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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所以說，只要追隨西明寺那兩個倭國人之後，到馬嵬驛就可以了嗎？」

另外兩名漢子，這才總算蘇醒過來。

「算了，逸勢。總之，多虧大猴，我們才能平安無事。何不先來詢問這漢子，為何要來襲擊我們？」空海說。

接著，後方又出現兩個。

「俑？！」

說畢，看了白樂天一眼。

漢子雙手抓住大猴左手，使盡氣力，卻是怎麼也無法扯下大猴那隻手。

聽到空海如此說，大猴稍微放鬆手指力量，頓時，漢子忘我地拼命吸氣。

這是他從倭國帶來，一直隨身攜帶的武器。

「貓？」

「是個巨大無比的陶俑。比我們還要高大許多。那是個兵俑，因為穿著戰袍。」

也有以陶土——也就是泥——燒製捏塑而成。替代殉死者，與王侯公卿或皇帝的屍體，一起埋葬在墳墓裡。

比常人拳頭還大上一圈的石頭，砸落對手的劍，直接擊中那漢子的臉。

「若不上來，就由我來挑囉。」

「盜墓？那兒埋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逸勢忍住衝口而出的話，拔出腰間短刀。

「是，正是俑。」

就算斷手斷腳也無妨。讓他們放明白些——

問話的是空海。

「大猴，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呢？」空海問。

「誰？」

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跌落在大猴腳邊。

於是，漢子們在貓眼前把酒喝了個精光。

「還有，視狀況而定，殺掉也無妨。」

「喝吧！貓這樣說。」

「你那樣子，他想講也講不出來。放鬆一下吧。」

「持械相鬥這種事，我完全不在行。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接著誰要上來呢？」

大猴說。

剩下的兩人，瞪著大猴，擺好架勢，圍繞大猴伺機而動。

「你聽好。你們都被那女人騙了。其實我們是奉皇上密旨而來。方才聽了你的一番話，感覺很有趣。因此，我就不追究了。今晚的事，千萬別對別人ｈｅtubｏｏk.com•cｏm提起。更何況，我們根本什麼也沒做。只是偶然在這裡碰上你而已。你若要提今晚的事，也只能說，我們什麼都沒做。知道嗎？」

「那隻貓，叼著裝酒的葫蘆過來。把酒放在我們跟前——」

「有其他人在屋內的跡象嗎？」

他們的身手看來頗為矯捷。

每人腰間都掛著一把劍。

白樂天鬆了一口氣說。

「是不是叫麗香？」

「喔。不過，所謂不軌是指什麼呢？」

「盜墓！」

既然如此，就搶在那群傢伙之前，先一步在此等候空海一行人到來。

漢子不太流暢地說出這些話。

每逢那漢子支吾其詞，大猴立刻使力加壓。

雖然臉上掛了重彩，手腳幸而無恙。

「那時，我瞄到裡頭的房間。房內有個香爐般的東西，佈置得像是胡人的祭壇。」

「當然一同前往。既然來到此地，豈有回頭的道理。只是，稍後可否請將詳情說給我聽呢？」

一個下巴已被砸碎，一個是整個鼻子塌了下去，前排牙齒近半都已斷落。

鋼刃映射月光，發出冷冽的亮光。

空海搖搖頭，對漢子說：

「女、女人。」

「不像獨自過活。我們進去的是很普通的房間，不過裡頭的房間卻有些奇怪。」

看上去不像士兵，也不像衙役。

「如您所見，是一群可疑的傢伙。其實我很想潛入道士家中，偷聽這些傢伙的談話。」

「可以，不過，給我留下一個問話的活口。」

大猴毫不費力地把石頭咻一聲，砸向右方的漢子。

漢子們一邊呻|吟一邊爬起來。

「是的。」

「快說！」

「沒有其他人？」

「大猴！」

逸勢忍不住出聲。

大猴氣都不喘一下，對著兩人叫道。

大猴左手則已接抓住那人手中的劍。

大猴再以手中的劍，架開另一名對手砍過來的劍。明明看起來不很用力，被頂架的劍卻猛然飛向一旁，那漢子的身wｗｗ.ｈeｔ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體踉蹌了一下。

大猴剛跨出腳步，兩人仿如受到引誘一般，從左右兩方撲襲過來。

整個訊問過程都是這樣。

「還有一個。這傢伙怎麼看都像是唐人——」

「唔……」

就這樣來了——大猴如此說明。

「這兩個傢伙，應該不會馬上醒過來。」

「我假裝糊塗坐上這些傢伙背後的椅子，偷聽談話。果然聽到他們提起空海先生的名字。」

站在漢子們後方的，是個令人心驚的彪形大漢。

「可以了，大猴，把他放開。」空海說。

「還有個巨大無比的俑。」

空海話才說完，大猴立刻朝最近的一人沖過去。

逸勢作勢微怒說。

「不壞嘛，看來可以問話的人，應該就是你了。」

「就在那屋子裡見到那女人？」空海問。

聲音響處，漢子應聲倒地。

「誰？！」

「這些人是玩真的。小心點！逸勢。」空海說。

三名漢子擋在空海三人面前。

「你們想對我家主人怎樣呢？」

「是、是人家委託的……」

「總之，她說，讓你們明白楊貴妃的事少插手為妙……」

「兩天前近中午時分，就是空海先生離開長安那天。我又跑到那道士家門前守著，這群人正好進入道士家中——」

三個人動作緩慢、狼狽地離開此地。

「哪知道那麼多？總之，這跟我們受託之事無關。那傢伙若想對貴妃的墳墓不軌，就砍斷他一隻手！」

「害怕嗎？逸勢——」

「那女人說了些什麼？」

「不久，這些傢伙出來了，一副荷包滿滿的模樣。我想其中必有緣故，於是尾隨他們。」

「想給你們一點苦頭吃呀！」

空海接著又詢問了一陣子，漢子嘴裡卻已經吐露不出更新的事情來了。

「咦，你還有臉這樣說？托你的福，我差點被一刀砍下去。」

「住在那屋子的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好像混有胡人的血統。」

「為何不早點通和*圖*書知我們呢？」

「因、因為貓。」

「不想活了嗎？你竟敢亮傢伙。給我安分點！斷隻手斷隻腳也就算啦，要不，連命都會不保！」

白樂天臉上稍稍泛紅地說道。

一聲金石交碰聲響起。

「結果，不出所料，這些傢伙跑到平康坊一家叫『妙藥』的酒樓去了。想想也知道，銀子一入懷，不是吃喝，就是女人。」

逸勢剛說畢，登山口附近一棵槐樹下，跑出一名漢子來。

「不，不用了。」

「還好。」

出現的這人，正是將蓬髮隨意往後一束，理應人在長安的大猴。

漢子後方傳來另一個聲音。

所謂「俑」，就是木偶。

「喔？」

「——」

「大猴，你好厲害！」

「不怕。」逸勢帶點怒意回答，「只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其實，我那時也可以當場修理他們一頓，再逼問詳情，但不清楚修理完之後該如何處置。只好決定先尾隨這些傢伙，緊要關頭再跳出來。於是就自作主張跟隨到馬嵬驛——」

大猴直截了當地說。

大猴趁機伸出左手，握住他的脖子。

「空海先生，可以幹掉這些傢伙嗎？」大猴問。

其中一人拔出腰劍。另外兩人也相繼拔了出來。

如此這般，大猴才曉得這些傢伙想加害空海。

這時，漢子陷入雙腳幾乎懸空而起、只有腳趾險險觸地的困境。他看似無法呼吸，臉龐立刻紅漲起來，雙眼幾乎就要凸出來了。

另一人如此說，還往地面啐了一口痰。

「因此，那隻貓就教我們如何去到那屋子。說完正事，貓一溜煙不見了。於是我們依照那隻貓所指示，找到了那屋子。所以才——」

「是、是的。」

「那麼——」空海低聲說道，我們繼續我們的工作吧！」

「潛進去了沒有？」

「聽說是一個叫空海的和尚，另一個是叫橘逸勢的儒生。」

這些傢伙和大猴抵達馬嵬驛，是今天傍晚的事。

「就是您方才聽到那些。那ｈｔtｐs://ｍ•ｈｅｔubooｋ.ｃｏｍ•ｃoｍ女人說，西明寺的空海和橘逸勢，正在前往馬嵬驛的路上，可能會對楊貴妃的墳墓不利，一發現狀況就給他們一點教訓。」

「嗯嗯——」

依照大猴的說法，這三個傢伙，一邊喝酒一邊交換著如下的對話：

「真虧了你，大猴。」空海說。

一個巨大的人影，從天而降般擋住月光。

逸勢宛如是自己在打鬥一般，喘著氣讚歎叫道。

「沒有。」

逸勢問大猴。

「沒有啦。就算埋了，也老早被挖走了。」

大猴的手指一直用力扼按他的喉頭和下顎，以致他只能邊喘邊說。

「當然想啊！」

「明白些什麼？」

「因為我急著方便，隨意抓了個方向，就往裡頭亂闖，問那女人茅廁是不是往這邊走時，那女人慌忙追過來，說不是——」

「你、你……」

倒像是聚集在酒樓的無賴、流氓之類。

「話說回來，那兩個倭國人為何要跑到馬嵬驛呢？」

「然後呢？」

「沒有。因為空海先生交代不要靠近那屋子，只要遠遠觀看就好了。」

大猴喊道。

「這麼一來，空海先生就不會去盜墓，這群傢伙也不會襲擊空海先生。如此也就抓不到這些傢伙，問不出口供了。」

「怎麼會認識那女人？」

「喂，你們說的是倭語呀。」

逸勢追問，漢子點頭。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沒聽人講。」

「你是西明寺的空海，你是橘逸勢吧？」其中一人瞪著空海和逸勢說道。那人望著空海一行手中的鐵鍬，「拿鍬，想幹什麼？難不成要盜墓嗎？」

逸勢大叫。

從下往上看，夜空中，風吹得槐樹枝葉沙沙作響。

大猴右手握著石頭擋住劍。並以左手抓住對手右腕，再用右手中的石頭，猛朝那人臉頰狠命毆擊。

鏗！

「再說，千鈞一髮之際，我衝了出來，才顯得出價值呀！」

空海毫不畏懼地以流利唐語問道。

「她是不是也說，視狀況就算要對方的命也可以？」

「知和*圖*書、知道了。」

「如何呢？白兄。若是改變心意，現在回去也無妨，或者在這裡等我們也可以。不過，若心意未改，那就一同前往吧。」

「他叫大猴。等一下再介紹。這件事，大猴幫了許多忙。」

大猴好像要說給被他捏住脖子的傢伙聽一般。

漢子一聽，立刻發出含混不清的哀鳴。

「有何貴事呢？」

空海以眼神示意，大猴終於鬆開手。

大猴把漢子雙腳放在地上，手稍稍放鬆，那漢子連忙大口猛呼吸。

「女人？」

「喂，聽到沒有？快回答啊！」

那人驚慌舉劍往大猴砍過去，大猴伸出右手頂住。

大猴的手指使勁捏住那漢子的咽喉和下顎。下顎骨頭發出咯吱咯吱響聲。漢子嘴巴微張，似乎想用力呼吸，空氣卻明顯進不了肺部。

漢子結結巴巴應聲。

大猴得知空海三人打算投宿當地客棧，繼而探聽，又得知他們悄悄向人借用鐵鍬。看樣子，是打算夜深人靜時溜出客棧，要去「盜墓」。

「在那屋子裡，只見到那女人嗎？」

「然後呢？」

「我們一夥因為沒錢，正在酒樓前徘徊時，忽然來了一隻黑貓。」

「我們嚇了一大跳。貓怎麼會說人話呢？其中一人拿起葫蘆旋開一看，裡頭滿滿都是酒。」

喝完後，那隻貓問道：「想不想多喝一些呢？」

空海以倭語問道。

「可以了嗎？與其事後留下一堆麻煩，不如就把這三個傢伙給埋在這裡？」

漢子們說畢，貓回答：「不再給酒了，就給銀子吧！有個可賺錢的工作。若真想喝酒，拿到報酬後再去買酒。」

那漢子好像還有什麼話要對逸勢說，空海卻先開口了。

「怎麼個怪法？」

「當然可以。白兄，能說的事一定都說給你聽。」空海說。

「你們認識嗎？」

漢子們嚇得往後一退。

白樂天低頭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漢子。

漢子也就不得不再繼續說下去。

漢子慌忙拾起掉落的劍，踢了倒在地上的同夥各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