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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紅顏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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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帖神醫

第十四章 一帖神醫

司馬豪繼續說道:「二來,羅老前輩打算給東門柳一項重大打擊,免得這位『紫拂羽士』毫無顧忌地與獨孤智兩惡並濟,過分倒行逆施,釀成武林浩劫。」
雲千里與獨孤智,自然知道這是「玉面天狐」尤娟的所作詐話,而那位青袍道人,業已中計,開始漸露破綻。
獨孤智聽得方自目閃厲芒,雲千里繼續說道:「這一對證起來,那名來向幫主報訊的幫中弟子,定然又是敵人所扮。」
夏侯娟邊自慚愧,邊自腆顏笑道:「葉師叔,算你厲害,會找我的病,但你如今可以規定一下,彼此應於何日,來到這『桐柏山』中相會?」
卓軼倫笑道:「三哥錯會意了,我知道司馬大哥和司馬二哥,功力既高,經驗又富,若肯前來,助益甚大!但……但……」
羅香雲聞言,自然高興,夏侯娟也揚眉笑道:「這樣倒好,我們兩姊妹合在一起,一個是『無情奼女』,一個是『咆哮紅顏』,路上若是遇上牛鬼蛇神,真夠他們吃不消而兜著走呢!」
葉天仕笑道:「你打算請你師傅今日來?明天來?或何日來?」
雲千里點頭說道:「這也是當然之理。」
雲千里以為獨孤智有點回心轉意,遂頷首笑道:「至少是當代武林中,年輕人物以內的翹楚之選。」
東門柳茫然不解問道:「你要使我聽見則甚?」
雲千里見平素何等驕滿自恃的獨孤幫主,今日竟如此狼狽,遂忍不住地,向東門柳叫道:「東門老供奉,晚輩尚有一點疑問,不知可否請老供奉加以指教?」
卓軼倫點頭說道:「這是極高明的設想,但恐難以如願。」
司馬豪點頭一笑,果然把腳步放慢。
那人止步答道:「在『天玄谷』內。」
夏侯娟則因心中尚有件要緊事兒,遂向卓軼倫含笑問道:「大哥,你打算先奔『北天山』?還是先奔『歸雲堡』?」
「紫拂羽士」東門柳緊咬鋼牙,在「天玄橋」上,憑欄注目。
東門柳恍然笑道:「原來賢侄以『黃道』、『黑道』,作為原則,並以『定執除危』反黃為黑,『平收建滿』,反黑為黃,著實使不知底細之人,莫名其妙!」
一面說話,一面便取出一瓶丹藥,分贈給夏侯娟、羅香雲、卓軼倫、司馬豪等,每人三粒。
東門柳道:「你還不服,你發動機關,本可把對方置於死地,卻為何畫蛇添足,得意忘形,竟說明那是『玉面天狐』尤娟,而不是我女兒東門芳呢?」
夏侯娟雖然聽得這人語音略變,仍自未注意地,愕然問道:「何撐天既在『天玄谷』內,你卻把我們領來此處則甚?」
來人答道:「獨孤幫主要我帶領你們退出『天奇林』,在林外另一所在,與何撐天堂主相見,由何堂主為你們安排職務。」
夏侯娟聞言,暗運「蟻語傳音」功力,向卓軼倫叫道:「大哥!我們就先去見見何撐天也好,只要能制住這缺了兩隻手的殘廢兇人,何愁救不出司馬豪和東門芳呢?」
卓軼倫愕然問道:「如今除了獨孤智組創『六殘幫』,野心勃勃,意欲吞併群雄,必為江湖大患之外,還有什麼武林浩劫?」
東門柳不以為忤,只是搖頭說道:「常言道得好:『當場不讓父,舉手不留情』,我對普天下之人,全可以不留情,但對於那青袍道人,卻決不能不予忍讓一次。」
但「神仙化血歸元箭」既極厲害,煉製自亦艱難,又復一發即失,獨孤智只煉了三百餘根,半數藏在「天玄橋」上,半數藏在「天玄洞」中,輕易不捨使用。
東門柳神色溫和地,緩緩說道:「賢侄聽我良言相勸,把『六殘幫』中事務,交人代為掌管上十天半月,你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認為你也許是因過於勞累,百事煎心,才忽然靈智蔽塞。」
這時,那位善於做作的「玉面天狐」尤娟,看見青袍道人示以朱砂雙掌之後,立即嬌呼一聲「爹爹」,並玉臂雙伸,好似孺慕情殷般,向青袍道人的懷中撲去。
東門柳接口嘆道:「你有兩點理由,可以知道我早就明白那『玉面天狐』尤娟,不是我女兒東門芳,故而後面說明之語,委實畫蛇添足,若非如此,豈不是就使那可惡老兒喪身於『神仙化血歸元箭』下了麼?」
贈完丹藥,這位「一帖神醫」,便向四位年輕男女奇俠,含笑揮手,身形飄動,宛如流水行雲般,首先馳往東海。
東門柳點頭說道:「當然是他,總不會是那難纏老尼『般若庵主』。」
司馬豪滿面神光,應聲答道:「衛道降魔,人人有責,我打算趕回『懷玉山紅葉山莊』,把我兩位兄長,請來一同……」
尚幸卓軼倫曾得「一帖神醫」葉天仕真傳,身負岐黃,對於療治羅香雲這等蛇噬毒傷,自有相當把握,不算太難之事。
東門柳嘆道:「武林人物最重信守,講究一言之語,重於九鼎,我為了夏侯娟,曾有決不出世諾言,雖贈送『伐髓紫雲芝』,堵住羅大狂之口,仍恐他萬一當眾宣揚,便使我在你們這『天玄谷』中,存身不住!故而,只好再復示惠一次,羅老醉鬼知恩感德之下,便決不會重提舊事的了!」
說到此處,又轉過頭去,向夏侯娟問道:「你是『殘心秀士』曹冷血,他怎麼叫你『娟妹』?」
東門柳笑道:「不是幫,這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你忘了業已聘我為『六殘幫』中供奉,我也點頭就職了麼?」
「砰」、「砰」兩聲,橋板下飛暴出兩團火花,一團血紅,一團慘綠,幾乎比電還疾地,向正白天玄橋下墜的青袍道人,密密罩去。
東門柳見他認錯,也就不便深責,繼續說道:「第二點理由,更為明顯,『玉面天狐』尤娟編了套謊話,騙得那位『冒牌東門柳』,用『氣功逼血,聚掌成朱』,難道我這『真正東門柳』,目睹之下,還會不知道她不是我的掌珠愛女麼?」
葉天仕看了司馬豪一眼,含笑問道:「司馬老弟,你有什麼打算?」
夏侯娟失聲說道:「葉師叔既然這等說法,定是『海外三魔』。」
獨孤智面罩嚴霜,接口叫道:「既已明白,趕緊去辦,最好是發動『天奇林』內的『乙木神雷』,把曹冷血等震成碎粉,乾乾淨淨地,不留下絲毫痕跡。」
獨孤智深恐雲千里又把東門柳得罪,剛剛橫之以目,東門柳便搖手笑道:「賢侄不要責怪雲堂主,他向我問得有理,我不會有所不悅。」
獨孤智眼皮微翻,冷然說道:「誰說無所收穫?本幫中業已吸收了『萬古傷心』白不平等人,又何在乎放棄曹冷血等,二男一女?」
東門柳苦笑說道:「你還用問?當世武林之中,誰能在一剎那間,施展出那樣高明的『縮骨功』?誰能勢均力敵,毫不遜色地,接我兩記『玄門罡掌』?」
雲千里恍然說道:「我明白了!」
葉天仕靜聽夏侯娟說話,並看著她的興高采烈神態,微微發笑。
恰好,羅香雲雖然低頭,也在偷眼看她,兩人目光一對,那位「無情奼女」的有情香腮之上,不由自主地,又添了幾分紅意。
東門柳搖手笑道:「賢侄且慢高興,我已動了與『金剪醉仙』羅大狂、『般若庵主』梅大師等,一爭上下,必然幫你,但你也必須先替我做件事兒。」
東門柳點頭說道:「不錯,武林人物裝扮容貌易,裝扮功力難,我仍是在武學修為之上,識破了對方來歷。」
夏侯娟道:「他是否名叫彭白衣?」
葉天仕道:「我要去『東海光華島』,邀請名重當世的島主衛三民。」
葉天仕道:「對了,卓賢侄說得不錯,獨孤智打算為他所創『六殘幫』聘請四位供奉,『紫拂羽士』東門柳是其中之一,另外三個,便屬意於高松泉、毛陵、文雪玉等『海外三魔』!」
夏侯娟失笑說道:「大哥,你不要臉紅,我是為了雲妹,不是為了我們的體己私情。」
雲千里惑然瞠目,東門柳微笑說道:「雲堂主,你剛才不是說曹冷血、雲香蘿等的武功、機智,均甚高明麼?」
東門柳一旁說道:「這事奇怪,對方扮作『六殘幫』中弟子,向賢侄報告假訊的用意何在?」
葉天仕嘆道:「賢侄!你再想想,『金剪醉仙』羅大狂、『紫拂羽士』東門柳,均是多年未履紅塵之人,如今既均出現,難道就不能再有其他蓋世魔頭,靜極思動麼?」
他有點服,又有點不服,他要看看青袍道人在脫了「中箭化血」之危以後,卻還有何種本領,再脫「粉身碎骨」之劫?
卓軼倫道:「既然一假一真,怎會變成兩個都假?」
空中人,哈哈笑,壁間人,笑哈哈,他們攜手而行,笑聲漸隱。
獨孤智答道:「我命那幫中弟子,持『朱紅竹令』請何撐天堂主去往『天奇林』中,告知曹冷血等,在林中靜靜待命,切莫未受幫恩,『先犯幫戒』。」
司馬豪剔眉答道:「因為東門芳始終未脫獨孤智的掌握,葉老前輩人孤勢單,無法將她救出。」
下落了數十丈,崖壁間有人吐氣開聲,擲出一塊百餘斤重的斗大山石,從橫刺裏向青袍道人打去。
www.hetubook.com.com卓軼倫皺眉問道:「假東門柳又是誰呢?這角色可不易演,因為非要在武功方面,能與真東門柳差不許多,否則必將露出馬腳,並慘死於『紫拂羽士』手下。」
司馬豪目閃神光,點頭笑道:「賢弟說得對,那位假東門柳的武功造詣,決不遜於真貨,他是與『紫拂羽士』齊名的『金剪醉仙』羅大狂呢!」
羅香雲恍然說道:「如今大概因誓言業已失效。」
司馬豪笑道:「一來,羅老前輩是想設法救出東門芳,免得她長期居住魔巢,萬一有甚差錯。」
獨孤智道:「叔父說得不錯,小侄雖係向對方發話,用意卻在想使叔父聽見。」
夏侯娟只白了羅香雲一眼,毫不羞澀地,搶前半步,與卓軼倫並肩同行。
東門柳先是一愕,旋即恍然笑道:「難道賢侄另有錦囊妙計,可以使對方弄巧成拙?」
東門柳向他看了好大一會兒,搖了搖頭,失聲叫道:「獨孤賢侄。」
獨孤智大喜說道:「這就好了。」
司馬豪點首為禮,卓軼倫又向羅香雲笑道:「雲妹,這就是你曾經說過的司馬豪三哥,今後你也叫他三哥便了。」
東門柳「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如此說來,你的這幾句話兒,難道還蘊有什麼作用?」
雲千里嘆道:「恐怕出事情了,因為我與『玉面天狐』尤娟來時,在『天玄洞』內,發現一名身材適中,略顯瘦削,左頰上並長有一顆帶毛黑痣的幫中弟子,被人點穴制倒,拋在暗處。」
因為他在雲千里去後的這段時間以內,居然被青袍道人的詭譎行動,閃爍言詞,弄得看法改變,竟自有點以假為真,以真為假。
這句話兒,把卓軼倫、夏侯娟、羅香雲等三位男女奇俠,一齊聽得怔住。
獨孤智接口笑道:「叔父是否要小侄傳命全幫,廢止『朱紅竹令』,另定其他令號?」
卓軼倫點了點頭,夏侯娟便向獨孤智所派來之人說道:「好!我們跟你去見何撐天,但再若有所刁難,便休怪我們對這『六殘幫』,不感興趣的了。」
卓軼倫腔色沉重地,點頭答道:「聽我恩師說過,這『海外三魔』,個個均有一身厲害無比的奇絕武學,他們是『三手魔師』高松泉、『綠髮魔君』毛陵和『雙心魔后』文雪玉。」
羅香雲立即揚眉叫道:「三哥,我伯父呢?」
雲千里眉頭微蹙問道:「幫主何時傳令?」
葉天仕笑道:「夏侯賢侄女的任務最為重大,你要負責去請你久絕紅塵的恩師『般若庵主』!」
司馬豪笑道:「這不是我的本領,而是『一帖神醫』葉天仕老前輩的無邊法力。」
話猶未了,東門柳便躍過「天玄橋」,走到獨孤智身邊,向他含怒厲聲說道:「獨孤智,你先不要問我,我有話先要問你!」
他如今業已看透端倪,知道一出精采有趣的好戲,即將揭幕,自己落得在旁,看場熱鬧。
夏侯娟聞言之下,果然皺眉說道:「我師傅業已對我說過,不願再問紅塵俗事,恐怕……」
葉天仕微笑說道:「賢侄女應該知道『咆哮』二字,包含有『魯莽』之意在內。」
葉天仕含笑答道:「我笑的是卓賢侄送給你的『咆哮紅顏』四字,確實想得極妙。」
夏侯娟聽得駭然說道:「這場險厄,著實生死呼吸,除了羅老前輩,功力通神,久經大敵以外,誰能在那等危急情況之下,來個凌空縮骨,肉遁消失呢?」
東門柳怒氣未消,厲聲問道:「你半身不遂,鎮日癱坐輪車,應該心腦特別的發達,方能以智慧統制一切……」
所謂「幾句話兒」,就是獨孤智忍耐不住,發話叱責時,所說:「你所救走的,哪裡是什麼東門芳?只是六殘幫中女弟子『玉面天狐』尤娟而已。」
葉天仕道:「獨孤智具不世霸才,並且得天然形勢奇絕的『天玄』『天奇』兩谷,作為根據要地,但因知近來好手紛出,連一些久未在世間走動的老魔老怪,也告相繼出現,遂想設法廷攬。」
他看什麼?
青袍道人一面微伸雙手,作出似欲撫慰愛女之狀,一面又以「蟻語傳聲」繼續說道:「東門姑娘,這『天玄橋』上機關太多,並均極厲害,你且作準備,與我四手相握之際,便即隨同我縱出橋外,定可安然脫險。」
夏侯娟有點動了肝火,施展她師門絕技「般若禪掌」,一連破掉四五項埋伏,並毀去不少林木。
夏侯娟失笑叫道:「雲妹,獨孤智既想把『海外三魔』聘作『六殘幫』的供奉,則自然會將我師伯『大慧神尼』,業已正果升西之事,傳告給高松泉、毛陵、文雪玉等知曉。」
雲千里陪笑說道:「這是一般通病……」
獨孤智指著自己所坐輪車左側的插令圓筒,揚眉笑道:「小侄『六殘幫』中的最高信物,便是這『雕龍竹令』,但竹令並非全屬朱紅,共分『黃、黑、紅、紫、青、蒼』六種色澤,按日轉換。」
夏侯娟心中一慰,也跟著卓軼倫口氣叫道:「三哥,這樣說來,我在『百殘大會』之上,用金針所制之人,不是你了?」
說完,遂把「天玄橋」上的那段故事,約略說了一遍。
東門柳又是一聲長嘆說道:「賢侄還不自知錯誤所在麼?可見得你的靈智蔽塞,已到相當程度,再若這樣下去,真會把個聰明絕頂之人,變成庸愚不堪呢!」
司馬豪揚眉笑道:「是第二號『紫拂羽士』東門柳。」
東門柳眉頭微挑,向這位自承「獨孤不智」的「六殘幫主」,緩緩說道:「賢侄不必懊喪,今日雖受相當戲弄,但對方既是羅老酒鬼,也就不算過分丟人。我望你靜氣平心,好好休息休息,然後悉心整頓,把『天玄』、『天奇』兩谷,再加縝密佈置,索性傳帖武林,邀宴各派,使『六殘幫』聲威大振。」
這兩人一道一俗,道人是個中年獨臂全真,名叫通妙,俗者是位五旬開外的瘦削之人,名叫袁照。
東門柳「哼」了一聲,嘴角微撇說道:「我也知道他具有相當智慧,但不知今日為何竟這樣笨拙愚蠢?」
葉天仕點頭說道:「好,就是六月初六,我們如今可以分頭行事了。」
夏侯娟雙眉一挑,真有點意欲「咆哮」地,向葉天仕揚聲叫道:「葉師叔,你身為長輩,有甚話兒,儘管明言,何必繞著彎子罵我?小侄女竭誠請教,尚望葉師叔指出我『魯莽』之處何在?」
葉天仕嘆道:「賢侄所言雖是,但衛島主棲身絕海,在『光華島』上,生聚教訓,秣馬厲兵,企圖等待機緣,規復舊國,任務太以重大,多半無法分身,倘若非他親來,又恐分量不夠,總而言之,我們但盡人力,莫問天心,彼此做一步算一步吧!」
東門柳愕然道:「賢侄此話怎講?我若及時出手,羅老醉鬼縱然神通廣大,也必受些傷損,不會這樣全頭全尾地,安然脫險的呢!」
夏侯娟忍不住揚眉叫道:「喂!何撐天現在何處?」
東門柳恍然叫道:「我明白了,你是否怕我以為我女兒被你害死,會傷心得不顧一切地,與你拼命?」
獨孤智聽得連連點頭,默然無語。
獨孤智見他神色不善,不禁心中有點發毛,緊握自己的防身至寶「鵝毛扇」,低聲下氣地,陪笑說道:「叔父有何話問,儘管請講。」
目前情況,是全身縮小得宛若嬰兒的青袍道人在下,穴道被制,無法動彈的「玉面天狐」尤娟在上。
於是,青袍道人便等於在半空中,獲得了一塊立足地,雙腳點處,把那斗大山石,點得宛若星丸飛墜,落入絕壑。
因為這時「玉面天狐」尤娟,業已半點不「娟」地被那「神仙化血歸元箭」的奇毒之力,化作一灘腥臭「狐汁」。
夏侯娟冷笑說道:「獨孤智著實厲害,他不是業已延攬得『紫拂羽士』東門柳,作他供奉了麼?」
考慮結果,決定不必相告,暫時保密。
獨孤智皺眉說道:「我正擬閉谷十日,清查奸細,倘若再添新人,豈不麻煩?乾脆不要了吧!」
司馬豪笑說道:「賢弟莫要忘了她爹爹『紫拂羽士』東門柳,業已趕來,並身為『六殘幫』中供奉,東門芳哪裡還有甚危險?」
如今自然真相畢露,使「玉面天狐」尤娟,喜出望外地,收住前撲之勢。
卓軼倫因已思忖有頃,仍無所得,遂向司馬豪問道:「三哥,這些弄假成真之舉,需要相當本領,究竟是哪位老人家暗中相助?」
話猶未了,那位「玉面天狐」尤娟,便異常狡猾地,接口叫道:「這事容易分辨,我爹爹天生一隻『朱砂掌』,掌心紅潤,色若朱砂,你且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夏侯娟柳眉雙剔,聲調略揚說道:「為了衛道降魔,鼎鑊湯火,尚且不辭,何況區區旅途勞頓?葉師叔請傳將令,要我去請哪位江湖奇人、武林大俠?」
雲千里似有所悟說道:「這樣講來,老供奉的認出對方,是在請他嘗了兩記『玄門罡掌』的滋味以後。」
夏侯娟被他笑得有點不太自在起來,向葉天仁皺眉叫道:「葉師叔,你……你對我這樣發笑和圖書則甚?」
血紅色的箭光,和慘綠色的箭光,紛紛落處,那位本來就很漂亮的「玉面天狐」尤娟,驟添了滿身彩色,自然更漂亮了。
這句話兒,把夏侯娟問得張口結舌,但也恍然大悟。
夏侯娟道:「在場人物,不是我的師叔,便是我的大哥、三哥,便連雲妹,也是我新交至友,好……好像我並沒有向你們『咆哮』過呢?」
卓軼倫想起尚未為雙方引見,遂指著羅香雲,向司馬豪笑道:「這位羅香雲姑娘,就是『金剪醉仙』羅大狂老前輩的侄女。」
獨孤智搖頭答道:「六殘幫中,弟子上千,我怎麼能對他們,一一曉名知姓?只覺得是個熟臉,也是你所主持『百殘大會』之上的執役人員之一。」
袁照因不認識來人,又復問道:「尊駕可有大令?」
獨孤智忽然發出一陣哼哼冷笑,目注雲千里道:「雲堂主,你如今明白了麼?留則為屬,去則為仇,我們既不想留用他們,又何必把這三個人才縱為敵用?」
葉天仕失笑說道:「東門柳雖然厲害,但一位『紫拂羽士』,卻如何抵敵得住另外兩位『金剪醉仙』和『般若庵主』?故而那位野心頗大的『六殘幫』主,意不止此。」
獨孤智聽到此處,陰森森地笑了一笑說道:「叔父放心,我們回轉『天玄谷』後,立即封谷十日,徹底清查,若是查出臥底奸細,便把他剝下人皮,張貼在『天奇林』外。」
兩字才出,那人便「咦」了一聲,目注卓軼倫詫然問道:「你是『天啞真人』,怎麼會說話了?」
獨孤智答道:「因小侄以為『神仙化血歸元箭』一發之下『玉面天狐』尤娟必與對方同歸於盡,遂深恐……」
青袍道人哈哈一笑叫道:「小丫頭竟敢向我弄鬼,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們走吧!」
雲千里見獨孤智心意已決,不敢再為進言,遂含笑說道:「幫主既已意決,屬下便傳令看守『天奇林』的弟子們,把曹冷血等放走就是了。」
葉天仕點了點頭,向卓軼倫,羅香雲二人問道:「卓軼倫、羅賢侄女,你們有沒有聽過這『海外三魔』名號?」
雲千里看出獨孤智神情奇窘,遂設法替他解圍地,含笑說道:「幫主,此間事業已告一段落,我們還去不去『天奇林』呢?」
高人畢竟是高人,所謂「高」就是無論處置什麼事兒,在時間上和分量上,都拿捏掌握得不快不慢,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葉天仕微笑說道:「夏侯賢侄女,你還不服貼麼?我先問我,你若看見你師傅『般若庵主』之際,打算怎樣說法?」
卓軼倫不懂她為何發問,但也只好應聲答道:「我恩師世代單傳,只有一子。」
高!真高!高就高在這「前穿數尺」的及時之舉。
東門柳點頭說道:「這是當然之理,不單要做,並且要快。」
但常言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句話兒,倘若用在此處,著實為恰當。
東門柳冷笑說道:「不必盡力,只要盡心便可,我相信芳兒是受了你的暗算,用來挾制我。」
卓軼倫劍眉微揚,緩緩說道:「但司馬大哥和司馬二哥,以前逞雄武林,名心頗重,手下難免不有些血腥孽累!如今好容易才靈台清澈,靜享常人樂趣,調治盲啞殘疾,何必又把他們拉出一片安詳的『紅葉山莊』,再度捲入江湖恩怨?」
司馬豪因卓軼倫理直氣壯,遂被駁得無言可對地,只好苦笑叫道:「賢弟,你既不要我去『紅葉山莊』,我便隨你同作『北天山』和『歸雲堡』之行,可不可以?」
司馬豪愕然問道:「賢弟此語何意?我大哥二哥,不單武功高出我上,便連江湖經驗也……」
夏侯娟因吃過東門柳的苦頭,知道厲害,遂柳眉深蹙說道:「獨孤智曠代霸才,既得『天玄谷』絕險地利,又有東門柳那等功力的老魔為助,委實氣焰高漲,蕩滅不易……」
羅香雲改口叫道:「葉師叔,『大慧神尼』正果升西之事已洩,我伯父卻如何阻止那『海外三魔』不來中原應聘?」
雲千里道:「幫主,這三人之中,『天啞真人』抱殘子,雖然稍弱,但『殘心秀士』曹冷血和『無情奼女』雲香蘿的武功、機智,卻頗為高明,倘若不要他們,那場『百殘大會』,不是無所收穫了麼?」
司馬豪見葉天仕對自己無甚分派,遂含笑叫道:「葉老人家,我想自動請令,討樁任務。」
假若青袍道人不往前穿出數尺,則必被這灘「腥臭狐汁」,灑得滿身淋漓。
血紅色的針雨,和慘綠色的箭雨,剛剛落完,青袍道人「縮骨神功」忽收,身形一長。
東門柳在一旁靜聽至此,方自點頭讚道:「獨孤賢侄,你此時業已靈智漸復,常言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在莽莽江湖中,若想出人頭地,成為一代霸才,最基本的條件,就是『鐵心辣手』四字。」
葉天仕笑道:「上次我與侄女所訂約會時,是在何時何地?」
獨孤智笑道:「今日是『成日』,小侄車邊,遂插著『朱紅竹令』,明日是『危』日,便將易為黑色,故而對方騙走我一面權杖之舉,可能又弄巧成拙。」
獨孤智皺眉說道:「叔父雖然說得有理,只怕『金剪醉仙』羅大狂,對於今日之事,未必對叔父感德?」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轉向雲千里含笑說道:「我所以按兵不動,未對那青袍道人,把握最好機會,猛下辣手之故,是由於業已看破對方的身分來歷。」
一面發話,一面暗運真氣,「天玄橋」橋柱上所鑄「北斗七星」圖案之中的「天樞」「天璿」兩星,隔空彈指。
粗看上去,是兩團火花,但細看上去,卻是兩蓬為數不下百餘根寸許,其細如針,帶著三稜倒刺的血紅小箭,和慘綠小箭。
他以為東門柳的掌心確是如此,則自己先入為主,縱不致對方立即相信,以假為真,也可能令獨孤智等,增添不少困惑。
話猶未了,獨孤智又復怪笑說道:「既然心高氣傲,則來投『六殘幫』,卻為『六殘幫』所拒,必然惱羞成怒。」
在他未以「蟻語傳聲」訴說這話兒之前,是已被尤娟詐得微露破綻,但仍未能使那位「玉面天狐」,感覺十拿九穩。
羅香雲靜聽到此,失聲叫道:「我伯父果然在此。」
話言至此,身後峭壁之上,有人怪笑說道:「豈僅蕩滅不易,幾乎連『金剪醉仙』羅大狂的那條老命,都斷送在『天玄橋』下了呢!」
話猶未了,夏侯娟嬌笑接口說道:「我贊成硬幹,不經過一場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哪裡能夠降魔衛道?」
獨孤智不等雲千里話完,便即接口笑道:「我已傳『朱紅竹令』命何撐天堂主前去處理此事,我們不必再跑『天奇林』了。」
獨孤智目閃厲芒說道:「在『天玄橋』下,接應『金剪醉仙』羅大狂之人,多半就是『一帖神醫』葉天仕。但適才假扮『六殘幫』的弟子,騙取『朱紅竹令』之人,是何來歷,卻尚無法猜測。」
東門柳點頭讚道:「好!這種規定,確異尋常,足見賢侄高明,但不知對於轉換竹令顏色,有何原則,作為依歸?」
卓軼倫點頭說道:「娟妹認識他麼?」
獨孤智點頭笑道:「小侄原要他在今日嘗些甜頭,日後才好故技重施,教他大吃苦水,這就叫:『只消準備奇香餌,哪怕鼇魚不上鉤』?如今倒激起我的興趣,蓄意與對方比比心機,鬥鬥智力。」
卓軼倫沉思了好大一會兒,搖頭苦笑道:「小侄想不出來,中原正邪各派……」
雲千里又道:「來報信的幫中弟子是誰?」
雖然,人已化血,毒力消減,未必能傷了他的性命,但如此狼狽地,周身血污情狀,異日流傳武林,卻足為他盛名之累。
獨孤智神色詭秘地,笑了一笑,揚眉說道:「請叔父恕小侄有辱尊命,我是不單不快,並且不做。」
這身形一長之下,他不僅恢復了原來形狀,並越勢向前,穿出數尺。
夏侯娟嬌笑說道:「好了!如今業已安排妥當,各人均有任務,應該暫時風流雲散,就此……」
夏侯娟問道:「葉老前輩的多年老友是誰?」
她既有「天狐」之稱,自然刁狡異常,邊自微微點頭,好似同意青袍道人所說,邊自暗中凝聚所煉歹毒無比的「天狐爪」力。
獨孤智好容易才獲得東門柳的稱讚,不禁含笑說道:「轉換竹令色澤,共有四句口訣,叔父既為本幫供奉,也應記住才好。」
「神仙化血歸元箭」的「砰」「砰」兩響才作,青袍道人便自一聲怪笑,陡然施展極上乘的「縮骨神功」,把全身縮得宛若嬰兒大小。
夏侯娟目注葉天仕道:「我卓大哥呢?他有什麼任務?」
如今,因為恨極那位青袍道人,非要置他死命不可,竟將「天玄橋」上所藏的兩蓬毒箭,悉數發出。
羅香雲見來的只有葉天仕一人,不禁詫聲問道:「葉老前輩,我伯父呢?他……他老人家……」
來人接口說道:「袁香主何必多問,幫主法諭哪有假冒之理?」
東門柳不等獨孤智話完,便怫然問道:「不是說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聽,莫非說給我聽?」
獨孤智滿臉通紅,既不敢辯駁,也不敢完全承認,只好含混其詞,苦笑說道:「小侄負責在三日內,使東門芳表妹完全清醒,叔父你可由她口中,明白一切。」
司馬豪搖頭笑道:「這等獨孤秘毒,足以難煞蓋世神醫,幸虧葉老前輩是有心人,他在為獨孤智治風癱之際,發現對方有此獨門毒藥,遂設法探得成分,配製了一些解毒藥物,留備後用。」
羅香雲因夏侯娟已向自己提親,要自己嫁給「歸雲堡主」彭五先生的愛子彭白衣,故而一聽葉天仕提起「哀牢大俠」名號,便不禁雙頰生霞,赧然低下螓首。
獨孤智聽得真恨不得面前有個地洞,好讓自己鑽了下去,長嘆一聲,苦笑說道:「慚愧!慚愧!小侄往日向以智計自詡,今日竟成了『獨孤不智』,就為了這靈智忽蔽,多講了兩句話兒,竟白白浪費了煉製極難的兩蓬『神仙化血歸元箭』,和『玉面天孤』尤娟的一條性命。」
青袍道人若是真的東門柳,則對於「玉面天狐」尤娟的縱體投懷之舉,定然不會拒絕,來個父女二人,相抱安慰地,一墜天倫之淚。
夏侯娟冷笑一聲,揚眉答道:「尊駕且慢相責,這『天奇林』內的一切惡毒埋伏,難道均是獨孤幫主賜給我們新進人員的見面禮麼?」
這句話兒之中,多少仍蘊譏諷不滿意味。
雲千里心中也自暗佩獨孤智的決斷毅力,遂躬身領命,趕向「天奇林」,準備發動林中埋伏,以最厲害的「乙木神雷」,把夏侯娟所扮的曹冷血等,震為灰燼。
這番話兒,說得極有理由,也極具身分。
葉天仕含笑說道:「他的路兒,比你跑得更遠,既要去請『天山醉頭陀』,又要去『哀牢山中』,去請他另一位恩師,哀牢大俠『歸雲堡主』彭五先生。」
語音一落,雙掌便揚,掌心部位果然是血紅朱砂色澤。
司馬豪俊臉微紅,苦笑說道:「除此以外,晚輩還想向老人家,索討一些預防中毒靈藥,獨孤智老魔頭所要的那些花樣,著實相當可怖的呢!」
東門柳面含冷笑,一旁靜觀,根本不加制止。
夏侯娟指著羅香雲和司馬豪,嬌笑說道:「我這位雲妹妹,和司馬豪三哥呢?他們有無任務?」
青袍道人全身凌空,正往下落,一蓬血紅箭光和一蓬慘綠箭光,向他兜頭飛下,來勢既速,範圍又廣,即使當事者真是位大羅神仙,亦將化血慘死。
雲千里「哦」了一聲,冷然說道:「原來老供奉是動了故舊之情?」
葉天仁點了點頭,含笑說道:「獨孤智的那些獨門秘毒祛解起來,雖極困難,但預防起來,卻比較容易,你們只要在發現異狀的一盞茶時以內,服下這種『寧清再造丸』,但可安然無事。」
話方至此,司馬豪便搖手說道:「不對,她所中迷毒,不單未曾解除,反而毒力加深!」
獨孤智臉上一熱,陪笑說道:「叔父放心,小侄必然盡力而為。」
卓軼倫點頭說道:「衛島主是當地泰山北斗,一言重逾九鼎,無人不加欽崇,他若能命駕『天玄谷』,甚或能把一天戾氣,化為祥和,也說不定。」
夏侯娟個性較傲,聞言之下,揚眉笑道:「我覺得羅老前輩此舉,有點多餘,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勞心勞力地對那『海外三魔』,先加探試?」
獨孤智道:「適才你去接那『玉面天孤』尤娟,尚未回到『天玄橋』之際,有名幫中弟子來報『殘心秀士』曹冷血等,似為陣法所困,異常憤怒,連破七道機關,毀去不少林木。」
此箭無堅不摧,專破任何內家氣功,暨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等護身功力,並若被其一經破膚,頃刻間,全身骨肉皆消。
這就是獨孤智在「天玄橋」上各種裝置中,最厲害的「神仙化血歸元箭」。
雲千里雙眉更蹙地,繼續問道:「幫主怎樣傳令?」
卓軼倫可沒有這位「咆哮紅顏」來得大方倜儻,他俊臉微燒地,低聲問道:「娟妹,你……你有什麼……」
夏侯娟聞言,方知這位自稱獨孤智派來的使者,竟是司馬豪所扮。
東門柳呆了一呆,皺眉說道:「這『朱紅竹令』,定必關係甚大,怎可落入敵手?賢侄趕緊傳命……」
東門柳搖頭笑道:「賢侄!你太看輕羅大狂了,武功到了我們這等程度,不僅知己,並可知彼!我能不在他縱身離橋之際,及時出手,暨出手後,會不會使他受到傷害?羅大狂的心中,必然明明白白!我能出手而未出手,便是施恩,他應負傷而未負傷,便是受惠。」
獨孤智雖覺出東門柳似對自己頗為關心親切,但仍弄不懂他為何要說自己靈智蔽塞之故?
雲千里含笑問道:「請示幫主,關於樁困『天奇林』內的『殘心秀士』曹冷血等人,應該如何處置?」
青袍道人倘若仍把尤娟當做東門芳,則必將兼顧她的安全,結果也必將兩人同遭不測。
獨孤智聽了這句話兒,知道「紫拂羽士」東門柳確有與自己共創「六殘幫」之意,不禁又在滿心慚愧之中,添了不少喜悅。雲千里目注東門柳道:「以老供奉的曠世修為,在那時冒充你老人家名號的青袍道人,縱離『天玄橋』的一瞬之間,大可猛下煞手,也一定穩佔上風,卻為何坐觀成敗,按兵不動?」
語音再落,袍袖立揚,拂出一片奇勁罡風,硬把天玄橋的橋欄,震斷了好大一片,並就勢反扣「玉面天狐」尤娟的「脈門」,拉著她一齊縱出橋外,向衍石森立的百丈絕壑下墜去。
來人微微一笑,取出一面朱紅色的竹製權杖,雙手舉在當胸,聽任袁照和那通妙道人觀看。
卓軼倫失笑說道:「這是小弟求之不得之事,我們一言為定。」
雲千里道:「幫主既決心放棄曹冷血等,屬下自然遵命辦理。」
東門柳點頭說道:「有話儘管說出,彼此胸無渣滓,才好共事。」
獨孤智越想越愧,也越想越氣,立意非把這萬分可惡的青袍道人,斷送在「天玄橋」上不可。
卓軼倫揚眉叫道:「意不止此,除了『紫拂羽士』東門柳外,難道還有什麼厲害人物?可以作為獨孤智爭取的對象?」
葉天仕搖手一笑,截斷了夏侯娟的話頭道:「賢侄女儘管放心,你只把一切事情,向你師傅詳細說明,她聽說『海外三魔』的魔蹤將履中原,『紫拂羽士』東門柳與『金剪醉仙』羅大狂,又復雙雙出世,必知風雲險惡,不容她獨自清靜。」
獨孤智滿面含羞,愧然認錯說道:「這第一點理由,小侄確實應該主動體會得到,以叔父的超凡入聖修為,東門芳表妹又是家傳武學,由叔父躬親培植訓教,自然在『玉面天狐』尤娟一展輕功之下,立即真相畢露。」
獨孤智笑道:「叔父請講,小侄無不遵辦。」
獨孤智心中早就懷疑一人,只是未肯說出,但如今聽了東門柳的這兩句話兒,遂情不自禁地,脫口問道:「是與叔父齊名甚久,風聞早已物化的『金剪醉仙』羅大狂麼?」
「天玄橋」下,是百丈深壑,壑底更復怪石衍衍,人落其間,必將粉身碎骨,必無生理,故而「玉面天狐」尤娟,怎肯與他一同縱身,決意就此下手,不再拖延探試。
雲千里道:「林中尚有新被本幫吸收的『殘心秀士』曹冷血、『無情奼女』雲香蘿、『天啞真人』抱殘子等三……」
正在「六殘幫」負責守衛天奇林的值役弟子,觸目心驚,想向「天玄谷」中報警求援之際,林深處突然有人馳來,向夏侯娟發話叫道:「曹冷血,你是新近投入本幫之人,怎能如此放肆地,毀壞幫中事物?」
司馬豪搖頭笑道:「天玄橋上之事,我只知道前面一半,不知後面一半的結果如何?就要等羅、葉兩位前輩到此,才……」
東門柳默然不語,把兩道目光,凝注在獨孤智的臉上,一瞬不瞬。
卓軼倫與夏侯娟幾乎同聲問道:「這是何故?」
雲千里聽到此處,一旁接口說道:「我家幫主,向來便如老供奉之言,以智慧冠絕江湖。」
葉天仕從容答道:「羅醉仙雖想弭禍消災,但自知宏願難達,非在『天玄谷』中,有場強存弱死,真在假亡的武林惡鬥不可……」
青袍道人聽得「玉面天狐」尤娟所扮假東門芳所說「你也很像我的爹爹」之語,便搖頭嘆道:「芳兒!放明白些,你的生身老父,不會兩個都真,在這真假之間,你要……」
說完,便把「天玄橋」上,那段驚心蕩魄經過,向卓軼倫、司馬豪、夏侯娟、羅香雲等講了一遍。
卓軼倫道:「我葉師叔如今何在?」
司馬豪笑道:「獨孤智。」
司馬豪詫然問道:「賢弟怎麼吞吞吐吐起來?有話儘管直說。」
東門柳搖頭答道:「不是,初上橋時,我也認不出對方,只覺得此人,忒以膽大。」
夏侯娟笑說道:「三哥往事休提了,我還要問你,司馬豪既然不真,那位東門芳,定然也是假的?」
獨孤智真被他這位東門叔父,罵得有點頭腦發昏地,茫然苦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道:「叔父請明白指點,小侄今日委實怒令智昏。」
葉天仕笑道:「我與你伯父,頗有交情,羅賢侄女也叫我『葉師叔』便了。」
東門柳點了點頭,獨孤智隨即吟道:「定執除危黑,平收建滿黃,成開用紅紫,破閉是青蒼。」
夏侯娟芳心之中,迭經考慮,應不應該把彭白衣對自己癡戀,最後留下那首「傲骨天生不動情」的詩兒,不辭而別等事,向卓軼倫毫無所隱地,詳細相告?
葉天仕笑道:「夏侯賢侄女請想,你師伯昔年折服『海外三魔』之際,只不過比他們略高一籌,你師傅的修為功力,又與『金剪醉仙』羅大狂,『紫拂羽士』東門柳,互相伯仲,依此推算起來,『海外三魔』與你師傅等人,大概銖兩悉稱。無論文武兩途,均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師傅等,昔日與『海外三魔』,功力相若,如今一別多年,雙方情況,都告茫然,誰是吳下阿蒙?誰已一日千里?自然先加探試,才好酌情應付,這也就是兵法所云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之理。」
夏侯娟軒眉笑道:「葉師叔休要考我,我記得十分清楚,日期是五五端陽,地點是這『桐柏山』中的『碧流嶂』下。」
獨孤智道:「既是『金剪醉仙』羅大狂,叔父更應該趁機殺卻,除一勁敵。」
司馬豪微笑說道:「他才沒派人來扮我,當初被嵌在木架中的白布蒙身之人,是假東門芳,真司馬豪。」
卓軼倫笑道:「既然如此,『辣手神仙』東門芳所中的迷|葯毒力,定也解掉。」
獨孤智一旁叫道:「叔父,那青袍道人,到底是誰?」
雲千里苦笑問道:「我知道了,來報信之人,是否身材適中,略顯瘦削,左頰上並任有一顆帶毛黑痣?」
葉天仕目注夏侯娟,含笑說道:「可能你猜得對,因為這幾個魔頭,和你還有點關係。」
東門柳嘆了一口長氣,便把自己怎樣巧遇夏侯娟,怎樣逞技驕敵,以及怎樣疏神背信,被「金剪醉仙」羅大狂抓住錯處,輸去一株「伐髓紫雲芝」等情,對獨孤智、雲千里說了一遍。
獨孤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中好不怙懾。
夏侯娟首先苦笑說道:「這『天玄谷』內的玄奇之事真多,『紫拂羽士』東門柳還會有第二號麼?」
東門柳道:「那面『朱紅竹令』,今日必有用處。」
演變至此,真相大白,那位憋了一肚皮悶氣的「六殘幫」幫主獨孤智,哪裡還能忍耐得住,發出一陣厲聲獰笑叫道:「雜毛老道,你休要自鳴得意,江頭何必賣水?孔夫子門前,更何必寫甚文章?你所救走的,哪裡是什麼東門芳?只是『天殘幫』中女弟子『玉面天孤』尤娟而已!」
青袍道人真氣微提,雙手向下一按,忽然緩住下墜之勢,在半空中停留了一剎那間。這分寸拿捏得多巧,大石拋擲得多妙,青袍道人身形一停,那塊斗大山石,便到了他的腳下。
卓軼倫道:「三哥你呢?獨孤智和你又沒有表兄妹之親,他不會對你矜惜,卻也派人扮作你的形相則甚?」
東門柳皺眉說道:「賢侄應該密切注意,適才在『天玄橋』下,有人接應羅老醉鬼,又有人假扮『六殘幫』弟子騙去『朱紅竹令』,由此可見,你這鐵桶似的『天玄谷』中,仍然被人滲透。」
獨孤智惑然問道:「叔父所指的是哪兩點理由?」
司馬豪聞言,向羅香雲看了一眼。
這種現象,當然是青袍道人,上了惡當,暗用功力聚集,才把掌心逼成朱紅之色。
夏侯娟不等對方話完,便即說道:「尊駕既奉獨孤幫主之命前來,卻對我們有何安置?」
他們兩人中,雲千里只感到高興,獨孤智卻在高興中兼有慚愧!
夏侯娟含笑說道:「當初那『海外三魔』,便因被先師伯『大慧神尼』折服,立誓只要我師伯在世,他們便永居化外,不入中原。」
夏侯娟聽到此處,方始恍然笑道:「原來羅老前輩是要我找人?」
東門柳雖然心中明白,那位故意假扮他形相,來此搗亂的青袍道人,卻哪知有這些玄虛,哈哈一笑,揚眉叫道:「芳兒!你既然記得為父的這項特徵,則真假之辨,便容易了。」
卓軼倫正自尋思,夏侯娟忽然「呀」了一聲,揚眉叫道:「我想出幾個厲害魔頭來了,不知是他們麼?」
獨孤智詫聲問道:「我們還去『天奇林』則甚?」
除了空中人,壁間人以外,橋上還有人呢!
只是幾句話兒。
東門柳赧然嘆道:「不行,因為我欠他一筆賬兒,不得不縮手示恩,以抵銷這筆債務。」
雲千里恍然說道:「難怪『玉面天狐』尤娟才上飛橋之際,老供奉便曾神色微變,欲話未語。」
但就在此時,林中人影連閃,閃出負責防守「天奇林」的兩位「六殘幫」內香主。
獨孤智聞言,不禁氣得臉色血紅,連聲獰笑。
東門柳道:「那一線飛橋,非運上乘輕功,無法走過,故而『玉面天狐』尤娟,於上橋以後,破綻立即顯露,我一看便知,此女功力雖算不弱,但比起我女兒東門芳來,尚有一段距離,並不是我秘傳身法。」
她知道自己確實有些「魯莽」,連彼此相會日期,都未詢問,就想匆匆別去。
這聲「獨孤賢侄」叫得獨孤智心中一寬,陪笑問道:「叔父有何訓示?」
獨孤智則陪同東門柳,一齊穿越「天玄谷」內。
葉天仕正色說道:「因為他想阻止一樁武林浩劫之臨,故而不獨自己苦苦奔波,並要我們也各盡所能,共同努力。」
但橋上人卻笑不出來,全都有點想哭。
獨孤智不甘心不加辯白,遂應聲說道:「小侄的這句話兒,既非畫蛇添足,也不是得意忘形。」
葉天仕猜透他的心意,不等司馬豪往下再說,便即接口笑道:「司馬老弟放心,你那位『辣手神仙』東門芳,在她爹爹卵翼之下,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就借了這麼點勁,青袍道人的身形,便不是往下墜,而是往橫飄,那樣輕靈,那樣美妙地,飄到有人擲出大石的崖壁之上。
袁照首先發話問道:「你既稱奉了獨孤幫主法諭……」
夏侯娟弄不懂卓軼倫為何露了馬腳?正向他訝然看去,卓軼倫竟滿面笑容高興地,揚眉叫道:「三哥,你……你不要出花樣了,你被娟妹刺瞎的那隻眼睛,卻是怎麼復原的呢?」
獨孤智揚眉說道:「這樣講來,叔父肯幫我了?」
司馬豪笑道:「第一號是真的,第二號是假的。」
夏侯娟嬌笑道:「葉師叔,你別只派我和我卓大哥拼命跑腿,你自己呢?」
獨孤智搖頭笑道:「你弄錯了,我是『放棄』他們,不是『放走』他們,這『棄』、『走』一字之差,意義卻相去千里。」
獨孤智愕然問道:「雲堂主,你說什麼?你要放走他們?」
羅香雲更是聽出一身冷汗地,失聲嘆道:「厲害!厲害!老魔頭真是太厲害,居然假東門芳,都會備有兩個,並不惜犧牲地,企圖把我伯父,活活害死。」
如今這「朱砂掌」之語,更是完全杜撰,故而東門柳眉頭微蹙之下,心中恍然大悟,真相立明。
羅香雲點頭笑道:「當然,她老人家未曾正果西遊之前,被推為當世第一高手。」
他一面猜出究竟,一面卻也暗讚獨孤智與雲千里的心機靈妙,竟弄了個假東門芳,來對付假東門柳,這一來,那青袍道人定必圖窮匕見,倒要看他會弄出個什麼結果?
這事似乎有點玄妙,獨孤智想殺青袍道人的舉措,是發出兩蓬「神仙化血歸元箭」,至於他救了青袍道人性命的舉措,又是什麼事呢?
司馬豪忽然想起一事,皺眉叫道:「葉老人家……」。
卓軼倫愕然叫道:「三哥此話怎講?」
但雖出「天奇林」,那人卻未停止,一直把夏侯娟、羅香雲、卓軼倫等,帶得遠離「天奇峽」口,約莫十里左右。
夏侯娟笑面不答,反而問道:「大哥,你師傅『歸雲堡』主,哀牢大俠彭五先生,有幾個兒子?」
卓軼倫一聞笑語之聲,便知道來人是「一帖神醫」葉天仕,遂忙為羅香雲引見。
獨孤智愕然問道:「叔父二次出世以來,已與『金剪醉仙』羅大狂,見過面麼?」
司馬豪、夏侯娟,則無須介紹,因葉天仕既與「般若庵主」是武林道義深交,又於上次在「天奇林」內,見過夏侯娟,司馬豪更根本就是被葉天仕所救。
卓軼倫答道:「一來『北天山』太遠,二來我那醉恩師,常去『歸雲堡』,與彭恩師棋酒流連,一住經歲,故而打算先去『哀牢』,萬一碰得巧,就可以少受一趟大漠風沙之苦,在時間方面,也比較來得容易控制。」
果然,司馬豪見卓軼倫已在語音上認出自己,遂除去化裝,含笑說道:「賢弟請想,我在『紅葉山莊』,還苦苦勸我大哥、二哥,不要作聾子、作瞎子,自己卻怎能把隻眼睛斷送在『百殘大會』之上?」
總算「紫拂羽士」東門柳畢竟不同流俗,怔了半天之後,勉強發出了一聲有別於「哈哈大笑」的「哼哼苦笑」,跟著便廢然長嘆地,自語說道:「往https://www.hetubook.com•com昔齊名,如今是我退步?還是他進步?我東門柳當真就不如他麼?」
來人點頭說道:「你們都跟我來。」
自己素以智力蓋世自詡,此次竟被人當面戲弄,若非雲千里處置得宜,極可能滿盤皆輸,鬧出了天大笑話!
但這青袍道人,既能與「紫拂羽士」東門柳,互相頡頏,功力豈是尋常?
雲千里聽完問道:「這樁事兒,與老供奉對『金剪醉仙』羅大狂縮手施恩之舉,有何關係?」
如今,既知尤娟本相,自然不再存甚憐惜之心,而使這位「玉面天狐」變成了替死冤鬼。
他皺眉之故,是因在「玉面天狐」尤娟從那薄薄鐵板,步上「天玄橋」時,便覺對方身法有異,舉措間,不太像家女所擅「凌波步」的行雲流水之狀。
東門柳冷然說道:「賢侄趕快先清查幫內奸細,然後方足對外爭雄!否則,我們一舉一動,人家均瞭若指掌,還有什麼機密?可資保守……」
但他不是真貨,遂對於尤娟的張臂撲來,有些不敢消曼,懂忙暗運「蟻語傳聲」功力,悄悄叫道:「東門姑娘,我不是你爹爹,但卻是一番好意,特來把你救出『天玄谷』,免得被獨孤智等,藉以作為控制你爹爹的手段,並與司馬豪互相團聚。」
卓軼倫發現司馬豪說話之際,臉上並無憂慮之容,遂詫然問道:「三哥,那位『辣手神仙』東門芳,與你有段火辣辣的因緣,彼此關係不淺,她既未脫身,仍陷魔窟,你怎麼毫無關切之狀?」
說到此處,語音一頓,又復頗為關切焦急地,向葉天仕皺眉問道:「葉老前輩,我伯父既然無恙,他老人家為何不與你一同前來?」
葉天仕搖手笑道:「羅姑娘不要著急,你伯父雖然是生平第一次吃了這種苦頭,但畢竟因他神通廣大,而告毫無所損。」
隨著笑語之聲,一條人影,便自凌空飄墜。
獨孤智聞言一肚皮委屈,看了東門柳兩眼,似乎欲語又止。
夏侯娟帶著神秘微笑,向羅香雲看了一眼。
話方至此,那位名似無情實有情的「無情奼女」羅香雲,業已頗為識相地,把司馬豪輕輕拉了一下,嬌笑說道:「司馬三哥,我們落後一步,且讓我的夏侯姊姊,和卓大哥去說上幾句體己話兒。」
來人冷然答道:「凡屬新入本幫之人,必須經過各種考驗,所歷越難,也就顯示出幫主越加重視,他人以此為榮,求且難得,曹朋友怎似尚有微詞……」
話方至此,忽又表示不解地,愕然說道:「關於『大慧神尼』功行圓滿,撒手西歸之事,江湖中知者不多,那『海外三魔』,卻又如何曉得的呢?」
葉天仕笑道:「你不要光想中原,不妨想得遠些。」
司馬豪笑道:「葉老前輩要我們在此等他,他去『天玄橋』下,替位多年老友打個接應。」
東門柳道:「你為何吞吞吐吐?有話就說。」
東門柳陡然臉色一沉,目注獨孤智,冷冷說道:「你不許再鬧玄虛,再出花樣,趕緊把你東門芳表妹治好,祛解她所中奇毒。」
青袍道人卻在「救命軟甲」,和「禦箭肉盾」的覆護之下,安然毫無所損。
羅香雲聽得有所不解地,一旁問道:「這『海外三魔』,既然本領極大,怎的不在中原走動?」
東門柳點頭說道:「當時我想叫破,但轉念一想,你們既用此計來試探對方的身分真假,或許藏有殺著?蘊有奇謀?莫要被我的叫破之舉,誤了全局,故而只好暫裝糊塗,看個究竟。」
這種舉措,當然是凌空借勁。
夏侯娟笑道:「雲妹,先師伯『大慧神尼』之名,你大概聽人說過?」
司馬豪含笑說道:「雖不是我,但娟妹若真想刺瞎我一隻眼睛,我也絕不反抗,因為我在『懷玉山』中,曾對娟妹,有所失禮,還應該向你賠次罪呢!」
葉天仕點頭笑道:「對了,如今我們地點不動,把時間往後推延一月,改成六月初五……」
雲千里惑然問道:「老供奉是一上『天玄橋』時,便認出對方了麼?」
司馬豪道:「獨孤智為了想激令他表叔『紫拂羽士』東門柳,前來『天玄谷』,充任『六殘幫』供奉,遂以別人化裝為東門芳的容貌,一來可以在『百殘大會』上,試驗與會諸人的真偽心意;二來,消息一經傳出,東門柳便會勃然震怒地,尋上門來。」
這時,「玉面天狐」尤娟早被他制了穴道,動彈不得,青袍道人只輕輕一閃,便閃入尤娟身下。
獨孤智苦笑說道:「小侄正是這種想法,但也許是我庸人自擾,過於多慮。」
夏侯娟聽得玉頰微紅,但星眸一轉之下,又向葉天仕問道:「葉師叔,羅老前輩既已迎上前去,設法阻止『海外三魔』,豈非業已獨任其難?怎麼還有要我們各盡所能共同努力之語?」
卓軼倫一旁笑道:「葉師叔,何不再延一天,改為六月初六,似比六月初五,更容易記憶。」
卓軼倫恍然說道:「為了雲妹?娟妹此話怎講?」
原來這位青袍道人,直到如今,仍把「玉面天狐」尤娟,當做真正的「棘手神仙」東門芳,想把她先救出虎穴龍潭,再設法祛除所中迷魂奇毒!
獨孤智點頭說道:「小侄這幾句話兒,不是說給對方聽的,而是……」
語音方頓,忽又目注司馬豪,揚眉問道:「三哥,你中了獨孤智的迷魂邪藥,忘卻本來,如今卻怎樣解消?莫非我葉師叔竟能……」
獨孤智聽出東門柳話中有話,忙自問道:「叔父,你知道假冒你名的那個青袍道人……」
葉天仕向羅香雲看了一眼,含笑說道:「羅賢侄女無甚任務,可以與夏侯賢侄女結伴同行,去參謁你的恩師『般若庵主』。」
來人收起朱紅竹令,引導夏侯娟等前行,左繞右繞地,不消好久,便出了「天奇林」外。
葉天仕笑道:「你伯父有兩種打算,第一種打算是編造些『大慧神尼』尚在紅塵之訊,促令『海外三魔』,惕於誓言,至少也使他們有所驚疑,對應聘『六殘幫』一事,多加考慮。他第二種打算是迎上『海外三魔』,找個機會,不著痕跡地試試高松泉、毛陵、文雪玉等,究竟有多高功力?」
聰明人最不服氣的,便是被人譏以愚蠢,但獨孤智只敢怒在心頭,卻不敢形於神色地,向東門柳陪著笑臉問道:「叔父請不吝訓教,小侄蠢在何處?」
卓軼倫忽有所悟,一旁叫道:「娟妹……」
尋常人就這一扣,腕骨立折,皮破直流之下,也必中了「天狐爪」所蘊奇毒,聽憑尤娟擺佈。
羅香雲接口問道:「三哥,我伯父要假扮『紫拂羽士』東門柳則甚?」
葉天仕微笑說道:「事到無法挽回之時,自然只有硬幹,但硬幹必得眾志成城,群策群力,僅憑我們目前幾人,再加上位『金剪醉仙』羅大狂,就能與『海外三魔』暨『紫拂羽士』東門柳為敵,搗毀『天玄谷』大破『六殘幫』麼?」
卓軼倫恍然說道:「原來我葉師叔仍在『天玄谷』中,未曾離去。」
獨孤智苦笑答道:「他所報訊兒,或許不假,但卻騙去了我一面『朱紅竹令』。」
袁照見對方既有幫主的朱紅竹令,自然不敢再作多問,與通妙道人,雙雙向竹令抱拳施禮之後,便即側身讓路。
獨孤智道:「叔父雖然縮手,卻未明言,『金剪醉仙』羅大狂,怎肯承認身受叔父之惠?」
因立意殺死青袍道人的,是獨孤智,救了青袍道人性命的,也是獨孤智。
夏侯娟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當然是請我恩師,來此共扶正義,協滅邪氛。」
東門柳聽得眉頭又是一皺。
司馬豪點頭笑道:「假如辣手神仙,遭了劫數,我如今也不會有這等輕鬆神色。」
但羅香雲的毒傷才祛,脫了險境之後,「天奇林」內,各種意想不到的各項埋伏,又復紛紛發動。
他們分行兩路之事,暫且不提。自從羅香雲被樹頂毒蛇咬中,三人無可奈何,只好放棄林梢飛行之策,仍復落足在「天奇林」內。
夏侯娟妙目流波,先向司司豪、羅香雲等看了一眼,再對卓軼倫低聲叫道:「大哥,我有幾句話兒,想和你……」
獨孤智笑道:「有才有智之人,多半心高氣傲。」
尤娟十指一扣,只覺扣在兩團軟綿綿的棉絮之上,根本用不上勁,所凝「天狐爪」力,全被卸去。
夏侯娟蹙眉說道:「這件事兒,確非小可,必須設法破壞,萬一『海外三魔』當真投入『六殘幫』,真所謂如虎添翼,夠人頭痛的了。」
四隻手掌一接,青袍道人的雙腕「脈門」要穴,吃「玉面天狐」尤娟施展「天孤爪」力,緊緊扣住。
獨孤智覺出雲千里的神色不對,揚眉問道:「那名幫中弟子,正是你所說形狀,難道其間又有差錯?」
羅香雲柳眉微蹙,向葉天仕問道:「葉老前輩……」
葉天仕點頭笑道:「對了!夏侯賢侄女願不願意戴月披星地,跑跑腿呢?」
今既穿出數尺,則變為「腥臭狐汁」在下,飄然若仙的青袍道人在上,帶著一陣足以刺|激獨孤智急怒成瘋的狂笑之聲,飛墜百丈絕壑。
卓軼倫聽得搖手叫道:「三哥,我勸你打消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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