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牡丹
四
鳳鳴滿臉枯萎入骨的病態表情，站在空海面前。
「或許那男人，也是個好人吧。」
「再如何拼命驅除人體內潛伏的餓蟲，與拯救其心靈，其實是兩回事。」
鳳鳴對空海的問候微微點頭，喟然長嘆。
「嗯。」
「我在青龍寺恭候。」
此處是西明寺中庭。
「後會有期。」
「喏，空海，我本來不喜歡那男人。甚至覺得他討人厭。和圖書不過，看他剛剛那模樣，我覺得很可憐，說不出任何安慰話。」
「——」
「外面有金吾衛衛士在等我，所以——」
「不。」鳳鳴斷然搖頭，「空海，我老是注意外面的敵人。可是，事情並非如此。真正的敵人其實在自己內心。」
鳳鳴身影消失不見之後，「連鳳鳴都——」逸勢嘆了口氣說：
「自信？」
鳳鳴原本相ｗｗw.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m貌堂堂、才氣縱橫的臉孔，如今卻憔悴得讓人吃驚。不聽聲音，還以為是別人。
「請保重——」空海頷首。
「你現在就要走嗎？」
面對如此落魄的鳳鳴，空海也沒多少話可說。
「佛法不就是為此而存在嗎？對佛法來說，哪類的法術並不重要。拯救人的靈魂，才是佛法存在的意義。我卻忘了這道理。身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僧侶，我很慚愧。」
「太遺憾了。」空海說。
「劉雲樵的敵人，在他自己心裡。如果我能及早察覺，不執著外在敵人動靜，劉雲樵便可免於一死了。」
「是。」
膨起花苞的牡丹上，灑落著溫煦陽光。
他前來向義明和澄明報告此事。
空海和橘逸勢還未出門前，鳳鳴已先到西明寺。
「空海，老實說，之前我一直和圖書很有自信。」
「鳳鳴，在下甘拜下風。你這番話，我一字一句銘刻在心。」
鳳鳴以右手貼在自己左胸口。
鳳鳴也頷首回禮，伸直脊背，背對空海跨出腳步。
「後會有期。」
「你遲早會來青龍寺吧？」
逸勢只在最初和鳳鳴簡短打過招呼後，便一直在空海身旁靜默不語。
眼眶凹陷，雙頰消瘦。
「我想重新來過。」鳳鳴向空海頷首，又抬頭說：
逸勢又
和圖書自言自語了。
「一定去。」
「回青龍寺後，我要再度從頭學習有關人心的事——」
「不管誰下咒，我都能保住劉雲樵。沒想到我大錯特錯——」
「你別責怪自己。人一旦不想活了，誰也攔不住——」
鳳鳴說，他打算先到金吾衛那兒通報，再回青龍寺。
凝視著空海的鳳鳴，眼眸深處燃著一道火光。他彷彿正是仰賴那自己眼眸的亮光，向空海自白出上面那段話。