包兄能多費一番心血，再詳細策劃一下，以便我等有所遵循，」忽見程南山背著一個身著土布衣服的樵子，大步行了過來。

以那申子軒的老練，竟然也想不通那包行的用心何在，但卻又不便多問，只好點頭，道：「好，咱們一切依照包兄的吩咐就是。」

長長歎息一聲，道：「她息居之地，只有齊飛生前的兩位知交知曉，這些年來，她閉門謝客，從不見人，此番咱們如去拜訪她，驚擾了她清靜的生活，在下心中有些不安。」

包行道：「不錯，但兩人分道，我如追殺一人，必有一人漏網，故得想個法子，盡斃兩人才成。」

包行道：「可是那齊夫人只限慕容公子一人入內相見嗎？」

程南山接道：「那都是齊夫人的手筆，只是她素來不願出面，武林中人都把那育鳥一事，加諸在齊飛身上。」

這時，火勢已大，烈焰騰空，所有的房舍，都已經燃燒起來。三個人望著那大火，出神片刻，才緩緩回身而去。行回原地，那包行已在等候。

包行道：「那很好，強敵快則兩日，必有大批高手到此，咱們今日動身，還可從容毀去痕跡，程兄既肯收留慕容公子在此，想來定和那慕容大俠有些淵源，但望程兄，能代我等求得齊夫人馴鳥之法，不但慕容公子，感激不盡，申兄和在下也是感激萬分，至於程兄的去處，兄弟不敢勉強，但兄弟可提供一點拙見，程兄有巨虎代步，何不一遊崑崙山？」

包行點點頭接道：「是了，他們不但要在武林稱霸為雄，而且還要準備造反，兼得天下。」

慕容雲笙心中暗暗忖道：那柴四郎指名道姓，說出天通大師和禪機大師的法號，歷歷如繪，決非虛語，但一個一向聲名清高的僧人，怎會捲入這場殘忍搏殺的是非中呢？又覺個中疑竇重重，難以索解。

雷化方道：「為什麼？」

原來，這幾人中，以那慕容雲笙年紀最輕，自然可以猜出。慕容雲笙道：「區區就是。」那布衣大漢突然對著慕容雲笙跪了下去，大禮拜見。這一來慕容雲笙反而有些手足無措，急急說道：「閣下快快起來，有話好說。」

慕容雲笙想到齊夫人傳授馭鷹術中，有一法可以召鷹上臂，當下雙臂平伸，低呼兩聲。

申子軒暗道：他似是未經思索，就一口提出洪州，只怕他早已成竹在胸，咱們也不用多問了。當下應道：「好，就依包兄之意，咱們先到洪州瞧瞧。」

申子軒心中暗道：那柴四郎捨命相救我等，他說的話，自然不會假了。

齊麗兒送兩人出了大門，柔聲說道：「程叔父。恕晚輩不遠送了。」

包行目光轉注慕容雲笙的臉上，說道：「慕容公子對令尊留下的武功，學的如何了？」

忽聽那大漢慘叫一聲，抱著小腹，蹲了下去。突然一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全身抽動，雙目翻白，立時間氣絕而逝。包行長長歎息一聲，道：「好強烈的藥性。」

申子軒道：「包兄之意是——」

雷化方道：「你養那信鴿，都飛向何處？」

那白髮老嫗應了一聲，搬過來兩隻椅子。

慕容雲笙道：「先父被害，含冤莫白，晚輩身負血海大仇，浪跡江湖，雖有先父生前幾位故友相隨呵護，但仍難完全擺脫強敵追蹤，近日中發現強敵施傳信鴿追蹤傳訊，四面攔截，恭請夫人賜贈猛禽，以制強敵信鴿。」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好在來日方長，咱們以後還有足夠的時間研商，也不用急在一時了。」

程南山道：「就在虎谷之南，不足百里之處。」

包行沉吟了一陣，道：「程兄，兄弟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齊夫人目光又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接道：「你是慕容大俠之子？」

申子軒道：「齊夫人如此看得起你，你要留心禮數才是。」

齊麗兒淡淡一笑，道：「家母常常和晚輩談到程叔父對我們的關心。」

程南山放下那布衣大漢，一抱拳，道：「久仰大名，今日幸會。」口中說的雖然客氣，目光中卻滿是懷疑。

程南山哈哈一笑道：「這二虎已追隨兄弟多年，稍通靈性，而且從不傷及人畜，包兄但請放心。」

目光轉動，掃掠了群豪一眼，接道：「齊夫人這些年過的十分平靜，在下實也不願驚擾她。諸位請在溪旁小候，在下先去見過齊夫人，說明來意，免得驚擾了他們。」

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緩緩說道：「慕容公子，咱們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程南山道：「這個兄弟也知道。」

雷化方道：「這個，在下等從未聽大哥說過。」

慕容雲笙道：「一個人難免有錯，只要閣下能夠改過向善。」

包行回顧了程南山一眼，道：「咱們走吧！」放腿向前奔去。

包行道：「兄弟為了衛護諸位，擊斃了那兩個跟蹤之人後，就住在對面一座山峰之上，每日我都沿小徑巡視那山口一周，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昨天兄弟在途中遇上兩個樵夫，當時並未放在心上，過後才覺兩人行跡，有些可疑。因此兄弟又轉了回去，這次我因為有備，並未為兩人發現，果然兩人在交頭接耳，談了一陣，其中一人下山而去——」

申和圖書子軒轉過身子，急急奔去。行到果林瓦舍前面，只見一個白髮老嫗，手執竹杖，站在瓦舍前面。程南山、慕容雲笙並肩而立，站在那老嫗前面。只聽那老嫗說道：「有勞三位了，我家夫人小姐，恐已在數里之外，老身要早些趕上她們才成。」言罷，轉身而去。

包行道：「程兄就是那齊飛生前的兩位知交之一了？」

程南山路徑熟悉，帶幾人奔捷徑，太陽下山時分，到了一處小溪旁邊。

程南山嘆息一聲，道：「原本有一位公子，但自齊飛死去之後，那位齊公子也同時失蹤，不知去向，現在只有一位女公子跟著她。」

語聲一頓，又道：「古往今來，雖有不少伏虎馴獅人物，但像程兄這般能把無數的山林之王馴服得隨心所欲，卻是絕無僅有，可當得武林一絕。」

但見那雙鷹齊展雙翼，飛落到慕容雲笙的雙臂之上，齊麗兒低聲說道：「這雙鷹已通靈性，公子要善待牠們。」慕容雲笙道：「姑娘但請放心。」大步向前行去，行出廳外，程南山早已在院中等候。

包行道：「自然咱們不用和他們正面對抗，那俠義帖也不用指名發給任何人，以免強敵遷怒，上附討邪之文，到處散發，旨在使武林同道知曉慕容公子已然出道江湖為父復仇，既可亂敵章法，又可使心存武林大義的同道，心中有所準備，」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咱們的行蹤，自應力求祕密，但也要盡量出手，剪除他們在江湖上布置的耳目、羽翼。」申子軒道：「包兄之言，大有道理。」

包行道：「如若咱們一味逃避，讓敵人從容布置跟蹤，只怕永無為慕容大俠報仇的日子了。」

程南山道：「不錯，他夫人還活著啊！」

包行未再多問，隨在程南山的身後，魚貫行出密林。只見一黑一黃兩隻巨虎，並立林外相候，虎王程南山回首說道：「大師行走不便，請騎虎趕路。」

那藍布衣著婦人，正是齊夫人，只見她雙目流轉，打量慕容雲笙一眼，道：「張嬤，給慕容公子和程大俠看座。」

申子軒道：「那人呢？」

包行微微一笑，未再接言。

包行答非所問地，說道：「諸位取得慕容大俠遺留下來的武功，多久時間了？」

程南出伸手指正東方，一片果林掩映的紅磚瓦舍，低聲說道：「那就是齊夫人隱居之地了，在那果林之中，他們自闢了一片菜圃，雞舍、豬欄，全自經營，男耕女織，一切應用之物，全都不用外求，那齊夫人更是難得出門一步。」申子軒道：「那齊大俠有兒子嗎？」

申子軒怔了一怔，道：「包兄對那天通大師為人是耳聞呢，還是親見？」

慕容雲笙道：「小侄尊命。」緊隨在程南山身後行去，只見瓦舍木門大開，室中燈火通明。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布衣荊釵，當門而立。

幾人等約頓飯工夫之久，才見程南山急步行了回來。包行笑道：「程兄說服了齊夫人嗎？」

程南山道：「這是碰運氣的事了，在下當盡我之力，說服她就是。」大步直向果林瓦舍之中行去。

程南山道：「雕蟲小技，不值識者一哂。」

申子軒道：「不錯，在下也覺著真情可疑，只是不似包兄想的這般透徹罷了。」

申子軒低聲說道：「程兄，怎麼回事？」

包行沉吟了一陣，道：「大約八十以上。」

包行道：「這其間使人難解之處很多，兄弟就探查聽聞所得，覺出其間有幾大難以想通之疑，使人困惑。」

齊麗兒一對秋水似的眼睛，盯注在慕容雲笙臉上瞧著，緩緩掩上木門。

那大漢道：「他們真正的用心何在，在下不很清楚，但在下卻知道，他們正在廣置莊院，收羅人手。」

申子軒道：「我等可要易容而入？」

心中念動，口中問道：「慕容大哥遇害之後，包兄可曾見過那天通大師？」

包行道：「而且也可提供銀錢，這麼看起來，這一場武林紛爭，似是不完全是江湖上恩怨名利之爭了。」

程南山道：「這倒不勞包兄費心，如是那洪州城有樹林可容牠們存身，兄弟就帶牠們同行。如是沒樹林可供存身，此刻就可以讓牠們避開，自覓藏身之地。」

程南山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說出了慕容公子之後，那齊夫人竟然一口答應，把她訓練有成的兩隻靈禽，奉贈慕容公子。」

包行接道：「兄弟漁癡包行。」

慕容雲笙轉身對申子軒抱拳一揖，道：「小侄去去就來。」

雷化方道：「那天通大師跑到太湖作甚？」

齊夫人道：「替為娘送客。」言罷，轉身行入內室。

程南山一抱拳，道：「有勞張嬤通報夫人一聲，就說慕容公子求見。」

這時，已入平原，抬頭看去，只見青苗綠野，一望無際，三五農夫，荷鋤而歸，茅舍隱現，炊煙縷縷，好一幅美麗境界。

申子軒道：「還要勞請程兄一趟，通知那齊夫人一聲才好。」

慕容雲笙一欠身道：「晚輩謝坐。」

包行道：「齊夫人現在何處？」

包行道：「天通大師和在下有過數面之緣，據在下所知，慕容大俠生前，也和他有過來往。」

申子軒道：「那齊夫人如何說？」

程南山道：「程南山如有一字虛言，天日可鑒，嫂夫人但請放心。」

申子軒輕輕咳了一聲，道：「包兄遊蹤天下，對各方武林豪傑，更是如數家珍，知之ｈtｔｐs://ｗwｗ.ｈeｔuboｏｋ.ｃｏm.cｏm甚詳，在下想請問一個人。」

包行道：「我和程兄先走，四位慢走一步，晚我等半個時辰，再入城中。」

但聞一聲嬌應，麗兒急步行入廳中，道：「母親，有何吩咐？」

但聞雷化方歎息一聲，道：「慕容大哥遇害了二十年，咱們不但未能為他報仇，而且連兇手的姓名、身份也不知曉，只能亂作猜測，想起來，實使人慚愧的很。」

包行道：「年輕喪夫，老而失子，乃人生大悲大慘的事，她一人兼而有之，這痛苦自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了。她能夠很堅強的活下去，已經不錯啦。」

包行道：「申兄直說無妨。」

語聲甫落，突見那果林中火光冒起。程南山大吃一驚，來不及和申子軒等招呼，飛躍而起，直向那果林撲去。慕容雲笙一跺腿，道：「可惡的很。」縱身飛起，直追程南山而去。

包行道：「那樣才能和他們互較智力，而且，還要打起慕容公子的招牌，使天下都知道慕容公子已出現江湖，要為慕容大俠復仇，使那死去的人心，重新振起。」

慕容雲笙雙臂一振，兩隻巨鷹一齊張翼而起，盤繞在那果林中長鳴三聲，才又振翼飛來。兩鷹飛行不高，一直在慕容雲笙頭上盤旋。慕容雲笙仰臉望著一雙巨鷹，輕輕嘆息一聲，雙鷹果已通靈，齊夫人肯以心愛雙鷹相贈，這恩情實是不小。

程南山哈哈一笑，接道：「包兄把兄弟這條命看得太貴重了，昔年如非慕容大俠援手，兄弟早已屍骨成灰了，今能為慕容公子效力，死而無憾。」

包行道：「如是他們行動快速，說不定一兩天內，就有大批強敵趕到，諸位要遷地為宜，而且愈快愈好。」

程南山、慕容雲笙魚貫行入室中，那老嫗閃在兩人身後，隨手掩上木門，又搶到兩人前面，道：「老身替兩位帶路。」

原來，神釣包行從不捲入江湖是非的行徑，天下盡人皆知，不知何以會突然到此。申子軒怕那程南山和包行有所誤會，當下把包行來此經過，很詳盡的說了一遍。程南山哈哈一笑，道：「包兄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申子軒打開那三封信看，上面果如包行所言，都寫的十分簡單，但卻說明了自己幾人的住地。四月之前，這三封簡單的書簡，每一封都重要無比，但事過境遷，這三封書簡，已然價值消除。

申子軒道：「在未尋得證明之明，在下也不便多言。」

那白髮老嫗打量了慕容雲笙一眼，緩緩說道：「閣下就是慕容公子嗎？」

申子軒道：「那把火是？——」

那大漢站起身子，道：「公子不要誤會，在下並無求公子饒命之心，只是在下慚愧不能為公子效命。」

申子軒道：「他們分道奔馳，同時對付兩人，只怕不易。」

程南山道：「賢侄女請回，為叔的此番打擾。心中極是不安，還望賢侄女代我向令堂謝罪。」

包行道：「大約是被程南山巡山之虎噙走，兄弟趕去已然不見那人，不過，他們消息已經傳出，那人生死，已不重要了。」

申子軒道：「我等取得大哥遺留的武功之後，立時趕來虎谷。」

包行道：「一代高僧，名符其實。」

申子軒道：「包兄心目中，可有去處嗎？」

程南山知趣的站起身來，道：「嫂夫人這片果林十分茂密，兄弟還未見識過，不知可否觀賞一番？」

慕容雲笙道：「上面所記，晚輩已熟記於胸。」

程南山道：「這麼說來，齊夫人居住之地，也已被人發覺了。」

包行道：「追上了，但是晚了一步，他已放出了藏在草中的信鴿。」

慕容雲笙一抱拳，道：「晚輩慕容雲笙見過老夫人。」

慕容雲笙道：「在下和那齊夫人素不相識，竟承如此厚待。」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兄弟昨天本想連夜趕來，但想到諸位必有戒備，夜間來此，難免造成誤會，對方飛鴿已去，縱有援手，也不會當夜即至，因此今日才來。」

申子軒道：「原來如此。」

包行道：「南大街有一家杏花樓，經營酒飯和客棧生意，四位投宿到杏花樓去，在下和程兄，自會趕往那裡和四位見面。」

包行道：「見過，就在慕容大俠遇害的第三年，在下垂釣太湖，會到了那位高僧。」

包行點點頭道：「齊飛和兄弟還有一面之緣，但他已去世很久了。」

包行道：「在下之意，慕容公子已該出面了，一面普遍發出為父復仇，鋤惡誅邪的俠義帖——」

包行道：「這個在下倒是未問，但他和在下談起慕容大俠之死，不勝唏噓感傷。」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怎麼，諸位可懷疑那天通大師和慕容大俠死亡有關嗎？」

慕容雲笙心知別人不便接言，萬一他放出雙鷹一去不返，那勸他放鷹之人，豈不是大感尷尬，當下雙臂一振，二隻巨鷹同時凌空飛去，口中卻接道：「牠們願否回來，是牠們的事了。」

慕容雲笙道：「哪一條路？」

因為包行和申子軒都心有顧忌，未能暢所欲言，因此，都覺著無法再談下去，一時間，相對無言。

程南山背著那布衣大漢行到身前，望了包行一眼，道：「這位是——」

申子軒低聲說道：「包兄遊蹤遍天下，可知哪裡有隱祕之地，容得我等存身？」

申子軒道：「包兄追上敵人了麼？」

慕容雲笙道：「夫人教導有法，晚輩再學不wｗw•hｅｔubooｋ•com•ｃｏm會，那豈不太笨了嗎？」

齊夫人道：「需知兩鷹雖已通靈，但牠們只能和人相熟，無法分辨善惡，敵友之分，全憑馭人的指示，老身法由心傳，彈指舉手間，都可指揮雙鷹，但老身希望此中訣竅，只有慕容公子一人知曉，免得使雙鷹無所適從。」

程南山搖搖頭道：「兄弟無此能耐，不過，兄弟倒知曉一人，善馴飛禽。」

慕容雲笙不敢多看，掃掠了兩人一眼，對那藍衣婦人抱拳一禮，道：「小可慕容雲笙，見過夫人。」

雷化方輕輕咳了一聲，低聲對申子軒道：「我去接二哥下來，等候程兄一到，立刻動身。」

申子軒接道：「那齊夫人慷慨賜贈她育養十年的兩頭神鷹，撲捉那信鴿的猛禽已有，咱們此刻，行止如何？」

行過前堂，穿過了一片白石成的甬道，到了後廳。廳門半掩，燈火透出廳外。

包行道：「夠了，每一種深博的武功，都非三五月能夠學會，公子不論何等才華，都需要相當的時間，最好是利用和人動手從中求進。」

申子軒接道：「此時，咱們的實力只怕還無能和強敵抗拒吧？」

申子軒道：「既是如此，程兄請帶慕容賢侄去一趟，我等在此相候。」

那大漢道：「在下養了四隻信鴿，分飛在兩個方向，一個飛往縣城，一個去程甚遠，無可判斷。」

程南山道：「諸位能夠諒解，那就好了。」

雷化方接道：「在下亦曾聽過，齊飛生前極擅育鳥，曾經建了一座鳥園。」

雷化方道：「那位被包兄點了穴道的人兒呢，也許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一點內情。」

包行道：「什麼人？」

齊夫人道：「只要訓練得法，猛禽如人，有時比起人來還要忠心，有公子這兩句話，老身就放心了。」語聲一頓，接道：「兩鷹都已訓練有成，老身只要傳公子馭鷹之法，公子就可指使牠們了。」

包行道：「程兄既能伏虎，想來亦可馴鳥了。」

包行道：「也許那慕容大俠覺著沒有告訴諸位的必要，所以未對你們提過。」

申子軒道：「天通大師為人如何？」

包行道：「是的，兄弟也曾試作幾個想法：一是他們內部傾軋甚烈，無暇旁鶩，二是有一種很大的力量，使他們不敢全面發動，保持了武林中的暫時平靜。」

申子軒道：「發現敵蹤，追趕去了。」

申子軒道：「好！咱們今夜是否還要見面？」

包行接道：「程兄言重了。」

程南山道：「令尊生前餘蔭，遍及江湖，公子自然不會知道了。」

回顧了身側的少女，道：「麗兒，見過慕容公子，」那少女緩緩起身，福了一福，道：「見過慕容公子。」

齊麗兒目光轉到慕容雲笙臉上，道：「敬祝公子早報大仇，一帆風順，日後我們寡母孤女也許還有藉重公子之處。」慕容雲笙道：「但得在下力能所及，無不全力以赴。」

沿途之上，慕容雲笙全心和雙鷹接近，數日夜下來，竟似已得雙鷹認了他新主人的身分。這日，將近洪州，包行望望那隨行的二虎、雙鷹說道：「進入洪州，咱們就可能和強敵展開一場鬥智之戰，這雙鷹還好，二虎要如何安排呢？」

包行微微一笑，道：「第一是生擒他們之後，也無法問出名堂，第二是他們身上藏有奇毒，如是抓住他，他也要服毒而亡。」

片刻之後，麗兒雙手捧著一支鐵架，行入廳中。慕容雲笙抬頭看去，只見那兩隻蒼鷹身體巨大，落在那鐵架之上，仍有兩尺多高。齊夫人一揮手，道：「麗兒，放下鐵架去吧！」麗兒應了一聲，放下鐵架而去。

包行道：「如是那殺害慕容大俠之人，旨在揚名立萬，那就不該藏首露尾，故作神祕。如是他們別有所圖，早該發動，何以現在全無消息，此乃大疑之二。」

那大漢道：「在下老母妻兒，都在他們掌握之中，如是在下背叛他們，老母、妻兒，勢必為他們殺死，救他們的辦法，在下只有自己死去。」

包行目睹兩人把鷹、虎一齊遣走，才緩緩說道：「在下和程兄先入城中，替四位布置一下。」

慕容雲笙起身還了一禮，道：「在下還禮。」麗兒目光微抬，只見慕容雲笙猿臂蜂腰。氣度高華，望一眼，不禁芳心一跳，急急垂下頭去，退回原位，只聽齊夫人接道：「麗兒，去把為娘那兩隻蒼鷹架來。」

雷化方道：「咱們實力還未壯大，難以和他們對抗，避之猶恐不及，似是不宜到城鎮中去。」

包行道：「但兩人如有一人逃走，後果一樣，因此兄弟決定先行搏殺那留在原地之人，再行追殺那逃跑的人。兄弟點中了那留在原地之人的穴道，再去追那下山之人，這其間相差約一盞熱茶工夫。」

程南山道：「齊夫人不願自己住進的地方，留下痕跡，因此放起了一把火。」

程南山道：「齊夫人。」他似是自知說的太過簡略，聽不明白，急急接道：「魯東大俠齊飛的夫人。」

慕容雲笙道：「先父遺留武功，太過深博，晚輩只能算略窺堂奧。」

程南山道：「不錯，那齊夫人說她隱息已久，不思再和武林中人來往，縱是齊飛生前摯友，她也不希望見面。」

那大漢搖搖頭，道：「我不能背叛他們，在下這點武功，就算為公子效力，也沒有多大幫助，在下只有一條路好走。」

慕容雲笙突然說道：「包叔父，那天通大師不知今年m•hetuboｏk.ｃｏｍ•ｃom幾歲了。」

申子軒道：「看來，包兄的推斷不錯。他們收羅武林高手，對付武林中人，廣置田莊，寓兵於民，那一筆置購田莊的費用雖大，但此後，他們就可自立為生了。」

申子軒道：「那是在下四弟，迄今行蹤不明。」

程南山望了那布衣樵子一眼，道：「這位奸細諸位處置吧！兄弟一個時辰之內，回到此地。」言罷，轉身而去。

慕容雲笙道：「晚輩記下了。」

包行道：「兄弟之意，先到洪州一行。」

包行道：「咱們不但要到城鎮中去，而且還要讓他們發現咱們的行蹤。」

程南山道：「費了兄弟很多口舌，那齊夫人仍是不肯答應，兄弟為情所迫，只好說出了慕容公子。」

包行道：「那很好，程兄請回虎谷，安排一下，咱們立時動身，先往齊夫人處一行，請她代咱們馴服兩隻猛禽。」

包行微微一笑，道：「就在下所知，天通大師確是位精通佛經的高僧。」

包行道：「你是說少林寺的天通大師？」

申子軒道：「二位先走呢，還是我等先走？」

包行道：「公子是否已記熟令尊那手錄所記？」

包行道：「希望不大，但雷兄試試也好。」

申子軒道：「不錯，正是少林手中的天通大師。」

齊夫人緩緩說道：「那一對蒼鷹，乃是少見奇種金眼鷹，目光敏銳，飛行迅速，長爪尖利，都非尋常之鷹能夠及得，老身已養了多年，近兩年才真正長大。老身每夜放出牠們，替我巡夜，牠們都能忠於斯職，一夜有狼來犯，被兩鷹利爪所斃，捕捉信鴿，當非難事，只是牠們追隨我們母女已久，初隨公子，恐不習慣，還望公子忍耐一二。」

程南山道：「包兄為何不生擒他呢？」

慕容雲笙道：「牠們助我拒敵，我自當視牠們如親如友，善為珍惜。」

齊夫人道：「你要兩隻猛禽作甚？」

語聲微微一頓，道：「此刻，那齊夫人已然秉燭等候，她要把兩隻靈禽親交慕容公子，並授他役禽之術，可是，可是，——」忽然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慕容雲笙一欠身，道：「有勞老夫人代晚輩通報一聲。」

包行道：「但咱們必須確認一個原因才成。」

雷化方伸手拍活那大漢穴道，冷冷說道：「閣下如能據實回答我等問話，咱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拿在下來說吧！我被他們編入了養鴿傳訊的隊中，但我仍然安居故鄉之中，除了習武之外，並為他們養著很多鴿子。平常之日我是安分的百姓，每隔上三月、半年，有人來查一次，指示我做些什麼。他們給了我一筆大錢，讓我置了很多產業，巨宅大院，騾馬成群，看起來，我是過著養尊處優的員外生活，但一旦接到指命，就要立刻應命，不計生死，赴湯蹈火。我養著很多長工、奴僕，平日裡下田工作，各有職司，但如一旦有事，立刻間，就可編組成隊——」

那老嫗淡淡一笑，道：「老身是齊家的佣人。」

包行點點頭，道：「兄弟一生中很少殺人，但這一開殺戒，竟自難再遏止，那人已被兄弟斃於掌下，為了不使消息走漏，兄弟已把他屍體埋起。」

兩人行回原地，只見那申子軒和雷化方、九如大師，三人正在坐息相候，神釣包行卻不知去向。慕容雲笙剛剛停下腳步，雙鷹也一齊落地，停在慕容雲笙的身側。程南山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低聲說道：「那位包兄呢？」

包行道：「不用了，你們大張旗鼓，能使人知道的愈多愈好，咱們就是要武林道上全都知道，慕容公子為慕容大俠復仇重出江湖。」

雷化方道：「如是那齊夫人不肯答允，如何是好呢？」

那大漢搖搖頭道：「不一定，他們到處都住的有人，只不知他們武功能否對付諸位？」

齊夫人緩緩說道：「程兄請便。」

雷化方望了那布衣樵子一眼，道：「包兄，解開此人穴道，或可問出一點內情。」

程南山道：「區區帶路。」轉身向前行，九如大師這數月以來，按照那慕容長青留下的上乘內功，打坐調息，竟然覺著失去的神功，隱隱有復元之勢，體能也大有長進，雖因手中無鈸，無法習練那「迴環飛鈸」，但他以樹葉替代，默誦要訣，四月苦習，從未間斷，進境甚大，包行望了九如大師一眼，道：「大師的法號，可叫九如？」

申子軒低聲說道：「五弟，守護三弟，有事故立刻呼叫我等，為兄也去瞧瞧。」

齊夫人緩緩站起身子，行到兩隻巨鷹身前，撫著牠們的羽毛，黯然說道：「牠們天生異種，卻隨我隱於此地，埋沒十年，今後，得以追隨慕容公子，神鷹良主，必可做出一番事業了。」語聲一頓，高聲說道：「麗兒。」

包行望著程南山的背影，低聲說道：「好一條血性漢子。」

申子軒點點頭，道：「大約不出包兄這兩個預測之外。」

申子軒一抱拳，道：「數月來，多承包兄相護，我等竟然完全不知。」

程南山道：「包兄只管請問，兄弟洗耳恭聽，」包行道：「強敵已用飛鴿傳出了消息。申兄和慕容公子等，必須立刻登程，離開此地，程兄也不宜在虎谷留居，程兄雖有數十頭兇猛巨虎，守護虎谷，但只可對付一般武林人物，要牠們對付武林第一流高手施襲，只怕是很難如願。」

齊麗兒低聲說道：「公子請架起雙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