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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鈔票

作者:李西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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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顧帆遠氣喘如牛,他的手從宋汀蘭的乳|房移到了她的腹下,用力地拉著她的內褲,他的另一隻手撐在床上。
「剛過十二點,我就聽見了那女人的尖叫。我討厭那個表面清高內心卑賤的女人,我受不了她向我投來的居高臨下的目光。她的尖叫令我興奮,我知道,那不是她和他作|愛時發出的尖叫,只有我的尖叫才能讓他達到高潮。我沒有開燈,我站在窗戶前,拉開了窗簾。姑母臨出國前交待過我,一個人在家千萬要小心,晚上的時候,最好別開窗。我還是打開了窗,我看到對面他房間的窗門也沒有關,窗簾也沒有拉上。他的房間裡是桔紅色的,這種顏色的光亮讓我覺得溫暖。我看到了他在打著她,她在尖叫——我知道過了十二點,就是農曆五月十二了。我希望她死去,我希望他把她打死——我的眼睛裡是不是有仇恨的火?我是不是也十分的鄙卑?——」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宋汀蘭覺得他的目光中有種讓人恐懼的光芒。
顧帆遠夫婦死於十七年前的農曆五月十二日,中午還是晚上,沒有人知道,因為,是在五月十三日,顧玉蓮從鄉下回家之後才發現顧帆遠夫婦死在床上的。
肖愛紅的手顫抖了一下,那把手術刀差點劃破了他臉上的皮膚。他突然想,愛一個人就必須讓他死,死了他就不會再去愛其他人了,愛也就成了永恆,只要他活著,愛就是不確定的,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的。所以,愛一個人就必須讓他死。人死了,愛卻留下來了。
「小慧往街的那邊走去,我還以為她要上肖作家的家裡去。但一想,這麼晚上,她是不可能上肖作家的家裡,我於是就在她的後面跟了上去,她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她回頭望了一會。我趕緊躲在了一棵梧桐樹的後面,我想,她是不是發現我了。她接著就一直往前走去。我一直跟到街心花園。到了街心花園,她就不見了。我在街心花園裡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小慧。這真是見鬼了,小慧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想,這該不是幻覺吧,這又不可能。我只好在街上找來找去,也忘了去明明髮屋找那個小妖精了。直到天亮,我也沒有找到小慧。後來,就聽說小慧失蹤了。」
「別吞吞吐吐的。給我爽快點,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他閉上眼睛之前,看了一眼掛鐘,掛鐘的指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五十九分了,還差一分鐘,宋汀蘭就會準確的進入這個房間,他把眼鏡取了下來,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就躺下了。
她趕緊出了廚房的門,穿上了黑色的雨衣,出了顧家的門,衝入暴風雨中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她一回到家,馬上就給她心愛的顧帆遠打電話,她要和他說話。她有許多許多話要對他說,那是一生也說不完的話。可是,顧帆遠宿舍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她想,顧帆遠會到哪裡去呢?
「是呀,我不是和你講過了的麼?怎麼,你不相信我?那麼大的暴風雨,我又能去哪裡呀?」
那天中午,也就是十七年前的農曆五月十二日的中午,天上烏雲翻滾,要下暴風雨的樣子。胡青雲看著對面那樓的窗戶門都緊閉上了,她冷笑了一下,顧玉蓮在幫她的大忙,也就是說,老天爺在幫她的大忙。胡青雲那天穿著一條紅色的連衣裙,是的,紅色的連衣裙。她應該穿那條紅色的連衣裙。她從窗戶上看到了顧玉蓮在場風雨來臨之前,就抱著孫子顧晨光走了,胡青雲在顧玉蓮抱著顧晨光走到街上的時候,三歲的顧晨光朝胡青雲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慌忙地躲開了顧晨光投來的那一瞥。她內心還是恐慌,儘管她下了決心要置宋汀蘭於死地。顧玉蓮走後,顧家的小樓裡就剩下宋汀蘭一個人了。
「我找了大半夜的小慧沒有找到,卻找到了顧晨光。我在往店裡走時,看見了顧晨光,他就躺在那窗戶底下的草地上,身體還泡在水中。你也知道,十七年前,顧帆遠夫婦煤氣中毒死的那天,顧晨光就是從那二樓的窗戶下掉下來,躺在草地上不省人事,當時還是我發現他的,我以為他又從二樓的窗戶上掉下來了,我覺得很奇怪,這個顧傻子怎麼老是從這窗戶下掉下來,而又是在這個暴風雨之夜,我於是往二樓的窗戶看了一眼,那窗戶關得好好的,顧晨光可不像是從二樓掉下來的,那麼,他怎麼會躺在這積水的草地上睡覺呢?這真是奇了,牡丹街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奇怪的事情,丁小慧走在暴風雨裡說消失就消失了,顧晨光竟然能在暴風雨中的戶外草地上睡得著覺,你說這事蹊蹺不蹊蹺,我當時看他睜開了眼睛,我把他拉了起來,就讓他回家去了。接著,我也回店裡了。」
「你聽我慢慢說,我也納悶,這樣的天氣誰還會半夜三更出家門呀,街上就連出租車也打不到。她要到哪裡去,我也這麼想,你想想,都是街坊鄰居的,我不能看著小慧出啥事呀,是不是。」
https://m.hetubook.com.com她進入顧家的時候,沒有想到對門有一雙眼睛從門縫裡瞧見了她,那雙眼睛充滿著一種渴盼。那就是王鬍子的眼睛,他發現了胡青雲的祕密,以至於在顧帆遠夫婦死後,胡青雲在那顧家的樓下哭泣時,只有他才能夠讓她不哭,而像他老婆范梅妹所說的那樣,他也可以佔有胡青雲,儘管那時光十分的短暫。
顧帆遠堅決地說:「是的。」
顧帆遠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沒有騙你,那個晚上我真的哪裡都沒去呀!」
她不會想到顧帆遠會回家。
宋汀蘭的乳|房被抓痛了。
顧帆遠的死讓胡青雲憂傷:「我沒想到他會這樣離開我,我傷心欲絕,我恨這天,恨這地,這不公平,我的淚水能喚回他的靈魂麼——」
她把那朵紅玫瑰插在了床頭櫃上那個漂亮的玻璃花瓶上。
王鬍子說。「是呀,我現在是吃不好睡不香呀。」
顧玉蓮關切的問我:「晨光,好些了沒有?你忍忍,我的中藥馬上就熬好了,喝了中藥再發發汗就好了。」
「你又一個晚上在店裡難以入眠麼?」丁大偉問他,他也點了一根煙。
他昨天晚上沒找到我,今天一大早又要來找我了。
假如胡青雲有顧家大門的鑰匙,她就可以很容易的進入顧家了。這只是假想,事實上,胡青雲也真有顧家的鑰匙,她還有顧帆遠房間的鑰匙,那兩把鑰匙都是顧帆遠給她配的,顧帆遠歡迎她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進入他的家,可以進入他的房間,這可見顧帆遠對胡青雲的好不是那麼簡單的,令人費解的是,顧帆遠既然不愛宋汀蘭,又對胡青雲情有獨鍾,他又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和宋汀蘭離婚呢?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麼。
她輕聲說:「孩子,你說了一個晚上的胡話,你發燒了。孩子,你在夢中看到了什麼?」
她叫了一聲。
其實,從我內心上而言,我不希望丁小慧失蹤,不單單是我從小就暗戀這個健康而大方的女生,還有什麼,我實在說不出來。我要不是發燒渾身乏力,神志不清。我一定要去尋找丁小慧的。然後再去找瘌痢頭,和他一起離開並不可愛的,經常有女孩子失蹤的赤板。
顧玉蓮對丁大偉說:「晨光發著高燒,等他燒退後你再來問他什麼,這樣好不好。」
「你要幹什麼?顧帆遠,你給我下去,滾下去!」宋汀蘭邊推顧帆遠邊說。
「接著說!」
「丁科長,我要說的有半點假話,你槍斃我我也不會叫一聲屈的!我那天晚上知道的就這些了!」
丁大偉穿著一件短袖的襯衣,他臉色凝重而又灰暗,像現在的天空。他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對站在那裡的王鬍子說:「拉滅了燈,坐著,我有事要問你!」
她的手顫抖著。
我做夢了麼?我明明是進入了那個房間,我想打開床底下的那個箱子,我不但沒有打開,然後就被一塊蓋著鋼琴的白布裹住了身體,然後就陷入了黑暗——那塊白布曾經蓋過我父母親的屍體。我怎麼回到我自己床上的?
宋汀蘭歎了口氣,她沒再說什麼了,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說什麼,顧帆遠都不會聽的,顧帆遠是個外表文雅內心倔強的人。
他坐著坐著,就躺在了床上。他和宋汀蘭並排地躺在了床上,他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他聽到天花板上傳來了喧鬧聲和老鼠的吱吱尖叫聲,他呆了,他不知道那些煤氣正在進入他的呼吸系統。
丁大偉的聲音低沉:「你別和我賣乖,你一直在騙我,你明明剛從秀水街的明明髮屋回來。你想騙我和我玩這一套,你他媽的看錯人了。」
不,還有一個人。
她輕輕的推了一下門,門開了,宋汀蘭並沒有把門反鎖,胡青雲讓門留了一條巴掌大小的縫,這條縫足夠了。她透過門縫,看到宋汀蘭在沉睡,宋汀蘭睡覺的姿式美極了,這讓胡青雲心裡酸溜溜的像灌滿了醋。她心想,宋汀蘭,你美不了多久了。你很快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看來你這個人真的是不老實!」
他匆匆地上了樓。
我害怕丁大偉。
「就這些。」
顧帆遠聞到了玫瑰的香味,他有些氣惱,玫瑰花的香味中夾帶著成熟少婦宋汀蘭身上的氣味。
顧帆遠合上了書本。
胡青雲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別叉開話題,說你那天晚上的事情。」
果然,一分鐘後,也就是說,掛鐘的指針不偏不移地指向了十二點整,這個時候,宋汀蘭推門進來了。她上樓的聲音顧帆遠沒有聽到,她每天晚上都是這樣輕手輕腳地上樓的。
丁大偉說:「好了,好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必須給我說真話,否則我真的饒不了你了!」
王鬍子馬上說:「丁科長,我們是老街坊了,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呀,我吃了豹子膽也不能耍你呀!」
顧帆遠覺得自己有些氣緊。
宋汀蘭笑笑:「我就是婊子。」
丁大偉上樓的腳步聲陌生而又沉重,和-圖-書他的腳步聲和顧玉蓮的腳步聲我是分得清的。顧玉蓮的腳步聲我一聽就聽出來了,根本沒有必要辨別。
肖愛紅把手術刀抽了回來,窗簾的縫隙又合在了一起,光亮被阻隔在窗戶的外面。他坐在了靠背椅上,用手術刀輕輕地刮著自己的臉,他覺得癢,癢得舒服。
顧帆遠沒有理她,但她聽了她的話之後,急促的呼吸似乎平息了下來。
王鬍子一大早就來到了餛飩店,天還沒完全亮,灰濛濛的天上有很低的雲層,看來雨又要下了。他打開剛修好的餛飩店的門,他拉亮了燈,看了看因裝修而亂七八糟的餛飩店,他罵了聲:「這幫鳥人就知道磨洋工。」他罵的是那幫工人。他拉滅了燈,坐在一張椅子上點燃了一根煙。
他看著床上沉睡的女人。
宋汀蘭也說:「顧帆遠,你先去死吧!」
丁大偉加重了語氣:「王鬍子,我再問你一句,你給我說實話,你真的一個晚上在店裡沒有離開過麼?」
胡青雲給顧帆遠打過電話,他還在學校的宿舍裡。顧帆遠有個習慣,他喜歡在學校裡午休,而胡青雲也知道宋汀蘭也有午休的習慣。
顧玉蓮的臉上還保留著那慈愛的笑容。她穿著一件印花的睡袍。顧玉蓮給我蓋好了被子,她就走出了我的房間,下樓去了。她今天走路的樣子很飄。她下樓時,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她用乾枯的手摸了我的臉一下,她乾枯的手還是那麼冰涼。她的手一直是一條冷血的蛇。
——牆上掛鐘的指針指向了十二點整後一直沒有動過?宋汀蘭的嘴角流著血,她看著那掛鐘,她覺得掛針已經停止了,永遠地停止了。顧帆遠躺在她的旁邊,他也遍體鱗傷,臉上還有宋汀蘭的抓痕。宋汀蘭的淚水流了下來,她想告訴顧帆遠一件事,徹底催毀他的防線,那件事顧玉蓮知道,但顧玉蓮沒有告訴顧帆遠。
「你也知道,我最近的運氣不太好,我想事情夠多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我就隱瞞了這些。」
不一會,孩子的哭聲消失了。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上樓來了。
我想丁大偉冰冷的手銬就要銬在我的手上了,他要來抓我的,本來昨天晚上就要將我抓走的,他放了我一馬,讓我多在家裡待了一天晚上,讓我又見到了一個關於父母親的場景。現在,丁大偉終於要抓我走了。
「什麼事?」顧帆遠的眼睛睜大了。
宋汀蘭不慌不忙的卸妝。
王鬍子立馬就說:「丁科長,我,我——你就原諒我這一回,我也沒法子呀,你知道我好那一口,我那老婆又還在住院,我一下子忍不住就去了那種地方。丁科長,我向你保證,我再不去了!」
「廢話。那麼你今天和昨天說的還不一樣。」
「你說的全是真的?」
顧帆遠抓著自己的頭髮,他想喊,可怎麼也喊不出來,他抓起那個插著玫瑰花的玻璃花瓶,使勁的砸在鐘樓板上。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往裡面挪了挪,這張床很大,裡面還有空間。
天亮後,那個叫丁大偉的警察又來了。
王鬍子聽出了丁大偉話中有話,馬上就改了口:「剛才出去遛達了一圈。」
顧帆遠說:「我一接到你的電話就回來了,你卻睡了!」
「那你在天快亮的時候,和顧晨光在他樓下做什麼?」
丁大偉咬了咬牙:「王鬍子,你這個人不老實,你說的全是假話!」
胡青雲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好,好,不過,我要說的就這些。」
她的手放在了煤氣開關上。
他們倆個人在床上扭打在一起。
我的確發燒了。我全身發冷,在這氣溫二十五度的時候,我蓋上了厚厚的兩床被子,身上還是發冷,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說胡話,我有點神智不清。
「我在店裡坐到半夜,你知道,我的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香的,心裡堵得慌,這一場莫名奇妙的火燒得我不知如何是好,你看你們調查了幾天也沒得出個結論。」
也許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對誰都親近不起來,包括對顧玉蓮,他做什麼事情都好像是在進行一種機械的運動,哪怕是他新婚燕爾時給宋汀蘭的歌唱彈鋼琴陪奏,他不知道自己彈鋼琴給宋汀蘭陪奏的樣子深深地吸引著少女胡青雲。
但我說不出來。
進來的人是丁大偉。
我沒有吭氣。
她微微笑了一下,說不上那笑意味著什麼。
宋汀蘭用床單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她驚恐地看著顧帆遠:「你瘋了,瘋了——」
王鬍子拉滅了燈,坐在了丁大偉的面前。
我在胡思亂想。
她沒想到顧帆遠會這麼粗魯,他和她結婚以來,從來沒有這麼粗魯過的,他今天晚上難道是瘋了。顧帆遠的手扯開了她的內褲,他修長的手指瘋狂地摸進了她的下身。她又叫了一聲:如果顧帆遠不這麼粗魯,他向她提出作|愛的要求,她或許會給他,他們畢竟還躺在同一張大床上,還沒有到仇敵的那個地步。但他的粗魯激怒了宋汀蘭。
「到https://m•hetubook•com•com哪裡遛達了?」丁大偉步步進逼。
就在她剛剛回到家裡,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顧家的小樓前,顧帆遠匆匆地回到了家裡。他進入家裡時,還沒有聞到煤氣的味道,或者說他心裡想著另外的事情,根本就忽略了煤氣的氣味。
王鬍子拍了拍胸脯說:「丁科長,我真的再不去了,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往後你再發現我去幹那種事,你把我關進去坐一輩子大牢,我也認了!」
他用那把手術刀撩開了點窗簾,窗簾露出了一條窄窄的縫隙。他不知道手術刀是怎麼出現的,那天他一醒來,就看見手術刀安靜地躺在床頭櫃上。他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出去,他看到對面顧家二樓那個房間的窗戶,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他知道,當初,少女胡青雲就是站在這裡往對面張望的,她看到對面的房間裡顧帆遠彈琴的模樣,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了,她希望自己和顧帆遠永生永世的在一起。沒想到,顧帆遠竟年紀輕輕就死了,死於一場煤氣中毒事件。
「你快說。」顧帆遠著急了。
胡青雲的日記中,對於顧帆遠的妻子宋汀蘭描寫的並不多,她描寫了她看到的一場吵架,也可以說是家庭暴力,顧帆遠狠狠地打著宋汀蘭,宋汀蘭的叫聲胡青雲聽得清清楚楚。
但她很準時,睡夠兩個小時就會醒來。
宋汀蘭的聲音很輕,好像在向顧帆遠講一個什麼遙遠的故事:「其實,我心裡早就有別人了,他對我很好,只要我願意,他連命都會給我,我也把一切都給他了。他不像你不珍視我,特別是結婚後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尤其是那個小妖精來了之後,你心裡就根本就沒有我了,他在乎我的一切,你知道麼,我每天晚上出去,就是為了見他,和他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送我一朵玫瑰花,而你,什麼時候送過我花?實話告訴你吧,晨光不是你的,而是他的——」
她來到了廚房裡。
宋汀蘭躺在顧帆遠的裡面,她和他的身體保持著間隔,儘管如此,她還是可以感覺到顧帆遠的呼吸有些急促。
顧帆遠說:「宋汀蘭,我要你死,」
和昨天晚上一樣,他們的嘀咕我一句也聽不清,但我清楚他們一定是在說有關於我和丁小慧的問題,那條內褲顧玉蓮不知道發現了沒有,如果被她發現了,她向丁大偉舉報了,那我不也完了,顧玉蓮要是大義滅親,我是無能為力的。她既然要毒死我,怎麼就不會舉報我呢。
顧帆遠靠在床頭,他在看一本音樂方面的書,好像是一本樂譜什麼的。他開著夜燈怎麼能看清書上的字,他的眼鏡片也是桔紅色的。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胡青雲不到十點半就走了,這樣的晚上,顧帆遠不會讓她留得太晚,因為不是週末,明天都還有課要上。房間裡還存留著胡青雲的氣味,那種清甜的淡淡的香味。那是少女獨特的體香。他不知道宋汀蘭從前有沒有過這種香味,宋汀蘭身上現在有的是成熟|女人的騷味而沒有了那種清甜。
窗外是暴風雨,胡青雲在對面的樓上自然也聽不到玻璃花瓶碎裂的聲音。
丁大偉看著被子隆起來的部位,他臉上一點神色也沒有,他只是點了點頭,就走了。顧玉蓮陪著他下樓走了。
胡青雲不會讓顧帆遠死的。
「看見什麼了,快說。」
她說完便倒頭就睡。
沒想到她連顧帆遠也一起消滅了。
宋汀蘭正要迷迷糊糊睡去,她又聽到了顧帆遠急促的呼吸,她被他急促的呼吸弄醒過來。
她下了床,她說:「孩子,你說了一個晚上的胡話,我不知道你說了些什麼。你發燒了,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熬藥。」
宋汀蘭說:「你非要我現在說?」
「王鬍子——」
顧帆遠的強|暴沒有因為宋汀蘭的掙扎而減弱,他反而更加瘋狂了,他像一隻狼在撕裂一隻綿羊。準確地說,宋汀蘭並不是綿羊,她的體內也在積蓄著一種憤怒,當她的憤怒噴射出來時,她用自己的膝蓋在顧帆遠的襠部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顧帆遠慘叫一聲後,他就被宋汀蘭推下了床。
她在朝樓上走時,也害怕宋汀蘭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她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她就是摸到了顧帆遠的房間門口了,宋汀蘭也沒有神奇的出現。她發現那門關著,她必須把門打開,才能實施她的計劃。
如果肖愛紅不看胡青雲的日記,他還會一直猜測王鬍子和那場煤氣中毒事件有關,現在,肖愛紅把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妻子胡青雲的身上。
她不再恐慌,也就是說,在這個暴風雨的中午,她在實施她的殺人計劃時,她不會再恐慌。她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雨衣,出了門,她來到了顧家的門前,左顧右盼了一下,沒有發現有人她就開了門,進入了顧家。
我不會告訴她的,不會!
這是胡青雲日記裡的一段話。
宋汀蘭剛開始沒有覺得怎麼樣,她覺得顧帆遠像往常一樣睡他的覺,彷彿和她毫不相干,她相信這個毫不相干的躺在床https://m•hetubook•com•com上的男人遲早會答應和她離婚的,她在等待,她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她心平氣和地等待著,她在沒有離婚之前是不會搬出這個家的,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麼。他們互不干擾。
他有了一種合理的想像,關於那次煤氣中毒事件。
「那個暴風雨之夜,你真的一個晚上都在店裡抽悶煙?」
宋汀蘭手上拿著一朵鮮艷的紅玫瑰。
「哦,我忘了這一茬了。」
顧帆遠好像對孩子有種隔膜感,彷彿這個孩子不是他和宋汀蘭生的,孩子的哭聲並不能牽動他作為父親的心,他不像其他父親一樣對孩子親熱。他鬱悶地說:「這孩子怎麼又哭了。」
這時,樓下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王鬍子,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最好不要和我要滑頭,那樣對你沒有好處。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你自己清楚。別人也清楚,你想隱蓋事實是不可能的!我要你說老實話,那天晚上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胡青雲進了顧家,她把雨衣脫了下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此時宋汀蘭正在即將打烊的王鬍子的餛飩店裡吃餛飩,宋汀蘭慢條斯理地吃餛飩的樣子讓色鬼王鬍子流著口水,顧帆遠說了聲:「王鬍子,你這個混蛋,你不得好死!」好像是王鬍子勾引了他的老婆宋汀蘭。
緊接著,顧帆遠就壓在了她的身上。
他閉上了眼睛。
宋汀蘭睡眼惺忪:「你怎麼才回來?」
「好,好。當時我我想去明明髮屋,找那個叫畫眉的小妖精解解悶。當時雨下得很大,又是雷又是閃電的,怪嚇人的。我一出門覺得不對勁又折回店裡來了,我想等一輛出租車,讓出租車帶我去。這樣的暴風雨,我要是走著去,非把我淋病不可。我回到了店裡,又點燃了一根煙。我還沒抽兩口煙,我就看見——」
「看見你女兒丁小慧穿著一件黑雨衣從你家裡走了出來。」
掛鐘的指針指向了十一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就十二點整了。
顧帆遠問:「你叫我回來幹什麼?」
這個叫赤板的城市那時候剛剛用上管道煤氣,她只要打開這個煤氣開關,讓煤氣不要點著火,洩漏出來,她相信不出一個小時,這棟小樓裡就會充滿了煤氣。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王鬍子嚇了一跳,但很快地他又平靜下來,因為他對這種聲音十分的熟悉。
宋汀蘭不知道他今天怎麼啦,他很少這樣的。宋汀蘭覺得不對勁,顧帆遠是不是病了。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宋汀蘭動了惻隱之心,她還是關切地問了他一句:「帆遠,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如果病了,我陪你上醫院,或者叫婆婆上來看看,給你熬點中藥喝。」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有什麼遺漏的事情,想起來了給我打電話。」
顧帆遠呆了。
肖愛紅微微地笑了。
如果是胡青雲放的煤氣,那麼為什麼她會讓顧帆遠也和宋汀蘭一起死去?
我病了,顧玉蓮的病卻好了,這病也能夠轉換的麼?
她真的失蹤了麼?
桔紅色的燈光中流動著一種香味。
這的確是個美婦人,他有點心動,但就是這個女人,要和他離婚。而且大中午的把他招回來,說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說,她自己卻在死睡。他以為她會在等他回來的。窗簾緊閉著,窗門也一定關著,窗外的暴風雨的聲響很大。顧帆遠的火氣也上來了,他一把將宋汀蘭拉了起來。
我用被子蒙住了頭。
我看到的就是這些?
我聽到了丁大偉的聲音,他在和顧玉蓮說話。
我看到什麼了。
想起顧帆遠,她心裡平靜了。
「就在街上隨便走了走,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王鬍子隨口就來,一點也不用思索。
他是不是要來抓我,丁小慧的內褲我藏到哪裡去了?我記不起來了,這可千萬不能被丁大偉發現了。如果被他發現,他也許會以為丁小慧是被我綁架了,否則她的內褲我從何而來,我將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況且,在丁大偉的記憶中,我有對丁小慧耍流氓的前科。
孩子和顧玉蓮一起睡。如果沒有顧玉蓮,那麼,顧帆遠就要自己帶孩子,因為每天晚上宋汀蘭出去時,不管他是不是在教胡青雲練習鋼琴,宋汀蘭都會把孩子塞給他的。那孩子總是把胡青雲的頭髮抓得緊緊的,每次這樣,顧帆遠都會打孩子,孩子一哭,顧玉蓮就把孩子抱走了。
肖愛紅喃喃地說,她的皮膚多好呀,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好的皮膚的女人可真不多。丁小慧要是真的失蹤了,那該有多可惜。
我醒來之後,天還沒有亮,那是黎明前的黑暗。
顧帆遠哀嚎了一聲,朝床上的宋汀蘭撲了過去。
她正在窗外冷笑地看著顧帆遠和宋汀蘭的打鬥,她的手上拿著一張血鈔票。她就是胡青雲。
「你真的看見小慧了?」
沒有人會聽到那玻璃花瓶碎裂的聲音。
「丁科長,你就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照實說,照實說,決不敢有半句假話。」
王鬍子身上有種又腥又騷的氣味,丁大偉知道他剛從一個淫窩裡回來,他已經跟蹤他一個晚上了。狗https://www•hetubook•com•com改不了吃屎,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王鬍子還有心情到那種地方去嫖娼,看來這個混蛋真的遲早要死在他自己的那根騷雞|巴上,他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胡青雲殺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儘管她沒有在日記本上記錄那次煤氣中毒事件的全過程,而只是提到了顧帆遠的死。
如果顧玉蓮問我,你昨天晚上昏迷過去之後看到了什麼?我什麼也不會告訴她的。事實上,我醒過來之後,她的確這樣問過我。
天濛濛亮的時候,肖愛紅按滅了藍色的台燈。
宋汀蘭「哦——」了一聲。她又想倒頭沉睡,這個時候對她而言,什麼也不重要,睡覺才是第一位的。她不睡好午覺,那麼晚上怎麼會有精神去和相好的幽會。
「就這些?」
這是胡青雲的傑作。
顧帆遠抓住了她:「你別睡了,有什麼話說完了再睡?」
顧帆遠似乎聽不見她的聲音,他還是我行我素,此時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行為,就像沒有人能夠阻止他衝進大火之中將被大火圍困的胡青雲救出一樣。
「你說吧。」
一場暴風雨終於來臨。
「這,這——」
砸完花瓶,顧帆遠坐在了床上。
他們不知在說什麼。
她聽顧帆遠說過,宋汀蘭午睡睡得死,驚雷也打不醒她。
我對著顧玉蓮搖了搖頭。
「是的,騙你被雷劈死!」
他們上樓的過程中沒有說話。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頗有哲理。
胡青雲心裡一陣慌亂,暴風雨的來臨讓牡丹街上的行人稀少起來,連街旁邊的一些小店也暫時關上了門。胡青雲喝了一口涼開水,這樣可以緩解她緊張的內心。她的心稍微平靜了些,她就決定出門去做一件事情了,為了愛情,她必須要宋汀蘭消失,也要顧帆遠對宋汀蘭徹底的遺忘。她知道,自己做這一件事,要有一種勇氣,像顧帆遠衝進火海中救她的一種義無反顧的勇氣。
「你聽了不要發火,好不好?」宋汀蘭像是哄孩子一樣說。
他們進了我的房間。
他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發現牆上的掛鐘的指針指向十二點整,一動不動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已經快一點鐘了,他想去把掛鐘的發條上上,讓它重新走起來,但他很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掛鐘的指針就永遠留在十二點整了。
突然,宋汀蘭的一隻乳|房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抓住了。
丁大偉冷笑一聲:「王鬍子,你的話就像放屁一樣,你保證過多少回了,狗還能改得了吃屎?」
但我現在更加害怕的是顧玉蓮,因為她的中藥就要熬好了,她會不會往中藥湯裡放上毒藥呢?這對她而言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呆了一會後,狠狠地抽了宋汀蘭一巴掌,低吼了一聲:「宋汀蘭,你是個婊子。」
這種綜合的氣味一下子把胡青雲留在屋裡的清甜的少女的香味沖掉了,無情地沖掉了。
他突然想起了丁小慧,他想撫摸她美妙的青春的膚肌,可是,她父親丁大偉告訴他,丁小慧在一個暴風雨之夜失蹤了,她是這個城市這幾年來失蹤的第八個少女。
「她去哪裡了?」
胡青雲遲疑了一下,她就打開了煤氣開關,讓煤氣洩漏出來了。
我知道這樣也無法逃脫,但我還是這樣做了。想想有些好笑,很多時候我是個怯弱的人,這一點上並不像我父親顧帆遠。
我可以清晰地記起我陷入黑暗後見到的情景,那飄緲的歌聲還是把我帶到了我父母親的房間裡。
我告訴她我什麼也沒有看見,顧玉蓮把我的頭從她的胸脯上移了下來,放在了枕頭上。
我看著顧玉蓮,我想對她說,你千萬別去熬藥,我沒有發燒,我很清醒,我也沒有說胡話,我不要喝你熬的藥!
我竟然躺在顧玉蓮的懷裡,她抱著我的頭,我的頭靠在她乾癟的乳|房上,她的乳|房此時已經是兩塊耷拉的老皮。我已經感覺不到它的溫暖,我相信在已逝的歲月裡,顧玉蓮的乳|房是在寒夜裡溫暖過我的肉體和心靈。顧玉蓮說過,我小時候睡不踏實,只有趴在她的胸膛上才能安穩入睡。她還說,我小時候沒奶吃時,她就把她的乳|房給我吃,我就像隻小狼羔子,把顧玉蓮的乳|房咬得紅腫,有時還咬出了血。
王鬍子趕緊拉亮了燈,他滿臉堆著笑:「丁科長,是您呀,你起得這麼早,也不多睡一會。」
我睜開眼睛,看著顧玉蓮。她也低著頭看著我,臉上有一種慈愛的笑容,我真希望她慈愛的笑容是真實的。
她卸完妝後就脫掉了衣服,換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宋汀蘭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綢睡袍。
宋汀蘭突然歎了一聲:「顧帆遠,從你昨天晚上我回家後動手打我到現在。我就想和你說一句話,咱們離婚吧,強扭的瓜不甜,況且,你心裡明白,自從那個小妖精和你學琴後,你就對我冷落了,我原本想和你好好過一生的,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我考慮了很久,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顧帆遠沒有這樣做,這成了一個謎,死謎。誰也無法解開的死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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