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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無庸立在我身邊細細告訴我始末，愁問如何是好。我撐頭想了會道：「皇上只想獨自一人靜靜，沒什麼事情。」

我搖頭道：「你有你的考慮，本就是我僭越了。」

我嘆道：「心裡氣悶，何必還要強做這個樣子？更是心苦！」

我出門慢行，順便舒展一下筋骨，玉檀、梅香、菊韻等養心殿內服侍的宮女太監陸續從外面進來，個個神色間帶著幾絲驚怕。

十四去壽皇殿拜謁康熙靈柩時，胤禛隨後而到。一眾大臣早已呼拉拉跪了一地，十四卻站立不跪。兩兄弟遙遙站立目視對方，身旁大臣都驚惶不已，個個頭貼著地面不敢多言。血一般的夕陽下，兩個直挺挺立著的兄弟身影被拖得無限長。

他皺眉看向我，我軟聲道：「我也會擔心你身體的呀！今日太醫可剛說了，不要我憂慮擔心的。」

我兩頰滾燙，瞪向他，他看我急了，方暖暖一笑，鬆了手。

我氣掐了他一下道：「美得你！」他低笑未語。

王喜道：「皇上當年不方便出面，想著我好歹在宮內還說得上話，就命我找張千英，銀子都是皇上所出，我不過擔個名義罷了！但我自個也願意，和姐姐一向要好，也不願姐姐受苦。」

胤禛搖頭道：「他要看的不會比我少，現在肯定也在燈下頭痛呢！」說完，他又低頭看起來。

胤禛邊寫字邊淡淡道：「是人就會有弱點，不外乎貪、喜、嗔、癡、怒、恨、怨，只要細察其心意，慢慢誘導入彀，總會為人所用。朕只命人花了功夫在那個年老太監身上，常人以為年青人易受誘惑，卻不知年老者心中的暗鬼更多。」

用完膳，正在喝茶，高無庸進來回道：「玉檀已經來了，奴才來問問皇上的意思，具體讓她做什麼好？」

我靜立未動，他拉著我走到床邊道：「我們蹉跎了多少時間？從我答應娶妳到現在已經十年，我如今只想盡可能多在一起，我怕……」

我靠在他肩頭道：「回頭你就知道了。」

我問：「那為何都自盡了？」

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笑握了握他的手，未再多言。

我道：「多謝公公！」

我走到他身旁，握住他手道：「已經是最大贏家，有些事情真的可以不計較的。」

我倒吸口冷氣，活活打死！這下應該再無任何人敢暗中通傳消息，也無哪個娘娘再敢私自打聽胤禛起居了。緊握著玉檀的冰冷雙手，半晌後方問：「妳還好嗎？」

他蹙著眉頭低低「嗯」了一聲，又微瞇了會，一下翻身坐起。

我道：「此事怪我，你昨夜迷迷糊糊時答應了聲『好』，我卻以為你當時心裡還清楚的。」

我拿賬簿蓋著臉道：「當初我以為是十四爺做的。我猜八爺只怕也懷疑是十四爺做的。」

他眉頭展開，合攏賬簿，牽我起來，守在簾子外的高無庸忙挑起簾子。西暖閣內當值的宮女太監聽見聲響忙開始準備洗漱用品。

我忙從他懷裡站起，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這麼晚所為何事？他道：「快宣！」

他一面笑道：「該我謝姑姑才是。」一面打千退走。

側頭看向他，他和_圖_書撐頭，眉頭緊蹙地盯著眼前的文件。我盯了半晌，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心中納悶，輕輕起身，走到他身側，探頭看去。

他表情微怔，唇角慢慢逸出笑，暖暖地凝視著我。

十三大步而進，滿臉彷徨不安，焦灼擔心。

胤禛臉色清冷，目注十四離去後，自己也向康熙靈柩磕了九個響頭，淡淡下令革去十四的王爵，降為固山貝子，擺架回了養心殿。回養心殿後摒退眾人，獨自靜坐。不言不動，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剛準備關門熄燈，胤禛身著中衣，披著外袍推門而進。我一下全身僵直，呆呆站著。他走近，輕撫了下我的臉道：「別緊張！我只是想和妳一塊躺著。」

他輕拍下我背道：「折騰什麼我不管，不過飯總要好好吃，覺總要好好睡。」

胤禛往一旁挪了挪，我擠坐在他身旁。他揉了揉眼睛道：「眼睛都看花了，卻還是一筆糊塗賬。」

他為難地說：「可……可皇上未……」

胤禛當時面色如常，淡淡下旨道：「先謁梓宮！」

玉檀頓了頓道：「杖斃！」

胤禛默默出了會子神又道：「當年看到皇阿瑪那麼做，微感吃驚之外，倒也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

我截道：「皇上已經答應了。」

胤禛摒退眾人後，端碗吃飯，一面笑給我夾菜。

我拉著玉檀進屋問：「怎麼了？」

他默了會，嘆氣道：「十三弟如今時刻記著我是皇上，也就妳還不往心裡去。我要妳往後也這樣。」

他攬我坐直，拇指輕撫著我的唇柔聲說：「剛才我……有些腫，弄痛妳了嗎？」

聽著外面敲了三更，我道：「先歇息吧！五更就要上朝呢！」

我翻閱了下道：「這麼明細的賬簿，你也要細看嗎？」

兩人靜默了會，我央求道：「你別把玉檀送出宮可好？留給我做伴。」

我從旁邊抽了一本賬簿也細看起來，此時還沒有復式記賬法，都是單式記賬法，看半天後才能大致明白一項收支的來龍去脈，而且沒有好的報表格式，不能有效匯總分類分析，看得人頭暈沉沉，還把握不到重點，不禁嘆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

胤禛道：「妳雖聰明，可心軟，衝動時又全憑感情行事。老八是你姐夫，妳一衝動肯定會做傻事，所以只能讓王喜在一旁看著你。」

他低低道：「我是南邊人，家裡本就窮，入宮那年又遭了澇，眼看著都要餓死，爹娘無奈，只好託了相熟的人把我送進宮，想著總是條活路。兄弟總共六人，可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後來只剩下我和五弟。幸得師傅提拔，我大時，家裡已經吃穿不愁。五弟是個急脾氣，為了知縣的兒子調戲弟妹，一怒之下失手把對方打死。對方要五弟償命，判了死刑。我雖在宮裡當差，可姐姐知道我師傅的脾氣，管束很嚴，沒有我說話的地方，況且山高水遠的我就是有心都插不上手，可爹娘就指著五弟養老送終，傳遞香火了。後來幸虧李大人聽聞此事，重審了案子，道『調戲良家婦在先，失手打死人在後，雖有過，不至於死罪和_圖_書』，杖打了五弟，又判了八年刑獄，一條命卻是保住了。」

我不禁笑起來。他笑在我額頭彈了下道：「現在聽著樂，以後只怕會為此怨我。」

我點頭欲走，他又一把拽住低聲道：「收拾完了悄悄過來。」我臉騰得一下滾燙，看著他身後的龍床，忽生酸楚，搖搖頭，抽出手，快步而出。

玉檀垂頭盯了地面好一會道：「剛才高公公命我們去看喜鵲受罰。」

他問：「那妳在想什麼？」

玉檀點點頭。

我起身笑道：「我也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臉有些發白，我道：「不只是你，還有我。」

他忙喜應是。

人命是如此輕賤，我不敢再深想。

我腦袋暈乎乎中，透出一絲清醒，忙推開他。

我立著未動，他道：「我如今剛登基，很多事情都還未理出頭緒，待一切理順了，就不會如此了。」

「對了！今日我去看賬簿被王喜擋了回來。養心殿如今的規矩可比聖祖爺的乾清宮立得還要好。」

我凝視著滿桌賬簿問：「這些能讓我翻閱嗎？」

我看著他柔聲道：「你私下裡老說『我』，刻意不用『朕』時，我就明白了。所以你如今雖已不是四阿哥、四王爺，可我只願意把你看作胤禛。」心中早就叫過千百遍的名字第一次從唇齒間吐出。

他靠在椅背上嘆道：「太窮了！沒辦法！不細看，如何知道從哪裡把銀子省出來？把被人拿走的要回來？滿朝上下，乾淨的沒幾個，朕如果心裡不一清二楚，只能被他們糊弄！」

我忙斂了心緒，擱下賬簿，在室內隨意走動散步。

他微一搖頭道：「要看就看吧！不過千萬不可弄不見了，有些沒有複本的。」

他扶我在床上坐好，輕撫著我頭髮道：「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呢？」

「妳在折騰什麼？搞得比朕還忙？」胤禛見我進來，擱下毛筆示意我坐過去。

高無庸磕頭應是後退出。

他看了我一會，轉頭淡淡吩咐：「命她負責奉茶。」

十二月十七日，在康熙駕崩後一個月零四天，十四奉詔從西北趕回奔喪抵京。人未到，先上奏摺問：「謁梓宮、賀登極孰先？」

胤禛臉色忽變，兩人默默坐了半晌後，他道：「我以為妳如今能不把紫禁城當樊籠！」

半晌後，他一面輕吻著我耳垂，一面低語道：「朕江山美人都有，的確不必和他計較。」

玉檀道：「她私下向齊妃娘娘說了皇上在養心殿內的起居事宜。除養心殿內侍奉的人，皇上還命齊妃娘娘宮中的太監宮女來觀看。」

他低頭搓手不語。

我問：「李大人是李衛嗎？」

我起身洗漱，用完早膳後，匆匆去了東暖閣。當值的恰是王喜，看我進去，過來笑著請安。我道：「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說著走到桌旁要翻閱賬簿。

隨手拿起他正在寫的摺子，飭令在早已去世的阿靈阿和揆敘墓碑上分別鐫和*圖*書刻「不臣不弟暴悍貪庸阿靈阿之墓」、「不忠不孝柔奸陰險揆敘之墓」等字樣。只為了當年阿靈阿和揆敘夥同八爺設計陷害他，十年過去，人都已死，胤禛卻仍不能放下他的恨。我輕嘆口氣，放下了摺子。

我心下嘆道，李諳達當日還派王喜帶人封鎖暢春園消息。外有隆科多，內有王喜，胤禛也算天時地利都佔盡了。

喜鵲也是養心殿內侍奉的宮女，我問：「什麼罰？為何事？」

三更鼓響時，他勸道：「妳先回去歇息，今日我必須把這些摺子看完，待看完就睡。」

我忽覺得酸楚，抱住他喃喃道：「我一點都不想把你看作皇上，那是稱孤道寡者，可你就是皇上，你握著生殺大權！」說著心裡越發難受，怕他聽出異樣，忙收了聲，只是靜靜抱著他。

我點頭應是，又問：「就這些嗎？」

晚上經常是他在東暖閣忙，我在他寢宮忙，有時候累極了，昏沉沉爬到床上躺倒就睡，反正他很少回來。自己感覺像回到當年每年的會計忙季，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通宵通宵的加班。全靠著咖啡和煙提神，如今只能靠茶。有時候嘴裡無限懷念咖啡和香煙的味道。

我道：「你一直對我很維護，在浣衣局暗中幫我打點，也是受皇上囑託吧？」

我剛欲搖頭，高無庸在簾外道：「十三爺求見！」

胤禛伸手由我幫他挽袖，「怎麼不自個先用膳？」

我道：「這是我心中多年的一個謎團，告訴我。」

我眼眶一酸，忙忍住眼淚，點點頭。他隨手擱了外袍，起身吹熄燈。

我躲在他的寢宮中，細看賬簿，越看頭越大，把這些東西歸納整理出來還真不是簡單活。沒有電腦，我又多年未做過，所幸畢竟是當年賴以謀生的本事，慢慢回想著倒也漸漸熟悉起來。

他道：「多著呢！就搬了這些出來。」

胤禛停筆，瞟了眼我道：「妳以為皇阿瑪暗中沒有追查嗎？設計陷害需要人證物證的確不容易，可弄一段無頭公案並不難。我的確未料到皇阿瑪會那麼決絕地處置。當時的情況，局勢越亂對我越有利，只想著幾個兄弟誰都免不了被懷疑，老八內部也免不了彼此猜忌，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胤禛下朝後，和八爺、十三爺等人在殿內議事。高無庸立在外面侍候，看我向他招手，忙側頭向身旁太監吩咐了下，匆匆過來。我道：「公公什麼時候把玉檀調過來？」

我笑說：「我看看，看能不能看懂。」

我手覆在賬簿上說：「自從搬進養心殿，你可曾真正睡過一覺？今日不許看了！」

他道：「只有這樣，我才能擁有我想要的，保護我所愛的！沒有權利我只能眼看著你們受傷，卻無能為力。」

我笑說：「不為難你了，回頭讓皇上給了你吩咐，我再來看。」

兩人臉對臉躺著，他笑道：「妳怕什麼呢？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累得慌，什麼都幹不了。放心！」

十四最後也未給胤禛行君臣之禮，對著康熙靈柩連磕了九個響頭後，長和_圖_書歌當哭，悲笑而走。一旁侍衛上前阻擋，十四踹開侍衛，大步離去，留給眾人一個淒傷的背影，慢慢沒入夕陽。眾人俯貼在地上，一動不動，胤禛靜立在血色餘輝中，在壽皇殿的臺階上投下一道曲曲折折墨沉沉的影子，直沒入廊柱的黑暗中。

我幽幽問道：「你就不怕聖祖爺當年並非糊塗了結，而是一意追查嗎？」

王喜把茶在桌上放好，道：「知道瞞不了姐姐，是五十二年間的事情。」

「姑姑，皇上要見妳。」高無庸在簾外低聲道。

我笑道：「你要擺皇上的架子時，就『朕，朕』的，放心！我時刻惦記著你是皇上呢！不敢忘的。」

他笑搖搖頭，目送我出了簾子。

玉檀回道：「已經傳了，皇上心情甚好，點了不少菜。」

先設計簡單清楚的表格，畫好小圖樣，吩咐太監拿大紙依樣找人繪製妥當。然後就是整理手頭的初始資料、填製報表。

好半晌後，他道：「別再想了！太醫囑咐的話又忘了嗎？妳可是答應了我，要遵照醫囑的。」

他氣笑道：「朕要管整個天下，怎麼能相提並論？」

胤禛一皺眉頭，看向我，我也皺眉看向他。他不會是根本不知道昨夜答應我什麼了吧？

我輕嘆口氣：「李諳達肯定很傷心！」

一直熬到晚膳時間早過，天色黑透，殿內議事的人才散。

他側頭道：「妳不用伺候我了，自個去洗漱吧！」

他猛地把我拽進懷裡，我驚呼聲未出口，已經被他唇舌擋住。

忙碌中的時間過得分外快，經常是覺得脖子痠痛，背脊刺痛時起身休息，發現大半天早已過去。胤禛召我吃晚膳時，我就過去一塊用一些。若不召時，就自己隨便吃幾口，繼續埋頭幹活。

我手握賬簿未動，眼睛盯著看，心卻已亂。這幾日我一直迴避著去想十四，京城早已改了天下，他卻還不知康熙已逝，也許仍然喝著酒遙祝康熙身體安康。

我抬頭看著他道：「你看我是那不知規矩的人嗎？皇上准了我看的。」

他陪笑道：「姑姑，養心殿的人雖名義上歸我調配，可實際全都要皇上點頭。這事……」

我嘆口氣，知道今晚肯定勸不動他，自己在這裡只能讓他心急，遂轉身回房休息。

他低頭靜閱著奏摺，我默默發呆。兩隻鷹就扭轉了當時「八爺黨」佔上風的局面。利用康熙厭惡八爺的心思打擊八爺。又給八爺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雖因忌憚胤禛，不得不支持十四爺，心底的那絲懷疑卻讓他總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全心全力支持十四爺。我在浣衣局不能具體知道胤禛自五十四年後和十四暗中相爭的過程，但十四爺和八爺之間的那道裂隙肯定對胤禛有利。也許胤禛唯一算漏的地方就是康熙對八爺那麼決絕，竟然最後讓十四大佔了上風。

我道：「十三爺呢？為何不交給他？」

他擱下碗筷，默看著我。半晌後，冷聲道：「朕總不能如了他們的意！老九他們等著看朕笑話，朕還偏不生氣。」

高無庸在外低低叫道：「皇上！」我忙ｈttps://m•hｅtｕｂoｏｋ•cｏm•ｃoｍ起身披好衣服，胤禛卻沉睡未醒，猶豫了下，還是推了推他，「快要五更了！」

我問：「你是如何打動八爺身邊的奴才？」

胤禛低頭翻閱摺子，忽抬頭看著歪靠在榻上的我淡淡道：「朕命十四弟回來奔喪，詔書這兩三日應該就到他手裡了。」

他道：「賬簿可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朕當年也是花了些功夫才學會。」

我道：「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他釋然一笑，定聲道：「有朕在，妳什麼都不用怕。朕絕不會再讓你受半絲委屈，再吃半點苦！」

我忙扔了筆，站起展了展腰隨他而去。一路除侍衛外，再無其他人，心中暗自納悶卻未多想。

他道：「怎麼一下子就這麼晚了？妳自個先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就去睡。」說著已經低頭看起來。

他想了想道：「白日寢宮都是空的，我命人把妳要看的賬簿搬到那裡，妳在那邊看吧！此事不要聲張。」

「那兩隻將死的鷹是你弄的，對嗎？」他正在蘸墨的手微滯了下，又一切恢復如常，在墨硯邊順了順毛筆，一面寫字，一面道：「妳如何知道的？」

王喜陪我到廂房坐下，忙著給我沖茶，我盯著他看了半晌，看左右無人，慢聲道：「你是什麼時候跟了皇上的？」

我問：「你是李諳達一手調|教的人，權利錢財只怕都買不動你，為什麼？」

我道：「彼此，彼此！別光拿話說我，自個也惦記著。」

我點頭答應。雖只是查閱賬簿，可也有干預政事的嫌疑。若非看他實在累，我絕不願招惹這些事情。

他笑說：「那就好！如今養心殿服侍的人本就不夠，可御前侍奉又要手腳麻利，又要心眼實，還得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不能說，寧缺勿濫，奴才正在犯愁。玉檀能來最好。」

我道：「我只是怕，我很怕這個地方。」

我撐頭看他，不禁嘆了口氣，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躺下睡覺。

他詫異地問：「妳看這些做什麼？」

他「嗯」了一聲，轉眼已沉入夢鄉。

王喜忙攔住我，支支吾吾地陪笑說：「姐姐，未經皇上許可，任何人不得隨意進來的。」

我閉著眼睛道：「那日我要起身求情時，王喜拉住了我，當時以為只是恰巧，可如今想來，王喜雖聰明，可那兩句話句句擊中要害，不是知我甚深者只怕一瞬時說不出來，他沒那急智。」

他表情緩和，道：「算了！」

過了晚膳時間很久，我問玉檀：「皇上傳膳了嗎？」

我低頭不語，他問：「不高興了？」

兩人默默相擁半晌，他在我額頭輕吻了下道：「我還要看摺子。」

我默了會，抬頭看著他道：「我感嘆『有人漏夜趕科場，有人辭官歸故里』。」

我笑而未語，正在水盆裡幫他洗手，他忽地緊握住我的手，我抽了幾下未抽脫，一旁捧盆的菊韻早裝做不經意撇過了頭。

他道：「侍衛是被太監下的藥，像是服毒自盡，其實只有老太監是懸樑自盡，落在外人眼裡，就以為都是畏罪自盡。」

胤禛頭未抬，依舊看著奏摺道：「問吧！」

王喜點頭應是。

胤禛道：「若曦，我不想妳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