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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嚴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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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謝謝,」他吻一吻她的手。「謝謝妳的微笑,謝謝妳的舞,謝謝妳的電話號碼,也謝謝——今夜帶妳來的人。真的謝謝。」
「很好,我也贊成妳去試試。」他說。
「也不一定成,還要見監製呢!」她已躍躍欲試。
十五分鐘後,亞倫來了。母親也不便在這時說什麼,目送著他們離開。
拍的這場戲並不長,也很普通,但是——編導陳少良已在控制室叫「停」了三次。
「貴姓?」男孩子盯著看。
「我正十萬火急的趕回片廠。」她沒好氣的。
照著那紙條上的號碼,她打過去。「請找舒緯。」她說。
亞倫,他又來了。
「妳卻離開了他。」
「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餐,」她忽然說:「不過要小心美心誤會。」
「我不多心,」她笑。「因為她對我如何並不重要。」
「我豈不是白白送上去捱罵?」她笑。
工人在這時送上茶來。
「是。」她應了一聲,再看一次劇本。
「還說看電影!」她故作生氣狀。
「來,先坐下來,」少良拖著穎光坐。「你不是說完這句話馬上走吧!」
她喜歡這種急進的人。
「比較少了,」她說:「工作不同了嘛!」
「很少,怕阿姨不高興。」他說。
「喂!我們去旅行,好不好?隨妳選地方。」他說。
「是!不過休息幾天馬上開始下一個劇,監製已經叫明天回去開會了。」
「怎麼會做這一行的?」他很感興趣。
和舒緯,才認識一天的男人。
一點點不愉快,也就隨著笑聲消散。畢竟,那只是他們倆之外的旁邊人,不值得一提的。
「你也是今夜最出色的!」
「你的新劇拍完了?」亞倫問。
「美心最近較好,不怎麼嚕囌了。」他說。
「有沒有方法可以常常見到妳?」
但是亞倫和她還是常常去逛街,吃飯,看電影,或去Disco。
鬧鐘響起時,她迅速的跳起來,有一點一心跳——但不要緊,她遲了沒有?
他考慮一陣。
他,舒緯,一個今天才初識的朋友。
「為什麼?」
少良打電話回來,滿臉喜色。
走回片廠,幾個同事望著她笑,都是幕後人員。
是有人告訴她電視台是鱷魚潭。
「再來一次。」少良叫。
亞倫的大方是很少見的!
「今夜我請,」亞倫是不甘寂寞的。「誰也不能同我爭,若不是我帶逸姿來,你們不會碰得到。」
「不,終身監禁而已。」她說。
沒輪到她錄影,她坐在一邊看劇本。
「對,對,」少良笑。「今夜亞倫請。」
「那麼讓我到電視台陪妳。」他說。
她運氣好,此生注定的。各有前因莫羨人!
「如果妳有意,我們立刻約監製出來見見不就行了,何必等到明天呢?」他很幫她。
「不,不,你別生氣,」少良立刻解釋。「新劇的女主角還沒找到,要清純,年輕,還要俏,當然,最主要的是上鏡。剛才我一見到逸姿就覺得她適合,正是我們要找的那一型,所以冒昧提出。」
「那個亞倫還找妳嗎?」母親再問。
不高興只好放在心裏,面子上她還得微笑。
玫瑰?!誰送的?
「妳介意這些?一個生活在今天的女孩?」他說。
少良和女朋友一起送逸姿回家,他是那種完全不記仇的人,講過就算數的。
「逸姿,下一場戲輪到妳。」劇務在叫。
「這麼說,你的生意一定做得很成功了!」她笑。
起初是不習慣的,在學校唸書時,就算大考她也不開夜車,那實在太辛苦了。
換好衣服,母親就進來。「電話,亞倫找妳。」
「正要跟你說,別來電視台接我,記者、同事看見了不好,人家以為是我男朋友。」她沒好氣的。
「明天等我電話。」他按一按她的肩。
「我一見妳就喜歡,從來沒試過這樣的情形,」他認真的說:「逸姿,我們可是緣?」
少良在控制室嘆氣。
她有個做人的原則,即使不是朋友,也不希望是敵人。她不要任何人對她心存恨意。
「每一個人都是偶然的機會,」他笑。「那些訓練班的人都是陪人去報名,結果自己被取錄了。」
「媽,我自有分寸,」她笑著。「我只不過去一次午餐,妳怎麼如此擔心?」
午餐後送她回電視台,剛好在門邊碰到監製林穎光和幾個同事。
「這麼巧合的事,是良好的開始。」亞倫叫。
「不行,我怕他們已在餐館等了,怎麼好意思呢?」逸姿完全不肯讓步。
「是。」逸姿平靜的答。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職業。
「好,看電影,」他摸摸她頭髮,很愛惜的一個小動作,但很討人喜歡。「隨妳愛做什麼,我都陪妳!」
「沒有演技不重要,有的人還不是大紅大紫?」他說:「一切看觀眾眼緣。」
「不,我不習慣打電話找人。」她說。卡片卻收下了。
「喂,跟你約法三章,以後不許再去電視台,除非我讓你去。」她認真的。
她隨男孩了步入舞池。
「老天——我忘了,」她掩住臉。「我完全忘了你要來接我的事。亞倫——對不起,怎麼辦?」
「不,沒有接觸過,只道聽塗說。」他笑。「不過以後就會清楚了,因為妳。」
她把臉沉下來。
她也敏感的覺得四周的人視線都在她身上。
「那個舒緯?電視台的同事?」母親追問。
「是啊!我去看了場電影。」她坦白的。
「啊!亞倫,」她眼中有異彩,笑得可愛極了。「你怎會在這兒?」
「不,我不去。」她肯定的搖頭。「我們這圈子的人很容易被人誤會。」
思索一下,沒遲,今天中班,要兩點一鐘才入廠,現在才十一點。
她總是微笑,對任何人都是一張友箸的笑臉,非常親切,記者都喜歡跟她聊天,所以她的名字幾乎天天上報。
「逸姿,妳男朋友的車好有型。」其中一個說。
林穎光——這看來很正氣,正派的男孩子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起碼兩分鑷。
「要我整天standby?」她叫。
「是什麼?」
他是極能討女孩子歡喜的。
「睡了一整天。」少良又看逸姿一眼。「我生來勞碌命,居然睡得腰酸骨痛,於是出來活動一下咯!」
「當然不會,」穎光的視線再掠過逸姿,很溫和,友善。「我應該請客,為我找到女主角。」
她發覺林穎光沒有來。
這林穎光看來清清爽爽,乾乾淨淨,是那種家裏的好兒子,學校裏的好學生,標準的優秀青年,而且——他長得很好看,至少比此地所有男士都好看。
「我有榮幸跟妳跳舞嗎?」男孩子的聲音很溫柔。
對她來說,這是成功的第一步。
他凝望她一陣,做了藝員,她益發深亮了。
在她的微笑中,穎光的視線不止一次的掠過,她並不介意,這個年輕監製留給她極好的印象。
家人都睡了,她輕手輕腳的沖涼,摸回臥室,她怕吵醒同房的妹妹,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我明白妳的心情。」他微笑,很親切。「阿良就是這個性,凡事太衝動。」
「希望我今天能做好一點。」她說。
這女人自以為了不起,高人一等似的,她憑什麼以這種口氣,這種神情說話?
「完了。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也不hetubook.com.com等音樂結束,他送她回座位。
「說不定啊!」她笑得好悄好嬌。
「妹妹的女同學。」他笑著離開。
她卻不以為然。
而且眼光那樣溫柔,友善。
有一點事令她暗暗擔心的,可是她不動聲色。
「坐。」琴姨冷淡的指一指沙發。「聽很多人說電視圈極複雜。」
「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他反問。「我喜歡有名氣的女孩子,名氣能令人增加自信,自信令女孩更添光彩。」
她並沒有害怕——她心中充塞得滿滿的,那有時間去害怕?
「為什麼?我認識少良和林穎光。」
「運氣,」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感的說:「每一個行業的人都講運氣,妳們也樣。」
「請送我回家,我真的又累又倦,」她柔聲說:「我們明天再約。」
亞倫慢慢的走近她,凝視半晌。
這些日子,她幾乎忘了這以前的老闆。
「怎麼向你的女朋友解釋?」她好奇的問。
「休息還不回家睡覺?」亞倫打趣。
「不知道。現在還覺得在做夢。」她笑。
逸姿坐在那兒,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高興而來的逸姿,已大大掃興了。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故意刺|激人嗎?
「我已經等了妳半個世紀。」舒緯溫柔的聲音。
「認識也沒用,我們不參外人。」她說。
「日以繼夜的演戲,倦不倦?」
而美心也沒有再來過。
「不是才叫沒有秘書嗎?」她笑。
「這麼荒謬,你不尊重人。」
「別人的事我不清楚。我自己——我卻不覺得什麼,我想主要的是看個人。」
「喜不喜歡今夜的轉變?」亞倫一邊開車,一邊問。
好在附近沒有記者,也沒有很多同事,她匆匆跳上車,催他快離開。
「時裝或古裝?」
她點點頭。
音樂停下來,少良和女朋友回來。
「不要多心,逸姿。」他說。
「你好!」逸姿大方的笑一笑。
於是,再開始錄,又在同樣的時候被叫「停」。
這件事令她很不開心,當她是什麼人呢?
「當然好,我急於把自己像本書般的攤開在妳面前,讓妳一目了然。」他說。
她一言不發的衝回化粧間,匆匆下粧,匆匆離去。
「可需要我送妳去?」他說。很真誠。
這一覺就睡到了大天光。
「說得太輕鬆了!」她搖頭。「不談這些,說說你自己,可好?」
但——如果做藝員紅了,那前途未可限量,說不定將來她可以做皇后。
她很少一見就喜歡一個男孩了,而舒緯,他們可不可以算一見鍾情?
「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好,她很情緒化。」他說。
「如果妳願意,我們去阿姨那兒晚餐?」他說。「可以嗎?不會太冒昧嗎?」她說。
「我的秘書兼女朋友,我批准不就行了?」亞倫大笑。
「一部份,」他沉默一下。「我母親的妹妹,就是我阿姨,才是真正的大老閟!」
他只開一部普通的日本車,一點也不特別。但是他本人是吸引人的。
「真心的。」他壓低了聲音。
這種場合中就不分幕前幕後了,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容易玩在一起。
「算不算呢?」他故意問。
「互相恭維?」他大笑起來。
「不只是希望,而是『一定』做得好!」他鼓勵著。「因為我肯定的知道妳有潛質。」
表情不必那麼誇張的,又不是做舞台劇,少良真是老土。最佳的表情該是自然。心中再也不記得少良介紹她當藝員的事,這陳少良簡直不是東西。
「這是事實,不是夢,」他溫暖的拍拍她的手。「明天我開車送妳去電視台。」
父母親對她突然的決定很意外,也極擔心,他們是普通正常的家庭,從未想過女兒當明星,藝員,那個複雜的圈子,不是一向被人說得很可怕嗎?
「那麼一小時後,否則太遲午餐了。」他說。
「妳看來很快樂。」
電影並不好看,但他一直緊握她的手,在黑暗中不停的凝視她,那種模糊的戀愛感覺,也令人沉醉。
逸姿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她離家下樓。
「去那裏?」
「還跟那亞倫來往?他有太太的!」母親說。
她看男主角,也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她點點頭,咬住了唇。
「還在生氣?」他笑。
「這回終是如願以償了,」亞倫笑。「逸姿,少良是電視台最有才華的新秀編導。」
「是。」她很自然的點頭。「不知道我有沒有運氣。」
「時間能證明一切。」有人喊出了一句「名言」。
她並沒有先去見林穎光,她先化粧。化好粧後時間還多,她才到穎光辦公室。
「是,特別帶給妳看的,」舒緯什麼都沒看見,擁著逸姿進大門。「這是我第一個想帶回家的女孩子。」
「才起床就出去?」母親問。
樓下車房停著一輛大紅色保時捷。
「啊——不是,不是,」她嚇一大跳。「他只是以前公司的老闆。」
他捉住她的手,緊緊的抓在手掌中。
「因為妳是今夜最美的一個女孩子。」他眼睛笑成一條線,很稚氣的。
今夜跳舞的人特別多,舞池裏擠得要命。
「不,我們就走。」講話的是逸姿,她並不怕琴姨,那根本是全不相干的女人。
「沒有,」他考慮一下說:「我很有自信。」
這個女人怎麼一見面就說這麼難聽的話?
「到明天自有辦法。」她故作神秘。
她皺皺眉,還是去接聽電話。
那男孩轉一個圈,突然也看見了逸姿,眼中光芒一閃,展露了一絲微笑。逸姿也淡淡的笑一笑,這只是禮貌。
「介意。」她正色。「我不要有任何的閒話。」
「沒有人叫你來。」
「妳有沒有意思拍電視?」他再說。
「謝謝你的花,順便問一問,怎知道我的地址?」她喜悅充滿了心胸。
「急什麼,逸姿還沒答應呢!」少良笑。「不過希望妳認真考慮,我是絕對真誠的。」
「逸姿——」舒緯看逸姿,希望她讓步。「或者我們可以吃了飯——」
「叫我逸姿好了,」她說:「你呢?」
她也習以為常了。
「那麼了次遇到這種情形時,請先通知我一聲。」他極有風度。
「歡迎妳來。」她笑得很勉強。
「不要說得太肯定,人結人緣的,她不一定會喜歡我。」她開玩笑。
「亞倫,除了抱歉,我還能說什麼?」她站在他身邊,一副待罪之人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逸姿,你知不知道剛才妳根本沒有表情?很木?」少良在「咪」裏說:「能不能加多一點點?」
又聊了一陣,陳少良突然說:
逸姿很輕鬆的走出電視台。她預備回家睡幾小時,然後和大夥兒會合一起去。陽光下,她看見電視台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謝謝。」她由衷的。
接著又是跳舞,直到大家都玩到筋疲力盡為止。
「不知道監製找我有什麼事?」她顯得拘謹。
「這話說得太早了吧!」她白他一眼。
「為什麼不再請年輕的?」她好奇的。
「啊——進來。」潁光是個比較孩子氣重的男孩子,也許不是孩子氣,是他有BB臉。「坐」。
hetubook.com.com逸姿,妳有沒有興趣拍電視?」
逸姿已經答得很得體了。
演技——她知道自己稚嫩,她沒受過訓練啊!而且,那些受過訓練的也不比她好啊!
「片廠離我家多遠,你不知道?」
「下午你不必工作嗎?」她已經答應了。
她微微一笑,沒置可否。
「我替她道歉,今天她實在很過份。」他說。
絕然而去?她笑了。
「我發覺你這人很有計劃。」
「約了!個朋友。」她愉快的。
「沒問題,」她伸一伸懶腰。「我剛拍完的那部戲全是廠景,根本沒見過天日。」
「慢慢會克服,初拍電視是這樣的,」他和煦的笑。「我跟少良講過了,他以後不會當眾講妳了。」
逸姿醒來已是中午。
「這『幫』字裏面有感情存在。」他肯定的。
琴姨點點頭,像是還滿意。
她把所有的審放在心中,她不會讓一切流露在表面,這是她的聰明。
「那位亞倫——是妳男朋友?」他突然問。
亞倫笑了。他——已經陷下去了吧?
「逸姿肯加入,以我看,第一部戲就會紅。」少良說:「不是誇張,是妳合大多數人的眼緣。」
「逸姿,有空嗎?一起午餐。」亞倫說。
「沒什麼——阿良跟我說,昨天錄影時妳太緊張,以致失去了水準。」他說得很含蓄,很客。
眾人哄堂大笑。
逸姿看舒緯一眼,他也顯得為難,她暫時就忍下了這口氣。
穎光最先告辭,他看來不怎麼喜歡這種夜生活。
正待拿鑰匙開門,旁邊走出一個人。
「明天還有時間,是不是?」她故意說。
「請了,一個四十五歲的婦人。」他說。
她突然後悔為什麼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逸姿的決定卻是堅定的,她用許多話,用各種保證去說服他們,她會做一個自愛的,與眾不同的圈中人。
「監製馬上來,他比我更高興。原來他在家正為這件事麻煩。」他說。
「好!就這麼決定,」他爽快的。「明天來公司見我,我們談談條件。」
「監製來了,」少良站起來。「他是林穎光,最年輕的監製。」
「亞倫,可不可以搭你們枱子?」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笑著問。
「不可得罪女孩子,因為她們的身份每天都可能變,有一天會是上司的老婆。」他笑。
「留在這兒晚飯,是嗎?」琴姨冷冷的掃了逸姿一眼。「家常便飯而已!」
「下次我帶妳去#她,她一定喜歡妳,她喜歡漂亮的女孩子。」
「找秘書容易,發掘一個有明星氣質的藝員難,」他說:「其實妳一到我公司,我已覺得妳有明星光彩。」
「我們不追問就是,至少,妳請我們喝汽水啦!」
「媽媽不怎麼歡迎你。」她笑。
舒緯?!她呆怔半晌,才想起昨夜那個「俊男」,啊!他真快,怎麼就送花來了?
「我變成外人了?」他叫。
剛拍完一上午戲,是這部劇集的大結局。
「不是補請的問題,我不會這麼小氣,而且事情也過去了。」他淡淡的笑。
「不是,試試自己的實力,」她淡淡的笑。「我從來沒有大野心,但興趣多方面。」
是一首勁曲,他們卻跳著慢舞。
「你太會講話了!」
「是嗎?阿緯。」琴姨轉了方向。
「我想陪妳,可是不能,」他嘆口氣。「當我工作完畢,我能每天見妳嗎?」
果然,二樓露台出現一個打扮時髦,四十多歲的婦人,向舒緯招手。
他真風趣。
當汽車駛出好遠,好遠之後,他才能透口大氣。
她和他是有緣吧?
「大概是吧?」他也笑。「我心思意念都多。」
「不,要回家睡覺,精神不好。」她說:「天大的事都要過了明天才說。」
她透一口氣,匆匆跳下床。
「女孩子在裏面受污染,很難潔身自愛,是不?」琴姨又說,有挑戰的味道。逸姿蹙眉,她開始不高興了。
「不能擔保,如果我要拍戲時。」她說。
她現在必須把全副精神枚在學習演技上。
「舒緯,」他微笑。「絲字邊的緯。」
「亂說。他是同學的哥哥,原本認識的。」她忍不住開心的笑。
她不出聲,這——話太過份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這種交情。
「真該謝謝妳的提醒,」他無可奈何。「有太太的人就被判死刑?」
「貿易,自己有間小公司。」他說:「妳呢?」
「做那一行的?」
「喂、喂、喂,那麼我呢?」亞倫並不認真的叫:「我就快沒秘書用了哦!」
「為什麼來請我跳舞?」
「對了,」亞倫也說:「難怪我一見就——」
「女孩子的虛榮心。」
放下電話,發現母親望著她。
「一個人?」他問。
「去夜總會,晚餐和宵夜一起了。」他說。
「當然,來,來,一起坐熱鬧些。」亞倫很好客,對朋友尤其熱情。「替你們介紹,我的秘書逸姿,這位是電視台年輕的編導陳少良。」
「好,一小時後我在樓下等你。」她爽快的。
「先醫肚,肚子飽了才可以想到其它。」他風趣的。「反正我們有好多,好多時間。」
她不會流淚,卻也不能洩漏了心中的軟弱。
「這是表面上的我,」他笑。「不要被我外表騙了,我是個極端的大男人主義。」
那就是電視訓練班出來的那些年輕人,看來不怎麼接受她,對她有敵意。
「不要胡扯了。」逸姿打斷他的話。
她覺得自己已做得十足了,怎麼再多些呢?再多豈不就誇張了?
「有。我拍那部戲就播了,你可以天天在電視上看見我。」她笑。
於是,再拍,再拍,一直拍了九次,總算是錄好了。
她知道亞倫會幫她搞妥這些事。
「當然不是。你有美心。」她說。
「自私。」她眙他一眼。
出了戲院,他先發制人。「別問我電影演了什麼,我沒有看。」他說。
「越來越不正經。」她白他一眼。「我想回家!」
「哇,」跳舞回來的人氣喘喘的說:「逸姿今夜有艷遇,碰到俊男。」
他是很會講話的男人。
亞倫一笑,也不介意。
這林穎光人是真不錯,不像電視裏那些吃人不吐骨的大鱷魚。
他絕對不像一般的電視幕後工作者,不修邊幅,講話誇張大聲,粗口流利。他和他們完全不同。
這關係——是否很特別?母親離婚了,跑出一個母親的妹妹,社會不常有這事吧?
「介意嗎?」他問。
「秘書。」她想了一下,才說。
她皺眉。她忘了叫他別再來。
「琴姨,我——我們——」他急壞了。
「妳打電話給我。」他給她一張卡片。
她怕重覆又重覆的做同一表情,唸同一對白,她想,可能有一天突然不耐煩了,她會絕然而去。
其實心已動了,那一個漂亮女孩子不發明星夢?送到門前的機會又怎會放棄?
「終於見到妳了!」他透一口氣。
「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他苦笑。
「不要打蛇隨棍上。」她也笑了。
「算了,」他下意識的擁住她的肩。「我餓得發昏,能不能陪我吃點東西?」
「就是。但阿姨很氣母親當年拋棄爸爸,她說一切是母親的錯,一直都不原諒她。」
「電視台?」琴姨的臉又變了。「做藝員的?」
「阿緯,」是琴姨吧和-圖-書?「怎麼不先通知就來了?」
躺在床上睡不著,可能是興奮過度。她又想起了那個非常好看的男孩子舒緯。
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她走進錄影室。
認識他,真是又巧合,又意外,這——是不是天意?
「當然!」她看看門口,毅然隨他而去。
立刻打扮,換衣服。
她記得明天他要去見琴姨。
是!那只是個不相干的女人!
「不可能,他有太太,這很重要。」
「那不是思路很多,很亂嗎?」她笑。
她化了淡粧,又穿了純白的青春短裙,很配合她良好的氣質的。
「對著攝影機,我還有點怕。」她說。
「沒有那麼多氣。」她搖頭。
「想不到不是週末,此地也這麼多人。」陳少良說。
漂亮的女孩是要吸引人注意的,這是她的魅力。
逸姿有點不高興,這個陳少良,怎麼總是眼定定的望著她呢?完全沒禮貌。
再回去做秘書——也不過做一輩子秘書,頂多找到個好丈夫,也不過如此。
「我怕年輕的做不長,而且——沒有另外年輕女孩子可以代替妳的地位。」他是一語雙關嗎?
似乎上帝對逸姿特別照顧,她的命運出奇的順利,就這麼簡單,這麼幸運的就當上電視新劇女主角。
電視台的一切,逸姿都覺得新奇,她像一個天真的孩子,逢人就問。她的求知慾很強,她知道社會每天都在進步,她若不追上去,總有一天被淘汰。
「不倦,我才開始。」她笑。
最近報紙有不少她的消息,一來是新劇開始,電視台發出的宣傳稿,另一方面,她和記者之間相處融洽。
她突然想起亞倫說六點鐘去接她的事,只不過在腦子裏一閃就過去了!
「我看不見得,影視圈根本是大染缸,」琴姨有點鄙視。「怎麼好好的秘書不做,去做藝員?」
「好啊!你想撬我的秘書?」亞倫說。
「誰知道?直到有新工作派下來之前,我相信我都有空的。」
他帶她回座位,剛坐下,就有人叫他。
逸姿很不喜歡他這麼講,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她只好裝成沒聽見。
她看來又精神奕奕了。
他是那種第一眼就給人好印象的男孩。
「我沒有見過真正女強人。」她說。
她只倔強的望一望上面控制室的少良,沒出聲。
「為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加上驚喜,她站在那兒好半天,才想起該覆個電話。
「哦——」他點頭笑一笑。「妳回去錄影吧!妳一定行的,要有信心。」
她的臉紅了,含羞的低下頭。
他們都沒再跳舞,坐在那兒聊天,半個鐘頭後,一個比少良看來更年輕的男孩子走過來。
「不否認,這是我的長處。」
「我有權力反對嗎?」
「父親就是你公司的『出錢人』?」她打趣。
「這樣會令人覺得煩。」她搖頭。
適中的高度,適中的打扮,而且英俊,他的舞伴卻絕對不出色。
「琴姨在家。」舒緯停下車,向上望望。「她一定已經看見我的車了。」
逸姿只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還是不要令他難做吧!
「時裝,死人都要拍時裝,」少良誇張的。「一連拍幾個古裝,人都悶壞了。」
「沒有。」她笑。
「別聽他的,他才導了一部電影,很賣座。」亞倫說。
「你揭開了我的秘密!」她俏皮的叫。
「舒緯有電話並送花來,覆電XXXXXX」。
「如果太倦,今夜也不必去跳舞了!」他說。
「慢慢妳會知道。」他還是笑。「我有父親,還有和父親離了婚在美國的母親,還有一個妹妹,家裏可以算是簡單了吧?」
她覺得這其中有些什麼不妥,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的家並不是他講的那麼簡單,她肯定。
她也沒問,她不必太關心別人的奉。
「我想一直和妳在一起。」他盯著她看。
「人家做生意的,」她說。
和剛才的熱情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並沒有這樣要求。」她說。
「喝汽水沒問題,但那人絕不是我男朋友,」她正色說:「我有正式男朋友的話,我不會帶來電視台。」
「隨妳。」他說:「我更希望和妳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只看星星也好。」
「今夜呢?」
突然間,心中有所警惕——她不想再有誤會。
她微笑著站起來,為什麼不呢?
琴姨幾乎是一看見逸姿就變臉,她突然變得冷,變得嚴肅。
她這句不是真話,她曾想過亞倫六點鐘會接她的事,但她不願再想下去。
現在——她足站在名利的道路前,她已做了這個決定,她一定會走上去,而且勇往直前。
當然啦!誰也不想令自己孤立。
她做事不會這麼衝動,即使不是「三」思而行,起碼也會考慮一下。
「我們到了新界,卻忘了看風景。」她說。
但逸姿不同,她對少良已有成見,所以說話很少。
「哎——你們坐一坐,我們去跳舞。」少良拖著女朋友鑽進舞池。
他直送她到家門口,他才轉身離去。他也是個很週到的男人,但——怎麼就是和太太弄不好?
「不,他中午來接我——老天,我真是忘了你說六點鐘來——一這樣吧!明天我補請你。」她說。
「你一定時時忘了自的身份,你有太太的!」她說。
「當然不,她獨自一人住清水灣一幢西班牙別墅,」他說:「她是獨立堅強的人。」
她抿著嘴笑,只是笑。
「我從六點鐘等到現在。」他平靜的說。
然後,大夥兒湧進了Disco。
「你不怕電視台是大染缸?」她故意的。
舒緯阿姨的家在清水灣的一個海灘上面,有幾幢房子孤單的屹立在那兒,她住第二幢。
跳累了,她坐下來休息,看見舞池裏有個很好看的男孩子。
「你怎麼知道?」
「妳終於還是要辭去這份秘書的工作。」他笑。
她可以和電視任何一個藝員一樣,留宵不合眼也是閒事,她已漸漸的變成正式的「電視人」。
雖然她真人也很漂亮。
「你還有上司嗎?」她半開玩笑。
在錄影廠裏,她是比較沉默、孤單的。
汽車停在她家大廈樓下。
「逸姿——」他順勢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胸前。「妳就這麼回家了?」
逸姿終於被亞倫說服,還是留在公司。
「有什麼關係?家裏所有人之中,阿姨最喜歡我,一見我去她家,不知有多開心。」他說。
「我入行才二個多月,不清楚。」逸姿說。
她覺得這樣告訴他電話號碼不大妥,可是又不願失去這認識他的好機會,於是說了。
「是嗎?」亞倫眼光閃一閃。「找個時候約他出來喝酒,妳故心,交給我辦。」
「全此界的風景一樣,」他說:「我們遊車河最大的目的是,我想了解妳。」
「好吧!你立刻來接我。」她說。
「我也是電視台的人,什麼叫很不安全?」她問。
「不!」她呆怔一下。「我自己去。」
接著亞倫結了頭,伴著逸姿回家,只留下睡了一天的少良在那兒狂舞。
「真話。」他握一握她的手。「我願為妳做任何事。」
看樣子他很怕這個阿姨。
「嗨!」穎光打招呼,並對逸姿說:「等會兒請來我辦公室一下。」
「少良告訴我兩點才入廠,三點半才拍。」他笑。
而且一開始,和圖書她就知道他不是她的對象。他根本不是她要求和希望的那一型。
「妳很難得,電視台很少有妳這麼清醒的女孩子。」他一邊點頭一邊說。
「妳很殘忍,」他作狀嘆息。「少良說妳十一點可以收工,我卻等了幾乎三小時。」
以她過去的表現,以她的個性,父母終於答應了她,他們也對她敘信心。
「不,不,你別誤會。我們找一堆朋友一起去,有男有女的,很熱鬧,很好玩!」他急說。
「不要這麼說,我會難堪。」她皺眉。「他是個不錯的老闆,很幫我的。」
「多一點表情,逸姿。」他叫。
其實,她的心中又高興,又緊張,又莫名其妙的亂,難道她的前途,命運就在一夜之間改變了?
「是我演得不好,」她皺眉又咬唇。「但是——他當眾從控制室這麼叫下來,我更緊張和害怕了!」
「肉麻。」她避開了。
「無論如何總是艷遇,他比我們電視台的小生還漂亮。」有人叫。
「可能隨時遇到十個劫匪。」她笑。
她覺得林穎光比少良有人情味多了。
「逸姿,回去對鏡子練習一下表情,不要浪費了妳美好的外表。」他說。
皇后?!她又笑了。
進了電視台她已習慣化粧,即使是淡粧。她不再敢以真面目示人,她覺得總差一點點。
「這部戲拍完,妳可以休息多久?」他忽然問。
「為我們的新長劇。」少良補足。
「也——好。」她想了一下。「免得害我東想西想,一夜睡不著。」
「妳那老闆呢?」
實在太累,幾夜都沒睡過,一回家,逸姿幾乎倒在床上就睡。
為了慶功,人夥兒約了今夜去Disco,他們說要跳個通宵。
「我不喜歡妳和電視台的人來往,那——很不安全。」母親說。
「不必替她道歉,她也決不會有歉意,」她看得很透澈。「我知道她並不歡迎我。」
開始拍戲以後,她再沒有固定的時間。
她額頭、鼻尖已有細小的汗珠。
「阿姨沒結婚,是個女強人,很能幹,也很有錢,」他繼續說:「她支持我!」
她絕對不容許自己是會被淘汰的人。
她的辭職也只不過是姿態,她明知亞倫不會答應的,這麼做只為表明態度。
一出大廈,就看見舒緯的車。
母親在這時推門進來。
「誰喜歡女兒身邊有個結了婚的男人。」她說。
「妳會有,」他肯定的說:「妳很有觀眾緣!」
「今夜同事有慶功會,不能參你。」她說。
「偶然的機會。」
心念電轉,也沒有什麼不好,是不是?
「願不願意被我安排一生?」他問。
他也向她招手,然後帶逸姿下車。
其實——有亞淪這樣的朋友,也是很不錯的事。
「我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妳了。」他笑。「我真後悔讓妳當藝員,還是我秘書該多好?」
逸姿氣壞了,今天原本一切好好的,撞了什麼邪來看這女人的面色呢?
監製是他們這一組人的頭頭,可以不來嗎?
「好吧!那麼你明天再來。」她說。
「我才起床。」她笑了。
「等陳少良回來吧!」他說:「阿良是他們監製手下的第一員猛將,他看中的,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了。」
「上次開有型車來接妳的果真不是真命天子!」有人說。
「送我回家也行,」她說:「不一定要出去玩。」
「電視台的人太花,太風流,」母親是真的擔心。「就算外面的男孩子,妳也要小心。」
她是想去的,想見一見他口中的女強人。
「我會。」她笑。
「他是亞倫,我的朋友。她——她就是我說的逸姿了,你看,是不是活脫脫我們新劇的女主角?」少良說。
她很自負,也有傲氣。
今天她寧願與舒緯在一起。
「不,不,妳絕對適合的,我可以擔保,」他想一想。「應該這樣,錄影時盡量想起輕鬆、開心的事,不要理會對白表情。然後把自己放鬆,投入那個角色,表情很自然就出來了。」
亞倫對她在這件事後,也含蓄多了,不會拿著票子說「五點半啊!」中午也減少和她起午餐。
「我們休息一陣,吃不消。」她說。
「他對妳一往情深。」他笑。
「監製。」她在門邊輕叫。
「好,我不會勉強妳!」他微笑,很有風度。「明天晚上六點我去家裏接妳!」
「亞倫,他當然還是老闆,做他的生意,過他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呢?」她說。
她也不理會那批年青人,她不相信一定要靠他們,她在電視台立足。
舒緯如逢大赦,開始帶著逸姿離開。
是現代的男人流行和太太之間冷淡?
她發覺這陳少良的「賊」眼不停的在她臉上,身上溜。
「不行,我答應了大夥兒,」她搖頭。「我最不喜歡失信於人。」
「阿姨和你們住在一起?」她問。
陳少良又介紹了他的女朋友,這才坐定。
「那還好,有太太的人,我最不放心。」
第一次,她有戀愛的感覺。
他們在銅鑼灣找了一家餐館午餐,餐後已三點鐘。
「我也是觀眾,我一見妳就喜歡,這不是觀眾的眼緣是什麼?」他反問。
過了兩首曲子,那男孩子居然來到她面前。
「去喝茶?」
「我發覺你對電視台的印象不好。」她盯著他。
「但是我心中的確抱歉。」她著急的。「我怎麼腦子裏完全沒有你六點鐘來接我的印象?」
逸姿覺得委屈,她已盡了力啊!
「逸姿不用考慮嗎?」少良問。
「妳的顧慮太多了,只不過是旅行。」
「這首音樂之後,我必須離開,因為我已經激惱了女朋友,」他很快的說:「以後要怎麼才能找到妳?」
她必須預備一切了,家裏離片廠遠,她不想遲到,又被那討厭的陳少良嚕嚕。
也許她沒有經過訓練班那一年的艱苦訓練,他們覺得她是運氣好,平步青雲。
「我有同事在電話公司工作,」他說:「現在來接妳?」
其實電視的拍攝工作很枯燥,單調。先要試戲,接著錄影,一次又一次的錄,直到滿意為止。
於是她說了入電視台的經過。
「新秘書找到了嗎?」她關心的。
逸姿還能保持冷靜,她是那種酒醉還有三分醒的人,她不會完全忘我。
她點點頭,退了出去。
公司裏的閒言閒語也沒有了。不知道是因為亞倫說要炒魷魚或是其它,總之大家都不再講就是!
逸姿靜靜的坐在那兒望著。
「小姐,我是做生意的人,」他故意苦著臉。「我不能天天不工作陪妳!」
「我們約了人,一定要走。」逸姿的牛脾氣來了。
再向那女人讓步,她會氣炸。
「哦——」她覺得奇怪。
「求之不得,妳肯嗎?」他大喜。
「當然啦!現在港幣天天貶值,越來越不值錢,存起來也沒有大用處,不如來散掉它還安樂些。」亞倫笑。
「當然有,出錢給我開公司的人。」他也半開玩笑。
「別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她按住他。「我們這兒是絕對安全的!」
「你?」她很意外。「你真不介意我可能離開?」
「是!她對妳如何並不重要,」他重新展開了笑容。「重要的是我。」
逸姿望著亞倫,聳聳肩,走進電蜆台。
少良簡https://m•hetubook•com•com直是侮辱人。
「你就安樂,這麼漂亮的女秘書。」少良看逸姿一眼。「我啊!三個月來第一次休息。」
「我眼中只有妳!」他靠近她。
但是半個月下來,她竟已習慣。
「你那琴姨——看來不大歡迎我們。」她說。
梳洗出來之後,她第一眼看見的是一束巨型玫瑰。
「這一個也不是,」逸姿耐著性子。「我說過,他只是同學的哥哥。」
「不要以這種口吻說話,」她搖頭。「事實就是事實,沒有說假話的必要。」
「嗯——好,可能我心血來潮,跑去公司找你。」
「太突然了,我不會回答。」她笑。
「我——」逸姿嚇了一跳,消息怎麼傳得那麼快?「那不是我男朋友!」
他凝視她,兩人相距這麼近,這麼近,她呆怔一下,他已吻住她。
母親不在家,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她看見花束旁邊有張小字條,母親寫的。
她對穎光有很好的印象。
「一言為定。」她笑。
「趕那麼急做什麼?」
「不怕,我開車送妳去。」他說。
「想像過可能見不到我嗎?」她笑。
帶著一腔驚喜,一腔甜蜜,迷迷糊糊的就下了車,就上了樓。
「我打給妳,每兩小時。」他笑。
和人同住的確不太方便,如果將來她賺多一點錢時,她也可以租一間房,搬去近電規台的地方住啊!
本來她只想找份好工作,安份的做下去,現在——看來她會有名成利就的一天呢!
「不要說得十拿九穩,我還是會失眠。」她說。
他怎麼知道地址的?
「會嗎?」她意外。
「帶了朋友來?」琴姨問。
他的確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十九歲的她在這方面全無經驗,面對舒緯和面對亞倫完全不同,她有了——有了戀愛的感覺。
「為什麼?!母親不是阿姨的姐姐嗎?」她奇道。
「在一家洋行裏工作,」她的笑容也勉強了。「做了十多年會計主任。」
「妳一定怪我剛才很不禮貌的望著妳,是不是?」少良很了解。「突然間見到妳,活脫脫的一個女主角站在這兒,我高興得忘了形。現在道歉。」
她覺得少良這麼當眾指正她是不給面子。
「倒真是很偶然的。」他說。
「很像,」他眨眨眼。「妳有好氣質。」
琴姨露出一個極不高興,極勉強的神情,好半天才慢慢點點頭。
總之,整組人的感情融洽了很多。也許他們拍長劇吧?!很容易建立起友情。有時收工早,大家約著一起去Disco玩一玩,輕鬆一下,逸姿也參加。
「本來也不打算瞞你,」她笑。「事實上兩個多月前我還是中環一間公司老闆的秘書。」
「算準了我今天有空?」她問。
「好吧!」她說:「反正今天的節目全被你安排了。」
「我們去新界逛一逛,如何?」他提議。
不知道林穎光怎麼對少良說的?
不知道亞倫用什麼方法說服了她,無論如何,她不再來公司,對逸姿是好事。
「先見妳,我有太多話要告訴妳。」他笑。「而工作是每一天都要做的。」
她不擔心,總有一日她會得到友誼,而那友誼,是經過她自己挑選的。
現在她明白了他剛才為什麼眼光光的盯著她了。
「我印象深刻,編導說我沒有演技。」她聳聳肩。
他的視線沒有移開,半晌才說:
他就是監製?監製年齡不是該更大些嗎?起碼四十多歲——但他看來只有二十五、六歲。
「很難答,因為從未想過,」她坦白。她的最大優點就是坦白。「有這機會——可能試試。」
「一切要等電視劇推出來才算數,」她想了一下。「我的信心不大。」
亞倫和逸姿之間有陣沉默。「有沒有做藝員、明星的興趣?」他問。
她喜歡他,但對他認識太淺,第一次戀愛,她不能拿自己開玩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妳要我怎麼辦?」他反問。
有時早上休息,有時下午休息,會一連幾夜都沒有覺可睡,守在片廠裏等下一組戲。
逸姿呆住了,拍電視?真是她發夢也沒想過的賽。她望著亞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明天見。」很快的,他放開她。他是很有分寸的。
「什麼?!」逸姿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不是,他開貿易公司的。」逸姿耐著性子,反正時間還早嘛。
「你和母親還有連絡吧?」
「謝完沒有?」她笑著搖頭。
當然她也曾試鏡,那只不過是一道手續,結果大家都滿意,於是,一夜之間她就變成了受人注目的藝員。
到了約好的地點,很多人都已等在那兒,那班頑皮鬼一見她就吹口哨。
「你的朋友陳少良很不給我面子,當著人家說我沒有演技,太木。」她嘮一嘮嘴。
「現在——我對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她苦笑。「或者我不適合演戲。」
琴姨已經下樓來,在她精緻的客廳裏。
她是很用功,很盡力的。
「真話。」她不以為然。
「先告訴我,不行嗎?」
亞倫無言的搖搖頭,然而這是事實。
「她是文逸姿,本來是秘書,現在是電視台女藝員,就有新戲推出,是女主角!」舒緯介紹。
「不必立刻回答我,妳可以考慮一夜,」少良又說:「明天我約監製來見妳,你們可以自己談。」
「很謝謝你,亞倫,真的。」她由衷的說。
「那麼晚餐後我寧願看電影,」她說。去夜總會一定遇到好多人,不大好的。「我怕音樂吵。」
她真後悔答應舒緯來這兒了。「逸姿的父親做那一行的?」琴姨又問。
「也不見得。」他想一想。「有的人具備了所有條件,只欠最重要的一樣。」
「才九時半——」
「我只是他的秘書。」她叫。
「所以我說,Disco是最多奇遇的地方。」她笑。「以前我根本不去的。」
「新秀?老天,我已經坐二望三,再新秀我就不能活下去了。」少良叫。
「阿良,為什麼不約你監製現在出來見見?」亞倫問。
「胡扯。」她白他一眼,好俏。
「琴姨,或者我——我明天再來!」他終於說。
她對他是十分滿意的,一切完美愉快,當然除了那個不相干的女人。
新戲拍得七七八八,就可以完工了,逸姿在此時,也和電視台的人更熟了。少良果然不再當眾指責她,而且還讚過她幾次,說她有進步。
三個男人興高采烈,逸姿只默默的在一邊微笑。
自從亞倫不再是老闆後,她活潑了很多。
但他們沒有再講過任何一句話。逸姿認為不必講了,他那句「你明天來公司見我——」已經是夠了,她欣賞這種做事有魄力,爽快的人。
他們玩得很顛,旁若無人,自成一國的。
沖完涼,她就開始睡覺,調好了鬧鐘,她真是倒床就睡,一直到晚上七點。
「只不過一次午餐,媽媽。」她直衝回方。
「沒關係,放鬆些。」男主角低聲安慰她。「第一次拍戲是這樣的。」
「這是偶然偶遇,」舒緯也看出了不妥。「其實都是一份工作,有什麼不同呢?」琴姨不以為然的冷笑一下,看著舒緯的面子,她總算沒有再說下去。
「妳這秘書就是電視台那個文逸姿?」他說。
「不必客氣。」逸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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