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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劍朱痕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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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朱痕之謎

第八章 朱痕之謎

慢說一招落後,身臨窘境的毒手郎君,就是在旁拈鬚觀戰的「洞庭釣叟」雲老漁人也覺得甄秋水這套掌法,神化無方,江湖中從來未見!
葛愚人點頭笑道:「賢侄猜得不錯,但據我所知,這『六六天罡劍法』之中,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必須以極為精純彌沛的真氣內力配合,方足以發揮威力,故而此次西北西南之行,不僅需去高黎貢山訪求那『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傳授賢侄天罡劍法精微,並且還要設法為你略為固本培元,增強真氣內力才好!」
白元章說到此處略頓,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英雄自古是多情!那兩位蓋代奇人,因故主情深,不僅撫屍痛哭傷心欲絕,並相率約定,不許把這柄劍上的一點碧血拭去,日後見劍猶如見主,凡持劍人有所命令,無不服從!約定以後兩人各自上馬,衝入胡營一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過處,每人砍來一百顆胡兒首級,供在故主靈前,以為奠祭!」
見對方是由「翠微島」方面航來,心中也自微奇,遂驀然提氣長身,一式極尋常的「長箭穿雲」,但穿起約莫六丈來高,掉頭下撲,雙臂微分,便如一隻絕大海鷗般的,輕輕落在白元章、傅天麟所坐的船頭之上!
傅天麟極其慎重地繫好「朱痕鐵劍」,向「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問道:「白老前輩,那位忠臣手下的兩位蓋代奇俠是誰?你可知道他們名號?」
甄秋水含笑答道:「只要老前輩不嫌有污尊耳,晚輩遵命就是!」
傅天麟接劍還笛,並就便叩詢此劍為武林群豪覬覦,紛紛蓄意攘奪的原因何在?
白元章聽完長嘆說道:「傅老弟能有這等見識襟懷,雖然目前武學尚未大成,他年也必是領導武林的一流人物,白元章敬佩無已!我們各奔西北西南,已該分路,老弟既欲往莽蒼山中,拜謁『血淚布衣丹心劍客』,則白元章不論曾否發現『長白酒徒』熊大年兄蹤跡,必往……」
主意既定,遂立即尾隨「毒手郎君」董豹,攀登玉龍峰。
傅天麟如言改稱師叔,葛愚人含笑向他上下細細打量,覺得此子根骨確實不凡,人品更如玉樹臨風,倜儻已極!不由暗讚愛徒甄秋水眼光頗高,識人有當!
白元章點頭笑道:「高黎貢山更與野人山接近,小弟的暗記是畫一隻藥囊,上插三枚金針,針尾指示方向即係小弟所在!」
說到此處,轉向傅天麟笑道:「傅賢侄,你知不知道我那徒兒,因你約定半月之期,過期不至,疑心你又遇艱危,與我分途尋覓!我來『東海翠微島』,『東海梟婆』芮冰心之處,他則已往『祁連山玉龍峰』,『玉指靈蛇』逍遙子所居,尋你去了嗎?」
傅天麟遂將未聞「長白酒徒」熊大年來過東海,至於「無目仙姬」馮小青等,則果已到「翠微島」上尋仇,「彩衣魔」宓彥在「紅衣羅剎」古飄香的「天藍毒劍」之下,斷了一腕經過,向白元章細述,並告知自己與賈伊人盟定金蘭,「紫竹短笛」暫換「朱痕鐵劍」之事!
「你」字才出,左右手倏然雙揚,右手中的六線寒光,招呼了「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左手中的六線寒光,卻以滿天花雨手法,向距離自己較近的甄秋水打去!
董豹聞言,一對兇睛之中,厲芒閃爍,覷定雲老漁人,獰聲說道:「老狗休要驕狂,我這『子午問心釘』,只要一絲見血,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必然肝腸寸裂,一命歸陰!你大概活得太不耐煩,既想找死,董豹便成全了你!」
「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見了那根「紫竹短笛」,口中微「噫」半聲,但並未多言,只引導傅天麟到了「翠微島」右,一個偏僻所在,登上白元章來時所乘船隻,揚帆而去!
兩記奇招過後,甄秋水驀然長笑,身如流水,步若行雲,施展出一套「黃山遁客」葛愚人秘授親傳的「兩儀四象掌」法,陰陽相生,剛柔相濟之餘,並隱寓正反五行,順逆九宮,剎那之間,便把個「毒手郎君」董豹,圈入了如山掌影之內!
他們一老一少,沿途談得頗為投機,但那知那位化名賈伊人的「紫笛青騾」甄秋水姑娘,卻已在祁連山中,受盡艱危苦難!
葛愚人含笑點頭,遂率領傅天湖趕往甘肅方面,與「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暫時分手!
遂將與師傅「黃山遁客」葛愚人,分赴東海祁連,接應盟兄天麟之事細說一遍。
白元章笑道:「我一到鄰近東海諸省,便聽得『骷髏已入梟婆手,天藍毒劍https://www.hetubook•com.com待駝翁』的到處傳言,遂觸動靈機,來了一個將計就計!」
說完,又對「毒手郎君」董豹笑道:
傅天麟聞言,臉上一陣飛紅答道:「傅天麟並非好色之徒,只是在想『白衣駝翁』翁務遠以武林第一的『朱虹劍』,惡鬥東海梟婆芮冰心的『天藍毒劍』,定然天驚石破,精采絕倫!可惜……」
傅天麟慷慨激昂地繼續又道:「至於那位『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老前輩,既是傅天麟師門尊長,則趁此次苗疆之行,順便也要到莽蒼山中拜謁!但決非懷著什麼黃山取寶之念,而欲拜請這位當代大俠,出山濟救民物,與『域外三兇』周旋一二!」
傅天麟聽得感動不已,葛愚人想係身經當時亡國之痛,臉上並已雙垂淚漬!
白元章點頭嘆道:「『萬博書生』彭兄,因久歷江湖,所知太博,輒喜多言,結果居然就為了多言賈禍!這柄『朱痕鐵劍』秘密,他已告我,白元章願盡所知轉告傅老弟,說完以後,我們也就該分手了!」
葛愚人伸手相攔,不令傅天麟下拜,含笑說道:「令先師『羅浮老人』,昔年是我道義之交,賢侄叫我一聲師叔便了!」
「毒手郎君」董豹聽「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及甄秋水如此口氣,想起來人只說是與師兄「彩衣魔」宓彥,同列「五音能手」,並未說是師兄好友,甚至特來尋仇,也說不定,不然決不會如此問話!
甄秋水凌空一掌,得回先機之下,那裏還肯讓他從容緩手?白衣人影,捷若雲飄,跟著便是「摘星換斗」「旋乾轉坤」兩記奇幻絕招,把這位「玉指靈蛇」逍遙子門下的驕狂弟子,逼得狂吼連連地又復退出一丈四五!
「毒手郎君」董豹,軒眉獰笑,伸出兩隻指甲長約一寸的手掌,虛在胸前一提,目光凝注甄秋水,盤身左繞!
傅天麟隨著白元章眼光看去,果然見有一葉孤舟,在蟾魄流輝之下,波濤如鏡之間,對著「翠微島」方向飄飄前進。
雲老漁人真氣一收,那線白光墜落塵埃,原來只是一根平時釣魚所用的韌線。董豹倚仗一身所學,及師父「玉指靈蛇」逍遙子威望,在這祁連山左近,素極驕狂,但今日所遇的一老一小,不論掌招功力,都比他強勝多多,不免兇威大殺,臉上一片羞窘神色!
原來雲老漁人聽出她這笛聲之內,不但長亭折柳,隴上落梅,充滿了別恨離愁,並且纏綿極致,宛轉情深,完全是一種男女相思苦境!
葛愚人帶著無窮傷感地長嘆一聲,接口說道:「傅賢侄,另一個就是你故世恩師『羅浮老人』邊遠志!不然他怎會遺留給你這柄『朱痕鐵劍』?」
「但在轉戰各地,殺得滿族胡兒及一般流寇膽落魂飛以後,己方也難免傷亡狼藉,矢盡糧缺!那位大臣知道天意難回,自己一心既盡臣節無虧,不願落入胡兒手中,遂遙拜明陵,拔出腰間佩劍,橫頸自絕!
話猶未了,突然目注右前方,向傅天麟笑道:「傅老弟,『東海梟婆』師徒三人全在島上,普通武林人物,根本不會有人敢來惹她!這葉孤舟,於深夜之間,直航『翠微島』,船上人決不平凡,莫非我弄假成真,那翁駝子居然真來了嗎?」
「毒手郎君」董豹,心計雖毒,但未料到這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何等閱歷,在發話之時,便看出他兇睛亂轉,必由陰謀,所以十二枚「子午問心釘」才一出手,雲老漁人一陣龍吟長笑,手中飛出一線白光,宛如神龍夭矯般在空際略一盤旋,董豹所發「子午問心釘」便全被捲的四散分飛,無影無蹤。
所以甄秋水心神略定,緩步上前,含笑說道:「這樣最好,甄……我賈伊人先領教你的『五毒螳螂爪』法!」
所以二人異口同聲地,向那「毒手郎君」董豹,瞑目急急問道:「小賊,快吐實言,那被『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慘剝人皮的,他是何人?你可知他的姓名來歷?」
葛愚人猛把右手拇指一挑,哈哈笑道:「答得高,反問得更高!但賢任既不欲持劍強迫你那位師門尊長『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則這柄『朱痕鐵劍』的價值,豈不是淹沒了嗎?」
因為慘遭剝皮之人,若是傅天麟,必係被「玉指靈蛇」逍遙子門下,自懷玉山附近擄來,不會自行闖入「靈蛇道院」,但「長白酒徒」熊大年,卻向來作事,都是這般粗豪行徑!
她應敵之策方定,「毒手郎君」董豹已步和圖書下略晃,搶進中宮,左掌隔空虛所,右手卻箕張十指,疾抓甄秋水乳下的「期門」要穴!
傅天麟聞言,自然異常感激,跟隨著這位葛師叔趕往西北的漫漫長途之間,除了「六六天罡劍法」以外,其他文武雙方,得益真不在少!
說完,又向「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笑道:「我與傅天麟賢侄,奔往祁連,白兄請走趟苗疆,如此則不論『長白酒徒』熊大年兄,向何處尋仇,均有接應!而且我們彼此約定祁連事了,趕往苗疆,苗疆事了,趕往祁連,雙方沿路各留標記,以便相尋!大家會面之後,各述所遇所知,再對怎樣剪除『域外三兇』之策,作一統盤打算!」
這句前天方活剝了一張倒楣蛋的人皮,真把「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及甄秋水兩人,全都聽得大吃一驚,心中狂跳!
甄秋水身形巍立如山,但目光卻隨著這位毒手郎君流轉,心中暗想這廝指甲特長,大概練就了一雙「螳螂爪」力,再用奇毒藥汁,浸泡指甲,才叫什麼「五毒螳螂爪」,自己雖有自信,足能勝過此人,但也不能驕敵本意!總不讓他那毒甲沾身,才較穩妥!
自然心頭略轉,暗想若照這位賈老弟所奏曲調心聲看來,他關懷接應之人,應該是一位絕代紅妝,但據他所云,卻是他結義盟兄傅天麟,未免有點令人費解?
甄秋水籌眉深思片刻答道:「『域外三兇』,無不驕狂兇暴已極!每把所居左近,列為禁地,他人無故犯之,便觸禁忌,立成死敵!熊大俠與我那位傅盟兄,是否真個陷身『靈蛇道院』之內?尚不可知!故據晚輩之見,我們暫慢登峰,不如先把『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門下引來,設法略加探詢的好!」
葛愚人閉目沉默,向白元章笑道:「『長白酒徒』熊大年兄,既然未來東海,我料他多半直赴苗疆!」
「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不等傅天麟話完,便即笑吟吟地說道:「『白衣駝翁』翁務遠與『東海梟婆』芮冰心,定約三更一事,並非實情,只是我為了搭救老弟,所用的一條『調虎離山』小計而已!」
雲老漁人懷疑被「玉指靈蛇」逍遙子慘剝人皮的,會不會就是自己知友「長白酒徒」熊大年?
一對兇睛厲芒閃爍地覷定剛剛停奏,自口邊取下短笛的甄秋水,獰聲問道:「小狗何來?竟敢在『祁連山玉龍峰』『靈蛇道院』附近,吹奏什麼鬼腔鬼調?」
白元章搖頭說道:「我只由亡友『萬博書生』彭涵口中,知道兩個蓋代奇人之內,一位就是名滿武林,為江湖中人人敬佩的『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另一位則……?」
話完,便把「萬博書生」彭涵遇害,「長白酒徒」熊大年單人尋仇,自己特來東海接應等情,敘述一遍,並問傅天麟曾否見過「無目仙姬」馮小青、「彩衣魔」宓彥、「雙鼓追魂」孟武,暨「長白酒徒」熊大年等四人,以及他手中「紫竹短笛」,是否就是「紫笛青騾」賈伊人之物?
傅天麟詫然問道:「白老前輩,你怎知道『東海梟婆』芮冰心,正在找『白衣駝翁』翁務遠決鬥之事呢?」
葛愚人含笑問故,傅天麟正色說道:「小侄一來是向這劍上的一點忠臣碧血致敬,二來遙拜羅浮,叩謝師恩!因為我恩師病逝以後,別無所遺,就留給小侄這一柄無價的『朱痕鐵劍』!」
白元章聽完喜道:「照傅老弟這樣一說,『東海梟婆』、『玉指靈蛇』逍遙子、『南荒瞎道』等『域外三兇』,以及苗疆老怪『銅鼓天尊』雷震宇之間,業已錯綜複雜地,結下許多嫌怨!我們若能把他們這些嫌怨,設法擴大加深,對未來的正邪決戰掃盪群魔必然大有助……」
「小魔崽子,你『五毒螳螂爪』既然不過如此,那十二枚『子午問心釘』,也不見得會高明到什麼地步,何必在我這位賈老弟面前丟人現眼?還是對我老頭子試試好了!」
傅天麟這才知道,這位葛師叔居然還是專為自己而來,不由一陣惶驚,急急問道:「葛師叔,我賈賢弟雖然武學頗高,但恐決非『玉指靈蛇』逍遙子那等成名老魔之敵……」
傅天麟獨立船頭,眼望「翠微島」,若有所憶,白元章含笑問道:「傅老弟,可是想念那位『紅衣羅剎』古飄香嗎?此女除了心狠手辣以外,若論相貌武功,委實真是上上之選呢!」
傅天麟這才恍然,但忽又向白元章皺眉問道:「白老前輩,一干武林群豪,意欲攘奪傅天麟這柄鐵劍,難道就是想憑劍和圖書上的一點碧血朱痕,去駕馭那位『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老前輩?」
甄秋水微一搖頭,向站在自己七八尺外,目中兇光已露,滿面厲容的華服少年,冷冷說道:「你大概便是『玉指靈蛇』逍遙子的小徒弟,『毒手郎君』董豹!江湖中送我外號『紫笛青騾』,與你師兄『彩衣魔』宓彥,並列『五音能手』,特到此處看他,聽說他曾有百粵之行,回來了嗎?」
「毒手郎君」董豹聽甄秋水自稱是與師兄並列「五音能手」之中的「紫笛青騾」,不由臉上兇惡神情稍戢,但仍冷冰冰地答道:「我師兄被兩位同道好手約出,久未歸山,師傅因有要事找他不著,業已大發雷霆,前天方活剝了一張倒楣蛋的人皮,你們還是不必到我『靈蛇道觀』之中,自找無趣!」
葛愚人自身後解下那柄「朱痕鐵劍」,還給傅天麟,含笑說道:「賢侄用我徒兒那根『紫竹短笛』作為兵刃,定然太不趁手,你還是用你這柄天下武林人物所覬覦的『朱痕鐵劍』,反正有我同行,總比較少些顧慮!」
雲老漁人真氣一收,那線白光墜落塵埃,原來只是他平日釣魚所用的一根韌線!
這一掌,甄秋水因羞憤對方一下手便抓自己見不得人的所在,足足用了十成以上真力,劃空怒嘯的勁氣互接之下,「毒手郎君」董豹驚呼半聲,身形蹌踉的震退三步!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聽完笑道:「這樣彼此敵愾同仇,豈不更好?眼前宛如神龍雙角,矗立天半,被冰雪所封的那座高峰,便是『玉龍峰』!聞得『玉指靈蛇』逍遙子所居的『靈蛇道院』是建在龍角歧生之處,我們究應登峰暗探?還是把他『靈蛇道院』中人,設法引下峰來?賈老弟,你看以何策為當?」
一路之間,傅天麟發覺這位葛師叔不但武學絕世,所言極度精微,竟連兵家韜略,詩賦詞章,均無一不通,不禁欽佩已極,殷殷請教!
但兩船相隔十丈左右之時,白元章突然神色一驚,自丹田提足真氣叫道:「葛兄,洞庭一別,五載暌違,想煞白元章了!」
「毒手郎君」董豹臉上浮起一種兇獰奸笑說道:「大丈夫說話怎會不算?你們且隨我來!」話音方了,轉身便往那座冰雪堆積的玉龍峰上撲去。
白元章聽得連連點頭,一面與葛愚人暢述別情,一面揚帆催舟,葛愚人也不再回船,拋過一錠紋銀,吩咐那舟人自去!
葛愚人、白元章兩位武林奇快,均想不到傅天麟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襟懷,齊在臉上浮出、種充滿讚許意味的慰然微笑!
甄秋水與自己那位盟兄傅天麟一見投緣,感情頗摯,聽恩師葛愚人仔細分析以後,覺得他有那枚白骨骷髏在身,委實危機重重,所以一下黃山,便策動自己那頭神駿青騾,往「玉指靈蛇」逍遙子所住的「祁連山玉龍峰」兼程猛趕。
雲老漁人與甄秋水明知此行奇險,但一個盟兄繫念,一個老友關心,何況又聽說有人慘被「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活剝人皮,自然越發拿定主意,不顧一切艱危,也要弄一個水落石出。
由皖至甘,至少要橫穿鄂陝兩省,青騾腳程再快,趕到甘肅省境之時,業已十月將半!塞外氣候奇涼,到得武威左近,遙望天際祁連,只見雪滿峰頭,一片銀海!甄秋水知道玉龍峰極為陡峻難行,遂找了一家妥善客店,把自己心愛青騾寄養店中,然後略為置備乾糧,並買了一枝短笛,徒步往祁連山中趕去!她可能由於是那頭青騾的腳程太快,入山不久,居然遇見了早走多日,往返祁連一帶,接應「長白酒徒」熊大年的「洞庭釣叟」雲老漁人!雲老漁人也不知甄秋水的真實姓名及女孩兒家身份,見這位「紫笛青騾」賈伊人,居然又自遠路趕來,不由好生感激地,捋鬚笑道:「賈老弟真個古道熱腸,令人可敬!老朽到此也僅三四日,已在各處探詢,均無人看見過那位血性肝膽過人的『長白酒徒』熊兄蹤跡,正想往『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的巢穴之中,冒險一探,賈老弟來得正好,我們一同往玉龍峰走走!」
葛愚人不等白元章話完,便即笑道:「據我所知,『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業已不在莽蒼山中,遷居雲南高黎貢山的極幽之處,白兄探完野人山,就在高黎貢山左近,留下暗記以便尋找即可!」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點頭笑道:「賈老弟年紀輕輕,卻如此不燥不矜,沉穩凝重,太已難得!古人有吹簫引鳳之舉,老弟既有『紫笛青www.hetubook•com•com騾』雅號,必然精擅音律,何不高奏一曲笛音?『靈蛇道院』之內的那些狂妄之徒,可能聞音而至!」
傅天麟憤然揚眉答道:「這柄劍的價值縱歷萬古千秋,亦難磨滅!目前雖然清廷氣焰太盛,暫時無力回天,小侄卻要把這點忠臣碧血的可歌可泣故事,盡量傳播,使這種浩然正氣,永留人間,以期激勵民心,黃魂不死!收效或在百年以後,但對將來的驅除韃虜,還我河山大業,必有助益,也算是繼續發揚留下這點碧血的忠臣遺志!」
雲老漁人與甄秋水,只對那張人皮關心,根本就不想留難董豹,所以讓他逸去!
雲老漁人思念未已,那座參天高峰的龍角交叉之處,業已現出一個彩衣華服少年,身法快得宛如隕電飛星,自峭壁冰崖之上,飄空縱落,剎那便到二人面前。
返抵岸邊以後,三人雖然分奔西北西南,但仍要同行一段時間,才行分路。
雙雙向院門左側凝目,果見一塊大木板上,釘著一張完整帶髮人皮,面目自不可辨,最引人觸目的,就是這張人皮,所帶的是一頭紅髮!
這「闖進靈蛇道院」六字,聽得甄秋水心頭一寬,「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卻心頭一震!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見這發話少年,滿臉兇橫,一身彩衣,不由以為他就是「彩衣魔」宓彥,老友「萬博書生」彭涵慘死的那股仇火,頓時高騰!真氣暗凝,向甄秋水低聲問道:「賈老弟,此人是不是在『九連山摩雲壁』前逞兇,暗害我彭涵老友的『彩衣魔』宓彥?」
甄秋水則芳心之中更是突突亂跳,暗想「玉指靈蛇」逍遙子,為何要以如此慘酷手段對人?莫非為了盟兄傅天麟身邊那具本來是他師兄「鐵瓢道人」頭顱的骷髏白骨!
甄秋水被這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誇讚得臉上一紅,忙自接口說道:「雲老前輩且莫謬讚,晚輩此來,並非專為接應熊大俠,尚有別事!」
「這時他手下兩位奇人,均已因事暫離,等到得訊趕回,故主業已盡忠,遺體之旁橫著一柄鐵劍,劍上留有一點忠臣碧血!」
不僅傅天麟心中好奇,連「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也難相信事情真有如此湊巧?舵柄微搬,迎向那葉孤舟,想看看來人,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料?
約莫二三十招過後,甄秋水尚因心存顧忌,辣手未施,但「毒手郎君」董豹,業已神搖目眩,無法支持,「五毒螳螂爪」驀然奮不顧身地,猛抓甄秋水前胸,趁著對方略一閃避,立即停手叫道:「董豹在掌招方面,甘拜下風,姓賈的你再接我十二枚『子午問心釘』試試?」
傅天麟靈機一動問道:「是不是『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老前輩?」
葛愚人目光極銳,半空中便看見傅天麟手上所持的「紫竹短笛」,所以在與白元章略事寒暄以後,便向傅天麟含笑問道:「這位老弟,莫非姓傅?」
白元章先向葛愚人謝過派遣「紫笛青騾」賈伊人,遠赴「九連山摩雲壁」報訊及相助之德,然後把「東海翠微島」情事,敘述一遍。
傅天麟低頭默想多時,忽然又復解下「朱痕鐵劍」,捧劍遙向天南跪拜!
甄秋水見狀含笑問道:「董朋友,『五毒螳螂爪』,在下僥倖承讓,『子午問心釘』則又被雲老前輩借物使力的神功,一齊捲飛,兩樁題目,均以交卷,你能如言帶我們上這『玉龍峰』腰,瞻仰瞻仰威震西北的『靈蛇道院』嗎?」
但今日所遇這一老一小,不論掌招功力,都比他強勝多多,不免兇威大殺,臉上一片羞窘神色!
白元章點頭答道:「這當然是他們的目的之一,但主要原因,還在於江湖中有樁傳聞,據說在黃山天都峰上,有座秘密石洞,洞內藏著一部武學奇書,一柄斬金截玉寶劍,以及一株稀世靈藥!而這秘密石洞所在,只有『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知曉,石洞門戶,也只有他能開!所以武林群豪,皆想奪得『朱痕鐵劍』,往莽蒼山尋得『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命令他取出這部奇書、寶劍及稀世靈藥,以足稱雄一世!」
葛愚人暫不對傅天麟答覆,卻向「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笑道:「白兄,五年前的洞庭一別以後,『萬博書生』彭兄定然不曾聽我所勸,而仍把這柄本質平凡,價值卻超過五柄武林名劍的『朱痕鐵劍』的秘密洩漏,傳播江湖,不然也不會有人一發現傅賢侄劍上,有那一點朱痕,便紛紛暗地追蹤邀人,計畫在懷玉山中加以攘奪!」
葛愚人有問必答之餘,和-圖-書並向傅天麟笑道:「我記得你師傅『羅浮老人』邊遠志兄,昔年是以一套最上乘的『六六天罡劍法』,名震宇內這套劍法,共分六六三十六式,每式之中,又藏了三種普通變化,三種精微變化,並須循序漸進,不能躐等以求,賢任可曾全部學會了?」
葛愚人眉梢微動問道:「賢侄也想持此劍去往莽蒼山中,尋找那位『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命他為你黃山取寶?」
傅天麟聽葛愚人這樣一問,忽然長笑說道:「葛師叔怎的如此輕視小侄?我恩師遺贈這柄無價鐵劍,難道就是教我去強迫一位師門尊長,黃山取寶的嗎?」
董豹在距離道院正門五丈左右止步,向雲老漁人暨甄秋水二人,冷笑說道:「這就是西北一帶的武林聖地『靈蛇道院』,院門左側一塊大木板上所釘的,便是擅闖『靈蛇道院』之人人皮,你們敢不敢也進內瞻仰瞻仰我恩師風範,及院內的各種靈蛇威力!」
話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身形晃處,化成一縷彩煙,縱進靈蛇道院!
道理想通以後,雙眼兇光又射,向雲、甄二人,冷冷說道:「你們既不是我師兄友好,卻吃了什麼熊心豹膽?敢來『祁連山玉龍峰』下猖狂!那個闖進『靈蛇道院』的倒楣蛋,誰知道他的姓名來歷,全身血肉,均已餵了院內靈蛇,只剩下一張帶髮人皮,貼在道院門外!你們只要有本領勝我董豹的一隻『五毒螳螂爪』,和十二枚『子午問心釘』,便領你們上峰一認!」
傅天麟早從白元章的稱呼之上,猜出來人定是盟弟「紫笛青騾」賈伊人之師,這一互相對面,更覺得葛愚人丰神夷沖,令人一見便會油然生敬,趕緊躬身施禮答道:「武林末學傅天麟,拜見葛老前輩!」
甄秋水是個易釵而弁的巾幗奇英,乳下「期門」要穴的這等所在,豈能容人觸碰?何況她對董豹雙手十枚尖長銳甲,早加戒懼,所以身形略向右旋,避開他右手一抓,卻隨手翻掌發出一股內家罡氣,硬接對方左掌的隔空一斫!
董豹在到那龍角分歧之處,閃身左轉,馳進一片谷地,谷徑又復三盤,面前即便現出一座巍峨道院。
葛愚人雖自愛徒甄秋水口中,得知「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往東海接應「長白酒徒」熊大年,但也決想不到會在海上相遇!
董豹倚仗一身所學,及師傅「玉指靈蛇」逍遙子威望,在這祁連山左近,素極驕狂!
傅天麟凝神恭聽,白元章看了他手中那柄「朱痕鐵劍」一眼,緩緩說道:「先朝為流寇顛覆,吳三桂開門揖盜,引賊入關把大好河山,拱手讓敵之際,有一位精忠耿耿大臣,率領手下兩名蓋代奇人,及一旅孤軍後為大漢子孫,撐持一口浩然正氣!
葛愚人聽完哈哈笑道:「這位『萬博書生』委實太博!葛愚人久居黃山,居然不知黃山有寶?等這次祁連山及苗疆之行轉來,倒要好好到天都峰上,找它一找!」
傅天麟赧然答道:「一來小侄愚蒙,二來先師忽罹奇疾謝世,以致僅學得六六三十六式基本劍招,及每式三種的一百零八式普通變化?對於威力最強的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卻絲毫未窺門徑!葛師叔既與先師昔年交厚,能不能就此對小侄稍加指點!」
白元章聞言,目光之中,也對傅天麟略為流露鄙薄神色!
葛愚人聽傅天麟稱呼愛徒甄秋水「賈賢弟」,不由微笑,但暫時也不加以點破,只接口說道:「『玉指靈蛇』逍遙子雖然兇惡,但我已有安排,你盟弟三個月內,決可無虞!賢侄既已安然脫險,我們便可立往祁連尋他,免得在時機未成熟前,多造出不少無謂糾葛!」
手中短笛,往口邊一橫,立時吹奏起來,但那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聽在耳中,卻不禁長眉雙蹙目光時注甄秋水,若有所感!
葛愚人含笑答道:「賢侄既已學會基本劍招,及一百零八種普通變化,則只要不遇上『東海梟婆』等一流高手,業已足夠應付!至於那威力奇強的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我雖不會,但卻知道當世之中尚有一人,可以對你傳授!」
甄秋水一笑收式,方待答話,那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卻已呵呵笑道:「賈老弟你這一套暗含兩儀四象,九宮五行的神妙掌法,令我嘆為觀止!若再加深三五成火候及內家真力,慢說這小魔崽子,就是『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也足可鬥的了!」
這種絕世輕功,慢說傅天麟,連當代武林奇俠,「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也看得心中一跳,嘆為生平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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