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馬嵬驛
二
「是嗎？」
「嗯。」
「嗯。」
點過頭後，逸勢就默不作聲了。
與其說逸勢對著空海說話，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誰啊？」空海問道。
「對了，空海。在故鄉時，我認為自己是個不幸的人。老是滿懷不平和不滿。我迫切希望自己的才華能夠廣為人知，另一方面，卻又認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我的才華——」
「嗯。」
語氣一反常態，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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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單純地為這話而高興嗎？」
「楊貴妃嗎？」
「空海，我覺得你好像在說我是傻瓜。」
「喂，逸勢——」空海叫住逸勢，「或許你是超越我很多的好男人呢。」
「我終究還是不懂。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我有時連自己的事都不懂，更何況是身份不同、而且還不是男人的女人，真的是不懂——」
接著深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吸進一口氣，再銘感五內地吐出。
「我是這麼想的，空海。貴妃既是幸福，也是不幸的。其實，幸與不幸不是一直存在每個人身上嗎？以錢財之事來思考，就可以明白。有錢固然可以免除生活的勞苦，卻得擔心錢財的遺失。有個心儀女子陪伴身旁固然可喜，卻得苦惱不知哪一方會移情別戀。」
「不，不。我是真心的。」
他邊走邊眺望原野上和_圖_書淡淡的一片綠。
逸勢忽然露出小孩般靦腆的表情，一本正經說：
「嗯。」
「如何呢？」
「不管是誰的一生，到底幸還是不幸，實在很難說得清楚啊。」
「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
「雖然不清楚，不過，空海啊，能夠認識你，我真的覺得很好。至少知道有你這樣的人存在，或許可以說比那時候更幸福——」
「已經夠開心了。」
一路上，空海把自己調查所得告知逸勢。對於這m.hetubook.com.com段故事，逸勢好像很有感觸。
「在故鄉，我是不幸的……」
「嗯……」
逸勢歪著頭，短暫沉默後喃喃自語：
「說到貴妃，她可說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了吧？」
「我是說貴妃楊玉環——」
「——」
「空海喔，」逸勢向走在身旁的空海說，「不知她幸福嗎？」
兩人無言地走在春天的原野上。
「可以。你真是個好男人。」
「若不是那般死法，你又感覺如何呢？」空海反問。
「不過，那和-圖-書般死法實在叫人——」
「我也搞不太清楚。」
「——」
「好男人嗎？」
「——」
「縱然如此，人們還是會去設想幸或不幸的問題。」
「別說了，空海。」
「來此之前，我還在想，大唐的話，或許有人能理解我的才華，沒想到來後一看，在這兒只令我更加感到自身的卑微而已。像我這般才華的人，此地多得無以數計。如今我最思念的，竟是曾讓我以為陷於不幸境地的日本了。不過，若問我現在不幸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