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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變奏

作者:華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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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也不清楚,他們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我知道我不是,所以一直不敢加入他那一夥做生意。義介自己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加上王元聖又是一個二百五,苦的是別人告訴的話他們充耳不聞。」
「我們不是先把唐羽思送回家嗎?」
沈義介兩眼一翻:
後面跟著一個身材魁梧,但走路一瘸一跛的年輕男子。沈義仁見了他,說:
「雷大哥你等我送你回家呀。」
「她確實不知道,我可以做她的證人。」雷予靖說。
「小陶,」沈義介說:「什麼事兒呀?」
「你們就只剩老馬債務的問題必須傷腦筋,對不對?我們如果要控告你們,你們二位到監獄一是坐坐,要比目前這樣辛辛苦苦的東躲西藏安全得多呀。」雷予靖說。
雷予靖下了車,唐羽思也自己開了車前座的門下來。舉眼是一列大小和型式相若的兩層樓房,雷予靖上前查對了門牌號碼,按了電鈴,門開了,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矮小男子走出來:
「哦?那麼那天他們算是在美上美餐廳找到你啦,找到你豈不就是他的目的?他如果存心不良,也應該等你做秀完畢回到後台,然後像你們今天把雷醫生和我綁架到小屋子去那樣對你『講道理』豈不更好?為什麼要派人上去傷你一扁鑽然後溜去,他那麼做,對討價的舉動有幾分幫助呢?!」
「羽思,你和雷大夫晚上這番遭遇真是太可怕了,換了我,被人家綁了手、蒙了眼睛,立刻就嚇得昏過去。看來你比我勇敢得多。話說回來,有一日你寫小說把這一段親身經歷記下來,讀者讀了稱讚你描述逼真,可又是你的收穫啦。」
「沈先生,我不是想替老馬說話,但是我不明白,你們欠老馬錢,老馬的目的是要你們還錢,他來暗算你們做什麼?你說他把你哥哥當做你,那麼你出來做秀是為了掙錢,你有收入,才有辦法還債,……」
「問你自己呀,你為什麼為虎作倀,還說是我和義仁的好朋友,居然替老馬做奸細,帶他的黨羽來陷害我們!」
雷予靖和唐羽思想笑,但都不好意思笑出來。
「我那有資格做人家的老師,」唐羽思連忙說:「寫作班上我離畢業的階段還遠哩。」
沈義介一雙眼睛睜得好大,想了想,轉過臉孔看了王元聖一眼。王元聖也眼睛睜得好大,說:
「笨蛋,王元聖和我,我和王元聖是一樣的。五加五等於十,或者五十加五十等於一百,你我半斤八兩。一句話同謀共犯,分什麼誰領頭,誰助手嘛!現在主要的是向雷大哥和唐小姐求情,他們如果不控告我們……」
「我問你,你難道沒注意?最近不管宋妮、嬌安、蘊月她們三個人或者別的女孩子掛來的電話我都不接。她們寄來的信我也都不拆,而且,都給原封退回去。還有……」
「我哥哥當然不能確定是我們把二人帶了來,但是他想可能我們知道當時的情況,……」
「義介,你有沒有設身處地替那位老馬想一想?他被你們拖欠一千多萬的債,你也知道他最近做生意賠了錢。換了他是你,你心裏會怎麼想呢?」
沈義介沉吟了好半天,問唐羽思:
「你這一部長篇小說慢慢兒的寫。時候不早,我再不下樓,約會就要遲到了。」
王元聖和沈義介接了汽水坐下來。後者對沈義仁說:
「看我做什麼?什麼話都是你說的,我從頭到尾都是你怎麼說便怎麼相信、怎麼聽呀。」
「他不再登台作秀了嗎?」
「指揮他們另一個黨羽上台戳了我哥哥一扁鑽,他們認錯了人,把我哥哥當做我。」
「我的另外一個朋友又得到一個情報:說老馬知道認錯人,便想由我哥哥那方面打聽我的行蹤,說要買通我們熟悉的人接近我哥哥,然後……」
「不作秀了,說要留在家裏寫文章。說曾經讀過你的文章,很欣賞,要拜你為師哩。」
「你和沈義介是好朋友?」
「什麼『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你根本不知道當初的情況怎樣呀。當初我遇見宋妮,她……呃……我還是由嬌安說起吧,我第一次遇見嬌安,是在一家百貨公司。她那時候……」
雷予靖似笑不笑的:
「來來來,大家喝杯汽水。」范中林又端了幾杯汽水出來。
唐羽思還想問別的,但看王元聖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便打住了。心想今後只要向沈義仁打聽便可以聯絡到他,目前還是不必多話為上。
「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好抵賴的?自己不招供,雷予靖和唐羽思回去不會把實情說出來?而且,我們也的確做事緊張得離了譜,剛才小陶來,說那天美上美餐廳看到的那個女人不是唐羽思。」
約莫十來分鐘,目的地到達了。車子從連接著外牆的拱門駛進去,停在那長方形的廣場上。
「他現在住在一位朋友家裏,離你們那兒並不遠。最近他多半不出門,如果你週未有事,今天晚上也可以。」
「義仁登台那天,那女人在餐廳裏做什麼?」
「你的傷口怎樣?都好了嗎?」雷予靖問。
唐羽思手中拿著筆和記事簿,還有一個小型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錄音機,一副專心訪問的神情開始說話。先問沈義仁藝專學聲樂的經過,又是家庭狀況,國小、國中時期的一切,以及決定上餐廳作秀的心情。……沈義仁言無不盡的敘述,間或問唐羽思有關寫作方面的問題。雷予靖也在一旁作趣味性及畫龍點睛式的打岔。三個人都覺這是很有意思的聚晤,不時哈哈哈哈的笑起來。
「我不聰明?你才不聰明哩。」王元聖睨了沈義介一眼:「你哥哥問你他們兩個人那裏去,你回說不知道不就結了嗎?八九成你不是那麼回答的,你豈不是也不打自招的告訴他兩個人被我們抓來嗎?」
二人告辭。沈義仁送他們到大門口。雷予靖和唐羽思上了車,向沈義仁揮揮手,發動引擎準備上路。不料車子如何發動也發動不了。這時沈義介和王元聖從屋裏出來。沈義介問:
唐羽思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絕雷予靖為她的安排。晚上林雪意要她上七樓吃晚飯,就算提早離開他們家,也當在八點半鐘左右才能出門。便說:
「這件事我要請唐小姐決定,今天害她無緣無故受一場驚嚇是我的罪過,我太對不起她。你哥哥想見她,說要向她請教如何寫文章,誰料得到你和王元聖心裏胡思亂想把我們當敵人看待,你們的手法雖然笨了些,也差不多接近老手了。先破壞了我的車子——你這是看電影電視學來的本事嗎?然後把我們綁架到那間暗無天日的屋子裏,你們……」
「至於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你還要仔細的考慮一番。是嗎?」
「我可以在這兒停車嗎?」
「這兒是你和沈義介兩個人白天晚上藏身的地方嗎?」雷予靖問。
「早?你說現在幾點鐘?都十一點過了哩!」
「我知道,但是我怎麼能夠把實情告訴雷予靖呢?」
「你知道那並不好,是不是,史家大少爺?」
「義仁,沒想到你弟弟會糊塗到這種地步呀。」
沈義介忽然發出一個怪聲,雙手掩面痛哭起來。在一旁的王元聖也雙手掩面,顫動著身子哭得好傷心。
「雷醫生和唐小姐嗎?請進來吧。」
「你說你不知道誰是老馬?」
「喂,唐小姐,也把我一齊帶去好不好?」
「義仁說,他覺得非常抱歉,已經答應我們的,卻害你空跑了一趟。只因為義介不准他和我們聯絡,所以才有那種尷尬的事。他現在已經和義介分開住,住址也告訴我,說如果你肯原諒,歡迎和你見面;到他現在住的地方可以,或者我們到咖啡館什麼地方坐坐。」
這日傍晚,雷予靖掛了一個電話給唐羽思:
「喂喂喂,你這個憨大頭,怎麼教你也不聰明,又做不打自招的事嗎?」
「什麼情況?」王元聖插嘴:「他知道我們把雷醫生的車子動了一下手腳的情況嗎?」
「你哥哥打電話找你,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你立刻掛個電話去。」小陶說著,燭光中凝注的看著唐羽思。
沈義介不回答,嘎的一聲停了車。後面王元聖迅速地取出繩子和兩塊長方形的黑布,前面沈義介的手腳更快捷,已把雷予靖的雙手反背在後面綁紮得結結實實的。雷予靖嚷著沈義介你是幹什麼,眼睛已被對方用黑布蒙上,嘴巴也已被用膠紙封堵得發不出聲音來了。王元聖的對手好應付得多,唐羽思又驚又怕,雙手被反綁得徹骨的疼,眼前一片黑濛濛的,嘴巴則被封堵得幾乎喘不出氣。這種只有在噩夢中才會發生的事情,居然在絕對不相信會發生的情況下發生了。
「天黑了,看得見什麼?我們送你們回去,明天早上你再來拿車子吧。」
「唐小組,剛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答覆,你和雷醫生是不是想控告我們呢?我知道雷醫生他不會,因為他那個人是個非常有愛心的人,」
沈義介肩一聳,眼睛看著地面,訕訕的:
「唐小姐,那天晚上非常對不起,害你空跑了一趟。」沈義仁伸手緊緊地握著唐羽思的手。
王元聖的臉孔凍結了般的,邊睨了沈義介一眼。沈義仁連忙代他回答:
「我們也回房間睡覺啦。羽思,明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我再說給你聽,當史星南知道你被綁架,緊張和著急到了什麼地步。」
「小工人?你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你可知道你是我們這兒的公主皇后嗎?」
他點點頭。
「哦?那……那我去去就來。」他回過頭對雷予靖說。
「你有什麼證據說唐羽思是什麼老馬的黨羽?老馬又是什麼人?我們現在被關在這裏,就是有翅膀也飛不出去。我們有的是時間,請你從頭仔細說一遍:如果舉得出證據我和唐羽思為虎作倀,隨便你怎麼懲罰都可以。」
「真是天曉得,做生意失敗了玩股票,玩了股票又失敗,卻做出……呃……綁架好朋友的勾當。」簡若仙說。
黎安和簡若仙都不在家,唐羽思走進盥洗室。不一會兒,聽臥房中電話鈴響著,連忙進去接聽,是史星南:
沈義介滿面怒容:
「現在我必需立刻下樓了。再見啦,大少爺。」
「他不必和-圖-書擔心人家又把他當作義介嗎?」
「我們因為看到好些朋友做股票發了財,也動了心。老馬是王元聖在高雄時候認識的朋友,很有幾個錢。我們便向他借了一些做本錢。誰知道手氣不好,而且我們毫無經驗,該買的沒買,該賣的沒賣。錢賠了又想翻本。這便每況愈下,向老馬越借越多,……」
他又不回答了。隔了沒幾分鐘,底下又有敲門聲,王元聖又抓了手電筒下去,沈義介回來說:
「這是我弟弟沈義介。」指著那跛帥的男子對雷予靖說:「予靖,這是王元聖。」又對王元聖說:「這位是唐羽思小姐,星月雜誌社的記者。這位雷予靖,一天到晚替我和義介免費醫病的醫生。」
唐羽思走進電梯,看史星南一手扠腰,一臉無奈的神情站在大門口睨望著她。她忍著笑,向他揮揮手。電梯門關上,其中沒有別人,她咬著下唇,雙手護著臉頰,一路的笑著,隨著電梯徐徐降落。
「他的目的是警告我們,因為一個多月來他根本找不到我們,……」
「來,我給你介紹唐小姐。」雷予靖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們猜想除了他沒有別人。我哥哥長相和我一樣,他便把他當做我,……」
「糟糕的是老馬最近做生意也賠了錢,所以天天向我們索債。我們一文不名,用什麼來還?所以只好逃亡。老馬千方百計到處追我們,說如果我們近期內不還,他會穩穩宰了我們兩條小狗命。你……你想想看,我和王元聖有不發瘋的理由嗎?我們不管在那裏,都覺得有老馬的大魔影、小魔影在跟蹤。你從前替我量血壓,說我是一百還是兩百?只怕這幾天我的血壓已經幾千幾萬了。」
前面已是唐羽思住處的巷子。沈義介問道:
車子繼續前進,沈義介和王元聖一言不發的,把唐羽思和雷予靖載到事先安排的地點來。停了車,二人下了車,把雷予靖和唐羽思帶下,一人抓著一個人的胳臂,把他們推進這幢矗立田野,孤伶伶四望不見人家的一間小小磚造房屋裏面來。
「雷……雷……雷大哥……」沈義介連忙說:「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們什麼時候打算把你們勒死在小屋子裏呀!」
「早……早就沒有了。」
「你們有時候躲在這裏,有時候在剛才小陶來叫義介去聽電話的那個地方?」
「怎麼一回事呀?」
「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不知道,我只是憑常理判斷,老馬要討債,不是那樣討法。」
「叫他王元聖或者元聖吧,他又是什麼先生呢?」
「這時候有誰來?」
「我本來有個會,臨時改期了。若仙也另外有了約。所以,如果你有空,看你什麼時候兒方便,我便來接你。」
「我沒有忘記自己的話,是你自己先忘記的。你今天這樣對待我,算是對待親兄弟應該有的手段嗎?」
「你說什麼?義介,我半句也沒聽懂呀!」
雷予靖從沙發上起立向眾人告辭,沈義仁也隨著立起身,史星南便也向眾人道晚安。三個男人離去,唐羽思這時才覺得疲倦,雙手掩著面孔打了一個呵欠。黎安和簡若仙也相繼打呵欠。簡若仙說:
「你不是嗎?」
雷予靖又嘆了一口氣,把被綁得又酸又疼的雙腕扭動又擺動,眼看著沈義介。說:
沈義介的鼻子唏呀嗦的吸縮著,王元聖連忙遞給他幾張紙巾,自己也抓了幾張,按在眼鼻上用勁地擤著鼻涕。
「我去看看。」王元聖說著拿了手電筒摸索著沿著樓梯走下去。一會兒上來,後面跟著一個年輕男子。
「事情倒也簡單,」沈義介說著拿起豎在木箱子旁的蠟燭:「唐羽思的室友打電話到我哥哥那兒找唐羽思和雷醫生,她又是雷醫生的未婚妻。電話裏把我哥哥罵慘了。」
「他願意把錢借給我們呀,你知道他一萬元一個月算我們多少利息嗎?」
「當然,現在看起來,除了裝扮。女人家的服裝天天換,所以不能算。」
雷予靖準八點半來接唐羽思。車子出了巷子,向著大街緩緩前進。天氣熱,車中放著冷氣。
「你認為呢?你這樣說話對雷大夫和我都算公平嗎?好像你認為不管怎樣,別人都應該分之百的相信你,而你不管怎樣,都有懷疑別人的理由。對嗎?」
「我受僱為你母親工作,工作未完成之前,不能怠工。這是目前我腦子裏的第一件事。至於……」
王元聖不想回答,又不敢不回答,躊躇了一下子說:
王元聖又一臉驚惶:
「義介,我真不了解,我什麼時候做過一些什麼事,使你相信我是一個那麼愛錢的人?你甚至認為我……」雷予靖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
雷予靖笑著:
「你哥哥為什麼知道找你?兩個成年人不見了影蹤,我們又不是他們的保母呀?」
沈義介頭一搖,嘆了一口氣:
遇上紅燈,一個賣玉蘭花的女子來車旁兜銷。因為已是夜晚,雷予靖十元買得兩串。玉蘭是唐羽思喜愛的花,她接著,把它掛在車窗旁的鉤子上,一時滿車廂的香花氣味。
唐羽思沉吟著。雷予靖便說:
雷予靖答了,一面從車中出來想打開www.hetubook.com.com車前蓋查看車子是何毛病。沈義介說:
「我哥哥的話你相信?他的說法是有人嫉妒他。又說他的情敵有意在他登台的第一天給他好看。他唱歌什麼時候會好到令人嫉妒的地步?他那個女朋友還會給他招來什麼情敵?那個女人除了我哥哥一個人以外誰愛嘛!」
「照……照你說那個老馬是一個好人?」
「第一遭,絕對第一遭,唐小姐,我可以發誓,我們從前向來沒犯過。如果不是我們……如果不是那天義仁被老馬暗算,……」
「他們到底做些什麼生意呢?」雷予靖問。
唐羽思笑起來:
沈義介和王元聖二人陪著雷予靖和唐羽思從小頂樓下來,出了門,四野昏黑,風又狂大,而且斜斜的飄起了毛毛雨。上車的時候,王元聖不再在車後座和唐羽思坐在一起,而是等雷予靖上了車,自己開了車前座的門坐在沈義介身旁。車子發動了,沈義介又開始嗚嗚咽咽的哭,王元聖也跟著哭起來。
那人未答話。沈義介問:
「你說我和他晚上出去是男朋友、女朋友之間的約會?你忘記我工作在身?我是你母親所僱用的小工人呀。」
「對雷大夫呢?也只要敷衍一回嗎?」
雷予靖說不必,向著二人揮揮手,和唐羽思快步地向著巷子裏走去。
「你們得到證實那是老馬派人暗算你哥哥嗎?」
門鈴響著,沈義仁問:
「喂,義介,別哭呀。」雷予靖說:「哭了你視線模模糊糊的瞧不見馬路,撞上什麼東西可怎麼好?唐小姐和我沒被你們勒死在小屋子裏,也會變成車禍的冤死鬼啦。」
「慢著,那個人認識唐羽思嗎?」
這時車子己駛離荒郊的地帶進入市區,沈義介把車子放慢,一手揮了揮,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
沈義介又說:
沈義仁也不答話,對唐羽思說:
「而且,他派人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是犯法的行為。他本來是債主,法律上一雙腳站得很穩。他為什麼因為要你們還錢卻來犯法?犯法的目的又是斷絕你們的財路?你說這是合理的嗎?」
因為是家常便飯,而且林雪意晚餐吃得很簡單,八點鐘左右,便餐畢散席。林雪意回她的臥房,史星南陪著唐羽思離開餐廳。史星南說:
「他在那裏?」
「哦?」唐羽思漫應一聲。這不再是什麼線索了,她心裏想。林雪意已經告訴她這一對雙胞胎兄弟可以除名了。
「你所猜測的很對,他弟弟懷疑你是某方面派來的人,所以要他跟著一齊逃避。義介的事義仁不清楚。義介說,有人真的把義仁當作他了。」
「你不知道這個唐羽思是老馬的黨羽?你到現在還裝腔作勢什麼呀!」沈義介揚高了嗓音。
「差不多了。」沈義仁舒了一口氣,一手指著那男子說:「這是范中林,我藝專時候的同學。都虧他,我在這兒叨擾他,他還替我換藥,當護士。」
唐羽思連忙說不必。沈義介連聲說對不起,又說送了王元聖立刻可以送她回家。
「這是什麼地方?」雷予靖問。
沈義介緘默的。我為什麼相信雷予靖會為了錢出賣我們?雷予靖這個人,說起來的確沒話講,義仁上次住院割盲腸也由他補助醫藥費,更別說一向替義仁和我看病,連給藥都不收費用。而且,我前後向他借過幾筆錢,他都告訴我不必記在心上。唉,我真是緊張、害怕過了頭,以致暈了頭了。面孔紅紅的,他上前鬆了反綁著雷予靖雙手的繩子。王元聖也連忙過去,把綁著唐羽思雙手的繩子打開了。
「我不知道,你哥哥自己也有他的看法,他今天晚上告訴過我,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去問他。」
「那是小陶的錯,是不是?別人的錯不怪我們呀。」
「不必說,不必說,我……事實上……隨便你們怎麼決定都好,都沒有分別。我……我們,橫豎我們……」他的嗓音又帶著淚水,打住了。
唐羽思紅潤的唇兒一抿,不則聲。
雷予靖眨眨眼,噓了一口氣。先看淚水盈眶的唐羽思一眼。對她說:
真又是一場意外的收穫,唐羽思心中想,怎麼想得到晚上又有這一番奇遇呀!
「母親呢?」
「有人告訴我們,我哥哥登台作秀那天,看見唐羽思在餐廳裏……」
「八點半鐘怎麼樣,會不會太晚了?」
「我想,了不起十點鐘左右。我只要敷衍一回就好。」
雷予靖又似笑不笑的:
「唉,他就是糊塗,和王元聖兩個人都糊塗,從若干年前向人家借債做生意開始便糊塗,……」
「喂,你別哭!」沈義介沙啞著嗓音對王元聖吼著。一面自己兩個袖子左呀右的抹著眼淚和鼻涕:「我……我想,我們已經左右都是死,不被老馬抓著打死,自己也得上吊死。趁……趁現在還沒死,能怎麼逃便怎麼逃,能怎麼躲開老馬的毒箭便怎麼躲。老馬那傢伙實在狠毒,如果有朝一日他落在我們手裏,我……我們一定把他千刀萬側,……」
「這一遭算是你們犯這種罪的第幾遭,沈先生?」唐羽思問。
「老天,」雷予靖嘆了一口氣:「所以你相信我就是那個被買通的熟悉你和-圖-書們的人了?」
王元聖回小閣樓上來,又盤膝坐在二人對面,觸著雷予靖向他投射的目光,忙把視線投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把自己理個頂上不及一公分長的髮的平頭,蓄了小鬍子,又戴了一副眼鏡。名字也改了,用小時候父母叫他的小名兒,單獨的一個強字,沈強。」
「兄弟姊妹呢?」
「他為什麼不想雷醫生帶著唐羽思去什麼旅館開房間呢?」王元聖說著自己笑起來。
沈義介嘆了一口氣:
「我哥哥到大門口看見雷醫生的車子還在那兒,……」
「改天吧,」雷予靖笑著也立起身:「我們只顧談得開心,沒想到這麼晚了。」
大家在沙發上坐下,由於沈義仁已把大體的情況向眾人說明過,再由雷予靖和唐羽思加以補充,大家對內情種種也都十分了解了。簡若仙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
「誰?這又是誰?什麼人這時候追到這兒來呀!」
沈義介沉吟了一下子:
「元聖,你晚上怎麼有空出來呀?」
唐羽思不理會,接下說:
「那你說那天是誰傷了我哥哥?」
這時候底下有人用力敲門的聲音,沈義介和王元聖都神情緊張的跳起腳。沈義介說:
「你這樣子的對待人家,豈不叫做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天黑交通情況好,前面地點偏僻,我可以開快車。」沈義介接著說。果然,沒隔多久,他已把車子開到一處四望無人的地區來了。
「我也不知道。」唐羽思搖著頭。
「你說這是誰?如果不是你們自己人,誰會知道這兒有人呀?」雷予靖說。
王元聖抬頭看了雷予靖一眼,不則聲。
「唐小姐,現在你又把記事簿上給我的分數減掉好幾分了。對嗎?」
「在……在生病。」
一會兒進來兩個人,前面的是沈義介,他穿著一身家居的簡便衣服,開腳上還拖著一雙拖鞋。
「可以告訴我老馬是什麼人?他做了什麼事,或者你們做了些什麼,使你怕他到這地步呢?」
「不,不是。」他搖搖頭:「呃……我是說……有時候……」
「對了,雷予靖,你家老太爺掛過好幾通電話來了。」簡若仙說:「他說你晚上出門,也不告訴他上那兒去,我把情況告訴他,他是又急又生氣。」
沈義仁笑著打斷唐羽思的話:
這已是清晨四點多鐘,自從林雪意搬來,公寓的安全管理更嚴格了。唐羽思按了門鈴,向值夜管理員報了姓名。後者從門內看清唐羽思和雷予靖,方把鐵門的鎖打開。雷予靖隨著唐羽思踏進電梯,她沒有開口請他不必送她上樓,因為她知道他必需和簡若仙見個面。
「慢點兒去,」雷予靖說:「你想把我和唐小姐關在這裏過夜嗎?」
「那是怎麼一回事呀?」
「睡了?我那會這麼早睡呢?」沈義仁回答。
「好呀,」唐羽思也笑著:「那我就稱呼王先生的大名啦。請問你,元聖,你有位妹妹叫若聖,一位弟弟叫永聖,是嗎?」
「別哭了,義介,你們遇到了這種事,應該早一步告訴我,我如果沒別的辦法幫你的忙,最低限度可以給你一些鎮靜劑。現在,你趕快把唐小姐和我送回去,否則警察不必等到明天早上就會把你哥哥抓了去。你哥哥既無辜又是你哥哥,有一天你死了,不但不能上天堂,還有臉孔見你的父母和祖宗幾百代嗎?」
「不會,那我八點半鐘來接你。」
鎖好大門。狹窄的樓梯約莫十來步,上面是一間暗黑的小室。二人用手電筒照著把唐羽思和雷予靖推在地面上。王元聖點了一支蠟燭,沈義介把二人的蒙眼布解開,嘴上的膠紙也撕了。
雷予靖也想時候不早,便二人跟著沈義介走近他們的車子。王元聖為唐羽思打開車後座的門讓她上車,一手示意要她靠左邊挪過去,自己跟著上車坐在她身旁。沈義介坐上駕駛的座位,雷予靖便打開車前座的另一邊門上了車。車子發動了,沈義介向雷予靖問了一些話,加足馬力車子飛馳著前進。不一會兒,雷予靖看前路不是唐羽思住家的方向,便問:
「我……我……那……那是沈義介……我……」他舉手一抹眼鼻,又不說話了,又垂了眼皮看著自己的腿膝。
黎安雙手抱著臉頰,對唐羽思說:
唐羽思笑了,想說的話沒出口。沈義介一手揮揮說:
「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打電話的地方離這兒不過幾分鐘的路。」
沈義介跟著小陶走了,王元聖跟著下去關門。燭光搖曳中,雷予靖看了一眼唐羽思,她疲乏已極的歪在那堆放著稻草的木箱子旁。她的視線也投向他,雷予靖對她笑一笑,一手在她撐在地面上的手背上輕拍兩三下。她也對他一笑,晶瑩的眼中又湧起一層淚光。
「雷予靖自己晚上沒事兒幹,女朋友又另外有約,所以來約你。他以為你沒有男朋友,還是你告訴他你還沒有男朋友?」
二人踏進屋裏,客廳裏沈義仁也在那兒。簡若仙和黎安以外有史星南。原先林雪意要他在他們七樓住宅等著,但是他耐不住,兩點半鐘的時分跑下來。
「我們難道還要把雷予靖和唐羽思扣留在這裏不成?把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抓了來也只是警告他們的意思,因為我知道雷予靖是一個講理的人。現在我們已經知道誤會了他們,如果……如果說要把兩個人害死,我倒沒有那意思。事情到了這地步,我不是考慮別的,考慮的是良心上的問題,把無辜的人害死,自己死了一定不能上天堂。」
「雷大哥,你……你這是和我們開玩笑吧,記得從前你對義仁和我說的一句話嗎?你說你愛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們是你的親兄弟呀,你不至於忘記吧?」
「不好嗎?那……你說你什麼時候回來?」
「若聖是他的弟弟,永聖才是他的妹妹呀。」
「一千多萬?」雷予靖真是大吃一驚了。
唐羽思說可以,立刻從車子上下來。雷予靖也跟著下車。沈義介說:
「哦?義介,」雷予靖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笑:「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擔心死後上不了天堂,就不管我們是否無辜,也可能要把我們弄死嗎?」
「都和唐羽思一模一樣?」雷予靖問。
「他形容那個年輕女人的模樣兒給我們聽,髮型、面相、身材高矮、裝扮等等,……」
「你是比我忙的,晚上你有空嗎?」
「一……一個父親。」
王元聖?!唐羽思睜大眼睛凝望著他。看了他的腳一眼,又看他的臉。王元聖也正凝目望著她。
沈義介曖喲一聲: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放心,羽思,我相信一切只是誤會,他們兩個人不會毫無理由的傷害我們的。」然後臉孔向著沈義介,說:「義介,請你告訴我,你這算耍什麼惡作劇!」
「羽思,沈義仁昨兒晚上掛了一個電話給我。」
「我真忘了哩。我實在太糊塗,我開到元聖住家的方向來啦。現在怎麼辦呢?把車子開回頭嗎?」
「我們知罪了,我們知罪了,雷大哥,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沈義介的眼淚又將奪眶而出了:「我們……我……唐小姐,請你原諒我,請你原諒我們這一遭吧,唔,唐小姐?」
「王……王先生……」
「我也知道你們沒有那意思,現在是有意說句笑話,希望你不要哭了又哭的。你如果哭個不停,視線不清會出車禍,可就不是對你開玩笑的一句話了。」
「你們現在也認錯了人,把那女人當做唐羽思。別人認錯你們,可說情有可原,因為你們是雙胞胎,你們把唐羽思看做一個什麼女人,不是瞎了眼嗎?」
「哥哥,這位就是予靖介紹的唐羽思嗎?」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你我從小認識到現在,你認為我是個會撒謊的人嗎?」
「羽思,今天這一天真夠你受了。但是,一切可真是你自己招來的,惹得大家的日子也都過得不輕鬆。晚上我需要一顆鎮靜劑,你也需要嗎?要的話我給你一顆,吃了趕快上床去。」
「明天是週末,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義介吧!剛才就是他掛電話來的。」范中林回答,便起身出去開門。
黎安說:
二人隨著那男子走進屋內,起居室中沈義仁從沙發椅上起立,向前兩步把雷予靖擁抱在懷裏。
「雷……雷……雷大哥。」沈義介幾張紙巾掩在鼻子上:「你和唐小姐回去,會不會控告王元聖和我擄人的罪?」
唐羽思打斷他:
一句話提醒唐羽思,看一眼手錶,果然十一點過了,連忙立起身來。沈義仁還想挽留,說:
「『越多』是多少?」
「哥哥,我和元聖出來辦點兒事,就在你這兒附近,便想順便彎到你這兒來看看你。還先掛個電話來問你會不會睡了。」
雷予靖一手拍拍他的肩膀:
「那麼唐羽思你告訴他誰是老馬吧。」沈義介面向著唐羽思。
「其實,我母親既然告訴你沈義仁兄弟可以除名,你晚上這場訪問多餘又多餘。」
「那……那你的意思……是……是要控告我們囉?」沈義介又吸縮了一下鼻子。
「喂,沈義介,」王元聖立刻說:「什麼王元聖和你?你得說你和王元聖呀。還不是一切由你領頭策劃?我只不過做你的助手,什麼都是你指揮的呀。」
「話也不是那麼說的,我……我是說……如果不擔心下地獄,我便什麼也不管。因為……我和王元聖自己橫豎都要死……」他又嗚的一聲,一手掩著嘴巴哭起來:「我……我……」
三個人在起居室裏坐好,范中林忙著端出來幾杯放著冰塊的汽水。這時樓梯口的電話鈴響著,范中林說聲他去聽電話,便走了出去。
「你和沈義介兩個人為了欠人家的錢,心裏疑神疑鬼的,居然不問青紅白白把唐小姐和我綁架到這兒來,綁架人的罪是比欠債的罪還要重大,你知道嗎?」
「哦?」
「別開玩笑,唐小姐。」沈義介鼻子裏嗤的一聲:「我哥哥上台做秀能掙幾個錢?」
雷予靖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
「再坐一會兒吧。」
「說了你不要害怕,差……差不多一千多萬。」
「走囉,走囉,你們兩個人。我哥哥說,你們如果再晚點兒沒回去,警察就要到我哥哥那兒把他抓去了。」
「你放心,你的血壓情況沒有你欠的債嚴重。現在你們兩個人打算怎樣?打算東躲西藏的過一生一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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