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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剪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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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王妃遇害

第一回 王妃遇害

這位老江湖,不虧是見多識廣,已經意識這頓不太好吃。
年長的叫化子笑一笑,道:「本幫分舵主恭候楊大人。」
夜鷹張晃,兩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中,暴射出冷厲的神光,道:「總捕頭,王府中那麼多侍衛,武師,難道就沒有一個知道麼?」
王勝聽得一怔道:「姦殺。」
楊夫人笑一笑,道:「兩位稀客呀!差不多三個月沒有見了。」
突然住口。
劉文長道:「楊兄,大人對此事,極為困擾,楊兄,如再不能給大人一個限期,大人的心情,只怕是更為沉重了。」
一個年輕的學徒,奉上了兩杯香茗後,悄然而退。
灰衣叫化站起身子,道:「貴客,貴客,請坐,請坐。」
劉文長輕輕咳了一聲,道:「七王爺如若有戕害大人之心,用不著如此大費周折,再說,楊總捕頭,精明幹練,武功高強,必能在限期之內破案。屆時,七王爺也許會嘉獎大人一番。」
因那蜂翼鏢體積微小,楊姑娘忽發奇想,又苦練一手多鏢的手法。
手捋長髯,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咱們安排一個死無對證的結局,再設法打點一下,七王爺雖然心中存疑,但他無法證明,也只有不了了之。」
蒼髯老者喝了一口茶,笑道:「楊爺,這番駕臨寒舍,定然有所指教了。」
楊晉道:「三個月。」
突然住口不言。
叫化子笑一笑,舉步而行,一面說道:「楊大人,我們這位新的分舵主,因為一件往事,對公門中人成見很深,但他肯和總捕頭會面,足見對你楊大人還很仰慕,實在說,我叫化子已在金陵分舵任事了四年多,對你楊總捕頭的為人,十分敬重。」
張晃道:「四鳳艷名,早傳金陵,遊客如織,去那裡幹什麼?」
劉文長也坐著一頂轎子,楊晉是騎馬而來。
劉文長低聲說道:「大人,多給楊總捕頭一些方便,辦起事,也可俐落一些。」
夜鷹張晃笑道:「麻煩嫂夫人了。」
楊二先生道:「當家吩咐下來,請楊爺內廳敘話,恕他沒有遠迎。」
楊晉道:「回大人,屬下盡力而為。」
楊晉聽得一怔,這是玉燕第一次問他公事上的事情。
這是七王爺最寵愛的蘭妃閨房。
水總管笑一笑,接道:「大人,王爺還在廳中候駕,不知諸位驗屍是否完成?」
一陣步履之聲,驚醒了閉目靜思的楊晉。
巡撫大人急急離開了公案迎了上去。
輕輕咳了兩聲,整整官威,接道:「楊總捕,只要能破此案,本府全力的支持你,要人要錢,你只管開口。」
水總管傳話出去,楊晉垂首欠身而入,道:「應天府總捕楊晉,叩見王爺金安。」
劉文長右手食指輕輕在桌上划動,緩緩的說道:「大人,死無對證。」
楊晉揮揮手,道:「欠學。」
灰衣叫化道:「可以,叫化子立時下令金陵分舵中人,幫你追查兇徒,不過,希望楊大人能夠告訴我們較為詳細一點的內情,我們也好有所著手。」
楊晉道:「大人以江南巡撫銜的身份,下一道令諭,著江南各州府中捕快領班,一體聽從屬下的調遣,協辦此事。」
那是一片銀子合銅,打成的暗器,其薄如紙,形似蜂翼,三面鋒刃,發出時,不帶一點聲息,不過這等蜂翼鏢,份量太輕,即不易取準,又不易打遠。
這一來,楊晉不得不全力傳授了。
楊晉道:「慚愧得很,在下仔細地查了現場,竟然沒有找出任何痕跡。」
楊晉道:「我招呼他們一聲,今天不接客人,我準備邀幾家鏢局子的當家的,在那裡聚聚,四鳳舫馳往秦准河中,別人無法登上,豈不是鬧中取靜,而且宴客四鳳舫,幾個鏢客的當家人,也不致心中動疑。」
胡正光帶著劉文長和神眼楊晉,緩步登上五層玉階,行入了精緻的玉蘭閣。
蒼髯老者一呆,道:「有這等事?」
因為丐幫在江湖上,弟子遍佈,眼線廣設,大江南北,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無法瞞得過他們。
楊晉道:「老前輩昔年威名震江南,想不到你老留居的應天府下,竟有人敢做下血案……」
楊晉道:「但願早得佳音。」
胡正光呆了一呆,道:「這個,王爺恩典?卑職將盡出府中捕快,盡早捕捉兇徒。」
這時,酒菜送上,三人一面吃酒,一面又開始研商案情。
劉文長,楊晉並肩而入,道:「給大人見禮。」
應天府距離王府並不太遠,不大工夫,已到了府外。
十年媳婦才成娘,熬到總鏢頭這個位置,大都到四十以上了。
楊晉接道:「這個,我也知道。」
楊晉道:「這個,有些不妥當,過了限期不能破案,也不過是一個追捕不力的罪名,如若弄出一個假人假案出來,七王爺一旦識破,不但要坐實兄弟的大罪,只怕大人和文長兄,也要受到株連。」
楊晉放緩了腳步,行到夫子廟左面一塊空地上,果然見到一個叫化子,靠在紅磚牆上打盹。
楊晉嘆口氣,道:「兄弟這麼一說,倒也提醒我一件事,如說一個人甘冒奇險,闖入王府,只為了姦殺王妃,除非是七王爺的仇人,但他貴為王子,托土封疆,誰會和他有仇呢?」
胡正光急行一步,錯一個肩頭,緊追在水總管的身後,道:「聽說這位蘭妃,極受王爺寵愛,是麼?」
劉文長的轎子停下。
神眼楊晉,正要飛身上馬,卻被劉文長攔住,低聲道:「楊兄,在兄弟的小轎裡擠一下,有點事,咱們得商量商量。」
這是一處四合院,房舍不多,但院子卻不小,院裏種了不少的花草。
胡正光一撩袍,屈膝欲跪,道:「卑職叩見王爺。」
蒼髯老者微微一怔,道:「老弟,老朽退隱十餘年,未離開寒舍一步,近五年來,更是閉門謝客,雖昔年故友相訪,亦遭婉拒不見,楊老弟如是想探問江湖中事,只怕老朽無可奉告了。」
楊晉道:「文長兄,這等事,兄弟只能盡力,不能在大人面前,故作豪壯之語。」
楊晉未回家,卻轉到了應天府中。
楊晉道:「當家的很給楊某人面子,二先生帶路吧!」
王勝緊隨在楊晉身後。
楊晉道:「就算是在府中普通的人,案情已夠重大何況被殺的人,是王爺的寵妃。」
劉文長道:「楊兄,瞧出一些眉目麼?」
叫化子道:「另有人去通報,在這裏陪陪楊大人。」
楊晉道:「王府中戒備森嚴,宵小竟能夜入王府行兇,王府中巡更當值,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這時,不過是申初光景,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七王爺身上。
楊晉笑一笑,道:「大當家的說,他願意幫忙,三天內給我一個回信。」
巡撫大人點點頭,道:「你看到了些什麼?」
叫化子年約三十左右,打個呵欠,伸伸懶腰,道:「大人物!」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張兄弟,派出的人,只告訴他們查什麼的可疑人物,案情方面,暫時不用宣佈。」
胡正光道:「看過了。」
輕輕咳了一聲,臉上又變了一副神情,拍拍楊晉肩膀,接道:「你和文長,一文一武,才把應天府治理的一片昇平,這一次事情,鬧的太大,我想替你擔待一下,你放開手幹,只要能把案子破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淡藍和灰色相差極微,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楊晉目光轉到王勝的身上,道:「王兄弟,你去一趟四鳳舫,包下來整個的花舫,再拿我的名刺,邀請江南,金陵,長江三家鏢局的當家人,今夜到四鳳舫去。」
楊玉燕緩緩由內廳行出來,低聲叫道:「娘,爹好有很多憂苦。」
蒼髯老者接道:「什麼人這樣大的膽子?」
趕到秦淮河畔,早有四鳳舫中的龜奴迎了上來。
楊晉道:「對丐幫,在下有著十分敬重之心,因此,楊某甘冒洩漏機密,奉告舵主。」
胡正光臉色一變,道:「照你的說法,這件案子是破不了啦。」
不待玉燕姑娘話完,楊晉就一揮手,道:「去,去,女孩子家,不許問大人的事。」
楊二先生應了一聲,欠身一禮,悄然退去。
夜鷹張晃道:「總捕頭,屬下意見,這件血案,首在那盜匪的動機,七王爺的寵妃,足不出戶,外人如何能夠知道,這中間只怕別有內情。」
巡撫大人苦笑一下,道:「這可惡的匪徒,應天府下不少豪門巨富,為什麼偏偏偷到七王爺府,是誠心和我過不去了……」
張晃接道:「對!總捕頭,王府血案,事關重大,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拏帽子扣他們一下,逼他們出手,助咱們一臂之力。」
叫化子道:「的確是的,楊大人,半年前我們分舵主換了人。」
離開了江家綢緞莊,楊晉直奔向夫子廟。
王勝怔了一怔,道:「總捕頭,王府中發生了一件案子,……」
五年時間,聰慧的玉燕姑娘,竟然學得了老父一身武功,除了內力火候上差一些之外,靈巧尤過乃父,輕功更是成就不凡。
楊二先生道:「楊爺,你容我想想,找個法通知他,今晚上我給你回信,怎麼樣?」
帶路叫化子一欠身,道:「應天府楊總捕頭駕到。」
神眼楊晉,一瞥七王爺的神色,立時心神大震。
胡正光道:「王妃遺體,不能太受驚擾,不用仵作驗屍,你費心仔細查看一下。」
劉文長緩緩道:「大人,屬下受大人知遇,自該全力報效,屬下的意思是,不能限期之內,咱們就來一個李代桃僵。」
叫化子睜開眼睛,瞄了楊晉一眼,道:「閣下是……」
劉文長臉上堆滿了hetubook.com•com笑容,道:「楊兄,大人剛才兄弟隨在談起楊兄。」
重又轉身而去。
胡正光連朝服也沒有換,背著雙手,不停在花廳上走動。
胡正光側臉望了楊晉一眼,道:「楊晉,你想想看,多少天能夠破案,七王爺大度容天,你估算清楚些。」
談話之間,轉入一個小巷之中。
話雖說的很婉轉,口口聲聲老前輩,大當家,但骨子卻是有點霸王硬上弓的味道,不論那蒼髯老者是否願意,似乎都要幫助。
劉文長接道:「楊晉兄,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談,先設法破案要緊……」
王勝、張晃,未再多問,緊隨楊晉身後而行。
這是兩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一個生的人高馬大,一個卻瘦瘦小小。
走約十幾步,灰衣叫化突然叫道:「楊大人請轉。」
應天府總捕,宴客四鳳舫,在四鳳舫是一件大事,總算楊晉傳話,囑咐不得張揚,所以,除了四鳳舫中人外,秦准河畔其他的花舫,大都不知此事。
劉文長笑一笑,道:「兄弟在大人面前,也曾再三的推崇楊兄,必可被此血案,不過,茲事體大,萬一無法破案時……」
胡正光點點頭,道:「這事容易,我立刻叫文長備份公文,快速分頭交送各州府去,王爺家中的事情,量他們不敢怠慢……」
賬房先生裝了一袋水煙遞過去,道:「楊爺,抽袋煙。」
賬房先生年約四十七八,瘦長的身材,留著把山羊鬍子。
楊晉怔一怔站起身子一揮手,道:「閣下是……」
七王爺道:「唉!大人看過現場了。」
劉文長在楊晉對面一張木椅坐了下來,道:「大人也覺著這是一件無頭公案,三個月的限期,實在是緊了一點,但七王爺來頭太大,大人實也無法擔待下來……」
一萬兩銀子的厚賜,有如一副千斤重擔,壓得楊晉有些不勝負荷。
轎外面立時傳來了督府長隨胡義的聲音,道:「劉爺、楊爺,大人吩咐請兩位到內宅花廳待茶。」
楊晉緩緩說道:「應天府發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楊某身受急命,不得不先行奉告各位一聲。」
叫化子看楊晉說的神情嚴肅,火氣頓消,緩緩說道:「什麼事?」
楊晉一抱拳,道:「楊晉打擾舵主。」
楊晉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大人,作案的人,未留下一點痕跡,老實說,這是個難破的案子,各州府中的捕快,也只能作作耳目,要他們出馬捉賊,決難派上用場,屬下的意思,想請幾位有真才實學的江湖朋友們幫手。」
又過了一刻工夫,另一個年輕的叫化子行了過來。
但楊家人口不多,楊夫人之外,只有一個女兒。
楊晉一腳踏進門,坐在後櫃上的賬房先生,立時臉色一變,起身迎了上來,低聲道:「楊爺,客房裡坐。」
漫步出門,只見五花刀王勝穿著一身勁裝,手裡提著長刀。
楊晉道:「血案發生昨夜三更之後,其他的別無可尋的線索。」
話說的很婉轉,也流露了一片孝心。
神眼楊晉,望著亭亭玉立,已成大人樣女兒,心中忽生感慨,不禁輕聲一歎道:「爹吃的是公事飯,官身不自由,你兩位叔叔,為了要查案,等不及吃飯了。」
灰衣人道:「七王爺的府中,遺失了什麼貴重之物?」
楊晉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著茶,等待著。
胡正光道:「總管照顧。」
劉文長道:「楊兄言重了,我不打擾啦。」
楊晉道:「恩重如山,屬下死不足報萬一!」
越想越怕,汗水越大,偷抬雙目,望了七王爺一眼。
張晃道:「我知道。」
胡義行前兩步,道:「劉爺和楊爺駕到。」
張晃笑一笑道:「總捕頭想的果然周到。」
叫化子無可奈何地笑一笑,道:「就算我是丐幫中人吧,你楊總捕頭,想也早知道了咱們丐幫中的規矩,從不和官門中人來往。」
那知道玉燕受訓斥後,並未離去,卻微微一笑,行到楊晉的身側,說道:「爹,我上無兄姊,下無弟妹,你只有我一個女兒,爹有事,我這做女兒的,怎能不問呢?」
胡正光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了,兩位請坐下。」
楊玉燕道:「爹爹如有女兒能幫忙的地方,也應該替你老人家分擔一些……」
胡正光道:「卑職立刻趨府。」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發生了一樁血案,應天府奉到了限期破案的嚴令,因此,在下不揣冒昧,特來拜訪貴舵主——」
水總管送到王府門外,道:「十八名府衛,我立刻要他們押送貴府。」
楊晉道:「周兄,等方兄到來,咱們先杯酒盡歡,靜夜正長,當作詳談。」
七王爺點點頭,道:「水總管,宣應大府總捕頭進來。」
楊晉道:「那很好……」
楊晉道:「貴幫耳目之靈,天下各大門派無出其右,楊某斗膽,希望貴幫能夠幫我們查那兇徒下落。」
張晃道:「王兄說的是,咱們出動全府捕快,再傳令各縣中捕頭,嚴密查訪近三天內,應天府城和鄰近各縣中可疑人物,再沙中淘金,找出可疑的人來,逐一追查。」
那曉得楊玉燕天生蕙心蘭質,悟性過人,楊晉本來想胡亂傳她一點武功應付一下,那知楊女學的很快,練的又勤,使楊晉大感驚異,頗有生女如鳳之感。
靜!靜得像一井死水。
胡正光嗯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
胡正光雖是巡轄江南六省的大員,但對於親王府中人,還是不敢開罪,當下一拱手,道:「先生是王府……」
灰衣叫化沉吟了一聲,道:「楊大人找咱們丐幫,不知有何用心了。」
楊夫人道:「不敢當。」
事情早已在劉文長的意料之中,掀簾出轎,說道:「我們隨後就到。」
在王府中殺人,實在算得是一件很重大的事,聽得灰衣叫化也不禁為之一呆,道:「殺了什麼人?」
帳房先生吹起紙媒子,呼嚕嚕,吸了一大口,才低聲說道:「楊爺,你老今個清閒啊!」
楊晉道:「咱們能不能破去此案,和他前程有關,這一萬兩銀子豈是好用的,限期屆滿,咱們如不能破案,只怕都要被拏到牢中候審,好在大人也吩附下來了,要咱們放開手幹。」
蒼髯老者哈哈笑道:「恕老朽托大,叫你一聲老弟,你身任應天府總捕頭,聲勢煊赫,要老朽指點迷津,豈不是太過謙虛了麼?」
楊晉笑一笑,未再發言。
楊晉道:「在那裡?」
劉文喪低聲說道:「大人,看王爺神情,並無故意為難大人之心,此乃大人官聲清正,受知賢王,只要能早日破案,正法元兇,決不會影響到大人前程。」
他慢慢地轉過臉來,目光轉到神眼楊晉的身上,緩慢的說道:「你去過王府了?」
叫化子皺皺眉頭:「楊大人,事情不大好辦?」
巡撫大人搖搖頭,道:「為什麼呢?七王爺不要咱們打道王府中去,他是親王的身份,我不過是領江南巡撫銜的應大府。」
灰衣叫化淡淡一笑,道:「不敢當,楊大人。」
胡正光道:「不敢再勞動王爺,卑職告退了。」
叫化子當先而行,推開了一扇木門進入了一幢矮小的陋室之中。
舉步向外行去。
楊晉搖搖頭,道:「不用了,咱們先談談。」
七王爺長嘆一聲,道:「好吧!就以三月為期,希望貴府在限期之內,捕得元兇,為小王蘭妃申冤。」
七王爺黯然歎道:「小王不幸,府中驚盜,胡大人掌應天府,小王特來報案。」
楊晉轉身而回,道:「舵主還有什麼見教?」
又一年時光,楊姑娘在蜂翼鏢上又有了極特殊的成就,一手五鏢,出神入化,即能分向合擊,又可以合出分襲。
楊晉帶著兩人入內廳,早有僕童、丫頭擺好了桌椅,奉上香茗。
楊晉道:「在下,只好據實回答了。」
笑一笑,接道:「楊兄想是知道了,王府金龍令牌,在江南七省中,有著無與倫比的權威,不啻是當今的玉旨,文武百官,皆受所令,大人如能為楊兄請到了金牌,不但各府各州的捕快們能夠任你調動,就是提督、副將,各省兵馬,楊兄如有需要,也可調他們你擒拿匪徒了。」
七王爺皺了眉頭,道:「三個月麼?……」
楊晉低聲道:「先姦後殺。」
端坐公案後面的巡撫大人,神色怪異,不像是手操生殺大權的封疆大吏,倒有著待決囚犯的警懍。
灰衣叫化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麼?如是敝幫遇著這等人物,自然是不會放過他了。」
楊晉接道:「言重,言重,曹兄賞臉。」
那長衫人輕輕咳了一聲,抱抱拳,道:「王爺交代,大人如是查驗過屍體現場,請到廳中回話。」
楊晉離位欠身道:「屬下在。」
楊晉搖搖頭,道:「燕兒,爹是應天府的總捕頭,管的是盜匪強樑,辦的是強|奸劫殺案子,妳一個女孩子家,問它做甚?」
白衣少年道:「晚輩岳秀,前輩是楊大人吧!」
叫化子雙眉一聳,接道:「怎麼?這是威脅……」
五花刀王勝皺皺眉,道:「總捕頭,有這樣一身造詣的人,必非江湖上無名之輩,照說他會留下標記的。」
敢情親王府中,一個總管,就是四品的官銜。
楊晉也有著意外的感覺,不覺一楞。
灰衣叫化道:「楊大人好走,恕我不送。」
緊隨在後面的是夜鷹張晃。
舉步向外行去。
胡正光道:「水兄,跟王爺很久了。」
胡正光神色肅然的說道:「這不是你辭了總捕頭就能完事的案子,破不了,只怕還得受牢獄審和-圖-書訊的處分……」
壯著膽子,道:「卑職和屬下總捕談過……」
王勝臉一熱,立刻取過一件長衫穿上,放下長刀,換了兩把手叉子,別在腰裡。
巡撫大人近乎黯然的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七王爺是存心要摘我的紗帽子。」
胡正光道:「文長,你仔細籌劃一下,萬不得已時,只好用你的辦法了。」
胡正光道:「本府無能,使王妃遭劫,水總管常隨王爺身側,還望能從中美言一二。」
轉身行入內室。胡正光抱拳過胸,哈著腰退到廳外。
七王爺道:「嗯!什麼事?」
張晃道:「如若那位王爺寵妃,有一件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被人偷覷,盜物為主,姦殺只不過是故佈疑陣……」
一品頂戴,身著朝服的巡撫大人,端坐在正堂大公案的後面。
水總管道:「有僭了。」
楊晉道:「久聞貴幫忠義相傳,替天行道,像這等淫惡之徒,留在人間,有害無益,站在除魔衛道的立場,貴幫也不會饒過他了。」
蒼髯老者笑一笑道:「不敢當,楊爺,恕我未遠迎大駕,請坐下吧!」
叫化子看看楊晉那神光閃閃的雙目,似乎自知騙不過,笑一笑,道:「楊大人,你的招子很亮啊!」
張晃道:「總捕頭,幾個鏢局子的人,是否要去問問。」
蒼髯老者一揮手,接道:「老弟,我已經退出武林,過去的事,早埋黃泉,別拿大帽子扣我。」
七王爺道:「大人對此事有何高見。」
兩人站起身子,在花廳木案兩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劉文長輕輕咳了一聲,道:「大人,這一點,屬下早想到了,萬一三月限期之內,無法破案,為了保護大人的前程,咱們給他來一個……」
楊玉燕道:「娘,女兒記憶之中,很少看到爹這等形色。」
灰衣叫化道:「好吧!我們盡力而為。」
胡正光道:「什麼話,怎能讓你貼錢,本府先撥一萬兩銀子給你,不夠用,再告訴我。」
胡正光大方的笑一笑,道:「楊晉,這是你辦案的費用,破了這件案子,本府另有賞賜。」
胡正光道:「本府應該如何幫助你。」
楊晉道:「可有消息傳來。」
楊晉道:「求大人恩典屬下,准我告老退休。」
楊晉道:「第二,公門中人,身難作主,也許有地方開罪江湖朋友,但就在下所知,至少應天府轄下,沒有開罪過丐幫中人,第三,這一樁麻煩太大,楊某人也頂不住,事情鬧了,大家都吃不完兜著走。」
巡撫大人身子震動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幾顆汗珠兒滴落在朝服上。
右面坐一個頭戴鴉雀武生中,黑色長衫,腰中橫繫著四指寬紅色帶子,留著花白長鬚的五旬老者,兩面突起的太陽穴和炯炯神光的雙民顯示出和常人有些不同。
王勝抓抓頭皮,道:「在那裡,我忘記問他了,不過,那傳話人說過,盯準了他們的落腳之處,就立刻回來。」
駱天峰道:「駱某人向不和公門中人來往,敝幫也是一向獨行其是,這次駱某答允楊兄,只算是受你私人之托和應天府無關。」
楊晉道:「大人厚愛,楊某粉身碎骨,也難報答。」
兩人走後不久,一個十六七歲,梳著兩條辮子的青衣少女,緩步行入了內廳,欠欠身叫道:「爹爹,兩位叔叔飯還未用,就匆匆而去。」
楊晉啊了一聲轉過話題,道:「你派一個精明的捕快,到四鳳舫去,就說今晚上我要請客,要他們準備好酒好菜。」
楊晉道:「大人,我會盡力,但這件案子太玄奇,就現場所見而論,兇手不但手段毒辣,而且心思慎密,武功又高不可測。」
楊晉一拱手,道:「二先生。你包涵,見到當家的,我會說個明白。」
胡正光道:「多謝總管,此情後補,本府定有一報。」
楊晉笑一笑,道:「老前輩,不敢當,晚輩這次驚擾大駕,主要的是求老前輩指點迷津。」
楊二先生面色沉重地舉步而去。
七王爺道:「胡大人,還有需要小王協助之處麼?」
劉師爺,果不虧應天府第一幕賓。
輕輕咳了一聲,道:「張晃有消息麼?」
長衫人欠身道:「不敢當,大人,敝姓水。」
那身著朝服巡撫大人,一撩袍,跪了下去,道:「應天府正堂,鎮江南巡撫銜胡正光,叩見七王爺。」
叫化子接道:「楊爺,咱們丐幫,可沒有給你添過麻煩。」
楊姑娘生的是伶俐聰慧,善解人意,承歡膝下,甚得楊晉的歡心。
三人齊齊轉頭,只見一個身著白綢長衫,朗目劍眉,身材適度,姿態文雅的少年,逕自抱拳作禮。
灰衣叫化道:「楊大人希望我等如何幫忙?」
楊玉燕望望楊晉的背,輕輕歎一口氣。
但兩人都有著一身很好的武功。
七王爺道:「胡大人,這件案子很辣手,你自己定個期限。」
楊晉道:「晚輩受令限期破案,但目下仍然是毫無頭緒,只好來求老前輩指點指點了。」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這一次胡大人,手諭撥下來一萬兩銀子……」
楊晉哦了一聲。
楊夫人搖搖頭,道:「燕兒,我一向不問你爹這些事,你個女孩子,更是不能多問了。」
那是應天府中的一座跨院,八個當值的捕快隨帶鐵尺、單刀等傢伙候命。
楊晉道:「見了貴分舵主,楊某人會說個清楚。」
劉文長道:「楊兄,大人為此事,心情很壞,等一會,咱們多說幾句寬慰他的話了。」
胡正光道:「他說,賊人惡毒,但武功絕高,恐非一時之間能夠緝捕。」
胡義一欠身,道:「小的給兩位帶路。」
七王爺道:「胡大人你問貴府總捕,給我一個期限。」
灰衣叫化臉色凝重,道:「叫化子洗耳恭聽。」
楊晉道:「七王爺這個人,老前輩知並吧?」
王勝道:「他們問起來,我如何回話?」
楊晉道:「有勞你朋友了,記著,我非要見他才可說清楚。」
楊晉接道:「有什麼礙難之處?」
楊晉道:「文長兄說的是,但在下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良策了。」
胡正光憂苦的臉色,綻開一縷笑容,但矜持的說道:「文長,七王爺領綰江南兵符,雖非當今之尊,但欺騙的罪名,也夠承受的了。」
說罷和張晃聯袂而去。
語氣中畫龍點睛,已然隱隱說出了事非小可。
鮮血染紅的白綾被單上,倒臥一具只穿著肚兜的女屍。
蒼髯老者道:「不大清楚,但我聽說是當今皇上的兄弟。」
楊晉素知張晃的為人,離然精明幹練,但卻是急性子,也就不再攔阻。
夜鷹張晃站起身子,道:「總捕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辦事。」
楊晉道:「他們知曉了什麼事麼?」
一個頭戴黃緞子便帽,身著黃綾長袍的三旬左右的人,在兩個勁裝府衛護衛之下,直入大堂。
楊晉道:「回大人話,來人武功很高,卑職想求大人多寬限幾日?」
楊晉站起身子,道:「走!到我家去喝一盅。」
楊晉道:「先姦後殺,一刀斃命,端的是手段惡毒。」
楊晉快行一步,揭起紗帳。
那龜奴穿著一件新長衫,迎上來哈著腰,道:「楊爺,請上船。」
楊晉道:「大人,卑職蒙大人厚愛,自會全力以赴,破不了這件案,卑職也無顏再幹這應天府的總捕。」
胡正光停下腳步,道:「快請進來。」
七王爺一側身,道:「大人請起。」胡正光道:「謝王爺。」
胡正光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可惡匪徒!夜入王府,傷害王妃,這還得了麼?」
叫化子道:「所以,楊大人如是能了,彼此都省些閒氣。」
這是一座很大的商號,七八個店夥計在檯面上照顧。
楊晉放下了錦榻紗帳,銳厲的目光,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飛身而起,手攀橫樑,瞧了一陣,落著實地。
※※※
水總管淡淡一笑,道:「是的,卑職是幼小追隨七王爺,總有二十多年了吧!蒙王爺栽培,償了卑職四品銜,管理王府事務。」
楊晉道:「多謝劉兄的照顧,楊晉家中薄有田產,足可應付。」
水總管黯然應道:「是的,大人,蘭妃極受七王爺惜愛,自從血案發生,王爺粒米滴水未進,心中哀痛不言可喻了。」
楊晉道:「怎麼說?」
這兩位,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紀,一個穿著海青長衫,一個穿了深灰色的褲褂。
胡正光抬頭望望七王爺,道:「三個月……」
七王爺道:「大明律法,立於先祖,小王雖受皇兄厚封,領掌南六省兵馬大權,但貴府乃一方佈政大員,掌理三司,小王理應依律報案,小王先行一步,大人請即起駕。」
長衫人笑一笑,接道:「總管。」
楊晉道:「膽大妄為的盜匪竟敢姦殺了王爺的寵妃。」
水總管笑一笑,道:「大人言重了,我如能盡力時,自會替大人遮擋,遮擋。」
叫化子輕輕咳了一聲,道:「萬一我們分舵主言語上有什麼開罪你服友的地方,還希望你楊捕頭多多擔待。」
胡正光道:「然後怎麼樣啊?」
敢情這位管帳的二先生,也是姓楊。
胡正光道:「卑職盡力逼他們限前破案,還望總管大人,能在王爺面前口角春風,美言一二,卑職定有報答。」
叫化子冷哼一聲,未再接口。
眼看總捕頭駕到,八個人齊齊地迎上去,行禮拜見。
楊晉點點頭,道:「很重大……」
兩人緊行兩步,一抱拳,道:「見過總捕頭。」
楊晉道:「請大人稟明王爺,問問昨夜巡更、當值的府衙。」
hetubook.com.com胡正光揮揮手,道:「去罷,你時間寶貴,我不能耽誤你了。」
應天府。高大的紅漆門外,肅立著四個淡青密扣勁裝的帶刀府衛。
劉文長道:「楊兄是當代名捕,對這件案子的看法如何?」
胡正光道:「說吧!你要什麼?」
沉重的呼喝聲,傳入正堂。
楊晉道:「楊晉再謝大人。」
楊晉舉步登舟,一面問道:「有客人來麼?」
高頭大馬的五花刀王勝,三杯黃湯下肚,人也似乎精明了不少,插口說道:「總捕頭,張兄弟,七王爺不是一般的苦主,咱門那點不明白,再去問問他,致於動機何在,不妨慢慢研究,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麼人做的案子。」
楊晉道:「這個,你朋友放心,楊某人是來拜訪,能忍的,我都會忍下去。」
目光轉注到楊晉的身上,道:「楊總捕頭,你想想看,是那一道上的匪徒,敢這樣膽大妄為。」
楊晉道:「王爺明鑒。」
楊夫人帶著笑容迎出來。
他已感覺到,這是一樁驚心棘手的大案子。
等了一頓飯工夫,楊二先生才出來,道:「楊爺,勞你久候。」
楊晉搖搖頭,道:「王府妃子,身份何等尊貴,那賊人,不論如何的狂妄,也不敢不把王府人放在眼裡,他心中明白,只要留下標記,不論他逃到天涯海角,咱們都會追捕到他。」
今日的應天府有點奇怪,這不是三六九的放告日子,也不是處決囚犯,巡撫升堂。
王勝搖搖頭,道:「也沒有。」
巡撫大人急急地接道:「不過什麼?文長,別顧慮的說下去,這不但和我前程有關,而且弄不好還會牽連上我的一家大小的性命。」
楊晉笑一笑,道:「文長兄請坐。」
說完話,竟然抱拳一揖。
※※※
胡正光輕輕嘆息一聲道:「楊總捕頭,這些年來,本府待你如何?」
七王爺回顧了水總管一眼,道:「昨夜巡更當值的府衛一十八人,立刻押送應天府。」
胡正光臉上的汗珠兒,一顆接一顆直往下滾,只要一句,就算賭上了他的前程,到期限,如若是破不了案,能落個罷官削職,那還算祖上有德,一個不好,那就是株連滿門,全家問斬的罪,七王爺領綰江南軍政,聖賜上方劍,有先斬後奏之權。
楊二先生站起身子,道:「楊爺既然如此說,兄弟實在作不了主,我這就去通報一聲,看看當家的怎麼一個吩咐。」
楊晉急急拜匐於地,道:「大人,太多了,屬下不敢領受。」
這時,艙門口處,突然響起了一個朗朗清音,道:「家舅父染恙未癒,難應大人召宴,特命晚輩岳秀來此,濫竽充數,還得大人鑒諒。」
楊晉道:「不錯,咱們是河水不犯井水,但這一次,——」
楊晉一揮手,道:「有勞了。」
夜鷹張晃怔了怔,接道:「王府中不是很多護院武師麼?」
楊晉在一張大木椅上坐下,揮揮手,道:「去請王,張兩位副總捕頭來見我。」
一聲感喟的嘆息,打破了冷肅的沉寂。
他雖很疼愛這顆掌上明珠,但卻從來未和她談過公門中事,玉燕也從未問過,不禁一皺眉頭,道:「女孩子,不許問公事,回房去吧!爹也要辦事去了。」
五花刀道:「不知道,總捕頭囑咐過了,屬下再不敢隨便說出。」
楊晉接道:「劉爺這個我知道,我會盡力,今個我已經開始行動,佈下羅網,希望在三五日內,能找出一點線索。」
叫化子沉吟了一陣,道:「楊大人,你留此一陣,我給報上去,但分舵主願不願見你,我叫化子可沒有法子作主。」
楊晉笑笑道:「哈們光棍眼睛不揉砂子,在下應天府中總捕頭楊晉。」
楊晉道:「丐幫在江湖上勢力甚大,黑、白兩道中人,都對他們敬畏三分,但這次事情太重大,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們如是不肯幫忙,那就只好動公事了,我不信他們真敢明目張瞻的和官府作對。」
水總管一哈腰,應道:「王爺金安。」
王勝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大約是楊玉燕也知道自己這傑作太惡毒,所以一直就未敢讓楊晉知道。
正堂外十二個分執著金瓜月斧的親兵,戒備得十分森嚴。
但楊玉燕卻感金錢鏢體積太大,不適合女孩子家使用,就別出心裁的把金錢鏢,改成了一種蜂翼鏢。
「王爺到!」
楊晉道:「借你朋友的口,給我通報一聲,我要見貴幫中金陵分舵舵主。」
楊晉嗯了一聲,接道:「可惜,我忘記問問七王爺了。」
兩位老江湖都聽得微微一怔,但卻未再多問。
楊晉急急一抱拳,道:「末學後進楊晉,給當家的見禮。」
蒼髯老者口唇啟動但卻忍下去未喊出聲,望著楊晉的背影發怔。
這是巡府幕賓,也是應天府兼領應南,巡撫大人的第一謀士劉文長。
楊晉道:「我也是這樣打算,這件公案一了,咱們哥三個一起告休,搬到千里之外去,過一段平靜日子,這碗公事飯,實在越吃越寒心了。」
蒼髯老者道:「忝為應天府中一位居民,發生這大的事情,老朽本不該袖手,只是老朽已然退出江湖十餘年,人未離開過金陵一步,縱有相助之心,卻無相助之力。」
楊晉行入艙中,只見艙中已點起了四盞宮燈,金陵,江南兩家鏢局的總鏢頭,果已在座。
楊晉道:「不錯,但那人竟然夜入王府,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局面下,姦殺了七王爺的寵妃。」
但不過片刻工夫,人就轉了回來。
楊晉苦笑一下,道:「大人,屬下破了此案,還求大人恩典。」
劉文長笑一笑,道:「楊兄,還不謝謝大人。」
語聲微頓,接道:「大人,據屬下查看王妃屍體,似是在二更到三更之間遭殺,王府中警備森嚴,巡更不絕,那匪徒竟似入無人之境……」
楊晉道:「晚輩的意思,希望老前輩能夠提供一點線索,只要打聽出他是那一道上的人,追捕人犯的事,自然不敢勞動大駕。」
五花刀王勝早已到了府中。
駱天峰道:「有消息,在下就派人送信給楊大人!」
楊玉燕接道:「可否說出來給女兒聽聽,也許我能幫爹爹出個主意。」
七王爺站起身子,揮揮手,道:「請他進來。」
神眼楊晉在應天府了幾十年的總捕頭,自然是很有身價,住宅很寬大。
夜鷹張晃沉吟了一陣,道:「在金陵城中作出這等驚天動地的大案子的必是非常人物,總捕頭查看過了現場沒有?」
這是神眼楊晉的獨生女楊玉燕,楊晉年近半百,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直待廳中的丫頭、僕童退出去,楊晉才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王府中出了命案,七王爺寵妃被人所殺,限令應天府在三個月破案……」
楊晉道:「你朋友根底紮實,油污掩不住臉上的英挺之氣,在下這神眼之稱,也不能讓江湖朋友們白叫。」
楊晉一抱拳,道:「在下告辭了。」
劉文長放上垂簾,才輕輕咳了一聲,道:「楊兄,此案關係重大,影響到大人的前程……」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楊兄可否考慮一下兄弟李代桃僵之計。」
一道白石鋪成的甬道,直通上房。
那穿著海青長衫的人,輕咳一聲,道:「大人見召四鳳舫,草民是不敢不來……」
楊晉道:「十幾年來,我沒有找過貴幫中人——」
楊晉回到了家中,立時吩咐廚下,準備酒菜。
楊晉嘆息一聲,道:「今日楊某來此,特來請求貴幫相助。」
楊晉一皺眉頭,道:「閣下來的好快。」
楊晉抱拳,道:「謝謝文長兄,現在兄弟剛剛著手,如有進展,再向文長兄請教。」
但楊玉燕很喜愛自己創造的暗器,竟然痛下苦功,每天夜裡起來,苦練手法。
胡正光一拜而起,道:「謝王爺。」
楊晉怔了一怔,道:「這個如何使得……」
楊二先生恭候在二門口處,見楊晉行了出來,立時迎上去說道:「總捕頭,大當家的說些什麼?」
劉文長道:「楊兄,準備如何給大人回話呢?」
足足下了兩年苦功,再加本身的功力增強,一手蜂翼鏢,已到了四丈外百發百中的境界。
七王爺低聲道:「現場寸草未動,請大人起駕到現場查驗。」
落日西沉,餘暉幻起來了半天彩霞。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鬧出了血案,……」
一見楊晉不待相問,立時迎了上去,道:「幾家鏢局子的總鏢頭,都在金陵,今夜中準時赴約。」
未得七王爺的宣召,兩個人不敢擅入。
蒼髯老者沉吟了一陣,道:「按道理,老弟遞上一句話,老朽就應該答應,不過,我已退出江湖,不能破例,這一點,還請你楊總捕頭多多的替我擔待了。」
劉師爺一番慰勉之言,卻如千斤重錘一般,壓在了楊晉心上,這就作官的妙處,三言兩語,使楊晉感覺到肩上負重增,不破此案,大有無以回報知遇之感。
這當兒,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快步行進來,打斷胡正光未完之言。
楊晉道:「文長兄高才,限期之內,如若無法破案,自當向大人請罪,向文長兄領教。」
劉文長道:「楊兄,可否來一個李代桃僵,以假亂真。」
跨院木門虛掩,楊二先生輕輕一推,木門已呀然而開。
當先是高個子大塊頭的五花刀王勝。
隨在楊二身後,穿過了重重庭院,到了一座跨院的門外。
七王爺道:「大人請坐。」
楊晉微微頷首,道:「匪徒輕功絕佳,曾在樑上停身,但不知他何時混入了蘭妃的臥室……」
可戒備的和*圖*書十分森嚴,正堂的氣氛,肅穆的使人有著窒息的感覺。
楊晉笑一笑,道:「二先生,我想見見當家的。」
楊晉道:「久仰了,駱兄。」
胡正光呆了一呆,道:「可惡,可惡至極。」
楊晉道:「你就說請他們聚聚,叫他們務必賞光。」
胡正光沉吟了一陣,道:「楊捕頭,這件案子一定要破,為了你,也為了我,七王爺的寵妃,遭人姦殺,那是誠心要我罷官削職,也是誠心和你過不去。」
楊晉道:「那就有勞帶路了。」
楊晉臉色一變,道:「一家子啊!(同姓互稱),我可是很敬重貴號當家的,我不想動公事,但又非見貴號當家的不可,二先生要是不賞給我這個臉,在下如何向上面交代……」
年事漸長,懂事日多,楊姑娘發覺了自己的暗器十分歹毒,時時無聲,而且體形半圓,薄如蜂翼的利刃又帶著強烈的旋轉之力,即不容易閃避,又不易封擋,其歹毒凶殘,不在江湖上人人深痛惡絕的五毒梅花針之下。
楊晉一皺眉頭,道:「女兒之身,就算學得一身武功,也只能用來強身保命,難道要你幫爹辦案不成。」
神鷹楊晉善用金錢鏢,也被楊玉燕嚷著學了去。
楊晉道:「看過了,那人的武功很高,除掉在橫樑積塵上留下了兩個指痕外,別無痕跡。王府中的侍衛,實也未必能發覺他的行蹤。」
王勝訝然接道:「一萬兩銀子,這次咱們大人,當真是大方的很。」
木案上早已罷好了一碗棗子茶,蒼髯老者一面舉茶奉客,一面揮手對楊二先生說道:「你去前面招呼。」
楊晉笑一笑,道:「過獎。」
王勝道:「有,適才他遣人回報,發現了兩個形跡可疑的人,他已經盯了上去。」
劉文長道:「大人,這件事,自然要仔細的設計一番,也是萬不得已時,才可使用,以楊總捕頭的精明,我想在三月之內,定然會有消息。」
楊晉道:「駱兄,在下感激不盡。」
楊晉皺皺眉頭,道:「去加一件長衫,換一把短刀,這等架勢,被人一瞧就覺情形不對。」
邁著方步,離開捕房。
楊晉道:「七王爺封鎖了現場,一定要在報案之後,由大人親率三班衙役、文案仵作,再查現場,因此,未准屬下查看。」
四個刻意打扮過的姑娘,正陪著兩位總鏢頭在談筆。
水總管還未進廳門,人已屈下了一膝,道:「應天府胡大人到。」
七王爺呆呆的坐在大廳中一座黃色的錦墩上,沉重哀痛,似乎已使他有些神不守舍。
拿著胡正光手諭一萬銀的親批,楊晉緩步行到了捕房。
胡正光低聲誦吟道:「李代桃僵,這法子不錯,但七王爺要來一個親審,那又將如何是好了。」
楊晉點點頭:「張兄弟,這件事你去辦,動員所有埋下的暗樁線,要查就查的清清楚楚,……」
楊晉道:「文長兄的才氣,在下向來佩服,但這件事兄弟不能立刻答應,俟回府之後,看看大人的意思,再作道理。」
楊晉肅然說道:「這件血案,非比尋常。破不了此案,楊某和一般捕快,都難逃拿審杖逼之苦,住在應天府轄下的武林同道,只怕都很難脫此關係。」
楊晉道:「王府的守衛不少,但那人入府行兇,似入無人之境,而且做案之後,又未留下一點痕跡,顯然是一位做案的高手,因此,在下覺著這件案子,十分棘手,只怕不是短時間能夠破掉。」
胡正光又深深一揖,才登轎回府。
賬房先生放下水煙袋,抓抓頭皮,道:「楊爺,這個,你是知道的,當家的已經閉門謝客,五年沒有見過外人了,就是兄弟,也只有年三十才能見他一面,平常日子裡,誰也不去打擾他……」
七王爺一揮手,道:「不敢有勞。」
楊晉讓王勝、張晃入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揮揮手向侍候丫頭、僕童說道:「你們退下。」
楊二先生帶著楊晉進入上房。
楊晉道:「當家的怎麼說?」
劉文長聲音十分低微的說道:「楊晉兄,大人待咱們不薄,咱們應該替他分擔一些憂苦才是。」
胡正光坐下身子,低聲說道:「文長,你的才氣,素為我所敬重,這件事關係太大了,你說說看,這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緊行兩步,接道:「送王爺。」
這是王府中一座庭院,百盆秋菊盛放,陣陣花氣襲人。
十幾個青衣掛刀的捕快,分佈在庭院之中。
楊晉道:「一家子,我不能解釋,總之,事情不小,要是我楊晉能擔待,也不敢驚擾到貴當家的,二先生你替我想想看,我交不了差,只有動公事了,那時間,拉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
水總管低聲道:「大人,三月的限期長了一些,王爺雖然答應了,但卻面有不悅之色,大人如能限期之前破了此案,必能得王爺嘉獎。」
楊晉道:「胡大人待咱們不錯,這件案子公誼私情,咱門都責無旁貸,幾家鏢局子要問,就是幾個退隱的武林高人,我也要親自去拜訪一下……」
劉文長緩緩接道:「大人事已至此,急在善後,王府不少府衛,護院,竟然無法保護七王爺一個寵妃的安全,七王爺口雖未言,心中有數,以文長的看法,七王爺並未對大人有絲毫遷怒之意,三月的限期,不算長,也非太短,以楊總捕在江南地面上的威望,不難查出兇手,大人也不用為此太過憂慮了。」
楊晉一抱拳,道:「坐,坐。」
胡正光連聲應是,一面起駕王府,口中道:「此乃卑職份內之事,七王爺一紙宣召,卑職自當趨王府受命,怎敢勞動王爺的大駕。」
其他的都是僕從人。
楊玉燕笑一笑,道:「爹,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你不是傳了我一身武功麼!」
望著劉文長遠去的背影,楊晉長長的吁一口氣,掩上房門,靜坐調息。
張晃道:「總捕頭,在江南的聲望,不管如何,他們也該賣點面子,不過,最好是不動公事,你若親自去拜訪一下,丐幫雖不和衙門中來往,但他幫中以忠義相傳,保善除惡,做了不少好事……」
楊晉笑一笑接道:「這個我知道,二先生,咱們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你二先生無論如何要幫幫這個忙,想法子,給我通報一聲……」
楊晉道:「一刀斃命。」
楊玉燕笑一笑,未再開口。且說楊晉離開了宅院,帶三分酒意,直向南大街江家綢緞莊。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叫人把內廳打掃一下,我要和兩位兄弟喝一壺,談談公事。」
紫綾幔壁,佈置精雅,錦榻上紗帳低垂,隱隱可見一個橫臥的美麗胴體。
夜鷹張晃已經警覺到事態嚴重,輕輕咳了一聲道:「總捕頭,可要帶幾位兄弟同去。」
七王爺道:「貴府的總捕現在何處?」
劉文長沉吟了一陣,道:「大人,七王爺是一位賢明的親王,他尊重體制,所以,要親來應天府中報案,不過……」
七王爺揮揮手,道:「胡大人請起。」
七王爺道:「胡大人看法,要多少時間,可以捕到正凶?」
楊夫人已習慣了丈夫數十年捕頭生活,察言觀色,和王、張兩位副總捕匆匆而去的行色,已知道丈夫遇上大案子,雖然看見了楊晉匆匆而去,卻未多問一言。
叫化子道:「半年前,也許容易一些,但此刻……」
胡正光半個屁股,搭在錦墩上,道:「卑職謝座。」
楊晉也剛好調息醒來。
胡正光道:「這就是了,如若三月期限無法破案,本府這頂烏紗,故然難保,只怕我一家老少的性命,也要斷送在這件血案之上,千不該,萬不該,死的不該是七王爺的寵妃……」
楊夫人嘆息一聲,道:「一定又遇上了什麼重大案子,唉!這碗公事飯,實在是不好吃。」
楊晉望望天色,道:「張晃還沒有回來麼?」
七王爺一揮手,道:「代我送客。」
胡正光道:「候命廳外,未得王爺宣召,不敢擅自入內。」
楊二先生為難的沉吟了一陣,道:「楊爺,非見不可麼?」
楊晉哦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楊晉點點頭。
蒼髯老者道:「那你的意思是……」
楊晉閉起雙目,心中卻暗作盤算,如若是丐幫中人真肯幫忙,這三五日內,金陵城中江湖人物的動態,定然會有消息傳來。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大當家的,以你的威望,暗中摸摸事情底子,多少總可找出一點線索來,我這裡先告辭了,三天後,我再來拜訪老前輩聽候回音。」
伸手拿起了案上的方巾戴好,舉步向外行去。
這時,夫子廟夜市還早,顯得有些淒清。
劉文長道:「這是大人對楊兄支持。」
叫化子站起身來,舉步而去。
楊晉道:「回大人的話,王爺下令封鎖現場,損失不明,屬下未見現場遺跡,不明賊人手法,不敢妄作測斷。」
他當了十幾年總捕頭,對金陵城中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何處藏龍,何處臥虎,那裡是蛇鼠會集的地方。
胡正光道:「承教,承教。」
不錯啦!這是應天府總捕頭,南七省黑道人物,聞名喪膽的神眼楊晉。
胡正光哈著腰進入廳中,劉文長、神眼楊晉,留在廳外面。
正待告退,神眼楊晉突然欠身說道:「楊晉有事,啟稟王爺。」
胡正光長揖相讓,使七王爺坐了賓位,才欠身說道:「王爺府中驚盜,卑職督下不嚴,先行領罪。」
胡正光怔了一怔,道:「這個……」
但此刻,三個人的臉上,都積壓著一股沉重的憂鬱。
睜眼看去,只見來人一身天藍長衫,正和_圖_書是府尹首座文案劉文長。
胡正光道:「別處有傷麼?」
靠公案左首坐著個方巾長髯,身著海青長衫,外罩團花馬褂的中年,一身細皮白肉,顯然是久經養尊處優的人。
楊晉道:「有人,當值的一十八名護衛值更,全都收押在應天府中。」
五花刀王勝,夜鷹張晃,齊齊欠身行了一禮,道:「見過嫂夫人。」
楊晉接道:「是一件大案子,所以,我要請兩位到寒舍去喝一盅,咱們慢慢談。」
但楊晉心中明白,那五個淡藍色的補綻,代表著這人的身份,是一位五綻弟子。
胡正光聽得頭皮發炸,臉上直滴汗珠兒,垂直屈膝,道:「怎麼,王妃也受到傷害了。」
兩人一面嗑著瓜子,一面在和四個姑娘談話,看龜奴帶著楊晉行來,立時起身拱手笑道…「楊大人。」
楊晉一聲請,兩位副總捕頭,立時三步併作兩步的趕到正廳。
輕著腳步走過去,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你醒醒。」
楊晉道:「有什麼不同,不都是貴幫中人麼?」
叫化子道:「我可以原意轉達,但他見不見,我不能預先奉告。」
楊晉暗中留神,只見那年輕的叫化子舉手作了一個暗號,立刻轉頭而去。
這位威震江南的名捕,不但有著一身很高的武功,也有著冷靜頭腦,他知道從此刻起,必需要保持著冷靜,保有體能,以便應付隨時發生的事情。
楊晉輕輕撥動一下屍體,道:「回大人,王妃先被人點中了穴道,然後……」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爹,這一定是很重大的案子。」
灰衣叫化啊了一聲,道:「什麼事如此嚴重。」
楊晉一欠身道:「晚生謝座。」
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劉文長道:「那很好,正公對楊兄器重得很,話語之中,對楊兄十分推愛,因此,準備拼受王爺一頓斥責,準備替楊兄討取一面金龍令牌……」
楊晉道:「多多有勞。」
楊晉欠欠身,道:「是的,屬下去過了。」
說起來,楊姑娘的鏢比起梅花針,確實更難應付。
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客房,房裡除了一張八仙桌外,只有六張竹椅。
一個四旬上下,身著灰布褲褂,身上打著五個淡藍補綻的人,端坐在木桌後面。
蒼髯老者道:「什麼事,如此嚴重?」
胡正光一欠身,並謝過王爺恩典。
蒼髯老者一皺眉,道:「楊總捕,這件事……」
一轎雙乘,就這樣楊晉就擠入了轎中。
但他已失去往日那等高據堂口頤使氣指的威嚴,木然的神情中,帶著沉重的憂苦。
楊晉道:「晚輩是誠心討教而來!」
楊夫人出身大家,幼讀詩書,教女兒讀了不少的書,也教她做的一手好女紅,但楊玉燕除了讀書、女紅之外,卻磨著楊晉學武功,楊夫人本來不贊成一個女孩子家,舞刀弄棒,但楊晉卻扭不過女兒的磨工,沒有法子,只好答應下來。
楊夫人說道:「內廳早已打掃乾淨,我去廚下給你們催催酒菜。」
張晃灌了兩杯酒,道:「聽說丐幫耳目一向最靈,但丐幫中,一向和咱們吃公事飯的人不和,金陵分舵的舵主,更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如能和丐幫搭上線,對咱們定有幫助。」
一開口,撥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只為一件血案,好的手筆!除了為七王爺之,胡正光決不會這樣大出手。
巡撫大人吐出了一口長氣,道:「文長,你看,七王爺會不會真的親自來府中報案?」
劉文長站起身子,笑道:「咱們就這麼說,楊兄還有什麼需要,不便對大人明言,只管告訴兄弟,我代楊兄轉告。」
龜奴應道:「江南,金陵兩家的總鏢頭,都已到了,長江鏢局子,還沒有人來。」
楊晉道:「不論你事情是否辦的完,今天掌燈的時分,趕到秦淮河四鳳舫去。」
五花刀王勝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道:「我去給張兄弟幫忙。」
灰衣叫化聽得又是一怔,道:「王爺的寵妃被殺,難道王府中就沒有護院武師麼?」
胡正光沒有坐,他心裡太緊張,有些坐不安椅,來回的走動著,說道:「楊總捕頭,三個月的限期很長了,能不能如期破案。」
楊晉微微一笑,道:「大當家,楊晉此番造訪,並無心挽請老前輩出山之意……」
胡正光道:「卑職盡量追他們限前破案。」
楊晉揮揮手,道:「你坐下,這件事由張兄弟一個人去辦,咱們人手少,你還別有差遣。」
輕輕嘆息一聲,胡正光緩緩說道:「文長,七王爺很賞臉了,給了三個月的限期,如若,我們無法在三個月內破了此案,那後果……」
王勝道:「還沒有。」
灰衣叫化道:「楊總捕頭,乃當今名捕,定然會查出一些內情了。」
劉文長拂一下顎下的長髯,道:「會的,那封拜束上說得很明白,七王爺要親自進府報案。」
楊晉抱抱拳,打斷了蒼髯老者的話,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三天之內,老前輩如不想晚輩打擾,就請遣人送封信到府裡去,第三天我接不到信,第四天一早晚輩再來。」
胡正光似是服下了一粒定心丸似的,人已安靜了不少,回頭望著楊晉,道:「總捕頭……」
楊晉道:「出的麻煩太大,所以在下非得見見貴幫的分舵主不可。」
楊晉道:「當胸一刀,深及心腹,兇徒的手法很重。」
叫化子道:「那就好,你是大人大量。」
楊夫人道:「是啊,這幾年來,應天府在你爹管理之下,很少有重大案件,我也好幾年沒見他這副愁容了。」
胡正光似是忘記自己是一品大員的身份,用袍袖拭一下頭上汗水,道:「楊總捕頭,傷在何處?」
楊晉道:「等會談,咱們走吧!」
七王爺點點頭,道:「昨夜中當值的府衛巡更,都已收押王府,貴府如有需要,可以提入應天府去詢問。」
劉文長嘆口氣道:「因為七王爺太尊重體制了,所以,這案子非要短期中破獲不可,他不要大人進入王府中去,卻要先行報案,這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大人,這件案子如不能短期破去,確然會影響到大人的前程。」
只見一個鬚髮蒼然的老者,身穿藍綢長衫,坐在廳中一張太師椅上。
楊晉道:「夜裡當值巡更的王府侍衛一十八人,都已經押解到應天府中,只不過,還沒有審問而已。」
心頭卻又像被人敲了一拳似的。
水總管欠身還禮,道:「大人,言重了,王爺對大人十分敬重,所以才親去府堂報案,至於在下麼?如能代為效勞,自然從中緩頰。」
王勝笑一笑,道:「衙門裡公事忙,少來探望嫂夫人。」
跨步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舉步當先而行。
張晃低聲道:「案子很棘手?」
楊晉道:「不敢有勞。」
劉文長道:「楊兄話雖不錯,但咱們一味承大人器重,俗語說的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人遇上了這等苦惱的事,咱們理當為他分憂,兄弟的意思是,咱們找一個妥善的辦法,安慰其心,致於以後如何,咱們再從長計議了。」
胡正光道:「惡徒手毒心狠,罪該萬死,卑職當飭令屬下,限期緝捕歸案,替王妃報仇。」
楊晉接道:「你聽下去,我說完了你再作決定不遲。」
楊二先生道:「楊爺能不能透露一點內情,當家的可是牽上了什麼案子。」
楊晉豪然一笑,道:「朋友,這是件第一重要的事,我非見分舵主不可,他要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笑一笑,接道:「勞動江湖上朋友們,只怕要不少花費。」
王府中鬧了血案,是一件大事,王、張兩位副總捕頭,雖沒有隨楊晉趕往王府中去,但也不敢離開,就候在廂房中待命。
楊晉道:「是的,二先生,在下如沒有急事,實也不敢驚擾到當家的。」
撩起衣角,準備叩拜。
只見他雙目微現紅腫,臉上一片戚傷、沉痛。
張晃笑一笑,道:「我吃不下,破了這件血案之後,再陪總捕頭痛飲。」
七王爺接道:「他怎麼說?」
楊二先生吃了一驚,道:「楊爺,你是說上面追下來的。」
湯晉接道:「這個我明白,吃完這頓飯,咱們就分頭行動,我先去拜會幾位退休的武林前輩,和丐幫分舵,然後,再請幾家鏢局子頭腦聚聚。」
胡正光啊一聲,抱拳道:「請教總管高姓是……」
向裡看,沿著通向應天府正堂的長廊上,站滿了帶著兵刃的衙役。
※※※
胡正光道:「行,楊晉,你放開手幹,不論什麼人,只要能幫你破了這件案,本府就在王爺面前保薦你實任江南六省總捕頭,管轄六省中州府捕快。」
七王爺道:「事出太突然,怪不得大人,入府盜匪,亦非一般匪徒,但願大人能早日緝得元兇,正法除害,叫小王為蘭妃洗冤,大人如需小王協力之處,小王亦願助一臂。」
叫化子雙目一瞪,接道:「怎麼樣?」
叫化子道:「這位新任分舵主,對你們六扇門中人,有一點成見。」
楊晉道:「殺了人。」
張晃笑一笑,道:「總捕頭說的是,王兄,調遣人手的事,一個人足夠了。」
靜的有些異常。
楊晉心頭暗道:「無怪七王爺不許我先行查看,原來是不願王妃屍體陰靈多受驚擾。」
穿深灰褲褂的老者,笑一笑,道:「楊大人咱們如約而來,酒飯是吃定了,但不知大人有何見教。」
上百號的府衛衙役,聽不列一口大氣。
胡正光道:「好啦!有勞總管帶路。」
灰衣叫化道:「叫化子駱天峰。」
胡正光道:「你倒是說個時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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