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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劍一鈴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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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昆盧王子目射奇光,突地縱聲大笑道:「惟我真人,你說的一點不錯,這金猿身上,的確含有奇毒,吃了猿釀猿腦,若是內力不深,不能將那奇毒逼出體外,倒是必死無疑!」
六逸居士哼了一聲,說道:「窮叫化子,我們不遠千里而來,難道是聽你閒磕牙的麼?……」
惟我真人發出一陣刺耳的長笑,說道:「小娃兒,還算你有點小聰明,猜得不錯,老夫為你打通任督二脈,是為了完成那第二件事情,不過這第二件事情,不僅要有高絕的武功,而且還須超人的機智。」
公孫玉像是極不願聽惟我真人再提起那件事情,遂打斷他的話頭說道:「我公孫玉豈是貪生怕死之靠?你也用不著以死對我加以威脅!」
現身以後,尚只說過一句話的惟我真人卻冷哼一聲,說道:「七賢酒丐,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八隻金猿死得有些蹊蹺,若是牠……」
惟我真人道:「絕無疑問,而且可能就在這湘贛兩省。」
六逸居士皺眉略一沉思,說道:「不錯,一酒一菜也許容易保溫,但若說自這萬丈高峰以下拿上來,仍能有熱得吃,卻也絕非易事!」
辣手神魔申一醉現身之後,注意力全部被惟我真人所吸引,是以對他身旁的幪面之人,並未十分注意,此時聞言,不禁詫然將目光投去。
原來七賢酒丐吃的最早,發作也就最速,他再度悶哼一聲,已然翻身栽倒,氣絕身死!緊接著六逸居士、忘吾老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也各自周身一震,仰臥石上!
「昆盧王子」朗聲說道:「這樣的聚會,才算有點意思,若再在武林中鑽牛角尖,那真是妄稱半仙之人了,從今而後,我們約定再不談武功如何?」
「昆盧王子」微微一笑道:「你既不是來得最旱,那就算來得最晚好了。」他環視了眾人一眼,又復笑道:「我們這三年一度的會期又屆,過去三次,都是切磋武學,但不知本屆是否……」他突地以徵詢意見的口吻中止了未完之言。
惟我真人的如電雙目,在公孫玉的幪面黑紗之上打了一轉,說道:「小娃兒,你可想出老夫為甚麼替你打通任督二脈的理由了?」
他話聲未完,只聽一聲陰陰低笑起處,便見一個黑紗幪面,綠袍罩體的瘦長之人,飄落在場六人中間、冷冷說道:「『昆盧王子』,惟我真人遲到一步,你便在暗地說我壞話,我且問你,你是怎地知道我比誰來的都早?」
第二次彭蠡大宴,定期是在明春三月九日,但請柬卻在年底便行發出,以使得各地豪雄均能有充份時間趕來參加。
這說話之人,身著一件百綻大掛,滿身油污,頭髮與滿面鬍鬚互相糾結,只露出一對精光四射的眼睛和極為紅潤的嘴唇,手中執著一根兒臂粗細,長約七尺的蟒皮拄杖。
六逸居士接口說道:「我等八人之中,除『三摩上人』和『禪心神尼』因係佛門弟子,滴酒不嘗外,大都嗜酒如命,金猿腹中藏有天然佳釀之事,倒確是聞所未聞。」
那八隻金猿剛剛到達大石之上,便即齊齊哀鳴一聲,倒地死去!
「昆盧王子」突地發出一陣得意的長笑,說道:「酒菜俱已奉上,諸位再若不吃可就冷了!」
惟我真人說道:「你若能設法混入『昆盧王子』身邊,得到他的賞識,慢慢自可探聽得出。」
忘吾哲人首先拊掌讚道:「高見!高見!我等既被稱為武林八仙,領袖群倫,若不從根本上痛下功夫,即使修成仙道,永世不死,則不但於武林無益和-圖-書,且將對世人有害。」
「昆盧王子」也將那吃剩的金猿一掌震飛,微笑說道:「這金猿中所下的毒劑,我堪堪可以運功逼出,諒來各位功力俱都不弱……」
三摩上人低喧了聲「阿彌陀佛」,白眉微軒,朗聲說道:「昆盧施主此舉雖可考驗出各人內力修為,但卻已失去本會原定的意義了!」
惟我真人冷笑一聲,說道:「你急甚麼,老夫總是要說給……」
禪心神尼微微一笑,說道:「精神道德貴在施諸於日常言行之中,空談無益,貧尼建議,我等今後聚會中各提出三年中所行善事,以評定各人進境如何?至於武功演練,仍屬必須。」
三摩上人聞言倏地張目抬頭,又自低喧了一聲佛號,卻聽「昆盧王子」微笑說道:「聽你『七賢酒丐』這等說法,也是來此多時了?」
忽然一聲龍吟長嘯起處,還未看清人影閃動,在那朱服儒生身邊,又已站了個灰袍禿頂,赤面白眉的和尚。
說話之間,那八點黑影已到峰上,原來竟是八隻金猿!
他一頓,又復愕然說道:「『昆盧王子』,你這一道菜真是別出心裁,得來尤其不易,叫我要飯的委實佩服,但不知酒放在那裏?有餚無酒,豈不太令人掃興?」
這對武林中人來說,是一件太具誘惑的消息,即使能看到二十年前即已身居「武林八仙」之首的「昆盧王子」一眼,也算不虛此生。更何況那不須憑藉武功,僅靠幸運,輕而易舉的為他作一件事情,便可躋身夢寐難求的「半仙會」中!
他詭異地瞥了公孫玉一眼,又復說道:「老夫要你替我作三件事情,乃是你心甘情願的報恩舉動,並未有絲毫相強,自是算不得高壓!至於我為你打通任、督二脈之事,你若認為是對你施以懷柔,便是見識淺了!」
公孫玉也冷然說道:「以你這般心狠手辣之人,怎會也動了仁心?公孫玉既是自願落入彀中,當然怪不得你,你就把那件事情的前後兩段說出來吧!」
「昆盧王子」哈哈大笑道:「我早料到了各位已厭膩幾次酒菜,所以早作準備……」
「昆盧王子」微笑說道:「珍貴到不珍貴,特殊雖稱不上,卻也算是別出心裁。」
另外一人,身著一身青色長衫,腰繫鵝黃絲縧,生得長眉細目,相貌清癯絕俗!
惟我真人發出陰冷已極的一聲冷笑,說道:「小娃兒,這可是你自我苦吃,怪不得老夫,須知你在完成答應老夫的三件事之前,其他一切都得暫時擱置的了!」
聖母峰頂又恢復了原始的岑寂。
雖是陽春三月,但聖母峰頂巔,滿佈白雪玄水,恍如一片琉璃世界!
這是繼「彭蠡之宴」後,又一次「彭蠡大宴」!
「昆盧王子」用手一指那金猿腹下的一個紅色斑點,微笑說道:「此猿腹中天然貯有佳釀,你只要點破牠腹下紅點,便有美酒溢出,七賢酒丐,我一向聽說你見識廣博,怎麼連這一點酒經,都不知道,無怪你只能稱『酒丐』,而不配稱『酒聖』了。」
後來三人中,一個白衣白裙的中年道姑說道:「貧尼所煉的雖非『內金丹』,但也殊途同歸。」
那人一身黑衣,銀鬚雪髮,他身形落地,便即目注惟我真人,現出一臉驚詫之色,說道:「是你…………」
七賢酒丐微微一怔,忙道:「不少!不少!想你那一酒一菜必是極為珍貴特殊的了?」
公孫玉沉思了一下,茫然說道:「這件事怪的夠怪,奇的夠奇,但若能親去藏、印邊境,實www.hetubook•com•com地調查一番,便可全部了然了。」
黑衣老人說道:「看尊駕這身穿著,可是傳說中身居武林八仙之一的惟我真人?」
忽聽一聲微咳,一個沙啞的口音說道:「你既身為本會召集之人,就該早點提出辦法,我作叫化子的可沒甚麼意見,到是時間不早,我們在這山頂上喝了半天西北風,你也該一盡地主之誼了,不然,我這肚裏的酒蟲可要不依啦!」
七賢酒丐卻大聲嚷道:「我要飯的久聞這藏印邊境的冰層之中,出產一種金猿,破腦食髓,吃起來不僅味美,而且可禦奇寒,你們誰若是大發慈悲,卻叫我要飯的代勞好了。」
公孫玉氣得雙目中直要噴出火不,大喝一聲:「住口!」將漲我真人的未完之言打斷,但他卻因心情過分激動,以致周身發顫,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公孫玉自在江西萍鄉外的翠柏林中,與他身外化身的歐陽雲飛鬥得兩敗俱傷以後,便被「武林八仙」之一的「惟我真人」帶來,直奔附近的武功山。他本就傷勢不重,加以內功精湛,又經「惟我真人」以無上內功,將他傷勢治癒,同時為他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又向前大大跨了一步,如此一來,他也不知道這「惟我真人」對他是敵是友?但一想及「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一件事,卻又不禁熱血沸騰,憤恨得目眥欲裂!
惟我真人心中一動,慘呼一聲,仆地死去!
眾人正自微微一愕之際,卻見「昆盧王子」玉齒微啟,朱唇一陣牽動,想是他正運用「須彌傳音」功夫召那送酒菜的人前來。
天方破曉,便見峰頂一片數十方圓的岩石上,站著個朱服儒巾的中年男子,只見他生得劍眉朗目,玉面朱唇,一派書生氣概,正自面帶微笑的悠然東望。
驀然間,一陣其醇足以醉人的酒香,頓時瀰漫全場,原來「七賢酒丐」正自提緊內力,以「分力二用」之法,把那猿腦與金猿腹內佳釀,吸成一黃一白的兩條長線,進入口中,並連聲大叫道:「過癮!過郊!這種佳餚美酒,一輩子能吃上一次,就是死也不冤枉了!」
「昆盧王子」看著閉目垂簾的惟我真人呵阿一陣大笑,說道:「惟我真人,你的心機倒是不弱,沒有將那猿腦猿釀盡行吃完,但也不過是多撐持一點時間而已,我就且陪你一番,然後一齊為你們收屍!」
「昆盧王子」搖首笑道:「我這次用以饗客的只有一酒一菜,各位可是覺得少了麼?」
公孫玉愕然一怔,也是冷冷說道:「願聞高見!」
惟我真人一笑,說道:「小娃兒,你的頭腦還算夠用,須知『昆盧王子』這一次用毒實在巧妙已極,將奇毒注於金猿身中,而金猿又都不死,但在到達峰頂之後,齊齊哀鳴一聲,倒地死去,同時那金猿本身,亦構成一個難以破解之謎,那猿腦之事不說,但猿腹中自製佳釀,寧非千古怪事?」
「上善若水老者」大聲叫道:「有趣!有趣!我們既約定會期三年,則討論時間尚長,不如先請地主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公孫玉一怔說道:「這倒是我還不太了解的事!」語音一頓,冷哼一聲,接著說道:「你若是想以高壓與懷柔並施,讓我忘卻前仇,死心塌地的對你服從,卻是妄想!」
七賢酒丐大聲嚷道:「我要飯的不嫌他那股子酸味就是好的了,其實,我們是一酸一臭相輔相成,誰也不會嫌誰,你就是挑撥離間也和-圖-書沒有用。」
他說至此,瞥了「昆盧王子」一眼,竟倏然住口。
惟我真人像是十分得意地發出一陣陰冷低笑,說道:「你這中原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頭銜,總算不是浪得虛名,就憑你知道老夫身分一點說來,便見一斑,不過暗地偷聽老夫之言,卻是死罪難免!」
七人聞言,面上俱各微微動容,三摩上人首先低喧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我出家之人,最戒殺害生靈,貧僧對昆盧施主的盛情心領了。」
三摩上人和禪心神尼略一猶豫,低低唸了聲「阿彌陀佛」,閉目一陣默禱,也眉頭深蹙地吃了起來。
七賢酒丐哈哈大笑道:「那就更不用說了,做叫化子的既不須爭名奪利,終日無所事事,便是天下第一等『閒人』,又豈止『七閒』而已。」
公孫玉想著武林八仙死而復活的事,一定更精采有趣,遂急不及待地問道:「那你就把這武林隱秘的下半段說出來吧。」
其餘七人目光齊注「昆盧王子」,六逸居士尚未等他發言,便自微笑,說道:「『昆盧王子』,富甲全國,過去八次用以饗客的雖也都是玉食珍饈,但不次若不變變花樣,我卻無甚胃口了,但不知此次的菜單如何?」
一旁的公孫玉卻自幪面黑巾以內,發出一聲冷哼,也是極具輕蔑的,接口說道:「看來號稱武林八仙之一的惟我真人,卻竟是浪得虛名,毫無真才實學!」
惟我真人說完三十年前武林中這一段隱事,陰陰一笑,說道:「『昆盧王子』雖是狠毒已極,但卻是狠得光明磊落,他的功力確是高出其餘七人一籌。」
那朱服儒生即是半仙會武林八仙的召集人「昆盧王子」,他回首瞥了那赤面白眉老和尚一眼一笑說道:「三摩上人,你也來得夠早的了,其實,這雲海日出,固是人間難得一睹的瑰麗奇景,但看上幾次,也就無甚興味了,不過……」
惟我真人陰笑說道:「你既是不願老夫提起以往一切,我們就談談眼下之事吧,你可知老夫為你打通任督二脈的用意麼?」
這日期,正好是第一次彭蠡九九之宴後的半年時間。
他話未說完,突聞七賢酒丐一聲大叫,面色陡變,一顆顆豆大汗珠,自鬚髮糾結的臉上滾落!
七賢酒丐「咕嘟」咽了口口水,竟自急不及待地打斷「昆盧王子」的未完之言!
惟我真人陰陰一笑道:「你可認得老夫是誰麼?」
惟我真人又自冷哼一聲,極具輕蔑地說道:「老夫以『莫須有』之罪,尚可置人於死地,何況你還暗中偷聽此一武林中絕大隱秘,那更是死有餘辜!」
七賢酒丐用手背一抹嘴唇,說道:「我叫化子已吃得酒足飯飽,現在該閉目等死的了!」
這幾句話,聽得公孫玉驚疑不止,但也激發出他好奇的天性,星目中突現興奮神光,說道:「可是有關半仙會中的事情麼?」
另一個身穿古銅長衫的瘦小老人說道:「我『上善若水老者』可不是吸取日月精華,煉甚麼『內金丹』,只是因為高處不勝寒,凍的發慌,來曬曬太陽而已!」他說完,轉向身旁一人身著藍色長袍的銀髯老者問道:「忘吾哲人,怎麼『惟我真人』還不見亮相,你的杭州西湖老家,離他浙東括蒼山不遠,難道沒和他同道麼?」
惟我真人冷冷一哼,說道:「剛說你頭腦夠用,現在又轉不開了,你何必捨近求遠,萬里跋涉地親往藏印邊境一行?」
惟我真人又復陰陰怪笑兩聲和*圖*書,說道:「小娃兒,難道你還不滿足?老夫那時若不是仍然遵守著半仙會中互約的條規,只怕你早魂歸離恨天了,何況……」
「昆盧王子」又復向眾人一笑說道:「這次酒菜雖少,卻可吃個趁熱,不似以前幾次,還要我們各運內功將一盤一碗的冷菜冷酒,至多弄得微熱,吃起來味道就差得多了。」
那老和尚低喧一聲佛號,合掌當胸,向那朱服儒生說道:「昆盧施主雅興不淺,現距我們相約時間,尚有兩個時辰,想是提前來看雲海日出的了?」
公孫玉道:「『昆盧王子』可是也來中原了麼?」
「昆盧王子」卻是微微一笑,沒等「忘吾哲人」回答,便搶先說道:「恐怕惟我真人比誰來的都早……」
而另外六人卻早已將猿腦和猿腹下的紅點戳破,成了一個小口,張口大吸起來!
「昆盧王子」如此一說,就連最戒殺害生靈和滴酒不沾的「三摩上人」和「禪心神尼」,也不由同時四眉微剔,各取一隻金猿放在面前。
只聽數聲大笑同時響起,笑聲未落,這塊大石之上,又飄然出現三人。
歐陽雲飛、顧靈琴和恨大師卞青萍的失蹤之事,在這莽莽江湖,浩浩武林中,只不過如大海中的一點泡沫,悄無聲息的浮起,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然而,在這干人相繼失蹤的三個月後,武林中,又發生了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
三摩上人卻低喧了聲佛號,打斷六逸居士的話,說道:「天下眾生,若能拋卻名利之念,不惟堪名『七賢』,抑且足稱『百聖』,須知生死關易越,名利關難破,以貧僧之見,本次聚會,我們各就精神修為上,發抒一已之見如何?」
惟我真人頷首說道:「這就是你要為我完成的第二件事。」
公孫玉眉峰緊聚,詫然說道:「你要我探聽的可是『昆盧王子』以甚麼奇毒藥物,將武林七仙毒死是麼?」
公孫玉越聽越覺有趣,奇疑之念也就越來越大,急不及待地說道:「天下之間,有許多事,是可遇而不可求,全在機緣湊巧,儘管你費了三十年功夫還沒查出眉目,但卻說不定我卻可以查出,你且一起說來聽聽,若是你怕我,探求這一件隱秘,太以吃虧,那就不妨把前一段作為替你完成的第二件事,後一段作為第三件好了。」
惟我真人的幪面黑紗以內,面色突轉嚴肅,沉聲說道:「老夫要你去探聽一下,三十年前一件武林中絕大隱秘,也可以說是一項最為歹毒的陰謀。」
公孫玉聽他說自己心甘情願的為他作三件事,而且是報恩的舉動,不禁心如刀割,但卻無辭分辨,只是冷哼一聲,以示抗議。
公孫玉聽得興味盎然,意猶未盡的問道:「你說的這些,可只是這一件事隱秘的上半段麼?」
「昆盧王子」突然住口不言,神情極為肅穆地,目注東方,只見一輪旭日,已從雲海中躍起,映得半片天空,一片殷紅!
目光一轉,又向那面目清癯的青衣老者說:「咦,『六逸居士』,你怎麼也和那窮叫化子搭上線了,你不怕被他的一身酒臭薰壞了麼?」
他話剛說完,便和禪心神尼雙雙橫屍當場!
三摩上人面對那剛出的朝陽,卻是閉目垂首,凝神靜立。
他下面「你聽」兩字尚未說出,竟倏地發出一聲厲喝,說道:「甚麼人敢聽老夫的隱秘?看你是不想活了!」
公孫玉像是忽然想起甚麼,詫然問道:「可是你們武林八仙不是都還好好的活著麼,莫非當時並未真的死去?」
語音一頓,環視眾人一眼,又和-圖-書復哂然說道:「那一位若是自忖內力不足以將奇毒逼出就可不吃,不過這只是我所準備的一點節目,各位吃與不吃自行決定便了。」
原來這突然現身之人,竟是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無怪公孫玉在乍見之下,要大感驚訝了。
惟我真人那兩道如電目光瞥了公孫玉一眼,像是看透他心事般的,哂然一笑,說道:「小娃兒,你也勿須以那怨毒目光看我,老夫並不是你所想像中的十惡不赦之人,那一件事,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公孫玉一見來人,不由驚呼一聲:「是你…………」
公孫玉本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只因為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件事。對他的關係太以密切,是以常常縈繞腦際,因而靈明被蔽,此時一聽惟我真人坦白說出並非懷柔拉攏之策,便已知其目的,遂冷冷說道:「你要公孫玉所作的第二件事情,可是非要武功高絕才能完成麼?」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等之人,我且問你,幾時會對你施過懷柔?又幾時有過高壓?」
這次聚會實在太以別致,和太已有趣,和太已過癮,連三摩上人也吃得津津有味,並朗聲說道:「這猿腦、猿釀尚是貧僧生平以來,第一次吃到的佳餚美酒,真是太快朵頤!」
又是「昆盧王子」的一陣縱聲狂笑,紅影閃處,他的身形猶如隕星飛墮,直往峰下瀉去。
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凡是武林中人,均可自由參加,勿須經過任何考試,而赴宴的代價,卻是「武林八仙」的寶座!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三十年來,老夫還是第一次動此仁心,卻不料好心沒有好報,好!好!我就先講這件事情的前一段,時間倒溯三十年,地點則是在藏、印邊境的聖母峰頂。」
「上善若水老者」突地接口說道:「窮叫化子,你倒不愧為『酒丐』之名,一見面,正事沒作,就向人家要喝酒,不知那『七賢』二字的名實如何?」
公孫玉不耐的說道:「是甚麼事你就快點說出來吧,何必吞吞吐吐?」
此次彭蠡之宴的主人,不是「武林聖君」,卻署名為「昆盧王子」!
只聽一聲龍吟長嘯起處,兩人身前業已落下一條人影!
黑衣老人又突地發出一陣龍吟大笑,豪然說道:「老夫號稱『辣手神魔』,素來心狠手辣,想不到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連無意聽到你一句話,也是難免死罪,卻未免有點過分了吧?」
惟我真人冷笑一聲,說道:「在『昆盧王子』縝密安排下,那還會有漏網之魚?不過那被你打傷的娃兒既見過『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可能武林八仙都還健在人世,但是怎會好好活著,那卻是武林隱秘的下半段了。」
果然,片刻之後,自峰下疾如電閃般地縱上來八條黑影!
請柬上寫著即使你是一個武功平庸之人,只要能為此次宴會主人作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也可一躍而為半仙會的會員!
約有盞茶時間之後,那片大石以下突又響起兩聲一鈍一銳的大笑,其中一個喉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好哇!你們兩人不聲不響的,一大早就跑到峰頂上來,我叫化子還以為你們是在看日出,卻不料是另有名堂!」
惟我真人連連頷首,像是極為賞識他的判斷之能,說道:「不錯,正是有關半仙會的事情,不過我要你去探聽的,只是這一件事情的前面一段,至於另一段,老夫明查暗訪了三十年,也還來得到一點眉目,說不定在武林八仙的心中,耍成為永難破解的謎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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