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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5:國事鼎沸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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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秘贖金

第八章 神秘贖金

此時正是半夜時分,離適才接入滿清使臣之時又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張偉卻是未睡,只斜倚在廂房暖閣內的土坑之上,雖然在此久候,卻是無絲毫困倦模樣。見袁雲峰入內,便叫下人端了春凳令他坐下,又令人送上參湯,讓那袁雲峰啜飲解乏。待見他長吐一口粗氣,臉上困倦之色頓消,方才笑道:
何斌嘿然一笑,道:「支出一千四百餘萬有奇,呂宋一戰得銀沒有帶回,留給呂唯風使費。咱們的庫存銀現下還有近四百萬兩。哼,皇帝去年在遼餉之外,又加派了練餉,總數達七百多萬兩,弄得民不聊生!縱是如此,以大明全國之力,去歲的收入不過是一千三百兩萬不到,還不如咱們小小臺灣!大明不亡,是無天理可言。」
柳如是的肚子已是明顯隆起,懷胎近八月的她,仍是不辭勞苦,親自設宴為宸妃與莊妃送行。她與宸妃並無交情,那宸妃故意不學漢語,在臺幾年,從不與莊妃以外的人說話。是以柳如是雖是經常慰問致意,她也至多點頭致意罷了。莊妃卻是與宸妃不同,她年紀比柳如是稍小,柳如是未嫁張偉前,也不過是個丫鬟的身分,是以在府裡張偉一個照應不到,便會受氣。偏生張偉又忙,甚少在家。柳如是又接了張偉指令,讓她常照應著宸妃與莊妃。於是有著很多共同點,年紀亦是相仿的女孩兒便如同姐妹般相處在一起。後來柳如是嫁給張偉,成為侯爵及將軍的一品夫人,卻是一點架子也沒有端起來,與莊妃仍是姐妹相稱。
「宸妃姐姐,莊妃妹妹,此番送別二位之後,恐難再見,請滿飲此杯。」
柳如是原本不作聲,待他說完,卻突然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待她們倆一走,你便會派人將那些畫像送到遼東,四處散發。先在遼西傳著,慢慢便會傳到遼東。皇太極被削了臉面,威信自然大減。這樣,你今年有什麼舉措,則自然不擔心遼東清國有什麼不利於你的地方,我說得可對?」
聽他說得兇險,張偉倒是嚇了一跳,忙道:「至不濟也是收支平衡,斷不至於入不敷出吧?」
待柳如是入內,張偉按住心中湧起的一絲絲對莊宸二妃的憐憫,大聲令道:「來人,傳高傑進來!」
何斌點頭道:「給關寧明軍準備的糧草軍器亦是不少,算來就是朝廷斷了糧餉,以中左所和寧錦諸城外圍的屯田,再加上他們自身的庫藏,還有咱們的支持,兩三年內,養活不到十萬的關寧兵不在話下。」
待警訊傳到京師之北,原本對清兵入侵全無感覺的大小城池方開始警備。只是承平已久,士卒疲敝。明朝現下所能動用的精兵強將要麼在關外駐守,要麼在京師附近,要麼被熊文燦、洪承疇、盧象升等人統領著在攻打農民軍。京師以北,已完全沒有一支軍隊能具有稍加抵抗的力量。河北各城守備的明軍皆望風而逃,清兵連下數十城,竟連死傷超過十人的戰鬥也沒有打過。無數漢人百姓及投降的文武官員縞素而降,被千多人,甚至幾百人的小股清兵驅趕著向北方而去。
楞了半晌之後,張偉方猛然大笑,一時間竟遏制不住,直笑得喘不過氣來,方才止住,向袁雲峰嘆道:「皇太極也是方寸大亂了!這索尼雖是信臣,又是年輕英傑,到底是個乳毛未淨的小子,派他過來,簡直是大失體面。」
張偉用意自然在此。那些逼真之極的畫像一至遼西、遼東,瞬息間便會掀起軒然大|波,那些親王貝勒,有的對皇太極忠心不二,有的卻巴不得他鬧笑話。大汗及皇帝的寵妃被人俘去,繪影圖形的四處散發,其中種種齷齪情事當真是百口莫辯。如此這般,皇太極自然臉面無光,威信大弱。風聲傳至內宮,宸妃莊妃又如何能承受得起這般的打擊,宸妃早就病入膏肓,此事一出,大半沒命。
他皺眉算算日期,又向高傑令道:「即刻動身,不得遲誤。若是誤了我的大事,軍法定不輕饒!」
至直隸高陽,孫承宗卻不知道皇帝意圖將他起復,見清兵犯境,集合了家丁親族,收束城內守m•hetubook.com.com衛的明軍,親自守城。小小高陽,竟抵抗了大股清兵十餘日的圍攻。至城陷,孫承宗懸樑自盡,曾鎮守關外,兩抗後金,在山海關城頭手書「雄襟萬里」的統兵大帥,明末文臣中難得的帥才,就這麼壯志未酬身先死。
此戰過後,原本因張偉襲遼而暗流湧動的遼東局勢方算是真正的平緩下來。此前有阿敏等人的反叛,使得當時的後金汗國差點兒便陷入混亂和內戰。幸得皇太極及時在叛亂未起時便將阿敏等人抓捕,又以稱帝建國,改女真為滿洲振奮軍心民氣,原本收效頗佳。待寒冬來臨,女真諸申死傷慘重不說,原有的漢民奴隸大半被張偉帶回臺灣,土地房屋被毀,縱有金銀也買不到糧食。若不是皇太極情急之下不顧朝鮮死活,第三次入侵朝鮮,將朝鮮儲存的糧食搶掠一空,又使女真八旗兵四處打獵,這才勉強過了一冬。饒是如此,仍是光景慘澹,士氣大跌。由此引發的與朝鮮國的緊張關係,則更令這位新近登基,年號崇德的大清皇帝頭痛之極。
他陰沉著臉,心道:「怪不得皇太極立國之初嚴禁滿人習漢俗,禁從漢人風俗,禁改裝,禁漢人禮儀,實在是漢人的文明發展至此時,已是老大之極,積重難返,於五胡亂華時胡人盡皆漢化時大有不同。這索尼不過讀了些漢人的文章,就弄得如此昏聵。」
袁雲峰雖覺張偉說得不雅,卻也是輕輕一笑,點頭道:「正是。看那幾個使臣的神色,對他們的皇帝此番的所作所為,也是極為不滿。只是看來這皇太極非要這兩個女人不可,是以他們也只得勉為其難罷了。」
「正是呢。這皇太極也算是一世英主,怎麼一扯到女人的事,就這麼頻出昏招,當真是可鄙!」
「你累了半夜,也該當回去歇息,明日再與那些女真人商談。嗯,別的也罷了,一萬匹好馬是一定要的!我去年始在蝦夷島上放牧馬匹,那地方的氣候與遼東相似,地廣人稀,幾近沒有人煙。用來大規模的放養馬匹,幾年之後,就足夠把飛騎萬騎擴大,重騎兵與弓騎兵結合起來,方能形成戰力!」
「回大人,除了軍馬一事他們還需考慮。金三萬,銀五十萬,倒是一口就應了。其餘東珠、毛皮、人參等物,也是按大人要求給付。倒是沒有費我什麼脣舌,只是適才吵得厲害,說是要見宸妃與莊妃一面,這才談判。我好說歹說,答應他們向大人回稟,這才按了下去。」
正當皇太極志得意滿,力圖刷新政治,精練士卒,來年再度攻明之際,卻突然收到由張偉由臺灣送來的宸莊兩妃的畫像。西洋畫不比中國畫,講究的就是寫|真形似,那畫師又猛拍張偉馬屁,畫的當真是逼真之極。皇太極一見之後,方知道這兩個博爾吉特氏的寵妃並未在當日瀋陽城陷之日身死,而是被張偉俘至臺灣。一時間方寸大亂,呆立半晌,方召集了正黃旗下的一些親信臣子商量。
張偉搖頭笑道:「這你倒不知道,這中間的學問頗大,皇太極能配合農民軍,來回蕩滌明朝的實力,把這個兩百多年的老大王朝弄得疲敝不堪,最後必定承受不住兩邊攻伐的壓力,轟然倒塌!」
柳如是身體沉重,卻也是勉強自己還了一禮,強笑道:「兩位急著要起,如是明白。既然這樣,就令老林套車,現下就送兩位去碼頭。遼東的船,就等在那邊,待妳們一到,便可以開船了。」
「正是。我也是這麼想!是以此番幫著皇上將宸妃與莊妃贖回,損折些財物,又算得了什麼?待到了秋天,咱們再入一次山東,不成就去河南,隨便破幾個大城,只怕又是十倍百倍的回來,不值當什麼。可笑這張偉號稱雄傑梟雄,卻只要這些身外之物,還不自量力,想和咱們女真人比騎射,可笑之極!」
待高傑聞令而來,急匆匆由張府側門而入,穿儀門而入,直進那五楹大堂,卻見張偉側身立於堂上,手中拿著幾張畫像,正自發楞。忙大聲稟道:「末將高傑,拜見大人!」
「人和-圖-書無信不立。張偉此事雖是保密,他也休想瞞過所有人。待傳出收了贖金不放人,則天下人的同情心都會放在皇上身上,而他張偉,就會成為一個掠人|妻女,霸佔不還,背信棄義的名聲!」
「那張偉佔了倭國蝦夷,聽說那地方比之臺灣全島尚要大上幾分,又是人煙稀少,用來養馬自然是再好沒有。哼,他想弄出一支騎兵來和我們八旗勁旅對抗?那當真是好笑之極!」
皇太極自秋季出兵,由內蒙科爾泌、喀爾喀等四十九旗中精選的三萬餘蒙古八旗騎兵為導引,又以滿洲八旗每旗各出七千五百人,近十萬大軍於秋高馬壯時自內蒙繞道出兵,直破喜峰口長城防線,由遵化、昌平、薊州一線狂衝猛打。崇禎帝急切之下,下旨命閒居在家的原大學士、兵部尚書孫承宗起復,以兵部尚書銜入京,誰料傳旨的錦衣衛緹騎尚未出京,已傳來八旗兵繞過京城,直撲河北的消息。
見張偉聽得愣怔,便咳了一聲,問道:「大人意下如何?明日便需給他們回覆,晚上就得送他們回去。」
至此京師二次有警,好在宣大總督盧象升及監軍高起潛又率領著三萬多精兵強卒而回,與先期彙聚京師的勤王兵馬會和,京師附近的明軍實力用來守備倒是足夠。崇禎唯恐野戰失敗,乃連下詔旨,嚴令各部把守城門,不得出城浪戰。清兵路過,不准接戰,唯令各將統兵於後,收復失地。軍事史上難得的滑稽戲便這麼著依帝命而上演。
袁雲峰滿肚的心事,哪裡有興趣與他討論火坑的好壞,勉強一笑,答道:「說得是呢,這屋裡當真是十分暖和。」
崇禎聽得清兵南下,當真是覺得徼天之幸。京營兵馬雖有二十餘萬,能持刃而戰時不足一萬。若論野戰,只怕就昌平總兵侯世祿一部幾千兵馬,就能將這二十萬兵營輕鬆擊潰。此時保定、大同、懷來、昌平、薊鎮等各總兵官自保尚且不及,聽得清兵大部前來,各總兵都是棄城而逃,保命為先。雖然後來命兵部尚書楊嗣昌持尚方劍,出城調集兵馬,將直隸附近的各部總兵官齊集在德勝門、沙窩門等北京城外戍守。到底敵兵勢大,若是十餘萬八旗兵當真攻城,沒有了關寧鐵騎拼命前來護衛,僅憑著直隸附近的這些總兵官及京營兵馬,能守住城池已是求神拜佛,哪裡還敢出城邀戰?
佟養性初時聽他兩人議論,只不作聲。待聽到索尼說到此處,卻忍不住插話道:「這張偉要是如此簡單,也做不出這麼偌大事業。我看此事沒有這麼容易,將來再有什麼難料的變化,也未可知。」
「十幾萬漢軍一年的軍餉便是,加上船隻維修鑄造火槍火炮,火器局的研發費,官吏的俸祿,官學的使費,再加上種種雜費一除……」
那宸妃身子甚弱,被堂外的冷風一吹,已是禁不住渾身哆嗦。那莊妃將她扶住,披上外衣,就這麼攙扶著她一步步向外行去。
「正是。此事與我們當初所想相同,待那些東西一至,皇太極自顧不暇,再也沒有閒情趁火打劫!」
張偉扭過頭去,見那高傑低眉順眼跪於堂上,知張偉看他,卻是將頭更低下三分,堪堪就要觸到那青磚地面。
也不待張偉答話,又低聲道:「軍國大事我不懂。不過你這樣拿兩個女人來設計,我當真是不歡喜。莊妃也罷了,那宸妃若是知道此事,還有命麼。她一死,皇太極又受一次打擊,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也可能身死而殉,這樣,便更合你意,對麼?」
出得正門,繞過影壁,卻見大門兩側乃是巍然屹立的鐘鼓二樓,雖是傍晚時分,通衢大道上人潮如織,行人來往不絕。只是各人都遠遠而行,不得靠近張府門前。各人呆立片刻,薩哈廉橫了呆看不止的索尼一眼,嘎聲道:「啟心郎,若是心羨臺灣繁華,不妨留下!」說罷也不待他答話,又向佟養性道:「走吧!」
柳如是勉強一笑,答道:「倒不是為這個。我與她只是表面上的交往,兩人不同族,她與和*圖*書你又有毀家的血仇,怎肯與我交心。我只是想,兩個女人家,就這麼被關在幾千里外,無親無故的。現下雖被你放了回去,海上風大浪急的,宸妃身子又弱,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逸宸,談得如何?」
宸莊二妃聽得柳如是說完,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再和柳如是敷衍,除了隨身衣物之外,一物不取,就這麼攜手而出。
他的打算想法被柳如是一言道破,當下尷尬一笑,向柳如是道:「這政治上的事情,妳還是不要理會的好。妳現下已近臨盆,安心靜養才是。」
兩名后妃見故國來人,自是激動不已。兩人皆是面露喜色,難以自持。她們雖欣喜萬分,幾名使臣卻深恨這兩人不敢為皇太極殉節死難,乃至受辱被俘,現下更需得用大筆的金銀戰馬將她們贖回,心中憤恨,面上也是不肯敷衍,與宸莊二妃見禮之後,便一個個躬身而退。待佟養性證實這二人就是正主之後,也不在張偉用飯,便要告辭。
那高傑原本斗大的字不識一筐,來臺之後,卻被逼著認了千把漢字,尋常文書亦是讀的下來,此時將那畫像拿去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忙向張偉問道:「大人,怎地這兩個汗妃被大人俘來,小人卻是絲毫不知?既然抓來,倒不如充做營妓,然後再畫成畫像,送到遼東,豈不是更好?」
何斌失笑道:「皇太極被你從背後插過一刀後,當真是病急亂投醫,連那些不成大器的賊兵都想拉攏。」
張偉將柳如是慢慢扶進屋內,又令人在椅上墊了軟褥子,方扶著柳如是坐下。見她眼圈發紅,禁不住笑道:「一個異族女子,我不過是讓妳看著她,沒成想妳和她倒真的姐妹情深?」
「去年清兵入關,畿輔告急。清兵由直隸入山東,大燒大搶。朝廷全無辦法,任敵為所欲為,不但失了人口金銀,就是連臉面也丟得一乾二淨。說來好笑,我聽那高傑稟報,皇太極聽聞內地賊兵四起,便派了幾個使者,帶了國書印信,敕書上對那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大加讚頌,說他們應天景命,推翻大明,他也很是贊同。願意與諸元帥結成友盟,共圖明朝。使者雖然沒有找到那些個賊兵首領,其實清兵屢次入關,弄得明廷元氣大傷,屢次將有戰力的軍隊調去防備清兵。哼,他們沒有聯合,其實一南一北,兩邊一起用力,把明朝弄得元氣大傷,覆亡在即!」
他這一番話訓過多次,只是無效。高傑聽他訓斥,卻仍是做出一副巴結模樣,向他笑道:「大人雖是有話,做屬下的越發應該恭謹事上,若是有了由頭便不知進退,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那不是自己自尋難看麼。」又問道:「大人有何吩咐,末將立刻就去辦!」
「嘿,我估計就算再多要些,那皇太極也定然是令他們一口答應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呢,為了這兩個女人,當褲子他都願意!」
待此事辦完,張偉又趕赴何府,見何斌出迎,便攜了他手,笑道:「諸事已畢!此時發動,再無隱憂!」
兩人將頭頂氈帽扶正,相視一笑,那佟養性見索尼尷尬,便溫言道:「貝勒爺辦好了差使,和你說笑,不要發呆,快些與我們一同上車。」
他此話一出,又見薩哈廉與索尼神色古怪,心知疑自己因是漢人,故而相幫著張偉說話,心中後悔不迭,忙又笑道:「我年紀大了,有些疑神疑鬼。這張偉小小年紀,哪能和皇上相比。收了贖金戰馬,自然是該當放人。」
何斌因見身邊有府中僕役在旁,卻不答話,將張偉迎至書房,閉目關窗,方向他道:「遼東的事吩咐人去辦了?」
這數月來,張偉只是用人參給宸妃吊命,對她的病情身體甚少留意,總之讓她活著離開臺灣便是。此時聽柳如是一說,心中有些慚愧,卻只是安慰道:「放心吧。遼東來的是大船,她兩人甚得那皇太極寵愛,路上想必是悉心照顧。待宸妃回了遼東,物土人情都是舒心,慢慢自然會好轉過來。」
「遼東那邊很是和_圖_書貧苦,唯有這地龍火坑當真是好東西。臺灣的冬天雖短,卻是濕冷,倒也教人難受。我令人弄了這個暖閣土坑,果然好了得多。」
揮手令袁雲峰退出,張偉也自安歇。待第二日與那幾個使臣將條件談妥,又令下人將幾人引至後院,令他們與宸莊二妃相見。
高傑心中雖是納悶,因盤算此事既然是軍務,又何必讓他的靖安司插手,當真是奇哉怪也。卻是不敢駁回,立時大聲應了,派人去取了張偉府中畫像,安排人手前往關外辦事不提。
見宸妃端坐不動,知她即將離臺,對張偉及臺灣的恨意卻又深了幾分。也不顧宸妃臉色,對著柳如是站起身來,將那青花細瓷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又將宸妃酒杯端起,向著柳如是笑道:「如是姐姐,海蘭珠姐姐身體虛弱,我代她飲了此杯。這一向蒙妳照顧,我姐妹與妳雖是敵國,到底還需承妳的情。」
崇禎四年三月底間,張偉終於收到來自遼東的物資。大量的金銀及遼東特產,還有張偉急需的馬匹,由恩格德爾在遼東徵集了大量民船,一次送至臺灣,在臺北港口卸了數日之後,方才由臺灣海關點撿完畢。
因見天色漸暗,這幾人求去之意甚濃,張偉倒也不留,親自將這幾人送到儀門之外,命人將正門大開之後,便向各人笑道:「諸位,恕不遠送。」
「別看了,人都走了。妳有孕在身,快些坐下歇息。」
說罷又將宸妃那杯酒飲了,也不坐下吃菜,紅著臉笑道:「我姐妹歸心似箭,就不與姐姐多飲,將來恐難再見,願姐姐生個大胖小子就是了。」
張偉知他拘謹,便坐直身體,正容道:「說正事,那些個女真人怎麼說?現下怎樣了?」
張偉將手中畫像塞給高傑,向他令道:「這畫像我府中還有幾千張,你派精幹的手下過去,在遼西遼東四處散發,這畫像上有字,你先看看!」
好不容易熬到開春,立時便開耕播種,便是滿人老弱,亦是被迫下地做活。到得秋天秋高馬肥,忍耐了一年多的皇太極又得知皮島的漢軍撤走,納悶之餘又是狂喜不已,除了留五萬多精騎嚴防朝鮮及臺灣漢軍外,不顧代善等人反對,帶著滿蒙八旗精銳直出口外。待冬季將至,在明朝內地踐踏了兩個多月的八旗兵滿載而回。一時間遼東士氣大振,掠來的漢民及金銀糧草正是滿清急用之物,準備好的肥沃土地和籽種正好可令這些在滿人眼中豬狗不如的漢人耕作,金銀細軟由皇帝依各旗的功勞分發犒賞。一時間皇太極威望大漲,八旗各親王貝勒接連為皇帝歌功頌德,各蒙古部落的親王貝勒亦是吹呼讚嘆不迭。
「站起來!沒事常見我,老是做這副怪模樣!你辦差不力,我一定革你的職。忠謹不是在這禮節上,可記得了?」
三人帶著一眾隨眾,繞過張府門前恒表,上了停靠等候的馬車,坐定之後聽得馬車駛動,薩哈廉將車窗放下,方長嘆口氣,向索尼道:「失了這麼多金銀戰馬,換了這兩個女人,我心裡煩悶!」
袁雲峰舉人出身,算來在軍機處中也算是博學多才,背了一肚皮的詩詞歌斌,卻搜腸括肚的亦是想不起張偉適才引用的那兩句詩,正在凝神細思,張偉卻看出他神色古怪,唯恐他問及自己這兩句詩是何人何作,忙向他道:
索尼笑道:「只要皇上重新振作,這些浮財算得了什麼?倒是張偉要這些戰馬作甚,他臺灣地小人多,哪來的牧場放牧,又如何令大規模的騎兵奔馳訓練,當真是令人納悶。」
張偉皺眉道:「這原本是小事。明軍俸餉極低,咱們養活十萬漢軍需銀甚多,這些明軍才能費幾個小錢。」又笑道:「去年歲入一千七百萬銀,只打了呂宋一仗,還得了西班牙人不少金銀,算來大有賺頭吧?庫存銀有多少了?」
拉著宸妃一齊向柳如是福了一福,格格笑道:「臨行之際,向姐姐行個漢人女子的禮節。」
清兵自高陽後,甚少遇到抵抗。皇太極依著既定方針,由直隸入山東,一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橫衝直撞,燒殺搶掠。一直打到濟南,一戰而下山東省府,濟南戰後,皇太極決定回師。押著俘魯王並城內所有的明宗室藩王,並投降的山東境內文官武將,再加上五六十萬的百姓,兩三百萬的金銀,珍玩珠寶糧食書籍,隨同十餘萬八旗兵緩緩由原路而回。
待三人帶著隨員回到由瀋陽改稱的盛京之後,因身負欽命,三人皆不敢回家。立時奔赴由原本被燒毀的汗宮改建的皇宮,皇太極知是三人返回,當下立命侍衛將三人引入。一番問詢之後,得知宸妃與莊妃確實未死,正被張偉囚於自家府邸。皇太極欣喜異常,將三名使臣大讚一番。也不徵詢臣下意見,立時命新任的內院大學士希福籌備贖回宸莊二妃的物品,由內大臣恩格德爾並兩個固倫額駙奇塔特及索爾哈押送著秘密送往臺灣。
張偉心中暗讚一聲:「這傢伙當真是小人之尤,出的主意又狠又辣!」卻橫他一眼,斥道:「我做事自有分寸!此事就這麼辦,著你屬下的司聞曹派精幹的細作前往,務必將此事辦妥。」
「除了要見宸妃莊妃,還有什麼要求?」
索尼雖是略有些迂腐,此時的分析卻甚是有理,薩哈廉與佟養性自然亦點頭贊同。三人乘坐著臺灣特有的四輪馬車,一路行到碼頭,在夜色的掩護下匆忙登船,直返遼東。
各地的總兵官勒控兵馬,清兵北行百里,他們便在後面追上幾十里路,務必與清兵保持半日的距離。稍有警訊,便立刻控兵後撤,無論如何不敢與清兵交戰。於是就這麼禮送有加,一直將清兵送出口外,直入草原。
莊妃自幼嫁到汗宮,柳如是在花船長大,兩人可都謂是在見不得人的去處長大,交情又焉得不厚。莊妃雖接了宸妃指令,一心要設計刺探張府及臺灣情形,對柳如是卻也是始終狠不下心來。此時她既將遠行,兩人勢難再見,見柳如是挺著肚子親來送行,卻由不得她不感動。
張偉聽他如此一說,卻又搖頭道:「逸宸,話不是這麼說。且不聞:『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大丈夫未必沒有兒女私情,皇太極再怎麼英雄,他也是人。他當日沒有一心隨宸妃而去,而是又復振父祖基業,已是極了不起了。我心裡甚是敬他。結盟一事,你回覆了吧。想來這也不是皇太極的意思,是那索尼自作主張,想博君王賞識,愚腐!」
皇太極在瀋陽城破後已受過一次打擊,此番宸妃再受了委屈死於眼前,他多半也會身死而去。如此這般,遼東必定大亂,那些各旗的親王一個個起來爭位,別說沒有精力再度入關,只恐內戰一起,連自保亦不可得了。努爾哈赤的功勞便是將女真各部聯成一氣,如若不然,當年李成梁分而制之,女真各部有叛明者,有攻明者,若不是被李成梁分化利用,拉攏打壓,以女真人的騎射兇悍,又怎能讓明廷兩百多年無憂於關外。
柳如是長嘆一聲,知道無法勸服於他。又知婦人干政是大忌,也只得向張偉微微一嘆,不再說話,由兩個老婆子扶了,慢吞吞進房去了。
各人明知道他對宸妃愛若珍寶,便是莊妃亦是疼愛有加,又哪裡敢胡亂說話?皇妃被俘,竟然沒有死節,落入敵人手中被拿來要脅,各人頭疼之餘,見了皇太極神色,知道必然無法勸他置之不理。商量半日,終決定派薩哈廉並佟養性、索尼等人赴臺,與張偉商量交還皇妃的條件。
薩哈廉等人勉強向張偉行了一禮,便各自挺胸凸肚,大踏步自儀門而出,直奔正門而去。他幾人初來時被那老林哄到夾道小門而入,心中憋了老大的火,此時不管如何,亦是一定要從正門而出,方能不墮大清使臣的身分。
將手中蓋碗放下,輕輕一拭嘴,袁雲峰強忍著笑道:「說來當真有趣。他們說大人其實並非明臣,清國與明國之爭,原本與大人無關。願意與大人締結盟約,兩家世代友好。我說此事不是我能作主,待回過大人再說。他們倒也無話,只怕看那薩哈廉的臉色,卻是有些異常。那索尼卻是得意洋洋,想來這主意是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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