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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柏點點翠

作者:嚴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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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走!去那裏?」她意外的。
「你——去過巴黎嗎?」她問。似乎漫不經心的。
耐雪呆怔一下,怎麼提起母親了?
「抱歉?為什麼?」她驚訝的,「你不需要抱歉的。」
士柏皺著眉,是這樣嗎?也——有可能的。
林蘋眼中掠過一抹了解,她似乎更清楚的得知一些仍不具體的東西。她想說什麼,嘴唇動一動,猶豫半晌,終是忍住了。
「既是你的朋友,你就不該背後詆譭他。」耐雪說。
「你想我怎麼做?」士柏口吻裏又有朋友的氣息了。
「絕不是詆譭,許多人都知道士柏的風流史。」康維一本正經的,「我說這些,只因為你是薇姑的女兒。」
「你指什麼?」他故意笑著。
「那——你來做什麼?」耐雪不客氣了,「我不以為你是律師就能干涉我的事。」
然而,等待也得有個限度,不是嗎?長長的兩個月,士楓幾乎沒有正眼望過她,那些蘭花佔據了他所有視線、所有精神,她默默自問:校園中人人注目的林蘋,竟比不上士楓溫室中的一株小小蘭花?
士柏才看她一陣,不可能有其他事了,不是嗎?他相信了她。
「你怎能不了解她,士柏。」康維一直在搖頭,「她是多心高氣傲的人?她寧願自己痛苦也不肯低頭,你最了解她的,不是嗎?」
「想跟你談談。」康維四下張望一眼,「就在這兒?」
「讓我們一起走出去吧。」他很有感情的。
「若是真話,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士柏沉聲問。他的態度已和氣許多了。
「你——」她吃驚的靠在門上,是——對付她?
「也——無妨。」他扔開手上的筆,「在某一個神態上,你——有些像她。」
他擁緊她一些,沉默了。
脆弱的愛情,似乎——就因為康維的一番話而變了質,變得有條件、有目的,變得——令人無法忍受。
「王曼佳——去過美國嗎?」她問得好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她想問的,是吧?聰明的她到現在才開口。
很幼稚的一封信,卻滿有情意。唉!嘉嘉——合上信,士柏想起了孝威,他唯一的兒子,孝威——可會回來?
顧不得再打電話,他急忙的拆開了嘉嘉的信,他急於知道嘉嘉的近況,對於這十八歲不到的女孩子,他是有一份說不出的歉疚。
他告訴她要去她那兒吃中飯,耐雪就開始興奮的預備了。耐雪並非他正式妻子,卻全心全意都放在他身上,比起曼佳來——一想起曼佳,他心中就有針刺般的疼痛,他,荊士柏竟有一個不忠的妻子,多大的諷刺啊!
「委屈?她自己承認的。」士柏的臉又漲紅了,曼佳承認過的,不是嗎?他又懷疑了。
士楓不能不回答,他是荊家花園中的一分子,沒有理由不知道,不回答反而令人生疑。
「剛才我看見有人。」她說。
林蘋呆一下,不是因她的打擾而發怒?他只是想起以往的事?是嗎?下意識的,她想起王曼佳,為什麼想起她呢?那是很微妙的,說不出什麼原因。士楓以往的事會和曼佳——他的嫂嫂有關?
「很好,很好。」康維陰陰的笑了,「想不到薇姑有這麼清高、純潔的女兒。」
他詫異的抬起頭,他遇到一對盈盈黑眸、一波蕩漾著的深情、一股熾熱燃燒著的火焰,那——那——他的心一下子像被燎原的野火燒遍了,他全身都在震動,他整個人都掉進一個夢中,那是回憶的夢——
「請相信我。」康維似乎很誠懇的,然而,先入為主的印象,耐雪覺得他的眼神太精明。「我相信你並不太了解士柏的為人,他——哎,我並非破壞他,他是我的主顧又是好朋友,我只是說——在這方面他的缺點很大,他並不是個負責的人。」
「我想——或者是恨。」他搖搖頭。
「說出你的假設。」他故作開朗的,「或者只是年輕如你的女孩子幻想?」
「所以你踏碎它?」林蘋很敏感。
士楓本來已變得柔和、變得使人心軟的神色一下子斂盡了,他又變得冰冷而憤怒,他又變得激動而不齒,他的神色改變得那麼大、那麼快,就在那短短的一秒鐘之間,他——怎麼了?
士柏坐下來,他努力思索著,康維的解釋來得太突然,令他腦中一團亂線,理不出個頭緒。曼佳是故意氣他才承認康維的?以曼佳的好強個性極有可能,最近曼佳的不出聲,不是最好的證明嗎?哎,看來是他的誤會而把事情弄成這麼糟的,現在——該怎麼做?
「不必著急。」康維制止,「這件事急不得,要慢慢來,否則弄僵了更難收拾。」
那人坐在車裏沒有動靜,也不看她——耐雪拿出大門鑰匙,就在這個時候,那男人很快的跳下車,朝她大步走過來。她的心一直衝到喉嚨口,開門的手都僵了。
美國——他看見在上角的簽名:嘉嘉。是嘉嘉。
「你是什麼意思?」耐雪憤怒的,「威脅我?」
頭昏過了,恍惚也消失,長廊上一片安靜,連個過路的職員都沒有,剛才——眼花?
「高雄?」士柏內疚的,「他在那兒做什麼?」
是誰?他為什麼怕?是誰?
「人影?誰?」康維疑惑的,「你看見誰了?我沒看見有人經過。」
士柏心頭震動,是他心眼兒太窄,是他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康維看來——是真正的朋友呢!
士柏搖搖頭,依然盯著長廊的盡頭。
耐雪的臉沉下來,她不能忍受康維那種虛偽的話。
「我——不該問的。」她不敢正視他。
說完擺擺手,逕自走進大廈。
四年前,在美國,在內布拉斯加的PERU,在那農莊中,那夜、那雨後帶濕意的空氣、那個木製長廊、那個永遠在搖晃的鞦韆架上,不是遇到同樣的盈盈黑眸、同樣蕩漾的深情、同樣熾熱燃燒著的火焰,那火焰激起了他的感情浪花,融化了他的冷漠、理智,他毫不保留的獻上了生命的全部,就在那夜、那雨後、那帶濕意的空氣裏、那長廊、那鞦韆架上,他吻了那個女孩,那個使他失去自我的女孩,那是曼佳——
寫這封信給你,只是告訴你,我終於得到了機會,是一個電視影集中的東方女孩子角色,我會參加十集的演出,男主角是很出名的大明星——我也會成為大明星的,只要我努力,誰不是從下面往上爬呢?https://m.hetubook•com.com
「什麼叫巴黎氣息?很特別的新名詞。」他故作興致很高的樣子。
他從來都不送她回去的,今天特別例外,為什麼?但是——他依然冷漠地對她。
雖然如此,士楓仍然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的異樣氣氛。溫室中一向是平靜的,像那無波的湖水,是誰在今天的湖水中投下一粒小石子?
她點點頭,離她的假設更近了。
「請說吧。」耐雪沒有笑容。
「我?」林蘋意外的。
大門外一陣汽車喇叭聲,鐵門開了,是回來得特別早的士柏,他坐在司機駕駛的「標致」房車裏,是從公司回來吧?
「你似乎——並不在意。」康維望著她,有些意外。
她輕輕嘆一口氣,那是滿足與快樂的嘆息。
士楓不抬頭,也不回答,好半天,才長長透一口氣。
「我送你回去。」他說。
她擤擤鼻子,望著他英俊的臉龐,再也移不開視線。
跟蹤?或是監視?她加緊了提防,選擇人多的地方走,她不相信光天化日下,那人有膽子為難她。
「為什麼不?」他輕輕的吻她,「在所有人中,唯有你使我有『丈夫』的感覺、有家的溫暖。我愛你,耐雪。」
「孝威?你怎麼查到的?」士柏震動得站了起來。
那是長長的一段時間之後,當一切平靜下來,他們發現除了對方之外,四周圍黑得連什麼都看不見了。沙發上,耐雪依偎在士柏懷裏,像隻溫柔的小貓。
耐雪一直在低聲哭泣著,她是真委屈,被人冤枉了,偏偏還無法伸冤——大多數的人都有康維的同樣看法吧?人總是人,誰還能了解她?
耐雪雅致、秀麗的臉上有些變色,康維的神色雖然斯文有禮,語氣卻是不善。
「你不知道嗎?」她搖搖頭。她含蓄而聰明,問題點到就停,適可而止。
他在怕什麼?只不過一個人影而已——他已忘卻了剛才胸口的劇痛,他在思索,那人影是誰?
「你才說傻話。」她搖搖頭,「你的公司呢?你的家呢?我是指王曼佳,還有——你的兒子呢?」
她還是忍不住陣陣失望,士楓不曾領略到她的暗示、她的深情、她心中的火焰。
「很羨慕你去過那麼多地方。」她真心的,「最喜歡那裏?瑞士?」
「那扇窗裏住著的是誰?」她問。
「回到曼佳那兒?」康維看他。
「哦——」士柏端詳著林蘋,很意外的。「某一個神態上,你又有些像曼佳呢。」
「荊家的律師?你找我——有事?」
「沒有。」他笑,「到歐洲度過假,去了瑞士、西德、丹麥、荷蘭,也去過北歐、英國和義大利的羅馬、翡冷翠和威尼斯,就是沒去巴黎。」
「不。」康維又笑了,「至少不這麼理所當然。」
耐雪的臉由紅變白再變青,康維已在侮辱人了,是嗎?他看不起她是個管家的女兒?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一個轉,又硬生生的收回去,她不能在康維面前流淚,她不能也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我不敢見他,怕他又離開。」康維周到的,「我只託高雄的熟人監視他,順便照顧他。」
「好處!」耐雪氣極而笑,「那麼讓我告訴你,我從沒想過以感情來換什麼好處,別以你的卑鄙想法來衡量每一個人。」
她皺眉,士楓當她是只會幻想的小女孩?她不甘心的吸一口氣。
「當然,」他正色說:「何況,我愛你是正大光明的,我敢對任何人承認。」
「這樣吧。」康維沉思一陣,他是在盤算吧!「反正我總要去南部,交給我辦好了。」
士楓提過她嗎?林蘋驚喜的想,還說是女朋友?立刻她對親切、平易近人、笑得如沐春風般的士柏有了良好印象,就因為他那句話。
「她聽見會很高興。」他點點頭,看不出異樣。
「耐雪——」他感動的,「耐雪,你真好,耐雪——我發誓,我永不負你!」
士柏很是感動,康維對他真是一片忠心呢!
她的愛是迷失自我的,她可真正冷靜的想過?她就那樣愛了、奉獻了,直到有一天,當她清醒過來時,她可會後悔?
「多謝你的好意。」耐雪轉身欲進門。
他看她一眼,清新如雨後的空氣,令人欣喜。
「讓我說完再滾,好嗎?」康維的風度好得不得了,「無論你聽見什麼,我堅決否認曼佳和我之間有事。」
一直注視著的林蘋吃了一驚,她以為士楓已領略到她的暗示,她含蓄的深情,她心中燃燒的火焰,他抬起頭來的一剎那的確如此,但——那麼快的改變了,變得令人不能置信,為什麼?
「慢著。」康維更快的用手臂擋住了她,「等我說完再進去也不遲。」
「多深?」他全身都被震動了,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這麼對他說過,這麼毫不保留、毫無條件。「多深?告訴我。」
「她的事我不很清楚,」他神色不變,「我是古板、保守又內向的人,和她『優雅風度、左岸畫家的浪漫藝術家氣息和風情萬種』合不來。」
「你已經傷了曼佳的心,破壞了他們夫妻感情,你總不想荊士柏弄得身敗名裂吧?」康維壓低了聲音。
奶油色的汽車突然加速越過了她,仍停在剛才那個位置。耐雪裝作毫不在意的往前走,她也緊張起來,停車了,那男人——會下來對付她?
康維是厲害的,他不但扭轉了士柏對他的痛恨,反而令士柏感激他,這真不容易呢!
「離開?去那裏?」士柏關心的。和康維比較,他就顯得太不精明了。
她停下腳步,依然望住那扇窗。
耐雪再也忍耐不住,這康維太過分了。
這次,他真真正正的因震驚而發呆,她竟是一語道中,雖然只是假設,那觀察力實非常人能及的。不能再當她小女孩了,她是不容忽視的。
「荷蘭的阿姆斯特丹。」他隨口說:「很寧靜,很多花,很多中國人。」
「你只是在說廢話。」耐雪說。
「在高雄煉油廠當臨時工,做些粗https://m.hetubook.com.com重的搬運工作。」康維很能把握士柏的情緒,「他黑了,也瘦了。」
「我承認愛過,但現在是恨。」他肯定的。

某一個神態?是她暗示感情時的?看來那女孩子使他受了嚴重的傷害,他耿耿於懷呢!
「我想——」士柏有些猶豫。突然之間,胸口一陣劇痛、一陣抽搐,豆大的汗珠立刻湧現額頭,他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扶住門框——只是一下子,那陣劇痛過了,抽搐也停止了,只剩下一些頭昏和恍惚。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門外長廊上人影一閃而逝,是個熟悉的人,熟悉得他反而認不清了,是幻覺嗎?
「媽媽——叫你來的?」耐雪硬不起來了。母親不同於曼佳,她有所顧忌。
她「哦」了一聲。她從來沒看過淡漠的士楓有這麼強烈的言語反應,或者——他冷漠的外表遮掩了熾熱的內心?
「小姐。」男人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聲音。「你是李耐雪小姐嗎?」
「身敗名裂?」他爽朗的笑起來,「愛就愛了,誰還理它那麼多?大不了——我帶你走。」
他是突然那麼想到,就順口說出來,當然不曾考慮其中的問題,耐雪卻不同,康維給她的陰影還在心頭。
處理完所有的事務,他靠在真皮高背椅上透一口氣,該計劃下午和夜晚的節目了吧!耐雪那個小土蛋說要去參觀一下真正的脫衣舞,也好,去鄉村俱樂部吧。
「我對自己所做的事,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她說。
「你看見有人影一閃嗎?」士柏不安的問。
「什麼都不指,只是假設。」她滿意的一笑。她看見他明顯的驚訝,表示她所料不差,那——曼佳?
「隨便那裏,只要可容下我們倆的。」他說得真心,「或者——學我父親,到與世無爭的大溪地去。」
士楓「砰」地一拳打在木柱上,幾盆珍貴的蘭花搖晃起來,他咬著牙,額上布滿青筋,他——怎麼了?蘭花是他所珍視的,他為什麼?誰惹了他?
「為什麼?」她不明白。
「薇姑目前並不知道。」康維眼光閃一閃,「以後——即使沒有人告訴她,她自己也會看出來。」
「我看不出你的善意。」她說。
康維又陰森的一笑。
「感情的道路對我來說,是一條直路,只有一個目標的直路,一旦走上去,永無回頭的機會。」他說得很玄。
讀了十年美國學校,我中文信寫得不好,但我是真誠的,你會相信的,是嗎?
士楓依然是那麼專心的對著那些蘭花、那些植物標本,他聚精會神的從門口開始的第一排蘭花到最後一排檢查著、記錄著、研究著,似乎,那附在小小黑色蔗板上的植物,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心血,他甚至連頭也不抬一下,完全感覺不到身邊還有一個人似的。
「李耐雪——」康維的臉也變了。耐雪並不像外表那麼溫順,他似乎用錯了手段。「你放聰明點,你該知道這麼做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愛恨本是同體,沒有愛,那來的恨?」她反問。出色、聰明如他,怎麼也跳不出這狹小的圈圈?
士楓不出聲,若有所思的看著鞋尖,林蘋卻望著他,剛才除了介紹,他一句話也沒說,他們兄弟間不至於有什麼芥蒂吧!
「但——你不怕身敗名裂?」她想著康維的警告。
「看什麼?」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一眼,立刻轉開。「想研究這幢房子?」
「誰?」士柏不經思索的。
「剛才——你的樣子好像很生氣。」林蘋遲疑一下,終於說了。她強烈的想了解士楓的一切,包括以往。「你想起令你憤怒的往事?」
「當然——」康維想一想,「這件事,我以為還是讓第三者幫你忙好些。」
「台灣更多中國人。」她說。
士楓為她突來的聲音一震,他轉臉向她,似乎清醒了。額上的青筋消失,臉上的憤怒退去,他又慢慢走回他的高腳凳。
「你該知道怎麼做的。」康維搖搖頭,有些黯然——看來很真實的。「而我——將要離開臺北了。」
「不,不需要發誓。」她阻止他再說下去,「只要能讓我愛你已經很滿足了,即使你再有——其他女孩,我絕不嫉妒,真的,因為——我愛你,我希望你快樂。」
「你知道,這兩個多月來我始終覺得對不起你們,我想補償一點,於是我南下到每一個城市去碰碰運氣,我估計孝威沒有帶多少錢,他一定要工作,工作就必在大城市,終於,我在高雄找到了他。」
林蘋吃驚的跳起來,她怎能知道士楓所思、所想、所回憶、所痛苦的?她以為是自己激怒了他、打擾了他,委屈變成歉然,她責備著自己,久久不能成言。
「氣質、模樣都像,」士柏不以為意的眨眼,「是我的女朋友,叫耐雪。」
這個斯文、雅致的女孩低下了頭,她委屈的淚水悄悄的在眼眶中轉了幾次又收回去,士楓是——拒絕了她?士楓是——看不起她,一個偷偷愛著他的女孩子?
「真是孩子氣,這種事也會哭的。」他憐惜的吻她一下,又替她抹乾了眼淚。「你是護士,死人也看過那麼多,還會怕被計程車撞倒?」
不是上下班時間,此地不是大馬路,汽車不多,出來的時候耐雪看到對面斜斜的停著一部奶油色小轎車,她也沒怎麼留意,但是——那部奶油色汽車竟慢慢的跟在她後面來了,她立刻有了警覺。
曼佳也敏感,士楓想。
「王曼佳——是在巴黎念書的?」她突然問。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真為曼佳?
「士柏,你可曾想過,若為我而使你家庭破裂,你會後悔嗎?」她悄聲問。聲音適當而滿足。
「你在氣頭上,我怎能冒被你打斷腿的危險?」康維笑了,他知道他有成功的希望了。
「我永不原諒你,」士柏說:「你走!」
「他娶了一個可以做女兒的瑞士太太。」士柏坐下來,「為了逃開此地人們可恨、可惡的眼光,他們去了大溪地,我知道他生活得很快樂——耐雪,我們真的去,什麼都不理了,你說好不好?」
「叫我怎https://m•hetubook.com•com麼說呢?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沒有任何一種比喻可以說出我愛你多深。」她夢囈般的,「全心全意也不能形容,我是——用我的生命、靈魂在愛。」
「沒有人讓我來。」康維搖搖頭,「而且我來也沒有什麼惡意,你別誤會。」
「真的。」耐雪裝出笑臉,「剛才我真的被嚇得半死,腳都軟了,我從來都沒這麼害怕過。」
下午。
「林蘋,」士楓莫名其妙的臉紅了,「她是學校助教,也是我研究的夥伴。」
「除非我死,我永遠愛你。」她真心的說:「也愛你的缺點。」
愛你的嘉嘉
「你今天來就為解釋這事?」士柏問。看來,他是相信了康維。
「抱歉,耐雪。」他說。
康維眼光一閃,卻不置可否。
利用你給我準備的錢,我並沒有進學校,只是結識許多電影界的人,我希望做發光的明星,在中國熱的今日,我是有希窒的。
天色漸暗,她也不覺,剛買回來的一籃菜還在腳邊,她已完全忘懷,委屈加上憤恨,唯有大哭一場才能發洩了。哭著、哭著,背靠著的門在動,終於被人用力推開,士柏帶著一臉的詫異邁進大門裏。
「耐雪——」他重重的、熱烈的吻她,吻得她透不過氣、吻得她喘息、吻得她迷失自我——
「我清高、純潔或是下流、無恥都與你無關。」她咬著唇,狠狠的說:「這是我的地方,你走!」
「還說不是小女孩的幻想?」他說:「風度、風情還可以說,你看過萊茵河左岸的巴黎街頭畫家的浪漫藝術氣息?曼佳——身上有?」
「也許是。」他不置可否,「只是——第一次就遭遇不圓滿,我無意再尋。」
「還不一定,但一定要離開。」康維還是搖頭,「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你們夫婦。」
他敲敲額頭,若有所思的笑起來。
「王曼佳要你來?」她冷硬的。康維雖有相同於士柏的漂亮外表,卻完全不得她好感。
「但那個『別人』是士柏的太太。」康維說:「正式的太太。」
「我無意破壞,只是感嘆。」他說。
「不需要感謝。」康維笑了,「若能再見你和曼佳臉上的笑容和陽光,我就滿足了。」
林蘋出現在溫室已有兩個月了,她一直勉強自己、強迫自己去適應那永無休止的枯燥工作。她在想,適應這工作就是適應士楓,總有一天,士楓會重視她的存在,她在等待。
「我進去了,等會兒還有應酬,」士柏又眨眨眼,「看,士楓不歡迎我呢,怕我搶了他女朋友。」
轉進了她住的那條巷子,她安心些,就快到家了,只要回到家裏鎖上門,她就什麼都不怕了,何況士柏很快就會來。
「就在這兒說吧。」康維笑得令人莫測高深,「士柏並不知道我來。」
「康——維?」耐雪怔怔的望住他,很瀟灑、很體面、很出色的一個男人,就是眼神太過精明。
「留下來吧,」他終於說:「我的公司仍然需要你。」
「滾!不需要解釋!」士柏怒吼。
「林蘋,」他用手按住她的肩,斯文而誠懇。「剛才——我想到一些事,一些以前的事,我有些失態,希望——你能原諒我。」
「是,學服裝設計,學畫。」他沒有表情的。
「不是模樣,而是某一個神態。」他強調。
「怎麼會呢?」士楓笑得勉強。似乎,使他疲乏的不是工作,而是往事。「你是最好的夥伴。」
「是——這樣的嗎?」她癡癡的倚著他。
是誰?曼佳派來的?裝做不經心的回頭望望,汽車裏只坐著一個男人,相當年輕體面的男人,看來不像是做壞事的。
還未曾離開座位,辦公室門悄然開了,進來的是不曾敲門的不速客。看見他,士柏臉色變了。
曼佳——他曾以為會對他生命有著重大意義的女孩,他們相處了短短的一個月,他們相愛了短短的一個月,愛得那麼深、那麼烈、那麼癡、那麼毫不保留,直到有一夜——
「就算是廢話吧。」康維一點也不在意,「為你好、士柏好、曼佳好、薇姑好,你們最好立刻分開。」
「一個無恥的女孩子。」他皺起眉頭。
「再說,曼佳也故意氣氣你,抗議你在外面的風流。」康維壓低了聲音,好誠懇的。「士柏,你可以不諒解我,但曼佳——別再折磨她了,她是那樣的愛你。」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帶他回來就是了。」康維拍著胸口,十分有把握的。
「真是這樣?」他懷疑的,「你不許騙我。」
「剛才去買菜,差點被一部計程車撞倒,嚇得我——哭了。」
「士柏,回家去。」康維的聲音好動人、好動人。「我願看見你和曼佳言歸於好,令荊家花園重新光彩起來。」
士柏凝視著康維,他找不到康維臉上有任何一絲虛偽,康維是真誠的,他相信了。
「所以沒有人不自私。」他也笑了。
林蘋看士楓一眼,很得意的。士楓剛才說她「某一個神態」像他以前的女朋友,士柏卻說她「某一個神態」像曼佳,兩者之間——似乎扯上了關係呢。
下意識的抬頭望一望,樓上一扇窗中人影一閃而逝,誰?絕不是眼花,她的的確確看見人。
「能得到你,即使只是一小部分,我也滿足。」她臉上有動人的紅暈,眸中蕩漾著滿足的光芒。「你知道,你是那樣出色,第一次看見你,我就——不由自主的愛你,你知道我愛你多深?」
他是清清楚楚看見一個人影,穿紅色衣服的人影,他知道不是幻覺,不是眼花,那人影也絕對是個熟人——
嘉嘉的信是這樣寫的:
屋裏,士柏開了燈,捧著她的臉仔細的端詳著。
「曼佳豈是那樣的人?」康維搖頭,「你把她看得太低了。」
男人笑一笑,瀟灑的整一整領帶和袖口。
「我就為這件事來,士柏。」康維不在意的微笑,「那麼久了,你還不能諒解?」
那一夜,那令星月蒙塵,那令他的世界毀滅的一夜,他不曾預先通知去到曼佳住的臥室,他想令她有意外的驚喜。農莊很大,有十五和圖書個臥室,同樣在那兒作客的臥室離得很遠,他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幻想著曼佳驟見他的喜悅——每次小小的相聚都是喜悅。他站在曼佳不曾合上的門外,不曾關門?正在猶豫間,他看到一幕令他血液凝固的鏡頭,那——那——他的世界就那麼毀於一剎那,滿腔憤怒、受愚、受騙的感覺,使一向自高、自傲的他毅然沉默轉身,就此離開了農莊,離開了她——
「另外一件事,我查到了孝威的地址。」康維聰明的轉開了話題,而又是絕對吸引士柏注意的話題。
「耐雪,怎麼了?」他意外的扶住她的肩,「不進屋子在這兒哭?」
「誰令你委屈了?」他憐愛的擁著她,替她提起地上的菜籃。「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終於離開了你,來到陌生的好萊塢。寂寞中,我總想起你,想起我們之間的短暫愛情——或許你並不愛我,是我單方面的。也想起離開家的孝威,你知道嗎?從不流淚的我哭了,為你們。
「是。」耐雪努力鎮定,她可從沒遇見過這種場面。「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士柏再搖搖頭,沉默了。
「我是康維,你聽過嗎?」他說:「荊家的律師。」
他竟借用了她的話呢,這士楓!
「不——沒什麼事。」她擠出一個笑臉。笑得並不成功,眼淚還在眼眶邊閃動。
「所以我回來了。」他看著她,「中國人只有在中國自己的土地上才能生根。」
親愛的:
「你付給我的是全部,而我付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這對你太不公平。」他凝視她。
一種奇異的情緒浮上心頭,奇異得——他發覺自己雙手全是冷汗,怎麼——回事?
「哎,別誤會,李耐雪小姐。」康維雙手一起舉起來否認,「我說過,我是善意的。」
「傻話,」他認真的說:「只要是真愛,那有什麼正不正常、應不應該?否則上帝也不允許愛的發生了。」
「那怎麼同呢?」她笑得更自然了,「看見死人和自己的生命遇到危險的感受完全不同。」
「你想說什麼?為什麼又不說了?」他也十分敏感。
「一次的不圓滿不能使你否定一切。」她含有深意的,「而且不是每個人都相同的。」
「只是我的假設,不說——也罷。」她微微一笑。
某一個神態?曼佳?
他彷彿看見曼佳,又彷彿是薇姑,她們倆絕對不可能來這兒的,尤其是薇姑,她——怎麼可能?
把信收在抽屜裏,他打了電話給耐雪。這個文雅的女孩子真像個小妻子般的等待著他,他心中有著從未嘗試過的甜蜜與溫馨,耐雪是不同於其他女孩子,她有中等人家女孩的特殊韻味,士柏就為這韻味而著迷。
「我總不能任他在外面當苦力。」士柏說。
我就將開始忙碌,忙碌中,我仍會想你,畢竟,你是我第一個所愛的男人。
「我想到一件醜惡的欺騙。」他不置可否。
「抱歉。」士楓用手指撫弄眉梢心,似乎很疲倦。「我使你受驚了,我——不是有意的。」
一場暴雨沖去了連續幾天的熱浪,帶濕意的清涼使人精神特別爽快,即使在有溫度調節的溫室中。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來說這種話?」她憤怒的說:「王曼佳老早和士柏分房,他若愛她,誰能破壞得了?士柏以前有那麼多女朋友,誰又能令他身敗名裂了?你這麼說——到底有何居心?別裝出一副聖人的模樣,連別人的感情也要管了?」
「我去找他回來。」士柏很激動。幾個月了,第一次聽到孝威的消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怎能不激動?
她放心一點,腳下卻加快了,無論如何,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士柏呆了一下,是——這樣的?曼佳並沒有接受他?「你該相信曼佳對你的感情,她是少有的好女孩。」康維正色說。他的確有律師該具備的好口才。
「你是封死自己的路。」她甚不以為然。
士柏剛來電話,說要來這兒晚餐,耐雪就急急忙忙的到附近頂好超級市場去買點菜。路不遠,來回頂多半個鐘頭,沒坐計程車的必要,何況,耐雪已經在家裏悶了一整天,樂得散散步,她就沿著巷子往「頂好」走去。
耐雪怔一怔神,慌忙的掩飾著,康維的事還是別告訴他吧,免得使事情弄得更糟、更複雜。
「你聽見什麼呢?」康維淡漠自若,「我承認欣賞曼佳,喜歡曼佳,但她卻不接受我,我有背叛你的心,卻沒有背叛你的機會,明白嗎?」
霍然站起來,他想逃開這種針刺的痛楚,每當他獨處又空閒時,他總會想起曼佳和她的不忠,那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一定要逃開,他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他一定要有人陪伴,他一定不能空閒——
士柏雖然風流不,雖然喜歡在女孩子堆中打轉,對於事業,卻也從不忽視。大部分的時間,每天早晨他總是在他豪華的辦公室裏處理一切,他的商業頭腦和他結交女朋友一樣的高明。
「卑鄙,我相信自己親耳所聞。」士柏眼睛似在冒火。這個引誘曼佳的混蛋!
「你的事——曼佳知道了。」康維很唐突的。
她點點頭,柔順溫和的隨他走出溫室。她是願意這麼永遠的跟隨著他,只要他不拒絕,只要他說一句話。愛,是矛盾而無可奈何的。
嘉嘉的前途展開了,她走的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好是壞都是她自願的,士柏為她高興,也為她祝福,有一天說不定能在電視中再見她呢!
聽見這個名字,士楓微微吃驚,耐雪?薇姑的女兒?但是,士柏下面的話更令他變色。
「我是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你。」她說。這句話發自深心,抹乾的眼睛又濕了。
一剎那間,他呆住了。
「你認為我該怎樣?害怕?驚慌?」耐雪反問。
「去過吧。」他不肯定的,「我想應該去過。」
耐雪把菜籃放在地上,挺直了腰。
到了「頂好超級市場」,她買了雞,又買了些蔬菜和水果,更買了幾個粽子,士柏對粽子有特別興趣,她總是很留意的www.hetubook.com.com替他準備著,這一點點,她比曼佳細心得多。離開超級市場,她又看見那部奶油色汽車,這回她幾乎肯定了,那汽車是跟蹤她的。
「真的?」她驚喜的,「你肯——承認?」
「你行嗎?」他還有點不放心,「孝威脾氣很特別。」
康維重新得到士柏的信任,不祇信任,還有感情。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拿起電話想打給耐雪,她已住進仁愛路一幢屬於他的小洋房裏,辭去了護士職位,專心一意的做士柏的情人。看士柏對她的各種安排,似乎對她有長久的打算呢。只是,他們的事還瞞著所有的人,包括耐雪的母親——薇姑。撥了兩個號碼,突然發現電話底下壓著一封很特別的信,淺藍色的信封,灑脫奔放的英文,美國來的——
激動中,他自然再無暇去細想曼佳的事了。
「心平氣和一點,士柏,」康維絕不動氣,「你誤會了曼佳和我的事,你不能單方面的以為,該聽我的解釋。」
「士楓,」士柏朝他們走來,帶笑的眼睛驚異的停在林蘋身上。「這位就是你提起的女朋友?」
「是嗎?」林蘋微笑著。
他們並肩走在沒有泥濘的水泥地上,士楓望著地,專踏一個個的小水潭,像在發洩。
「世界上不可能有圓滿的事。」他說。
「我說過,若再讓我見到你,我會打斷你的腿。」他沉著臉,冷著嗓子,恨恨的說。
她很懊悔,尤其在那一場擾人心神的暴雨之後,她有異樣的不安和煩躁。
好幾次,她幾乎忍不住要呼喚士楓了,她要抗議他的淡漠、沉默,她想告訴他,她是個漂亮、出色的女孩子,但——還是忍住了,她是含蓄的、有教養的,一個高貴的女孩子,總不能像推銷員手中的商品。她努力克制著幾乎再也不受控制的衝動。
「你勸過他回來嗎?」士柏好心痛。
「她很有巴黎氣息。」她微笑。
「你有父親?在大溪地?」她更意外了。
士楓和林蘋又在一起工作著。
「康維——」士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會很感謝你。」
「電影裏看過。」她不在意的,「王曼佳的確是個羅曼蒂克、風情萬種又風度優雅的人。」
士楓突然站起來,離開了他的高腳凳,他不願再想下去,他不能再想下去,想到那醜惡的一夜,至今他的心仍有撕裂的痛楚,那是永恆的傷痕,那是無可彌補的疤,那是永不能熄滅的憤怒火焰。
若沒有曼佳的不忠,他會和耐雪同居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和任何女孩子都是短暫的。耐雪雖特殊卻也不會例外,最多時間長些,現在——他是在報復曼佳嗎?下意識的報復?
還有件好奇怪的事,每想起你,也總想起孝威,他若回來,請告訴他——我想念他。
「你可以進來。」耐雪平靜下來,原來是荊家的律師,真嚇了她一跳。「不過——士柏就要來了。」
「我那麼久不敢去荊家花園,就怕誤會加深,」康維用同情又惋惜的口吻說:「士柏,你令曼佳委屈了。」
「志趣相投的一對。」士柏用力拍一拍士楓的肩,他看來心情好得出奇。「林蘋,你有點像一個人。」
「不,不,絕不敢威脅。」康維連連搖手,「我只是想你在陷得不太深之前自拔。」
「我以為——我打擾了你。」她平靜下來。
「但是——上帝不祝福不正常、不應該的愛。」她說。
他有些震驚,假設?莫非——她已看出什麼?
「不,不,是我不好——」林蘋不停的搖頭。
黑暗中的沉默,是幸福。
「士柏和嫂嫂。」他垂著眼瞼。
「對不起,士楓。」她終於鼓起勇氣,細聲而輕柔的說:「我不該打擾你。」
「那——誰讓你來的?」耐雪問。
這兒不是內布拉斯加,不是PERU的農莊,不是那夜,也不是那女孩。眼前是受驚的清純女孩子,是委屈的林蘋,是和他共同工作的夥伴,不是曼佳——
「很難具體的說。」她沉思一陣,「譬如優雅的風度,譬如『左岸』畫家們的浪漫藝術氣息,譬如——歐陸女人,特別是巴黎女人的風情萬種。」
「荊士柏很喜歡搶別人的女朋友?」林蘋問,「包括你的?」
「我想——若非是常有接觸,你的恨意不該那麼濃、那麼強烈。」她終於說了。
「永不!」他說。聲音是疲倦的,已失去了剛才的勁兒。「你呢?當你發覺我的重大缺點時,你可會後悔?」
「哎——我們去散散步。」他突然提議,「我喜歡雨後清新的空氣。」
她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心中又有一些微小的新希望,某一個神態像她?
「不——沒有。」耐雪心中飛快的轉著,她決定編個謊言。萬一士柏和康維鬧起來,大家都不好。
耐雪眉梢一揚,想說什麼,忍住了。她也很聰明,讓康維先說明來意才作道理。
「傻孩子。」他動情的緊緊擁住她,「傻孩子,那有這樣的事呢?上帝知道我們相愛,衪不忍拆散我們。」
士柏沉默一陣,走過去用力拍拍康維的肩。
「什麼事?士柏。」康維急切的扶住他,「你不舒服?你怎麼了?」
耐雪漲紅了臉,這是什麼話?分開?說得這麼容易,他可了解感情?了解愛?分開?又不是切西瓜,一刀就真能兩段。
士柏皺皺眉,才開始編織的美夢立刻就幻滅了,他愉快的笑容消失,變成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你是指——你仍然愛她?」她也看他。
「你考慮後果。」他說。轉身上車,絕塵而去。耐雪迅速走進大門,靠在門上,委屈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滴下來。康維的話傷了她的心、傷了她的自尊,也傷了她的感情,人們的眼光怎麼那般殘酷?難道她這樣的女孩子愛一個富有的男人就變成「有條件」?她不否認——也無法否認有破壞別人家庭的嫌疑,但——已經破裂了的婚姻,她也不算太過分啊!何況他們是真的相愛。
「我不喜歡過多的香水味。」他是幽默嗎?
她甜甜的一笑,用雙手環住他的腰。
「感——情上的?」她小心試探著。她是用全身的力量支持著自己,她知道,在愛情道路上,有時候該放棄一些矜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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