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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爭之世07:兵家之聖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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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十六 齊人之「福」

二百十六 齊人之「福」

小蠻詫然道:「他既然無力吞併吳國,那麼他想取得什麼好處呢?難道是姑蘇城內那些擄自楚國的財富?」
「來,這邊坐!」慶忌拍拍他左腿邊的地方,小蠻剛剛有些猶豫,慶忌已經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次魯國使節來,從他那兒得到一些魯國的消息,和妳們都有些關係,正好說給妳們聽。」
「妹妹,妹妹。」任若惜手足無措,急得額上冒汗。
季孫小蠻一聽,便乖乖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去。慶忌得意地一笑,隨即肋下一痛,原來被右手邊的叔孫搖光悄悄擰了一下。
季孫小蠻不怒反笑:「呵呵,很不錯啊,這個性子倒很像我。我當初罵剛剛登基的魯君姬宋那個大白癡時,就是這副口氣。」
慶忌一見,不禁暗暗叫苦:「兩個嘛,還搞得定。一下要搞定四個女人,似乎有點難度啊……」
叔孫搖光勃然大怒:「好大膽子,竟敢這樣對大王說話,任冰月,妳可不要恃功而驕!」
「為什麼你對姑蘇圍而不打,卻發兵去打夫概呢?」叔孫搖光微微仰起頭,舒服地瞇起眼睛問他。慶忌的手滑到了她的懷中,藉著大袖的掩護,正在悄悄地愛撫。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膽子這麼大,叔孫搖光又羞又怕,又有些情難自禁的興奮,她要找些話題來說,才能抑制身體的自然反應。
慶忌愕然向發聲處望去,一處營帳後,只聽任若惜的聲音道:「妹妹,不得對大王無禮。」
慶忌注視著她,忽然輕輕笑了:「我不會,比起這世上大多數做父親的,他已經做得很好了。何況,我要娶的是妳,又不是他,總不能一味記著丈人的不是,對不對?」
「我才不要回去!」季孫小蠻脫口說道。
季孫小蠻蹙起一對柳眉道:「這個句踐既然打起為闔閭復仇的旗號,一定是想對你不利的,你要格外小心一些。」
就是這個本著成者王侯敗者賊的傳統觀念,被許多作品歌功頌德的句踐,伐吳之前為了試探軍心是否可用,命人放火燒了自己的越王宮,詐作失火,眼看著士兵們前仆後繼地衝進去替他搶東西,許多士兵燒死在裡面,他不但沒有一點悲痛惋惜,反而暗暗慶幸軍心可用。
「魯國那邊有什麼事情?」第一個發問的,反倒是叔孫搖光。雖說負氣離家出走,可要說她絲毫不牽掛家中,那就是違心之論了,只是父親雖一向驕縱,她卻從沒做出過這樣過激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平素頗有些怕和圖書聽到家中的消息,此刻慶忌主動說起,她才有些按捺不住了。
季孫小蠻輕輕扯扯慶忌的衣襟,問道:「喂,妳說和我有關的,是什麼事?」
慶忌轉過身子,說道:「魯君登基,不能沒有夫人,大行人孔丘已從曹國聘來公主,為魯君夫人。」
臥薪嚐膽?呸!糞都嘗了,嘗嘗苦膽又算什麼!不管因為他的成功,喜歡用成者王侯敗者賊來判斷一個人是英雄還是狗熊的無恥文人,用多少詞藻替他粉飾,在熟知他那種種齷齪行為的慶忌心中,都掩飾不住對他深深的鄙視和厭惡。
季孫小蠻臉蛋豔若桃花,她咬著嘴脣,待了半晌,忽地大聲說道:「你可不要以為我是無處可去才要賴在你的身邊,我只是……我只是……」
兩個女孩子聽他把「句踐」叫成「夠賤」,不由為之失笑,卻不知在慶忌心中,對這個句踐,本來就是厭惡之極的。自古以來,有李清照那樣欣賞寧折不彎的男子漢項羽的,也有欣賞忍辱負重能屈能伸的句踐的,對慶忌來說,無論他前世的席斌性格,不是今世的慶忌性格,對句踐那種幹下許多齷齪事的小人,都有一種本能的厭惡。
慶忌摸著漸漸蓄起微髭的下巴微笑道:「繼續相處下去,妳會發現我更多的優點。」
叔孫搖光和季孫小蠻齊唰唰地向她翻了個白眼,同時按住腰間的承影、含光劍,同時叱道:「妳說哪兩個人是狐狸精?」
就是這個人,把為他戰死的士兵的寡婦們拘到一起,說是由國家來撫養,結果卻是讓她們做了營妓,向那些立了戰功的士兵們供獻肉體,以激勵士兵為自己賣命。
叔孫搖光本來羞得無地自容,季孫小蠻則像捉姦在床似地得意洋洋,可是慶忌一臉正氣,說得義正辭嚴,兩個女孩看著他都有些發呆了。她們從來不知道,慶忌的臉皮原來比姑蘇城牆還要厚三尺。
慶忌心中一跳,不知她言下何意,忙問道:「去任家營中看什麼?」
就是這個人,鳥盡弓藏,把當初跪行下山在夫差面前為他乞命,雙膝硌的血肉模糊,後來又殫精竭慮助他報了大仇的文種大夫賜劍逼死,就是這個人,滅吳之後,把患難與共的王后也殺了。因為他給夫差嘗過糞,為了活命他讓自己的王妃給夫差侍過寢。他不殺王后,便永遠也無法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挺直了腰桿做人。
「搖光,姑蘇這座孤城看似無害,實則最難攻打。妳看到城頭的守軍了和-圖-書嗎?現在守城的士兵似乎越來越多了,如果我所料不錯,夫差已經把全城能拿起兵器一戰的人全都組織起來,蟻多咬死象,就算這些人從未經過訓練,但是依據姑蘇城的險要,我們要攻城還不知要付出多麼人的代價。這種時候,如果我們身後還有一匹惡狼,妳說,我們是不是更危險?」
小蠻聽得似懂非懂。慶忌笑道:「好啦,這些事讓我們男人來傷腦筋好了,妳們呢,就安安穩穩地待在軍營裡。」他長長吸了口氣,直起腰來,信心十足地道:「剛剛殺回吳國時,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局面,如今困住姑蘇,只要再打掉干隧的夫概,那時便大勢已定。越國……哼哼!越國,越國從地理上便先天不足,小國寡民,不足為害。除非我慶忌昏饋透頂,自毀干城,否則,越國永遠也不會對我吳國構成威脅!」
「咳,寡人……」
季孫小蠻狠狠地瞪了他半晌,終於紅著臉「噗哧」一笑。
叔孫搖光和季孫小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害羞地錯開了眼神。慶忌遙望著雄偉巍峨的姑蘇城,說道:「姑蘇城能不打就不打,我總不能帶著妳們住進一座廢墟裡去吧?伍子胥修的這座大城,實在叫人挑不出毛病,那可是吳國多年積蓄、無數的人力堆積而成啊。
慶忌張開雙臂,把她們兩人攬在懷中,心滿意足地道:「這樣就好。」
慶忌目光一凝:「那麼,妳是要留在我的身邊?」
季孫小蠻的俏臉騰地一下紅了,她未料到慶忌問得這麼直接,旁邊有個叔孫搖光正瞪圓了杏眼看著,叫她如何回答?一時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季孫小蠻只急出一身大汗。
叔孫搖光「噗哧」一聲笑了。她舉起手,嬌嗔地向慶忌打下去,手舉起時很快,落下去時卻輕輕的,落在他的掌心,手掌相扣,目蘊情意。
「什麼大王……」隨著聲音,只見一個小姑娘正急急走來,她渾身縞素,如同凝霜帶露的一枝初綻梨花,正是久別了的任冰月。一眼瞧見慶忌,她立即大步走來,柳眉倒豎地道:「慶忌,我任家傾其所有前來助你,要人出人、要錢出錢、兵器盔甲盡皆供應。我父母家人更是連命都搭上了。而你!而你只顧陪著兩隻狐狸精,卻不發兵攻打姑蘇城,為我父親……報仇?」她眼圈一紅,說到這裡眼淚已在眼眶打轉。
慶忌心中一虛,忙道:「這個……如今軍務正忙,好像不必……咳,不必https://m•hetubook.com•com再去任家營中探望吧?」
季孫小蠻哈的一聲笑,說道:「若要看美人,可不止一個任大美人,她的妹妹今日要從任家城堡趕來,我聽說那任冰月也是個天香國色的小美人呢。」
叔孫搖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眨眨眼道:「自然是探望任家軍將,難道是去探望任大美人嗎?」
越王「夠賤」,忍者無敵……真的無敵嗎?如今你既與我為敵,早晚要讓你這小人喪命在我劍下!可是……這個小人現在藏在哪兒呢?他帶了近一萬人的軍隊,絕不是個小數目,居然隱藏得無影無蹤。
慶忌苦笑道:「句踐那些人從不走大城大路,總是穿山越嶺,藏匿叢林之中,而且他們那些兵都近乎野人,慣於在叢林沼澤生存的,什麼野菜野鼠,飛禽走獸都可掘獵活命,連糧食都不從城鎮得到。我的耳目,還不能遍及整個吳國,尤其是這些耳目原本是用於捕獲商機、傳遞消息的,所以這些消息點不是設在大城大阜,就是設在四通八達的水陸交通要道,實不易打聽這群『野人』的行蹤。」
「三桓世家擔心國君與曹國、齊國先後結親,成了齊曹兩國國君的女婿,會變得越來越不好控制,因此極力反對。有一日姬宋酒後說道,他這一生,最為喜愛的只有小艾一人,若妳肯回到他的身邊,他不惜一切,仍要扶妳做正夫人。因此,季孫大人仍想把妳嫁給姬宋。自從妳在我身邊的消息傳開,謠言滿天飛,姬宋認為是我誘拐了妳離開魯國,現在對我可是恨之入骨了。」
姑蘇城外,慶忌大營。
他笑了笑,問道:「妳聽清了,姬宋可不怪妳離家出走,只管我慶忌誘拐了無知少女,如果妳要回去,他……」
「豈止身後有惡狼啊,別忘了腳下還有一條蛇。」旁邊忽地傳來酸溜溜的一句話。
「更何況,吳國如今滿目瘡痍,經過這幾番大戰,農人們又錯過了春耕的日子,到了今年秋上,吳國就得迎來一場饑荒,姑蘇城裡屯積著全國的糧草和來自楚國的大筆財富,這些都是我復國之後站穩腳跟的重要保障。如果強行攻打姑蘇,我們不但傷亡巨大,而且很可能逼得夫差以全城為他殉葬,那可是得不償失。我正在想……待打敗夫概,便去延陵見見季子他老人家,以他在吳國至高無上的威望,或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季孫小蠻瞪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看他:「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https://www.hetubook.com.com
季孫小蠻向她翻了個白眼兒,嬌嗔道:「什麼意思,難道我便好騙嗎?」
叔孫搖光不禁氣結,慶忌的大手適時的落在兩人的臀部上,惹得兩女各自發出一聲嬌呼。慶忌夫綱大振地道:「不許吵鬧,如何取姑蘇城,是我們男人的事情。嗯……小蠻剛才提醒的是,我不能只小心夫概那匹狼,越太子『夠賤』,似乎更加危險。」
他一邊說,一邊給叔孫搖光拉上胸襟,遮住胸前若隱若現的春光,然後若無其事地把她的翹臀從自己大腿上移開,讓她坐到旁邊的車轅上。
「好啦,妳們兩個回去吧,孫將軍正在率兵攻打干隧,每日三遣信使回報消息,我且回帳等候他的最新消息。」
慶忌笑道:「句踐嗎,現在怕是還沒有這樣狂妄的念頭,只要讓我和夫差、夫概盡量保持力量均衡,雙方血戰消耗實力,那麼吳國就會元氣大傷,那對越國來說,就是最大的利了。」
兩女乖乖站起,叔孫搖光瞟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去任家營中看看嗎?」
「嗯,我知道,句踐此人性情陰柔,善施詭計,只求目的,不擇手段,對他我是得防著點兒。不過句踐對整個吳國怕是都沒什麼善意,以越國如今的力量,既便我與夫差雙方力量消耗殆盡,他們也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吞併吳國。所以,他現在與我為敵,只是因為目前我的力量比夫差和夫概強大,他想保持我們之間的力量均衡,其目的,自然是渾水摸魚,從中取利。」
「寡個屁啊,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管你是不是吳國大王,我任冰月和你絕不干休。」
地上綠草茵茵,一輛馬車的車轅上,慶忌和叔孫搖光並肩而坐,周圍有幾座營帳,但是卻沒有士卒走動,自從兩人相遇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得到空閒單獨見面。慶忌攬著她的纖腰,下巴抵在她柔順光滑的頭髮上,暖洋洋的感覺。
「小蠻,妳從哪兒鑽出來的,我和搖光……正在商量軍機大事,妳這樣突然冒出來,會嚇著別人的知不知道?」
季孫小蠻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如釋重負地道:「他聘了夫人就好,這算什麼和我有關的事?」
慶忌看出她的窘態,呵呵一笑,把她柔軟的小手輕輕握住,說道:「我慶忌可沒有用女人換取利益的習慣,漫說齊、魯只是休兵罷戰,就算他們要締結聯盟,我也不會把妳送去藉以謀得好處,妳願意留下,那就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可好?」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嬌叱:「慶和*圖*書忌!你給我出來!」
任冰月後面急急跟出任若惜來,她目光溜溜一轉,見慶忌左右陪著叔孫搖光和季孫小蠻,不禁幽怨地瞟了他一眼,委委曲曲地拜道:「任氏女若惜,拜見大王。小妹年幼無知,冒犯大王,還祈大王恕罪。」
叔孫搖光「啊」的一聲尖叫,慶忌的手便像被蛇咬了似的,嗖地一下從她懷中抽了出來。
慶忌一笑,又道:「齊、魯戰事膠著,齊國國力強大,雖然佔了上風,但是因為齊國內部晏相與五大世族間勾心鬥角,很難形成合力一致對外。齊國國君有意罷兵。目前正派人與魯國秘密商議罷兵事宜。大行人孔丘意欲藉此與近鄰齊國修好,已向齊國國君提出再納齊君之女為君夫人。兩家結成姻親,從此休兵罷戰。這都是叔孫大人的特使私下交代給我的。
任冰月憤然道:「他慶忌倒不是大白癡,分明就是個白眼狼。可憐我任家……可憐我的父母家人……」說到這兒,任冰月心頭一痛,眼裡久蓄的淚便撲簌簌地直落下來。她本是憋著心頭的一口惡氣而來,一念起自己過世的雙親,這大仇不知何時得報,而一心指望著替自己報仇雪恨的主兒卻還有這閒情在這泡妞,一腔怒火頓時熊熊而起。而這一通發洩過後,畢竟她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一時卻彷徨無計起來,心裡只覺得萬般委屈,這時也再不理會各人,自管一個人抽抽噎噎地哭了個梨花帶雨。
叔孫搖光見他三言兩語便糊弄得季孫小蠻那個刁蠻丫頭服服貼貼的,不知道慶忌私下裡與她已經幾番親熱,弄得這小姑娘芳心可可,還道他一番花言巧語,便哄得這女孩子為他傾心,這時便哼道:「可惜了,這夫差不是女人,否則也不必去延陵見季子,你這一張利口,就能騙得他把姑蘇城拱手相讓了。」
慶忌忍不住笑道:「當然不會,妳只是喜歡我,比喜歡姬宋多一點罷了。」
「這次的使節,是令尊叔孫大夫的人,他仍掌握著魯國的外交大權,雖說孔丘才是大行人。」慶忌頓了頓,低聲道:「令尊是聰明人,他雖沒有明白地對我說什麼,但是他派了使節來,而且點明了是出於他的授意,我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妳可以放心了,令尊不會怪妳。」
叔孫搖光見他提起越太子句踐,漸漸陷入沉思之中,忍不住問道:「你自回吳國之後,對各的動靜瞭若指掌,如今就不能打探到那條毒蛇的下落?」
叔孫搖光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會不會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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