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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說：「你想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麼？」

「我怎麼會往下水道裡扔骨頭呢？」

在他眼裡，那些人都是虛幻的影子。

顧晨光來到了餛飩店面前，他站在那口熬骨頭湯的大鍋前，癡癡地看著翻滾的乳白色的濃湯。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王鬍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打心眼不希望這個傻子在他開張大吉的時候出現在他的店門口，他走了過來，對顧晨光說：「晨光，要吃餛飩就進來，別站在那裡影響我的生意。」顧晨光盯了他一眼，嘟囔了一聲什麼，王鬍子覺得顧晨光和往常還是不太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王鬍子又說不上來。

那人走到王鬍子身邊，他也看著那根骨頭。

王鬍子一看不好，他急匆匆的來到了顧家的小樓前，邊按著門鈴邊喊：「顧老太太，不好了，你孫子出事了，掉下水道裡了。」

牡丹街一下子熱鬧起來。

顧玉蓮的臉上漾起了一種苦笑。

顧晨光看著看著，就頭朝下栽了下去。

王鬍子連忙說：「丁科長，我從來，從來沒有這樣幹過！」

我在想著這問題時，顧玉蓮給我端來了一碗薑湯，她讓我喝下去，說喝下去就沒事了。我不想喝，真的不想喝，我不是怕你要毒死我，問題是我真的不想喝，其實你毒死我我也不會恨你，是你養大了我，你有權利奪去我的生命。

王鬍子在店門口放了一串鞭炮。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王鬍子站在那裡。他看著那根扔在地上的hｔtps://wｗw•ｈeｔuｂook.ｃoｍ.coｍ被顧晨光從下水道裡撈起來的骨頭。他努力地回憶著，自己這麼多年來什麼時候往下水道裡倒過骨頭，那骨頭上還有些許污泥。王鬍子正想把那根骯髒的骨頭撿起來，扔到垃圾桶裡去，這時，從街對面的梧桐樹下閃出一個人，朝他走過來。

王鬍子沒有對顧晨光考慮那麼多。他還是滿臉春風地招攬著顧客。

他看著下水道裡滿滿的黑色的水，水上面漂著一層油花。看上去下水道深不可測，顧晨光知道，雨再下大點，下水道裡的水又要冒出來了。

顧晨光沒有感覺到圍觀的人的存在。

丁大偉沉默了一會，他從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把骨頭裝進了塑料袋裡。然後走到他家門口的一輛警車前，上了車，開著警車走了。

顧玉蓮驚慌失措的開了門，她說：「王鬍子，你再說一遍，怎麼啦，晨光他怎麼啦？」

顧晨光的身體在劇烈的抖動著往下沉，力量還很大。抓住顧晨光雙腳的人有些吃不消了，他氣喘兮兮地說：「大家快來幫忙，把他拉起來，快，我快撐不住了，我也要被他拉下去了。」

顧晨光蹲在下水道旁邊。

人們驚叫起來。

有人大聲說：「快抓住他的雙腳，否則要是沉下去了，他就沒有命了！」

丁大偉和法醫小董神情肅穆的坐在那裡，他們的面前放著那根顧晨光從https://ｍ•heｔuｂｏｏk.cｏｍ•ｃom下水道裡撈出來的骨頭，丁大偉點燃了一根煙。他先打破了沉默：「你確定，這是人的骨頭。」

於是，有人就伸出手。抓住了顧晨光的雙腳。

顧晨光也被顧玉蓮領回家去了。

王鬍子跟在顧玉蓮的身後說：「顧老太太，你當心，當心汽車。」

他的聲音渾厚又略帶著沙啞：「王鬍子。你真的往下水道裡扔過骨頭？」

王鬍子的王記餛飩店因為店面小，他又抓得緊，沒幾天就重新裝修好了。餛飩店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店裡店外亮堂了許多，特別是「王記餛飩店」那塊招牌上的字寫得蒼動有力，給這個普通的餛飩店平添上幾分檔次。據說，招牌上的那幾個字是王鬍子讓肖愛紅寫的，牡丹街的人沒想到恐怖小說寫得好的肖愛紅有這麼一手好書法。

邊說話邊爽朗的笑著，他另一隻手中的手術刀閃著一種光芒，他把它高高地舉起來。注視著它。他說：「老兄，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到小說的切入點了。你應該相信，這部小說會讓人驚訝的。它不是驚世之作的話，也應該是傑出的暢銷書。」他放下電話後，還意猶未盡，他站起來，拿起那瓶紅酒倒了一滿杯，他舉起了酒杯，對自己說：「乾杯！」然後，他就把那杯紅酒一口喝完。然後，他就坐在電腦旁，敲下了新書的第一行字：「我的血和你的血永遠交溶在一起——」

他來到了那個下水道蓋子面前，蹲了下來，不和-圖-書遠處的一棵梧桐樹下，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顧晨光。

王鬍子聽到「匡噹」的一聲響。

王鬍子的餛飩店重新開張那天。天上飄著細雨。

王鬍子自言自語道。

他的目光朝顧晨光瞟了過去，他心想，這傻子怎麼回事，竟然把下水道蓋子給掀開了。店裡有個吃餛飩的人說：「那顧傻子又在作什麼妖了，好端端的把下水道的蓋子掀開幹什麼？」有吃完餛飩的人就朝顧晨光那邊走去，他們去看熱鬧。

鞭炮放完後。王鬍子看見顧晨光從他家的小樓裡走了出來，顧晨光看上去有些疲憊。他聽顧玉蓮說過，顧晨光發了兩天的燒了，顧晨光朝餛飩店這邊走過來。王鬍子覺得顧晨光走起路來有些發飄，不是很正。

餛飩店裡也沒有人吃餛飩了，都跑過來看熱鬧。

王鬍子指著街對面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對顧玉蓮說：「你家顧晨光出事了，他掉下水道裡去了。」

他突然站起來，彎下腰，伸出雙手抓住了下水道蓋子的邊緣，然後一使勁，就把一個沉重的下水道蓋子掀翻在一旁。

有一個靠近顧晨光的人想抓住顧晨光，但是沒有抓住。顧晨光的頭沉入了黑色的水中，他的雙腳還露在水面上。

他還讓一個長得還算標緻，卻十分豐|滿的姑娘，也站在店門口招攬著顧客，也許是因為王鬍子餛飩好吃，而且又有日子沒開張了。王鬍子的餛飩店裡還是湧進去不少人。

顧玉蓮伸出來乾枯的手，摸了我的臉一下，她的手www.hetubook.com.com冰涼冰涼的。

鞭炮聲吸引了一些看熱鬧的人，王鬍子笑容滿面地對前來看熱鬧的人大聲說著話。他的話無外乎是讓人要經常光顧他的餛飩店。

肖愛紅的笑聲十分的爽朗，他在給北京方面的季風打電話。

街道看熱鬧的人散了。

顧玉蓮撥開人群進入到裡面時，她看到了這一幅情景：顧晨光已經被人抱起來了，下水道的蓋子也被人蓋上了。渾身污泥濁水的顧晨光坐在下水道旁邊，他目光呆滯，他的手上拿著一根骨頭，一根腿骨。有人說：「下水道裡有骨頭！敢情是王鬍子熬的骨頭湯的骨頭都倒下水道裡去了，怪不得下水道會堵。」大伙哄笑起來，顧晨光沒有笑，他木然地看著朝他撲上來的顧玉蓮，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絲笑意讓顧玉蓮觸電了一般。

我寧願不知道。

這時，有幾個人就上去，七手八腳地幫助那個人把顧晨光往下水道的外面拉。

不一會，下水道周圍就圍上了一圈人。

小董堅定的點了點頭：「確定，這的確是人的骨頭，而且是女人小腿的大骨。從骨頭的取樣化驗分析，這個女人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體重約四十公斤。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瘦女人，可以看得出來，女人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四個月。」

范梅妹的燒傷沒有餛飩店好得那麼快。她還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身上的疼痛和圖書沒有消失。王鬍子重新開張時，店裡請了一個年輕的姑娘包餛飩打下手，要不然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顧晨光離開了那口熬骨頭湯的大鍋。

顧晨光盯著下水道蓋子看了一會。

沒有人回答，裡面觀看的人保持沉默。

王鬍子在丁大偉走向警車時，他覺得這個年過半百的警察的背影有些淒涼。

我有些害怕。

外面的人擠不到裡面，在那裡叫著：「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顧玉蓮會在這個時候向我提出這個問題。

我看著顧玉蓮，我驚愕地看著她。顧帆遠竟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搖著頭，我不想讓顧玉蓮說出這個真相，真的不想，我在這個雨季承受得太多，我快承受不了了，我覺得自己將要崩潰。顧玉蓮說：「孩子，別害怕，你就是知道了你的親生父親是誰，你也還是我的孫子，他奪不走你，你永遠是我的孫子！」

顧玉蓮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她旁若無人地朝街對面的人群衝去。

「啊！」顧玉蓮大驚失色，她邊往街那邊衝，邊說：「晨光，你，你怎麼啦，晨光，你怎麼啦——」

我發現了那根骨頭，我本想把它帶回家的，但被顧玉蓮制止了。這下水道裡一定還有很多骨頭，是這些骨頭把下水道給阻塞了。那麼是誰把骨頭扔到下水道裡去的呢？是王鬍子麼？他每天都要熬那麼多骨頭，但王鬍子的骨頭都是被他剁碎的，沒有那麼完整的一根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