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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如冰雖是滿腹心事，但卻不過他一團高興，而且那射燈謎的地方，離著城門也不遠，遂點頭走了過去！

一言未畢！立刻有一名侍女神色蒼惶地追來道：「小姐！邢老夫子跟一個老頭打起來了，那個老頭子很厲害，邢夫子似乎要吃虧呢？」

冷如冰輕輕地道：「這些雕蟲小技到底算不得學問，你也別太看輕自己！」

冷如冰道：「二位既然無意如此，何必要去淌混水呢？」

城外一片太湖水，堆著半岸雪，當真是江山如畫！

薛琪又笑著道：「舍間自釀的醉仙露，較一般的酒醇烈一點，尊師連喝了五斤，酒量果然驚人，不過他還是醉了！」

司馬瑜道：「正是！小姐將家師名號製入燈謎，定必……」

二人相與大笑，片刻之後，身形俱杳，倒是兩個年青人呆呆目送，臉上一片依戀之色！

冷如冰道：「晚輩但憑差遣！」

司馬瑜道：「家師姓蕭名奇，門下僅我一人，我冷姊姊是天山寒梅谷空空師太的傳人，空空師太一代俠尼，惜乎已經作古……」

司馬瑜奇道：「你既然能叫出我們二人的姓氏，如何會不知我師傅是誰，而且剛才那燈謎上不是拿我師傅的名號作謎面嗎？」

冷如冰點點頭，司馬瑜已交了一兩銀子，摸出一個紙卷，打開來看時，卻是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羅漢首，彌勒口，星宿羅列八與九，君識此人否？

冷如冰見旁邊操作的僕役，多半是年青的使女，忍不住微微心頭泛疑，老者見狀知意，隨笑著道：「敝東家實在是位小姐！」

李一定微微一笑道：「好容易才脫出江湖，我怎會再去自投牢籠，不過端陽之會我倒是會去的，我要看看他們鬧些什麼名堂！」

嘉慶為江南名城，地處太湖之濱，得湖水之利，有魚米之盛，居民生活也多半富饒安樂！

由於正當佳節，店戶都歇止了營業，二人只得胡亂尋些東西果腹，鵠立在城外等候長眉笑煞蕭奇！

錦翠珠簾一掀，出來了一列錦裝麗人，俱都是十八九歲年紀，擁著一個女郎，穿著倒反而樸素一點。

冷如冰心中仍是懸疑未解，但是看見薛琪的神色不豫，不好追問下去，想了一下才道：「請問蕭老前輩此刻何在？」

司馬瑜臉色一變，還待開口，那老者已從裏出來道：「冷如冰姑娘！司馬瑜少俠，敝東有請二位！」

冷如冰道：「你師傅已經找展師伯去了，不是跟我們約你和*圖*書於上元節時，在嘉慶城外相會，算來時間也差不多，先去見你師傅吧！」

司馬瑜動顏道：「真有意思，難為你怎麼想得出來的，不過我師傅跟這裏的人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怎麼會拿他老人家作謎面呢？」

冷如冰微訝道：「邢老夫子也會武功？」

冷如冰一見那人，不禁驚呼道：「展師伯！」

冷如冰淡淡一笑道：「家師與蕭前輩雖然薄有虛名，可是我們卻資質愚笨，學不到多少東西，與薛姑娘家學淵源相較，自是差多了！」

李一定微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我們別去！」

司馬瑜被他一反問，倒反而答不出來了，期期艾艾地支吾了半天，才紅著臉窘困地道：「小姐的話自然足以深信，只是在下追隨家師多年，從未見他老人家喝醉過，才因而動問！」

薛琪神色一點道：「那是意外！」

司馬瑜一怔道：「冷姊姊，我只知道你那『霜天桃李』是指艷如桃李，冷如冰霜，含著你的芳名，我怎麼又成了『青衫周郎』了！」

冷如冰淡然一聲，應付過去，老者已將二人帶到一間精緻的客廳門口，恭聲朝內道：「冷姑娘與司馬瑜少俠駕到！」

薛琪淡淡地道：「寒門從未過問江湖之事，因此也沒聽過這些高人的名聲，想來二位的師門都是江湖赫赫知名的人士吧！」

老者笑頭搖頭道：「那老朽更不清楚了，二位見得敝東家，也許會得知詳情，至於尊師之事，也要問敝東家……」

上元俗呼元宵，又是燈節，新春伊始，家家戶戶都要盡情熱鬧一番，社鼓喧天，爆竹處處……

大家進入客廳後，早有錦裝的侍女設下坐位，那女郎招呼二人坐下後，才又含笑開言道：「小女子薛琪……」

薛琪笑著打斷他的話道：「長眉笑煞昨日即在寒舍作客，此時酒醉未醒……」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是這家射虎的方法與別處不同，一般猜燈謎的都是將謎面懸出，供有興者猜射，射中了就可以得彩，這原是文人們遣興遊戲的方法，可是這一家全不同了，完全是賭博性質！

那老者一看謎面，才抬眼望著冷如冰道：「姑娘是要見見敝居停了！」

司馬瑜隨之一嘆，片刻之後才道：「我們不是要找鐵劍先生嗎？也該動身了！」

薛琪聞音微異道：「這是什麼人闖上門來了？」

薛琪道：「一句是他自報名號長眉笑煞，再者是他說今天在城m•ｈeｔｕｂooｋ•coｍ.ｃｏm門外曾與人相約，非常重要，以後就沉醉如泥，小女子無計可施，恐怕壞了他的事，只得製了那首燈謎，本來也只是試試看，誰知果然將二位引來了……」

冷如冰輕輕一嘆道：「善惡僅乎一念，我到希望能有個什麼方法把方天華那批人也變一變，這個天下就太平了！」

薛琪點頭道：「邢老夫子本來是先父的文案先生，先父於五年前不慎失足墜入湖中，因而殉身，邢老夫子就總管寒門一切事務，他以前曾得先父指點，勉強會幾手，不過他的眼光到是很精的，只要是學過幾天，絕對瞞不了他！」

一兩銀子的數目不小，可是十兩的數目更誘惑人，是以仍有不少長衫文客在搔首苦思，想一注倍十。

老者倒不禁吃驚道：「冷姑娘認識敝上？」

說完略整衣衫，司馬瑜見狀道：「前輩要走了？」

那素衣女郎先朝二人打量了一下，隨即挑著酒渦笑道：「二位請進去坐吧！」

她在一大批美麗的女孩子中間，現出了特出的風姿，不禁使身為男子的司馬瑜驚為天人而怦然心動。

司馬瑜半明半惑，還想再問，冷如冰已搖手道：「你別問我，我跟你一樣的糊塗，不過我總有個預感，覺得事情不大對勁，蕭奇前輩可能會遇上什麼麻煩！」

李一定搖頭道：「我只是提出一個原則，其餘的部份要靠你們自己隨應變，好在你們都還不笨，自己瞧著辦吧！」

司馬瑜急了道：「怎麼要那麼久呢？我們有急事要找他老人家？」

司馬瑜見猶心喜，笑向冷如冰道：「姊姊，咱們也試試，我倒不是想贏銀子，最少也得看看那主人用些什麼巧妙心思，在這兒訛人！」

薛琪微笑道：「聽起來少俠似乎也是平生知己，醉仙露乃舍間祖傳釀方，等一下定要請少俠品評一番！」

冷如冰道：「找你師傅！」

薛琪神色微變道：「有這等事？」

李一定笑道：「還有五個月的時間，老夫想登一次崑崙，天下名勝俱覽盡，唯獨此峰尚不知，端陽再會吧！」

冷如冰道：「不錯，請老先生容報一聲！」

薛琪笑道：「尊師昨日與小女子在湖畔偶然相遇，因小女子昨日為先父忌辰，正在湖畔祭奠，尊師聞見酒香，就過來攀談，小女子見尊師談吐超俗，自是敬禮有加，相迎至舍間，結果他就醉了，醉中只吐露出兩句話！」

公孫述也笑著道：「老偷兒是ｈｔｔｐs://ｍ•hetuboｏｋ•ｃom.com一樣心思，反正老偷兒只會偷，光憑偷絕難成大事，他們不會太重視我，更不會抬舉我做掌門……」

司馬瑜奇道：「這謎底是猜一個人，無根無由，教我們從何猜起？」

冷如冰在桌上拿起筆寫了幾個字：霜天桃李，青衫周郎！

二人等得無聊，遂也一家家地慢慢欣賞，突然司馬瑜一拉冷如冰的衣服，興奮地叫道：「姊姊，那邊有燈謎呢！我們也去猜猜好不好！」

冷如冰微一沉吟才道：「小姐怎知我們一定會來猜謎，又怎知我們會剛好抽上那一張呢？」

薛琪搖頭道：「尊師什麼都沒有說，寒門一向與武林隔膜……」

冷如冰想了一下道：「這我就不知道，不過人家拿你師傅的名號作謎面，一定是為了要找我們，那是毫無疑問的！」

二人略略商量一下，就動身了！

司馬瑜連忙問道：「那兩句話？」

老者仍是笑著道：「敝東家並不認識二位，所以能知二位尊姓大名，是因為見到姑娘所寫的字條……」

老者站起來道：「姑娘請等一下，老朽老問一問，姑娘是否能先示芳名！」

冷如冰蹙額道：「二位前輩潔身自愛，晚輩自然信得過，只怕到了那一天，二位想要脫身事外，也是很困難的……」

老者這才含笑道：「冷姑娘果然錦心繡口，敝上對姑娘頗為欣賞！」

棚外有一班告示，寫得很明白，射虎的人先繳銀一兩，然後在木箱中自己佔出一條謎面，射中了可得賞銀十兩。

薛琪微異道：「原來長眉笑煞姓蕭！冷姑娘不是他的弟子？」

李一定大笑道：「姑娘想得太天真了，方天華既是看上了我們，任憑我們躲到天涯海角，他們會找了來的，這點到毋庸姑娘費心，我與老偷兒都還知道照顧自己，到是你們兩個娃兒，還要多辛苦一點！」

見冷如冰過來時，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射中了？」

冷如冰神色一喜，忙問道：「前輩有何善策指示？」

淡淡的一句招呼，淺淺的一個微笑，使得司馬瑜與冷如冰居然無法拒絕，身不由主隨她進了客廳。

仍是在太湖之畔的那所茅亭中。

司馬瑜立刻道：「薛小姐！請問家師此刻何在？」

冷如冰微微一怔才道：「從邢老夫子精華內蘊的火候看上來，令尊應該是一位絕頂的高人，怎會在湖中溺死呢？」

公孫述也一整包袱道：「老偷兒陪你走一趟，闊別十幾年，臨老倒有點捨不得www.hetubook.com.com你起來，咱們老哥好好聚聚！」

冷如冰點點頭道：「這事只有找展師伯了，但願他老人家有個妥善之策，能消弭這場禍害，否則晚輩也不知怎麼辦了！」

老者微笑道：「尊師何人？」

司馬瑜敲著腦袋道：「真是！我太笨了，上次在茅亭裏你跟李老前輩打啞謎猜姓名，我就差了一籌，看來在文字上我竟是……」

李一定正色道：「方天華神通廣大，居然能將天南雙毒都拉了出來，齊家那三個老傢伙我不知道態度如何，但是就那幾塊料也足夠將天下攪得紛紛大亂，我與老偷兒能力有限，成不了大事，你們最好能找到展翼，看看他有什麼好辦法！」

就是冷如冰也由衷地對她起了一種愛憐之情！

司馬瑜輕聲道：「姊姊，這兩位老人家昔時名列兇人，想不到會這麼和藹可親，要不是有事，我真想陪他們去玩玩！」

司馬瑜見談了半天，仍未進入正題，乃又問道：「但不知家師此刻何在？」

因為靠著湖，城裏與城外一樣熱鬧，很多殷貴富戶卻在門口懸紮著各色彩燈，輝麗奪目！

司馬瑜這才有點相信，他對師傅的脾氣很清楚，假若遇上了好酒，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因以笑道：「在下追隨家師行腳天涯時，曾經遍嗜天下佳釀，這還是第一次喝醉，想來府上的醉仙露必是別具風味……」

冷如冰一笑道：「是你師傅的外號，長眉笑煞四個字！」

妙齡女郎多半有點可人處，只要不太討厭，就可以予人一個美的印象，然而這女子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司馬瑜急道：「貴居停是誰？怎麼說是也許會得知詳情，那謎上？」

薛琪微笑道：「冷姑娘太謙虛了！」

司馬瑜笑了一下又道：「但不知小姐與家師是如何認識的？」

薛琪望著他微微一笑道：「那我可太抱歉了，二位的事情，很緊急嗎，舍間到有醒醉的藥，不過用後很傷身體！」

冷如冰笑著道：「我早就知道了！」

薛琪微笑道：「司馬少俠可是問的謎中人？」

這是一家很大的宅第，門口不但紮著高大的彩坊，懸滿許多錦繡花燈，而且還搭著蘆棚，以供射虎之用！

李一定大笑道：「歡迎！歡迎！聽說那兒有西王母瑤池遺跡，我倒希望你這個笑臉方朔能再去偷點仙桃仙酒出來嚐嚐！」

司馬瑜琢磨了一下叫道：「對哇！星宿羅列八與九，八九七十二，一百零八宿中含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這謎和-圖-書底是……」

冷如冰一歡道：「弟弟！你真不肯用心，十八羅漢的頭一個就是長眉羅漢，彌勒佛的嘴不是整天笑個不停嗎……」

薛琪笑道：「寒門略知技藝之道，昨日見長眉笑煞武功頗具火候，他所約的人也一定會幾手，所以特別關照邢老夫子，若是發現身具武功的人前來猜謎，拿特備的那隻木箱，內中都是同一的字條！」

冷如冰伸出紙條道：「不錯，只是我不要你的銀子！」

李一定沉吟片刻才道：「展翼得了上清秘笈的前半篇，方天華卻得了後半篇，但不知是那一個所得的強一點，不管怎麼樣，希望你們在端陽之會時，也能列場，方天華對你們頗具好感，武功不足以剋，就不妨在別的地方動動腦筋！」

一個是那位老夫子，另一人卻是個青衫老者。

老者懷著紙條轉身向門中去了，司馬瑜卻莫名其妙道：「姊姊！你在玩些什麼把戲？」

冷如冰看了一下，突地臉色一變，袖著那張紙卷一直向棚中走去，文案上坐著一個老者，想是主持人。

司馬瑜一怔道：「家師雖然酷好杯中之物，卻從未醉過！」

說著飄身出了廳門，司馬瑜與冷如冰也跟著出來，只見庭院中，月光下，有兩個人正在打得很熱鬧。

司馬瑜奇道：「家師連姓名都沒告訴小姐？」

司馬瑜詫然道：「我師傅跟這燈謎有什麼關係？」

李一定、公孫述、冷如冰與司馬瑜四個人默然地相對著，大家都不想開口說話，半晌後如冰才輕輕的道：「二位前輩是決定要參加眾邪門了！」

薛琪輕輕一笑道：「少俠可是不相信我的話？」

冷如冰微笑道：「你讀過白樂天，琵琶行末句，不是有江州司馬青衫濕之句嗎？三國東吳周公瑾，人皆稱周郎，他的名字也是瑜！」

司馬瑜怔怔地正在沉吟，忽然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聲息，好像是兩個人在交手搏鬥似的！

冷如冰微笑道：「我與貴居停素昧平生，只是在常情上評斷，不是年青的女孩子，也不會有那麼巧妙的心思，製出那種巧謎……」

那原因似乎很奧妙，但解釋起來也很簡單，只要一個字便可以概括無遺了，那就是美！

說著，二人跟在老者身後向屋中走去，一路上畫欄雕棟，顯見得這主人的氣派很大。

司馬瑜連忙道：「請問老先生，家師是否在此？」

薛琪笑道：「醉仙露後勁甚足，那位蕭老先生此刻正在舍客間樓上酣臥，最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回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